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戈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聞羨,用微不可聞地聲音道:“去陪她吧。”


    ...


    沈臨戈下了樓之後掃了一眼客廳裏坐著的三個男人,他絲毫不顧及他們在,對著小宋道:“去把蔣珍珍接來。從今天開始沈氏將終止所有與常立穀公司有合作項目的公司的合約。”


    江心景:“......”


    這不就是變相的全麵打壓嗎?這個消息傳出去誰還會和那個公司做生意啊?幹脆不要在明城混了,這不出一個月就查無此人了。


    他揉了揉發酸的腮幫子,沈臨戈也太狠了。


    看來他挨頓打還是輕的。


    小宋偷偷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常商,隨即便沉聲應道:“是。”


    小宋離開後客廳內坐著的便隻剩下了江心景和常商。江心景也不管身邊悶頭坐著的這個少年,開口對沈臨戈道:“沈哥,我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嗎?”


    沈臨戈抬眸看向江心景,他緊繃著的下頷線微微放鬆了一些:“今天的事謝謝你。若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沈氏幫忙,你隨時可以開口。”


    江心景:“......?”


    臥槽?事情還能這樣發展?他的待遇瞬間從泥底升到了空中,他現在甚至有底氣回去把他爺爺臭罵一頓,就好讓他好好見識見識他孫子的本事。


    常商在客廳陷入沉默之後忽然啞著嗓子道:“姐夫,我想去看看我姐。”


    沈臨戈知道這件事與常商無關,但他就是忍不住遷怒於這個少年。原本局麵不會像現在這麽糟糕,可偏偏就是發生了。


    沈臨戈克製了自己翻湧的情緒才道:“常商,今天是你姐姐結婚的日子,你現在該去陪在她身邊。還有,你父母的事,我會親手把他們送進監獄。”


    常商顫抖著閉上眼:“我知道。”


    江心景:“......”


    他今天遇到的都是什麽事?


    -


    這一天整個明城被一片雪白所覆蓋,天色暗沉,黑雲壓頂。


    但萬盛酒店卻是一派熱鬧,宴廳口衣著華貴的精英和權貴們來來往往。他們多數都是為了沈臨戈而來的,見他一麵的機會千金難求。


    化妝間裏的常苑換了敬酒服,她一邊摘耳環一邊黑著臉道:“媽,聞羨這丫頭是怎麽回事?她人呢?沈臨戈還來嗎?”


    她覺得丟臉,忍不住把耳環砸到了地上:“那明天別人會怎麽說我們?都怪你們,偏偏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現在好了。”


    “阿致的爸媽都在外麵,我怎麽見人。”


    謝心忙哄她:“苑苑,這事交給媽媽。我去和他們解釋,我看消息說不少路都封了,就說他們困在路上了,盡量趕到。”


    常苑不高興地拉著臉:“隨便你們,反正是你們要麵子。”


    但是接下來的一整天沈臨戈和聞羨都沒有出現,而常立穀的電話也全天都處於占線狀態,因為明城在業內稍微有一點名氣的都公司都聽聞了沈氏新下的決定。


    常立穀這一整天過得焦頭爛額,公司的電話不斷地往他這裏打。連林家都聽到了風聲來問他怎麽回事,常立穀隻勉強解釋是誤會。


    晚上常立穀和謝心還得在外麵撐著笑臉,沒人知道他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的內裏其實早就爛透了。


    ...


    門被推開,風雪呼嘯著往門內席卷而來。


    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帶著冷峻之色,黑發上還沾著未化的雪,昂貴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讓沙發上的蔣珍珍很不安。


    她從未見過這樣身份矜貴的人,她有些局促不安。


    一旁的小宋將蔣珍珍帶來的日記本和錄音筆遞給了沈臨戈,沈臨戈接過日記本後垂眸翻閱了一下,趙程山詳細寫了常立穀找他的過程。


    對話內容他手寫記錄了一份,又用錄音筆錄了一份。這是他留給蔣珍珍的退路,蔣珍珍也是才知道他留下的日記本記錄著他和常立穀的犯罪證據。


    趙程山曾給她發過一條短信,他說他留在保險櫃裏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


    但這其中並沒有關於謝麟的任何線索。


    雖然不安,但蔣珍珍還是猶豫著問道:“你們..是怎麽知道趙程山留下了這些東西的?這些事他應來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


    小宋看了沈臨戈一眼,隨即喊道:“王先生,您出來吧。”


    老王咬著煙就出來了,看到沈臨戈的時候他神色都沒變一下,他走到小宋身邊就含糊著聲音問道:“這煙帶勁,還有嗎?”


    小宋點頭:“您需要多少都有。”


    老王笑了笑:“上道。”


    蔣珍珍看到老王的時候怔了一瞬,她驚疑地問道:“你...是你。你真的是山子以前的朋友嗎?”


    先前蔣珍珍的身影被沙發擋住,老王見蔣珍珍在便將煙掐了。


    他指了指小宋,解釋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收了錢辦事的。那哥們給的錢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你可能自己意識不到,那天你和我們說話的時候看了那保險櫃不下六次。我尋思著能讓你這麽緊張的東西恐怕也隻有趙程山留下來的東西了。”


    蔣珍珍掩飾不住她緊張的神色:“這事會牽連到我和我女兒嗎?”


    老王瞥了一眼沈臨戈,見他全神貫注地看著筆記本便道:“牽連不上,但恐怕你得作為證人。當然了,這都看個人意願。”


    蔣珍珍摳了摳指甲,確認似的問小宋:“你能保證我和我女兒的安全嗎?我們後半輩子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嗎?”


    小宋篤定道:“當然。蔣小姐,您和您女兒都是無辜的,隻要您願意作證,您和您女兒下半輩子的安全以及生活,沈氏都會負責。”


    蔣珍珍斂眸:“我願意作證。”


    言畢她又很小聲地說了一句:“很抱歉傷害了那個女孩。”


    沈臨戈抬眸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便又轉身走入了風雪裏。小宋看著沈臨戈的背影低低地歎了口氣,太太的人生太苦了。


    當晚,常立穀和謝心剛走出酒店的大門就被警車包圍了。


    這時酒店樓下還圍滿了賓客,他們看到警車便湊近竊竊私語起來,微妙的眼神從四麵八方不斷飄忽到常立穀和謝心身上。


    常苑的臉立即就白了。


    林致易忍不住問道:“苑苑,這是怎麽回事?”


    常苑咬了咬唇,立即上前質問警方為什麽隨意扣人。


    場麵一時變得混亂起來,林致易也隨即上前問道:“爸,媽。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還想再說話便有警察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常立穀,謝心。我們警方懷疑你們與四年前的一樁案件有關,請你們配合我們的調查。”


    常苑的腦袋似是被人狠狠地錘了一記,四年前的案件,四年前還有哪件案子?


    她立即想到了這些天常立穀和謝心的異常,她滿臉慘白地後退了一步,甚至有點害怕。所以,常商才會那樣不管不顧地離開。


    常苑的淚水奪眶而出,豆大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往下樓。雖然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她母親都愛小便宜,但是她從未想過她的父母會這樣狠心。


    她顫著聲音問:“爸,媽。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常立穀側頭看了一眼,他堅信謝麟會把他救出去,所以他隻是沉聲道:“苑苑,爸爸媽媽什麽都沒做。你不用怕,我們很快就回家。”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提高了聲音,這話他不是隻說給常苑一個人聽的,也是說給這裏其他的人聽的。


    在常苑婚禮的這一天,她的父母常立穀和謝心被警方帶走,她的丈夫林致易和她的公婆都在問她發生了什麽,她的弟弟常商依舊不知所蹤。


    她忽然覺得全世界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站在風雪裏的常苑怔怔地想,那一年十七歲的聞羨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這一切都是報應。


    她父母的罪孽終於報應在他們全家人身上。


    -


    溫暖柔軟的大床上,聞羨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而沈臨戈就坐在床側握著她的手,眼神壓抑。他正低聲說著話:“羨羨,我們喝一點粥好不好?”


    起先聞羨沒有反應,過了幾分鍾之後她才緩緩地開口問道:“沈臨戈,今天早上你和我說,晚上有事情和我說。”


    她側頭看他,眼淚從紅腫的眼睛裏流下來:“你要和我說什麽?”


    沈臨戈紅著眼睛,他的側臉貼在聞羨微涼的手背上。好半晌他才啞聲道:“羨羨。二十五年前你媽媽曾有一個追求者,這一段時光長達四年,最後他被家人送出了國。”


    聞羨神情恍惚地問:“是謝麟嗎?”


    沈臨戈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是謝麟。他和常立穀是大學同學,他出國之後失去了和國內的聯係,直到偶然回國才知道他父母入獄後自殺,你媽媽也結婚了。但那時風頭還沒過去,他隻能在國內呆一段時間,直到四年前他才回來。”


    “那時候常立穀的公司出了點問題,他求到了你父親的麵前,你父親不願做違法的事,所以拒絕了他。”


    “然後...然後他們找到了趙程山。那時的趙程山剛被查出來得了癌症,謝麟找人換了他的體檢報告好讓他繼續在聞氏工作。”


    “隔年春天,趙程山操縱飛機使得它偏離了航線,那天有雷暴。”


    這一段不長的話沈臨戈說的很艱難,他卻一直緊緊地盯著聞羨的眼睛。


    聞羨的語氣很輕很輕:“我..我舅舅他,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沈臨戈張了張唇,反複幾次才道:“是,僅僅是因為這樣。”


    聞羨閉上了眼睛,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小聲道:“沈臨戈,我想下樓吃飯。你抱我下去好嗎?我想吃飯,我餓了。”


    沈臨戈眼裏的淚也掉了出來,他伸手把聞羨抱到自己懷裏,哽咽著道:“好。”


    沈臨戈抱著聞羨下樓後朵朵就手忙腳亂地往廚房跑,沒一會兒她就端了營養粥出來。


    聞羨一直很配合地在吃飯,沈臨戈喂一口她就吃一口。直到小碗空了她才看著沈臨戈輕聲問道:“你吃過飯了嗎?”


    沈臨戈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應道:“我現在就吃。”


    吃了飯之後的聞羨精神好了一下,一直蹲在沙發上的球球也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她身邊,她看著球球輕拍了拍自己的腿。


    球球一個跳躍就跳到了她的腿上。


    聞羨垂著眸揉了揉球球的下巴,球球黏黏糊糊地歪過腦袋往她掌心蹭。


    一旁的沈臨戈吃飯的時候也緊盯著她看,生怕她不見了。聞羨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示意他好好吃飯,他這才低下頭去。


    沈臨戈沒幾口就吃完了飯,聞羨還從沒見過他這樣著急的模樣,他往日用餐的時候從來都是不緊不慢的。他不介意她怎樣用餐,但對自己的要求卻一直很高。


    聞羨退燒後出了一身的汗,她見他放下筷子便道:“沈臨戈,我想去洗澡。”


    沈臨戈摸了摸她的發才起身彎腰抱起她,他低聲道:“我抱你去洗,洗完我們就睡覺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


    隨即聞羨摟上沈臨戈的脖子,她靜靜地貼在他的頸側。他頸側動脈的跳動聲提醒著她他就在她的身邊,且永遠不會離開她。


    聞羨相信永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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