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都是說好的嗎?難道拋去血緣,十八年的感情就可以說沒就沒的嗎?


    因為殷明麓年齡還太小,衝上去隻能抱到男人的大腿,他軟軟的手剛摸著西裝褲,就已經哭了。為了不被拉開,他兩隻小手還並用,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腿哭。


    冷不丁的突然被香香軟軟的一團抱住,趕著去上班的殷雲裘登時手腳僵硬,尤其是這個孩子還哭得如此委屈心酸,仿佛在爆發生命的質問,又似在宣泄自己受了冷落。


    這讓他想起,當初剛見到這孩子的時候,小家夥還是繈褓裏的嬰兒,卻伸出小小的手,軟軟地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調皮地握了握,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好似會說話。可愛的小臉上也綻放著笑容,咯咯咯的笑聲不絕於耳。


    連護士都在驚歎,說這孩子與自己有緣,見了父親,孩子的笑聲就沒停過。當時的他心裏習慣性地反駁著,心想這孩子也許是天生的樂天派,對每個人都這麽熱情,見了誰都眉開眼笑的。


    但不可否認,那一刻,他冷硬的心有了一小塊的塌陷。


    尤其是這孩子本來還可愛地歪著頭,卻在他打算走人後,馬上哇哇大哭,那種泫然欲泣的小眼神看得他就像陷入了魔怔一般,心跳漸漸加速,大腦也開始眩暈,不知道是該繼續抱著孩子,還是放開他,隻能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然後被尿了一身,也舍不得放開懷裏軟軟的一團。


    第一次體會到為人父母在麵對新生命時的笨拙。


    他在孩子就笑,他走孩子就哭,這孩子果然與他有緣,當時青澀的他如此自作多情的想著,忍不住也笑了。


    他不是不喜歡這孩子,隻是他的工作量注定了他的忙碌,陪伴孩子的時間自然有限,再加上孩子漸漸長大,從牙牙學語到蹣跚走路,顯然更親近他的母親,這讓男人常常感受到某種被拋棄的失落,反正他也不是喜歡勉強的人,便任由孩子自由發展。


    可如今這孩子卻突然撲過來抱著他,二話不說開始哭,這讓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心中充滿了別樣的心疼。


    他更願意見到孩子的笑臉,而不是這仿佛全世界都要塌下來的眼淚,他半蹲下來,艱澀地哄道:“怎麽了,寶寶?受什麽委屈了?”


    他一邊哄勸,一邊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突然忍不住停了動作。因為直到這孩子哭了,殷雲裘這才第一次近距離仔細看清小兒子的那雙眼睛,烏溜溜的瞳仁很大,卷翹的眼睫毛還掛著幾顆要掉不掉的小淚珠。


    這眼型偏圓,看上去又秀氣又討喜,跟殷家人獨特的鳳眼其實不太像,他一直都這樣覺得。但奈何太多親朋好友都笑稱,這孩子與他小時候幾乎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漸漸的,殷雲裘也信了。


    不過這會兒他又瞧了半天,依然覺得小兒子長得與自己不太像,也許更像他的母親,殷雲裘心想,但那可憐巴巴仰著小臉兒的模樣依然可愛極了,像個降臨人間的小天使。


    因為實在是情緒上來了,殷明麓替原主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殷雲裘此刻熟悉的俊臉在他眼前放大,那溫柔的神色和笨拙的詢問,簡直與上輩子對原主避而不見、最後冷冰冰地來參加葬禮的絕情形成鮮明對比。


    他情不自禁地啜泣著,而殷雲裘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安慰的方式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溫言細語並沒有奏效,畢竟他缺乏經驗,親手抱孩子的次數也屈指而數,見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不時還抽空打了個嗝,那小小的胸脯劇烈起伏,幾乎要背過氣去。


    殷雲裘被哭得心煩意亂,他不是煩孩子為什麽一直哭,而是害怕孩子哭壞了嗓子。


    為了讓孩子不哭了,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接孩子的眼淚,觸碰到那淚流滿臉的白嫩臉頰時,那柔軟濕潤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顫,下意識就走到沙發處,把大腿上粘著的孩子抱到懷裏,繼續哄著。


    他的動作生疏,不太嫻熟,他甚至覺得,孩子這樣被他抱著,應該會不太舒服。


    不過這個小娃兒似乎跟他想象的不一樣,被他抱起的瞬間停了眼淚,小屁股在他懷裏拱了拱,自發地調整了位置,似乎覺得這姿勢舒服了,然後小手繞上他脖頸,小嘴兒一呶,又開始大哭特哭。


    殷雲裘:……


    而此時,聽到樓下的動靜,安美君來到樓底,她一雙美眸微睜,目不轉睛地盯著沙發上的男人。


    那個正在哄孩子的男人生得十分年輕俊美,偏薄的唇微抿時,像是北國邊線凜冬的雪,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但這份貴公子般的矜持冷淡,卻照樣吸引無數女人如同飛蛾撲火般為他前仆後繼,心甘情願做他的情婦。


    隻要男人願意把此時對懷裏幼童的那腔柔情,分出一半給予其他人,那世間上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為他淪陷、無法自拔。


    安美君也是如此,看著男人對孩子的喜愛,她又慌又喜,慌的是孩子並非她親生,如果事情真相暴露後容易遭到反噬;喜的是她現在是孩子的母親,她能夠靠著那孩子身上得到的喜愛,進而讓男人愛屋及烏的喜歡上她!


    這段感情她死都不會放手,從學生時期無意的一次撞見,那高高在上的殷公子就成了她的夢魘和執念,好不容易能夠握在手裏,她是絕對不會主動鬆開的。


    她知道這世間的事情大多是一步錯、步步錯,撒了個彌天大謊,就必須靠一個個精心準備的謊來圓,哪怕此舉對不起她那個剛出生就被換走的女兒,她也不在乎。


    隻需要再等上一年零三個月,她就到法定的結婚年齡了,這兩年多的苦苦等待也能盼到頭了。


    匆忙從樓上走下來,安美君此時手指在顫抖,要不是女傭給她通風報信,她還不知道客廳裏發生了這個意外,孩子竟然抱著她的丈夫哭,還死不放手。


    她略猶豫了一會兒才走上前,體貼道:“雲裘,上班要緊,把寶寶給我吧,你先去上班。”


    這兩年多,她希望殷雲裘能夠喜歡孩子,但又希望他不要太喜歡孩子。畢竟如果父子間產生了太多感情,這對於她以後的計劃是不利的,所以她費盡心機想要隔離父子倆的相處。而且這孩子又不是殷雲裘親生的孩子,怎麽配得到這份誠摯的父愛?


    要是殷雲裘喜歡孩子,她和他正式結婚後,他們可以水到渠成地再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隻有他們兩人的血緣,完完全全屬於他們的孩子,而不是殷明麓這個血緣未知的變數。


    女人身穿一身美麗的長裙,頭發挽在腦後,臉龐不施任何粉黛、渾身上下也沒有佩戴任何可能會劃傷孩子的首飾,簡簡單單的質樸,更顯得女人麵容清麗、溫柔優雅,配上那柔聲細語的口吻,仿佛母性光輝籠罩,少有男性能抗拒得了這股魅力。


    要不是殷明麓熟知劇情,早已經知道這女人背地裏什麽麵孔,換了其他天真無邪的孩子很可能就真被安美君這份溫柔給哄騙出去,不過想想,原主的上輩子難道被騙得還不夠慘嗎?


    殷雲裘顯然也動搖了,撫摸孩子背部的動作一頓。


    他是公司裏最有話語權的人物,他並不在乎上班時間快到了和遲不遲到這種事,也沒人敢在這點上置喙他。他隻是遲疑,自己老半天哄不了孩子,而孩子經驗豐富的母親到場了,他這個笨拙的父親是不是該退場了?


    而且,孩子那張撅起的小嘴裏,也一直吐露不出哭泣掉眼淚的原因,也許正是孩子不夠信任他,他也許應該識趣地離場,留給母子倆一個沒有父親介入的空間對孩子更好。


    他沉默地把孩子遞出去,卻感受到孩子身體下的細微抗拒,眼睛瞪得大大的,兩彎秀氣的小眉毛也蹙起,似乎很不情願,但卻扭了扭,沒有反抗的被安美君擁入懷中。


    殷雲裘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


    第40章


    但很快他緊皺的眉峰就鬆開了, 因為孩子的小臉貼在女性溫暖馨香的脖頸處後, 再沒有動靜,整個人顯得很柔軟、很安靜,乖得不成樣子。


    這也許是母親自帶的效果,剛剛還如同一隻小泥鰍般扭來扭去的孩子突然不委屈也不哭了, 甚至安靜得有點反常。


    殷雲裘眼皮微微一跳, 他微垂下眼瞼, 多待了幾分鍾, 親眼看著安美君給孩子一勺子一勺子喂小米粥,動作十分溫柔, 而孩子雖然神色懨懨, 但依然乖乖地張開小嘴吃了, 看上去很聽媽媽的話,這似乎又很正常。


    正好此時秘書一個電話打進來, 他沒有想太多, 接了電話後便去上班了。


    等丈夫走了之後, 再也沒有腳步聲後,安美君看著懷中乖巧的孩子,眸光前所未有的璀璨, 嘴角也無意識地扯開一個誌在必得的微笑。


    明麓這孩子隻是隨便哭一哭,他父親就麵露心疼, 難怪世人都說大男人對小兒子沒轍,嘴上雖說喜歡女兒,男孩女孩都一樣, 但其實內心深處都更願意有一個兒子,她這步棋走對了。


    可是透過孩子那張玉雪可愛、仿佛吹彈可破的小臉,安美君忍不住陷入了遊神。因為她想到了那個被她換走的女兒,明沁,剛一出生臉就皺巴巴,小眼睛睜都睜不開,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就不得不咬牙狠心換走,隻因為這孩子一出生就錯了性別。


    聽她弟弟說,那孩子現在三歲了,腦子很聰明,卻因為身子骨孱弱,現在路還走不穩,但特別會認人,一口一個爸爸媽媽,哄得那國企職工夫妻喜笑顏開,恨不得時時刻刻把她捧在手心裏,含在嘴裏又怕化了,完全就是掌上明珠的待遇。


    聽到弟弟每天都回報她女兒的消息,安美君才能克製自己泛濫的母愛和思念,但她對殷明麓還是喜愛不起來,畢竟不是自己十月懷胎生的,而且要不是她把這孩子帶到殷家,這孩子怎麽可能從小就生活優渥、金尊玉貴,吃穿用度無不頂級,而她的親女兒卻隻能當一個平民家的小姑娘!


    她本來也可以享受到這一切,天天穿著漂亮的裙子,睡在席夢思的大床上,擁有一間豪華的公主房間,走到哪裏都備受關注,她是殷家的千金,長大後可以挑選最優秀最出色的青年才俊。


    一想到女兒,安美君那眼底的似水柔情立刻就收了起來,連喂殷明麓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厭煩地丟了手中的勺子。因為動作過大,湯碗裏的小米粥濺了出來,潑了孩子一身,她冷冷地無視小家夥懵懵又委屈的小臉,借題發揮道:“明麓,你爸爸工作忙,你以後沒事不要纏著爸爸,以後媽媽再看到你這樣不懂事,可是會打你的手心哦。”


    說著,抓住孩子的手,用銀勺子打了幾下,權作“教育”,然後就直接上樓去了。


    反正丈夫不在,她也沒有做戲的必要,而管家女仆都已經默認她是殷家未來的女主人,唯她馬首是瞻,自然不會對她苛待自己孩子有什麽意見。


    而安美君走後,那個烏發雪膚的小家夥捂著紅通通的小手,委屈地掉眼淚,讓人有些心疼,女仆一時有些不忍,但又沒資格管閑事,隻能當沒看見,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所以沒人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那孩子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仗著原主才三歲不懂事,安美君連做戲都懶得敷衍,難怪長大後變本加厲,對原主動不動非打即罵。而原主足足被蒙在鼓裏十八年,愣是沒覺得安美君對自己刻薄嚴厲和歇斯底裏有什麽不對。畢竟人人都告訴他,你媽媽那樣是對你好,哪有做母親的會不喜歡自己的親生骨肉呢,一些疼痛打在兒身、疼在慈母心啊!


    而且原主從一出生就被這個女人抱在懷裏,會認人後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安美君,自然不會想到安美君竟然不是親生母親。於是每次被打後,抽抽噎噎的都忍了,以為這都是應該的,甚至還為自己惹了母親不開心、達不到母親要求而內心愧疚,於是更加拚命的學習,從語言、樂器、繪畫、廚藝到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努力精通,但卻沒有換來安美君的讚揚。


    殷明麓冷笑,安美君為什麽打原主,自然是因為原主根本不是她肚子裏蹦出來的,是別人家的,自然打的不心疼。而他表現得越好,越像是一把刀在安美君心窩裏戳,她自然越難受。


    她絞盡腦汁找原主的錯處,原主挑食,她打他手心;原主成績優秀但忤逆了一句老師,安美君就打他的腿,害他快走不動路,第二天按頭去讓他給老師當眾道歉;原主成績沒考到滿分,安美君就拿戒尺打他手心;旁人都以為安美君隻是因為豪門富太太不好當,對兒女的要求過於嚴厲了,但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人家管自己親生兒子,別人不好置喙。


    原主也是這樣認為,可當時的他還是不解,為什麽他越發優秀,三好學生、獎學金甚至是國家級證書拿到手軟,安美君卻越發癲狂,拚命找他的錯處。每次他都安慰自己說,媽媽是為了自己好。後來才知道,好個屁啊!安美君隻不過是特意找理由想打他罷了,而且不管他學的什麽,他越聰慧過人、才華出眾,便更襯得她的親生女兒資質平庸、一無是處,她的心思就落空,她會開心才怪,自然越發嚴厲,幾近走火入魔。


    如果真她所說的,想讓孩子以後做豪門繼承人,所以高標準、嚴要求,會刻意讓原主往藝術方向培養?還美名其曰重視孩子的藝術天賦,說白了,就是故意讓原主學與商業無關的東西,徹底與那位置無緣罷了。


    而且安美君更高明之處在於,她幾乎是從原主兩三歲時就開始徐徐謀劃,一邊把原主往娛樂圈方向培養,一邊讓撫養女兒的職工家庭近乎傾家蕩產地培養出一名“公主”,從琴棋書畫到禮儀舞蹈,樣樣不落,完全做好了遲早要接回來的打算。


    而她重生的女兒資質聰穎,也知道母親的打算,自然順勢而為,讓自己從小就討人喜歡,像一顆“無意”流落民間的明珠,完全不比那些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們差多少。


    可憐原主一直被蒙蔽,真以為自己搶占了別人的人生,在死亡合眼的那一瞬間,還心想如果人生一開始沒有這樣的錯位就好了。


    殷明麓這輩子來的時間段太早,小胳膊小腿的,怎麽跟安美君這個名義上的母親鬥,尤其是對方掉一掉眼淚,一個母愛如山的名義壓下來,他的反抗就會被扣上“不懂事”、“不孝”、“壞孩子”的帽子。


    所以他隻能暫時求助父親的力量,使些小手段,希望殷雲裘慧眼如炬,能早點把他和安美君隔離開來,不然打手心很痛的誒!


    而另一邊,殷雲裘在前往公司的路上,正好遇上了紅綠燈,司機便暫時停車,坐在後車座的他目光被窗外一道風景所吸引。


    那是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孩,因為走得急了,在水泥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手心和小腿似乎破了個口子,血流不止,當場在街上哭得撕心裂肺,連身旁母親的溫柔哄勸都停不下來,仿佛自己身上是掉了塊肉,而不是破了一點小皮。


    殷雲裘看得出神,因為這個小男孩與最初寶寶撲到他懷裏,越哭越傷心的表現何其相似,似乎是有人願意回應和搭理,哭鬧的孩子也有了發揮的空間,一邊委屈撒嬌一邊哭。


    不過,這一點更襯得寶寶在母親懷裏的反常,按理說,比起不經常相處的父親,孩子回到更喜歡的母親身邊,應該會哭得更加大聲,一副嬌裏嬌氣要被哄上天的模樣才對。但似乎是敏感地明白母親不會喜歡看到他這樣子的,所以寶寶變得無比的乖順和安靜。


    憶起這點,殷雲裘眉頭微皺,心上泛起疑慮。


    前頭的司機從內視鏡裏看了看自家老板,也不知道對方此刻在想什麽,外表雖然依舊冷淡,但那俊美的眉眼微皺著,神色中還帶了幾分若有所思。


    冷不防地,後視鏡裏的老板突然問道:“孩子為什麽會哭呢?”


    這也許是眾多父母的困擾吧,畢竟為人父母,都是第一次,不明白孩子為什麽會突然仿佛情緒來了,哭個不停。有的父母會認為孩子在無理取鬧、很不耐煩,但也有父母會像殷雲裘那般,被自家孩子陡然一哭便慌了神,非要刨根問底。


    司機精神抖擻,以為這是考察他業務能力的時候到了,連忙運用自己腦海裏的育兒心經,與老板自如交談道:“可能是孩子長牙了?”他勤懇工作,對老板的家務事不太了解,隻知道對方家裏有個孩子,還是從外麵抱回來的,但具體年齡是不知道的。


    殷雲裘搖頭,剛剛孩子哭的時候,他無意打量了一眼,寶寶嘴裏一排漂亮的小牙齒,數量不多,但像小米粒一般精致可愛。


    他把孩子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司機果然有育兒經驗,他道:“孩子突然哭,卻又不說,如果不是身體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孩子在害怕。可能是怕黑、一個人獨處、害怕小動物、打針吃藥,還有可能是老板你太忙了,孩子太想你,老是見不到你,所以就哭了。”


    他沒說的是,可能還有保姆虐待,他身邊就有這樣的例子,父母雙方都是工薪階層,為生活勞碌奔波,沒時間照顧孩子,便很放心地將孩子交給月嫂。一開始孩子一直哭也沒當回事,後來才知道孩子在家裏一直飽受虐待,挨冷挨餓。


    當然了,老板家肯定不會有這種情況!身為殷家的小少爺,誰敢虐待他?所以他完全沒提,隻把孩子哭的原因歸結於是老板工作太忙了,而孩子太喜歡父親了,也算是變相地拍了拍老板的馬屁了。


    果不其然,殷雲裘冷峻的麵容稍微和緩,眼底染上一層笑意。他家寶寶一向都是樂嗬嗬的,一笑起來見牙不見眼,眉毛眼睛都彎彎的,可愛的不得了,今天見了他,那快把嗓子哭壞的動靜可不小,看來是真的太想他了。


    短短幾分鍾內,殷雲裘與自家的司機聊了許多,可以說受益匪淺。司機還委婉地建議他,平時要多和孩子相處,醉心事業的同時也別忘記兼顧家庭。見老板聽進去了,司機雙眼拚命放光,感覺自己離升職加薪不遠了。


    街上的孩子還在嚎啕大哭,引來不少人注目,孩子母親無奈地將男孩抱起,哄道:“我的小祖宗,男子漢大丈夫的,你別哭了,你看街上的人都在看你呢,你說你羞不羞?”


    那孩子把臉埋在母親腦後,大聲道:“那你要給我買冰淇淋,還有可樂和漢堡包,買了我就不哭了,如果你再給我買變形金剛我會更愛你!”


    孩子母親咬牙切齒道:“臭小子,你還得寸進尺了是吧?隻準挑一樣!”


    孩子委屈地抱住母親脖子道:“媽媽你太小氣了!爸爸就很大方!他上次給我買了玩具和零食!”說著,男孩還耿直地掰著手指頭,念了一大堆爸爸給他買的“好東西”,令周遭的人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們去超市,你想買什麽我都滿足你。”孩子母親算是被自家兒子給折騰服氣了。


    紅綠燈休息結束,車子重新發動。


    那對母子漸漸走遠,殷雲裘收回了目光,麵上平靜毫無波瀾,但“做父親就該比母親大方,滿足孩子一切要求”這點已經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裏。


    第41章


    安美君上樓後, 殷明麓自己吃完一碗小米粥, 就跑到遊泳池邊上的躺椅上,露著個雪白的小肚皮, 一邊乖乖養膘, 一邊等著殷雲裘這個爹回來。


    此時陽光正合適,正麵曬夠了, 殷明麓就翻過麵, 曬背麵, 期間還打了個盹兒。反正小孩子的日常, 不是吃吃吃就是睡睡睡。


    以至於他醒來時,都已經上午過了十點, 日頭也大了, 管家怕小少爺曬出事, 正好先生也打來電話。


    聽到孩子在曬太陽, 肚皮還露風,殷雲裘目光看向大廈外的陽光,自己也走到日光之下, 親身感受了一番熱度,想了想後還是道:“你動作輕點,把孩子抱進屋子裏睡。”


    這還是先生第一次在工作時間給他打電話,詢問的還是小少爺的事情, 管家受寵若驚之下,連忙去抱殷明麓,卻被那起床氣嚴重的小肉腳踹了一腳又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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