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臨戈的出現讓她又有勇氣回到了她的家。


    這裏的山水依舊如以往般清澈,玫瑰園裏的玫瑰依舊嬌豔欲滴,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可是這裏沒有沈臨戈,也沒有那三個小家夥。


    也沒有宋明溪。


    別墅裏傭人們都各自忙碌著,聞羨站在客廳裏沉默不語地看著那幅畫像。


    朵朵小心地問道:“小姐,這幅畫要帶回明城嗎?”


    聞羨輕搖了搖頭:“不用,把它轉過去吧。”


    下午朵朵留在別墅裏整理聞羨的衣服,而聞羨則是準備了花束和酒前去了墓地,保鏢和她隔了約莫二十米的距離。


    因著下了雨,整片墓地看起霧蒙蒙的。


    聞羨在踏上台階之後瞳孔微震。不遠處,聞天霖和常霜的墓前正站著一個男人,從她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他頎長的背影。


    他沒有撐傘,隻身站在雨裏。


    保鏢立刻上前攔住了聞羨:“太太,您稍等。”


    聞羨停下了腳步,她看著保鏢警惕地走近了那個男人,他們說了兩句話之後保鏢便回來了。


    保鏢彎腰道:“太太,那位先生說是您母親的朋友。”


    聞羨望向墓碑,那裏已經放了一束香檳玫瑰,她抿了抿唇,輕聲道:“我過去看看,你們在這裏等我,有事我會喊你們。”


    就在聞羨要走過去的時候,台階下忽然走來的一隊人,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西裝,西裝口袋裏帶了一朵淺色的玫瑰花。


    聞羨停下腳步,讓這隊烏泱泱的人群先過去。


    這時她和保鏢們的視線都被人群擋住,誰也沒發現聞天霖和常霜的墓前已經換了一個人。他和剛才的那個男人穿著相同的黑色大衣,梳著一樣的發型,身高所差無幾。


    隻他的手上多了一枚寶石戒指。


    等人群散去後聞羨才踏過過道緩步朝著墓前走去,在她走進了之後,她終於透過朦朧的雨絲看到了那個男人的麵容。


    聞羨怔住。


    謝麟側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女孩,他的視線在她的眉眼間流連過,片刻後他溫聲道:“前幾天是不是嚇到你了?”


    “羨羨,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常霜的朋友?


    聞羨在記憶中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於這個男人的信息。她克製住自己轉身就想走的腳步,問道:“您和我母親是怎麽認識的?”


    謝麟聽了聞羨的話之後逐漸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收回視線看向冰冷墓碑上的常霜,她溫柔地笑著,眼底是他所熟悉的柔軟。


    他去黎城那年他父親的職位發生了調動,圈內的關係錯綜複雜,於是他父親做主替他報考了黎城大學。


    他至今都記得遇到常霜的那一天。那一天黎城全城停電,而他的室友常立穀催著他們收拾宿舍,因為他姐姐要來給他們送飯吃。


    宿舍裏燃著幽幽的燭光。


    他聽到另一個室友問常立穀:“立穀,怎麽沒聽說你還有個姐姐,你姐多大了?”


    常立穀笑笑:“我姐就比我大一歲,她在幾個街區之外藝術學院讀書。我住在學校裏,我姐每天回家住,今天中午停電了她就說做了飯送過來。”


    室友好奇道:“你姐長得好看嗎?”


    常立穀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說什麽呢,好不好看不都是我姐?”


    那時的謝麟玩世不恭,身後追著的女孩無數,他卻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在他看來那些女人都虛偽無比。


    直到他看到常霜。


    常立穀下樓接了常霜之後率先提著重重的飯盒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那個女孩先是試探著往裏看了一眼,一雙透亮的眼睛剛好對上他的。


    謝麟隱在暗處,常霜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但謝麟卻借著燭光看清了常霜的雙眸,那雙清澈的眸裏帶著柔軟和小心翼翼。不一會兒他聽到了她清甜的聲音響起:“你們好,我是常立穀的姐姐,我叫常霜。”


    這時的謝麟隻愣愣地望著常霜,他的心跳聲漸快。


    他似乎見到了天使。


    窗外,飄了黎城的第一場雪。


    就這樣,謝麟糾纏了常霜整整四年。常霜起先還會理他,可後來發現自己拒絕無果之後就幹脆不理他了。他也不惱,一下課就往藝術學院跑。


    那時許多人都以為他是常霜的男朋友。


    但這樣的情況隻持續到他即將大學畢業的時候,他父親忽然找人將他帶回了明城,隻簡單地說了幾句便要送他出國。


    謝麟當然不可能同意,父子倆吵了兩天之後謝麟被綁上了飛機。


    那三年間謝麟回不了國,一直有人看著他,他也沒辦法聯係到常霜。他的父母每個月都會按時給他打錢來,他心裏堵著一口氣,硬著頭皮不聯係他們。


    直到三年後看著他的人才離開,謝麟立即買了機票回國。


    可迎接他的是他父母的死訊,三年前他父母在入獄之後就自殺了。而他的記憶卻仍停留在三年與父母的爭吵之中。


    謝麟整個人失魂落魄。


    於是他去找了常霜,可常立穀卻告訴他,常霜已經結婚了。


    那一年,謝麟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他躲在暗處看著常霜被聞天霖牽在手裏,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麽幹淨,可她眼裏已經有了別人。


    謝麟紅著眼眶死死地盯著常霜,滿嘴的鐵鏽味,最後他一拳砸在了牆上。


    謝麟從不堪的回憶裏掙脫出來,他隻輕聲道:“我和你媽媽是在讀大學認識的。你長得和她很像,所以那一晚我才借著送酒的名義來看你,我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又側頭問道:“送給你的馬你喜歡嗎?我那天看到你看著那匹小馬,你媽媽也很愛這些小動物。”


    聞羨垂眸,她沒應聲。


    而不遠處的保鏢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們立即向這裏趕來。


    謝麟輕笑了一聲:“你的小男友很緊張你,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很可惜,看來今天我們隻能聊到這裏了。”


    他看著她的雙眸:“我們有緣再見,羨羨。”


    說完謝麟便轉身離開了。


    獨留下聞羨一人在墓碑前,趕來的保鏢立即道歉:“抱歉太太,是我們太大意了。”


    聞羨搖搖頭,隨即她走到了墓碑前,靜默地注視著那兩塊冰冷的石碑。


    這時的雨下得大了一點。


    而遠在明城的沈臨戈,也收到了保鏢發來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戈戈: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能離開你。


    -


    第75章 75個男朋友


    聞羨剛放下花束和香檳就接到了沈臨戈的電話, 她知道這麽大的事保鏢不可能瞞著他。上一次她被綁架之後, 那個保鏢團隊全被都辭退了。


    聞羨不想讓他擔心便立即接起了電話, 她輕聲喊他:“戈戈, 我沒事。”


    沈臨戈語氣微沉:“你現在就回來, 或者我去接你。”


    沈臨戈收到信息的時候還在開會,他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就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小宋示意會議解散之後忙跟了出去。


    電話那頭聞羨的聲音依舊輕軟:“可是我晚上約了向霜和她一起吃飯, 我明天一早就回來好不好?”


    沈臨戈垂眸掃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此時是兩點半。他問道:“晚上約了幾點吃飯?”


    聞羨乖乖地回答他:“六點, 向霜順便把我留在公司的東西和資料帶給我。”


    還有三個半小時,足夠了。


    沈臨戈應了一聲,叮囑她:“回去了給我發個信息, 不許哭。”


    哪怕知道沈臨戈看不到聞羨也點了點腦袋:“我不哭,我就和爸爸媽媽說說話。”


    掛了電話之後聞羨讓給她撐著傘的保鏢退後了幾步。她坐在細雨裏看著照片上的聞天霖和常霜,她彎了彎唇,開始和他們小聲說著話。


    “爸爸媽媽,羨羨又有家了。上次來的時候我和你們說過, 他叫沈臨戈。”


    “他對我很好,我很愛他。”


    “他的爸爸媽媽也很好。媽媽, 沈臨戈的媽媽和你一樣, 都有一顆很柔軟的心。”


    “爸爸媽媽,羨羨要走了。”


    “我每個月都會回來看你們,沈臨戈也會來。羨羨以後也會努力生活的。”


    “我..我會像爸爸希望的那樣,快樂健康地長大。”


    聞羨其實並沒有說很多話, 更多的時間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凝視著他們許久許久。


    雨聲漸響,風吹過枝葉間隙發出唰唰的響聲,天暗沉下來。


    保鏢們對視一眼,上前撐了傘低聲道:“太太,起風了,該回去了。”


    聞羨微微俯身,她的額頭抵在了冰冷的石碑上,聲音輕的微不可聞:“爸爸媽媽,沈臨戈他答應過我,會找到你們去世的真相。”


    “你們別怕,聞家還有我。”


    聞羨從墓地出去之後情緒便有些低落,她睡了午覺接到卓向霜的電話才勉強打起了精神,她們約了六點在星光大廈見麵。


    當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聞羨在朵朵的要求下戴上了一條純白的圍巾,當夜風吹來的時候聞羨低頭往圍巾裏縮去。


    在車上的時候聞羨收到了卓向霜發來的信息。


    [卓向霜:羨羨,我已經到星光啦。]


    [卓向霜:我靠,羨羨,你猜我看到誰了?]


    [聞羨:嗯?]


    [卓向霜:我看到小白蓮了啊啊啊啊啊啊。]


    [卓向霜:她男朋友看起來像富二代,年紀也不大,就是長相有些許潦草。]


    [聞羨:是你上次和我提起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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