孫策帶兵衝進城內,嚴令不可擾民,名為保護太守,實則一個照麵便將許貢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交給朱治。手下一見許貢有難,頓時作鳥獸散,不敢近前。


    孫策特地讓朱治看管好許貢,因投鼠忌器,故無人敢上前。


    天初亮時,一萬多人入城,嚴白虎的手下,許貢的家兵,幾乎全用麻箭放倒,不到兩個時辰,吳縣徹底平定。接著所有士兵唯剩救火一事,可憐許貢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被一把火燒了小半。


    周瑜又以救火為由,將許貢家當盡數搬出,置於大街上。當天吳縣城內百姓也不知偷走了多少,孫策隻當作看不見。


    及至過午,火終於救熄,許貢也被放了回來。孫策派兵嚴守太守府,府中上下人等,盡數逃得幹幹淨淨,唯剩一張臉漲成豬肝色的吳郡太守與太守夫人。


    周瑜一夜未睡,又在冰寒徹骨的冷水裏遊了將近一個時辰,接著又截人、寫偽信、放火、偷襲,此刻竟是有點體力不支,腳下仿佛踩著棉花一般。


    孫策卻精神得很,徑自進了府內,接手全城防務。朱治站在一旁,士兵前去點選賬本,吳縣治下官員十二人,清晨起來才知發生了何事,紛紛入內聽吩咐。


    現在孫策手握重兵,無人敢為許貢說話,都乖乖聽著。


    “許貢,”孫策說,“你窩藏山賊嚴白虎,險些送了全城性命,如今我問你,服還是不服?”


    許貢麵如死灰,被押在堂前,不住點頭,眼中現出怨恨之色。早知孫堅一夥人生性殘忍,料想其子得了吳郡,不會再留著自己。


    周瑜說:“太守大人也是一時受蒙蔽,如今嚴白虎已俯首,不如就讓太守戴罪立功吧。”


    孫策未料到周瑜會在此刻、此地出言為許貢求情,不由得一怔。


    孫策望向周瑜,周瑜以眼色示意,留許貢一條命。


    “也罷。”孫策說,“為他鬆綁。”


    既然要饒他,說不得便做得好看點了,許貢解了繩索,起身嘿嘿一笑,忙道:“孫將軍大人大量,這次乃是在下疏忽了,幸有將軍來得及時。”


    孫策想了想,未料許貢變臉變得這麽快,忍不住好笑,要再說幾句,周瑜知道孫策想逗他玩,但好歹是朝廷命官,不宜折辱,便道:“許大人還請好生休養,其餘的事,待我家主公稟告長安,再做籌謀。”


    許貢撿回一條命,知道今日孫策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殺了他,這麽說來倒是開恩,便忙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手下又將嚴白虎押了進來。


    “跪下!”


    嚴白虎下跪,怒道:“我不服!奸詐伎倆!下三濫手段!孫策!你這野種!你爹在我麵前都不敢站著說話,你這小畜生!”


    孫策頓時大怒,吼道:“給我抽!”


    手下提鞭,一鞭抽去,嚴白虎臉上頓時皮開肉綻。周瑜看得心驚肉跳,奈何嚴白虎越打越勇,隻是不住罵,從孫堅開始直罵到孫家祖上,太守府外圍著一眾百姓,看著孫策治嚴白虎的罪。


    “主公。”周瑜低聲道。


    孫策還在氣頭上,正要吩咐把嚴白虎推到外頭斬首,卻又被周瑜一個眼神止住。


    “你要我饒他性命?”孫策說。


    “必須饒。”周瑜說,“這人雖是賊寇出身,但平素未做窮凶極惡之事,頂多就是打家劫舍,拉壯丁,反朝廷。”


    孫策說:“我是破虜將軍……”


    “我知道。”周瑜蹙眉道,“你先饒他性命……”


    “不行!”孫策手一揮,說,“萬萬不行!許貢的性命我都依了你……”


    周瑜臉色一沉,最後說:“那麽主公自己看著辦吧。”


    嚴白虎還跪在廳上,滿嘴髒話地大罵,孫策看看他,又看周瑜。


    周瑜臉上有點發紅,喘出的氣都是熱的,額頭滾燙。


    “罷了罷了。”孫策未免有點無趣,說,“我敬你也是一條漢子,起來吧,給他鬆綁。”


    嚴白虎愕然,說:“你不殺我?”


    “今天換了我爹在這裏,”孫策說,“他不會留你項上人頭。”


    “可我不是我爹。”


    孫策說完這句,起身離去。


    雨停了,吳縣陽光萬丈,枝葉上留著晶瑩的水珠,太守府上坍了近半,後花園,邊廂裏卻是完好的。


    孫策將一應善後之事扔給朱治去對付,獨自一人打著赤膊,在花園裏練棍,掃得落紅滿地,呼呼風聲,所過之處,花瓣葉子飛了漫天。


    “今天進吳縣,一個人也不能殺。”周瑜來到走廊,在廊前石凳上坐下,說,“你留了嚴白虎一條性命,江東一地豪傑,才會來投奔你。”


    孫策沒有說話,隻是練棍,周瑜又說:“許貢藏的錢,我都替你散給百姓了。”


    孫策長棍一收,說:“錢不打緊,一個人也不殺,怎麽立威?”


    “不殺人,”周瑜認真道,“才是最好的立威。”


    “我的手下,死在城門外的怎麽算?”孫策又問,“我用的麻箭,許貢手下用的,可是真刀真劍,你算過傷亡多少沒有?”


    “四十七人。”周瑜答道,“上萬人的隊伍,去了這麽點,已是全勝。”


    孫策說:“嚴白虎與我爹是一個時候起義的,這廝現在不除,來日必有大患。”


    “來日有禍害,須得來日再除。”周瑜耐心道,“你要當主公,就得設法收服他,不能看誰不順眼就一刀殺了,我知道你爹素來是這樣,可是你……”


    孫策把兵器一收,走了。


    周瑜腦海止不住地發昏,按了下太陽穴,肩傷還在隱隱作痛,他踉蹌推開一間房,也顧不得是誰的,倒頭就睡,隻覺實在撐不住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見孫策的聲音,與一名女子的聲音。


    周瑜昏昏沉沉,想睜眼朝孫策說幾句話,卻聽到他擔心地說:“怎麽病了?”


    “我來吧。”那女子聲音卻很溫柔,接著是擰布巾的水聲,冰涼的布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腳步聲遠去,周瑜這一睡,就是整整睡了一天兩夜,期間他聞到了藥味,像是有人在廊下熬藥。接著一雙冰涼的柔荑扶著他的後頸,讓他起來,喂他吃藥,周瑜迷糊中睜眼看了她一眼,隻覺十分熟悉。


    接著他又睡了過去。


    直到陽光灑進來,周瑜的燒退了,籲出一口氣,臉色蒼白地坐起來,發現已換了一身幹淨的袍子。


    他想起自己發燒時,照顧他的是個女孩,那麽這一身袍子……周瑜忙不迭翻看袍裏的單衣,見裏頭連單衣都沒穿,就這麽裸著,頓時大窘,忙自起床,又絆了下。


    “周郎醒了?”門外一個女聲輕輕地說。


    “是……正是。”周瑜麵紅耳赤,說,“辛苦姑娘了。”


    “是孫將軍給您擦的身,換的衣服。”女孩笑道,“他請您醒過來後,到正廳裏去。”


    周瑜一副不忍卒睹的表情,說:“謝了。”


    料想是許貢府裏的侍女,周瑜也沒多想,係好袍帶,便到正廳去,沿途士兵已修繕好太守府,掛了個“孫”字的燈籠,想必孫策是老實不客氣,要鳩占鵲巢了。周瑜站在二門外看了會,又說:“朝左邊挪點兒。”


    士兵躬身,照著吩咐做了,又把另一對也掛上去,周瑜一看,正是個“周”字的燈籠,當即不禁好笑。


    本以為隻有孫策在,沒想到進去的時候,廳上坐了兩名老者與一個女孩,女孩正在給其中一老者斟酒。


    “醒了?”孫策笑著說,“來認識認識,這位是張昭子布大人。”


    周瑜上前,執後輩之禮拱手,張昭忙也拱手道:“不敢不敢,鄙上與周大人同在朝廷為官,愚兄癡長幾歲,平輩相稱就是,公瑾美名,早已得聞,然百聞不得一見,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周瑜說:“張兄終舍陶謙而南下,乃是主公之福。”


    席間三人大笑,孫策又說:“這位是喬公,你倆已是忘年交了,這是喬公愛女,喬姑娘。”


    那名喚喬姑娘的女孩抬眼看著周瑜,兩人打了個照麵,周瑜不由得啼笑皆非—正是那夜太守府起火,手持白練,追擊周瑜之人。


    另一人正是喬玄,聽得孫策收複吳郡,特來拜謁,恰好一年前喬玄與許貢訪袁術,而後女兒就在許貢府上留住。周瑜暗道幸好當時未下殺手,否則麻煩可就大了。


    周瑜入席,喬玄又介紹道自己一對雙胞胎女兒,還有個名喚小喬,前些日子為周瑜熬藥的就是她,周瑜忙又連聲稱謝,言道給二人添了不少麻煩。


    “徐州情況如何?”周瑜坐下便道。


    小喬端了清粥過來,周瑜又連忙道謝。


    先前他聽過張昭此人,傳聞張昭乃是大儒白侯子安的學生,年少時舉孝廉,然因白侯子安性格剛正不阿,直言直語,得罪的人也多,盧植、陶謙等人都將其排斥在外。


    後來張昭因師門吃遍苦頭,在言語上觸忤了徐州刺史陶謙,更被陶謙關了起來,直到近日裏,才被放了出來。


    “北方戰亂不休。”張昭捋須道,“士人們都南下了,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前些年裏,曹嵩原本也想南下避禍,沒想到途經徐州,反倒招惹上陶謙,一家十二口,盡數作了刀下冤魂。”


    “曹嵩……”孫策蹙眉道,“這名字怎的這般熟?”


    周瑜說:“就是驍騎校尉曹操的父親,曹丕的爺爺。”


    孫策臉色一變,想起來了,不禁大歎可惜,孫、周二人多少也算與曹家有點交情,沒想到遭了滅門慘禍,以曹操那性子,還未知要如何報複。


    “如今吳郡已在我手中。”孫策說:“唯剩婁縣、海鹽兩地,初立足,近幾日也正與公瑾,喬公商量下一步如何走,望張兄提點一二。”


    周瑜喝了口清粥,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舉箸拈了點小菜放進碗裏。


    “恩威並施。”張昭想了想,正色道,“主公既已得吳郡立足,想必短期內,兵馬糧餉是不缺的,根據我得到的消息,袁術再過不久就要稱帝了,長安內亂,董卓與呂布父子離心,想必也管不到此處。”


    “袁紹屯兵冀州。”周瑜淡淡道,“唯一的麻煩就來自他,但壽春有袁術抵擋著,想必不妨。”


    “正是。”張昭說,“下一步,必須南下。”


    孫策說:“張兄覺得,盡快驅劉表,取荊州如何?”


    周瑜心想你居然還沒忘這事,當真不容易。


    張昭不悅道:“荊州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怎能貿然出兵?”


    孫策忙連聲道是,周瑜心想終於打消了他報仇的念頭,得多謝張昭才是,否則孫策根本放不下這樁事。


    “餘杭、富春、會稽等地在南。”張昭說,“此地須得趁袁術無暇抽身,盡快解決。”


    “江東士人盤踞。”周瑜搖頭道,“隻怕難以順利入駐。”


    “一個字,殺。”張昭做了個斬首的手掌動作,看著孫策雙眼,說,“如今朝廷命官勢力衍生,錯綜複雜,光是吳縣、丹陽、曆陽等地,便各有各的地方官。”


    周瑜微微蹙眉,張昭卻未曾發現周瑜的神色,又朝孫策說:“丹陽、曆陽兩地,俱是你們親族,並入不難。但再往南走,這些太守,須得早日解決才是。”


    “留一個在位,便是一個禍患。”張昭又說。


    孫策看看周瑜,眼神一目了然—我說吧。


    周瑜說:“太守領命鎮守一方已久,師出無名,難逃朝廷苛責。”


    張昭說:“所以,必須施恩予百姓,廣施恩,隻殺少數的幾人,願上表退位的,像許貢這般,留著不妨,若不願配合主公,自然隻有一刀了。”


    孫策笑著點頭,周瑜知道有自己在,孫策也不好表態,便沒再說什麽。


    張昭所言有他的道理,倒不全是迎合孫策,若放下顧忌,一地接一地地碾過去,不交權的都殺掉,換上自己人,自然是極好的解決辦法。然而周瑜總擔心手段過激,容易引起當地士族反彈。


    周瑜對張昭的策略不置評價,喝過粥後,便離席告辭,夜間與喬玄對坐下棋。


    “公瑾呐。”


    周瑜下了一子,喬玄拈著棋子,敲敲棋盤。


    “老夫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喬老請直言。”


    喬玄說:“吳郡一戰,打得漂亮。”


    周瑜點點頭。


    “今日下午,北邊士人來投,都在府裏住下了。”


    “我見著了。”周瑜轉過身去,將油燈撥亮了些許。


    喬玄又道:“你與孫將軍乃是竹馬之交,但有時候,總歸要讓著他一點。”


    “嗯。”周瑜又點點頭。


    喬玄說:“你不嫌老頭子囉唆就行。”


    周瑜笑笑,說:“我也覺得,張子布之言有理,隻是我生性優柔寡斷,凡事總想著顧個兩全。”


    “世間許多事,原本便顧不全。”周瑜歎了口氣,說,“我不適合帶兵,隻能治兵,現在來投的人也多了,想必縱橫決策,總有些謀臣能拿出更好的辦法。我本也想著不摻和了,他問我,我便幫著他想想,多的話,一句不說。”


    喬玄“嗯”了聲,目光中頗有點嘉許之意。


    當夜周瑜經過府上正廳,看見裏頭燈火通明,孫策正在宴客。


    來投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府上也一天比一天熱鬧,曹操與袁紹久戰不下,士人南逃,入了吳郡後,先來拜謁孫策。


    周瑜在府裏住著,多少有點不堪其擾,本想著回舒縣去看看水軍,又不知魯子敬情況如何,數日後,寒春轉暖,滿園的桃花開得繽紛燦爛。


    周瑜在房內找到一把琴,撫了一曲,小喬恰好經過,在外頭說:“周郎今日氣悶?”


    “倒是被你聽出來了。”周瑜說,“這琴擺放著太久,有根弦舊了,彈到此處時,便多少有點顫。”


    小喬挽著袖,說:“姐姐問你肩上舊創好些了不。”


    “謝姑娘掛心。”周瑜答道,“好得差不多了。”


    小喬又說:“府裏山後,有個溫泉,若結痂了,可去泡泡,溫泉水暖,對療傷有效。”


    周瑜謝過,小喬便走了。


    飛羽帶著魯肅的信回來,周瑜正在奇怪,自己沒回舒縣,怎麽飛羽徑自去找魯肅了?解下信一看,才知孫策數日前便寫信,要將魯肅招攬至麾下,讓他辦完事後速來吳郡,與自己會麵。


    魯肅信中又提及,孫策讓其母與其弟來吳郡一事,這事連周瑜自己也不知道,料想孫策是想舉家改遷了。而吳氏不願前來,更寧願在舒縣待著,隻讓魯肅帶著孫權南下。


    周瑜這邊還想回家去看看,魯肅卻要來了,當即毫無辦法,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隻得拿著回信去找孫策。孫策正在與一眾文士說話,笑得滿麵春風,還在開張昭的玩笑,張昭隻是板著臉,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周瑜笑了笑,手指叩了下打開的門板。


    “來來,公瑾!”孫策說,“聊會兒,給你斟一杯。”


    一眾文士紛紛點頭,都是久仰周瑜大名,想必周瑜不在的時候,孫策已將他誇出朵花兒來。


    周瑜卻沒有接酒杯,答道:“傷未好,不能沾酒。”


    “我們家公瑾,”孫策說,“少時精擅岐黃一術,什麽病都是他給治好的,大夫的脾氣,大夫的本事,不服也按著你服。”


    眾人都笑了起來,孫策又說:“都說醫者父母心,公瑾是比我娘待我還嚴苛的。”


    這話又引起一陣大笑,得了引薦,周瑜便與廳內一眾人認識了,其中不少是北方南下的士人,還有呂範、張紘、周訪等人,俱是當時大名鼎鼎的名士。周瑜打過招呼,將信交給孫策。


    “誰的?”孫策問。


    “家信。”周瑜答道,“魯子敬送來的。”


    “聽說孫將軍水軍治下,足可與劉表一分荊江。”張紘說,“了不起啊。”


    “這要問公瑾。”孫策正色道,“他給帶出來的水軍。”說著又朝周瑜說:“我讓子敬把水軍也一路帶過來,暫時就泊在太湖。”


    周瑜點點頭,說:“就依你吧。孫權跟著他過來,你娘說最近懶怠不想動,就不折騰了。”


    “行。”孫策點頭道。


    周瑜便前去寫信,孫策說:“寫了信,回頭再過來。”


    周瑜應了,回房寫信,末了又有人來問周瑜,孫策要給他撥一間城東的宅子,問他意思。


    “不必賞了。”周瑜答道,“非常之時,錢先省著點用吧。”


    賞來賞去,還不是自己的錢,想到這個,周瑜隻覺好生無趣。今年春雨遲遲未來,除卻二月下過幾場小雨,月底便旱得厲害。他也不回廳堂內與一眾謀臣賠笑了,寫過信讓飛羽送走,便穿著木屐,繞過府後的小道,朝著山上走。


    山上果然有個溫泉,隻不知大小喬是否來過,溫泉所在地方隱蔽,外麵還有看守,周瑜問過後知道是孫策圈起來的地方,便進了山裏溶洞,將衣服掛在洞口石筍上,示意有人了,徑自進去泡著。


    溫泉水熱,觸及傷口時,仍帶著刺骨疼痛,周瑜籲了口氣,頭發披散,靠在泉水裏,兩手搭在岸上。


    四周的石筍朝下落著水,滴答輕響。


    太守府內亂糟糟的笑聲似乎還在耳畔,孫策那副樂嗬嗬的表情周瑜也熟得不能再熟,那是周瑜認識的他,卻又不是他了。


    回想起來,孫策仿佛對每個人都這樣,而不單單是對他周瑜。除卻孫堅戰死的那些時候,孫策就沒有不笑的。他的笑能讓整個晦暗的天一下亮起來,也能讓人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


    每個人說話的時候,孫策都會看著對方的雙眼,眼裏則帶著笑意,是嘉許,也是虛心請教。


    “來日天下,有你,有我……”


    真的是這麽想的?周瑜長歎一聲,然而這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他始終等著孫策有這一天,大家心悅誠服地追隨著他,名士滿座,坐擁雄兵。如今他們在亂世之中,已足以自保了。


    這是周瑜想要的,卻又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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