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淩晨的三點鍾,一道身影從許建國家的老宅裏走了出來,正是前去李滿倉家送信的符伯。


    隻見他先是掏出鑰匙,將房子的門鎖好,然後走到院外又將院門鎖好,這才轉身朝著李滿倉家的方向走去。


    輕鬆的翻過院牆,符伯將一個信封放到了他家堂屋旁邊的窗台上,然後用窗台上放著的一把鎖頭壓住之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離開李滿倉家之後,符伯借著黑夜的隱藏,躲過了巡邏的民兵,回到了空間之中。


    自此,許建國一家的探親之行,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


    淩晨五點,穿戴整齊的李滿倉從屋裏走了出來。


    昨天許建國離開的時候,李滿倉問了他們出發的時間,所以今天才會起這麽早,想著過去送一送。


    等到他走出小院的時候,就發現李二牛正蹲在自家院牆邊上抽煙呢,兩人一愣,然後便是相視一笑,幾十年的默契,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別看兩人昨天一個在問,一個在聽,誰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憑借著相交多年的感情,有些時候根本不需要多說,隻要一個眼神或一個表情,彼此就能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些什麽。


    二人沒有多說什麽,肩並著肩的朝著許建國家走去。


    可等兩人來到許建國家院門外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隻剩下了一把掛鎖。


    李滿倉和李二牛對視了一眼之後,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失落的神情,同時,兩人的嘴角還都掛著若有若無的一絲苦笑。


    眼見著屋裏漆黑一片,滿是無奈的兩人隻好轉身離開。


    路上的時候,二人一句話也沒說,甚至就連執勤的民兵跟他們打招呼,他們也隻是點頭示意,搞得一眾民兵摸不著頭腦,不清楚是誰招惹了他們。


    一路回到李滿倉家,兩人將手裏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後,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這小子指定是不想讓咱送他,所以才這麽早就離開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滑頭一個。”李滿倉開口說道。


    “我昨天還特意囑咐巡夜的人了,看見建國他們走的時候上家招呼我,結果啥動靜都沒有。”李二牛沒好氣的說道。


    李滿倉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可拉倒吧,就咱村裏那些民兵,你還指望他們盯著建國這個正規軍?做夢去吧!”


    “這臭小子,小時候就鬼點子多,沒想到長大當兵了,更難對付了!”


    “算了,你還不了解他,打小心思就重,不喜歡離別的時候的氛圍。”


    “嗯,確實!”


    “走吧,進屋坐會兒,等會兒擱這兒吃早飯!”


    “不坐了,燕子這會兒也該起來了,我回去了,要不倆娃擱家她一個人弄不了。”


    “那行吧,有啥事兒回頭上大隊部說。”


    “好!”


    倆人說完之後,李二牛就轉身離開了,李滿倉直接推開院門走了進去,準備回屋拿個搪瓷盆洗漱。


    而就在他剛剛拉開屋門的瞬間,眼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台,緊接著身形就是一頓……


    李二牛離開李滿倉家之後,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家的,可是他想了想之後,便轉身朝著地裏走去,尋思著找巡夜的民兵問問,看看有沒有人遇著許建國他們。


    可沒曾想,剛走沒幾步,他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就發現來人居然是剛剛分開的李滿倉。


    “隊長,咋地了?”李二牛見他滿臉焦急,連忙緊走幾步迎了上去,開口問道。


    “建國這小子在我家窗台上留了封信,你瞅瞅!”李滿倉呼哧帶喘,一邊說,一邊將信封遞給了李二牛。


    李二牛見狀,直接將信封給推了回去,說道:“哎呀,你就直接說吧,就我認識那幾個字,你給我我也看不明白啊!”


    李滿倉一琢磨,還真是這麽回事兒,李二牛這人啥都好,可就是對於學習這件事情,總是沒有什麽興趣。


    縣裏和公社曾經組織過多次掃盲班,可無論是哪個老師來教,李二牛的學習成績始終保持穩定,既沒有上升趨勢,也沒有下降空間,把李滿倉給愁的夠嗆。


    最後還是公社的民兵隊長鞏亮出麵,將他給訓了一頓,警告他如果不能通過老師的測試,就把他大隊民兵隊長給撤了。


    眼瞅著自己的直屬領導發話了,李二牛不敢不從,這才好歹學了一些字,最起碼會寫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標語上的字也都能認識個七七八八,勉強保住了自己民兵隊長的官職。


    眼見李二牛著急,李滿倉當即也不廢話,直接就將許建國留下的信中的內容跟他說了一遍。


    李滿倉說完之後,李二牛愣在原地好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然後便拉著李滿倉的胳膊朝著許建國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兩人用鑰匙打開院門和屋門的鎖進到屋裏,看見炕上和桌子上放著的東西的時候,兩個加起來將近一百歲的老男人久久無語(李滿倉今年50歲,李二牛今年48歲)。


    屋裏時不時響起的吸鼻子的聲音,都充分說明了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


    過了好一會兒,李滿倉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開口說道:“這臭小子,真能整事兒,等下回見著他了,我一定得踹他兩腳。”


    “可不咋地,必須踹他!我閨女和兒子出生的時候我都沒哭過,結果讓他給我整哭了!”


    “我跟你說啊,今天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往外說,建國能整來這老些東西不容易,咱倆可別給他招禍。”


    “放心吧哥,我誰都不說!”


    倆人說完了之後,便一起走到了書桌前,李滿倉根據許建國信上所說,拉開了抽屜,將裏麵放著的三個信封給拿了出來。


    除了信封抽屜裏裝著錢和票的信封之外,屋裏的東西兩人都沒有動,此時已經天光大亮了,村裏人也都起來了,這個時候拎著東西出去很容易引來麻煩。


    所以李滿倉和李二牛兩人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將東西留在許建國家,等什麽時候家裏需要了,再趁著天黑的時候過來拿。


    反正許建國家的老宅處在半山腰,附近也沒有別的人家,倒是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再加上院門上掛著的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子,也沒人敢隨便過來嘚瑟。


    兩人鎖好院門之後,李滿倉將寫著李二牛名字的信封給了他,然後便一起朝著山下李大山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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