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曼轉過頭,臉上帶著笑:“應該是許輝來了!小南你快去開門。”


    趙南簫站著不動,盯著她。


    沈曉曼壓低聲:“看什麽看?他是你姥爺朋友的孫子,晚上他來,你姥爺也知道的。還不快去開門。”


    趙南簫朝廚房走去:“我端菜去!”


    沈曉曼隻好自己去開門,抬頭見徐恕還站邊上,忙先招呼:“小徐你快過去坐,別站著。”


    許輝也是西裝革履手捧鮮花,進來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說已經提前出來,路上還是太堵,結果遲到了。


    姥爺和媽媽自然說沒關係,招呼他入座。


    他殷勤地向在座的另兩位長輩問好,隨即對姥爺說,他是替爺爺來祝賀壽日的。


    就連說辭,也和徐恕一模一樣。


    趙南簫瞥了眼徐恕,見他神色發僵,眼神發冷,沒了剛才膽敢在自己媽媽後頭調戲自己的那個勁兒,抿了抿嘴。


    沈曉曼安排許輝坐女兒邊上,又熱情招呼徐恕坐自己旁邊,替兩人相互介紹,說徐恕是自己老同學的公子。


    許輝顯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同學公子”抱了一種天然的戒備狀態。對方亦然。兩人臉上都掛出一縷不約而同的營業式微笑,相互握了握手,略微點了點頭,就各自坐了回去。


    吃飯的時候,許輝借了位置的便利,對坐自己身邊的趙南簫很殷勤,頻頻搭話,絲毫也不掩飾自己對她的追求之意。徐恕就看著對麵坐一起的兩人,連姥爺和他談及去年剛結束的世界交通運輸博覽會的話題都沒接住,直到姥爺又重複一遍,這才回過神:“對,是,我們集團去年參加博覽會,展出了不少最新的技術成果,除了您剛才談到的橋梁智能監測和管養係統,也有一種超高性能混凝土,這種混凝土可以大大減少橋麵後期維護,甚至實現零維護。打個比方,普通混凝土25年磨損2毫米,這種超高性能混凝土則100年才磨損2毫米,也就是說,在通常的橋梁設計使用壽命周期裏,一勞永逸,實現橋麵的零維護。”


    姥爺和孟爺爺他們點頭:“時代在發展,我們的橋梁建造技術和材料革新也是日新月異,以後會越來越好。”


    吃完了飯,媽媽和阿姨收拾餐桌,姥爺他們坐客廳裏一邊看新聞一邊繼續閑聊,趙南簫泡茶,到姥爺的書房拿了茶葉,轉身要出去,抬頭看見徐恕竟然跟了進來,隨手關上門。


    她嚇了一跳,瞪了他一眼,伸手要開門出去,被他攥住了手。


    “幹什麽?快放開,我要出去了。”趙南簫低聲命令他。


    他一語不發,將她人一推,直接推到牆上摁住了,一手五指捏她下巴端起她臉,低頭就吻住她嘴,狠狠地吻,過了一會兒才鬆開,在她耳邊低聲質問:“姓許的怎麽回事?腳踏兩條船你?怪不得我回來,你不高興!”


    趙南簫萬萬沒想到他膽大包天敢在自己姥爺家裏搞這一套,被他弄得又緊張又蕩漾,嘴唇有點疼,心裏更有一種小孩背著大人偷偷摸摸做壞事般的刺激之感,透出來一口氣,抬頭見他還惡狠狠盯著自己,急忙小聲說:“你別誤會啊,我不喜歡許輝,他第一次來我家我就拒絕他了,我也不知道他晚上又來,大概是我媽給了他錯覺,你要怪就怪我媽去。好了吧,快讓我出去。”


    她推他要走,他非但不放,反而把她手腕攥得更緊了:“我不信!”


    趙南簫隻好又解釋:“我不是故意瞞著我媽他們的。我是想我們能再相處一段時間,等感情穩定了,覺得彼此確實能成為自己和對方一生的伴侶,那時候再去告訴家長。現在可以了吧?”


    徐恕終於說:“我都知道……”


    他另隻手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可我這裏就是妒忌。”


    “我管不住自己。”


    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趙南簫怕久了被媽媽察覺有異,慌忙說:“那你到底要怎樣?”


    “我要你親我。”


    之前都是他親她,她還沒主動親過他。


    趙南簫臉都紅了。


    “小南,小南——”


    媽媽好像在廚房裏叫她,聲音隱隱地傳了過來。


    趙南簫緊張得不行,抬手一把攥住他的領帶,把他人扯向自己,飛快地親了下他的嘴。


    “好了吧?快點快點!”


    他看著她,終於慢吞吞地鬆了攥著她腕的那隻手。


    趙南簫立刻甩開他手掙脫出來,一獲得自由,就開門朝外應了一聲:“媽我來了!”一邊應,一邊出來到了廚房,探進半隻腦袋:“叫我什麽事?”


    “叫你泡個茶,你搞什麽,半天沒見好?”


    媽媽忙著削水果,頭也沒抬,責備一句。


    趙南簫揚了揚手裏的茶葉罐:“姥爺換了個地方放,剛一時沒找到。”


    “好了好了,先把水果端過去。”媽媽指了指邊上一盤剛切好的水果。


    “知道了。”


    趙南簫定了定神,放下好不容易才帶出來的茶葉,端起水果盤送了過去。


    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孟爺爺孫爺爺他們再坐一會兒,孟爺爺的司機就來接了。送走兩位長輩,兩個年輕的也該告辭離開了。


    “沈阿姨,你們什麽時候回去?我晚上沒喝酒,幫你們開車,送你們吧。”徐恕微笑道。


    “讓小南開就好了,怎麽好意思麻煩你。”


    趙南簫見他兩道目光幽幽地射向自己,急忙說:“媽,晚上視線沒白天好,而且我也好些時候沒開車了,感覺有點手生,讓徐恕送我們也行。”


    沈曉曼想了下就笑道:“也好,那阿姨就不和你客氣了,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趙南簫看向一旁的許輝:“許先生,我送你出去吧。”


    女兒這次態度居然這麽好,沈曉曼有點意外,也挺高興,還以為是晚上這頓飯安排兩人坐一起見了功效。


    “行,小南那你送下小許。”


    趙南簫沒看徐恕,和許輝走了出去,來到外頭。


    “趙小姐,還有點冷,你進去吧,不用送我了。”許輝挺體貼的,出來走了幾步,立刻讓她進去。


    趙南簫停下來說:“許先生我就直說了,要是誤會了你,你就當我自我多情。我有喜歡的人了。因為你爺爺和我姥爺是朋友,所以我得告訴你,免得再繼續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


    許輝一怔,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房子的方向,遲疑了下:“那位徐先生?”


    “無可奉告。”


    他遲疑了下,終於聳了聳肩,語氣有點無奈,也帶了點遺憾:“好吧,我死心了。本來確實是因為對你印象挺好,現在能遇到一個有感覺的也不容易,以為再努力一把還是有希望的。”


    趙南簫微笑:“你條件真挺好,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對你也有相同感覺的人。”


    “但願吧。”他也笑了起來,“還是祝福你和徐先生,你們看著確實挺配的。”


    “謝謝,您走好。”


    趙南簫送完人回來,徐恕還坐在客廳裏,被喝了幾杯酒後談興大發的姥爺拽著說話,一聽到開門的動靜,立刻扭過頭。


    姥爺在說著他最近和德國亞琛工業大學在交流著的一座新型橋梁,該橋修在阿爾布施塔特,長15·55米,是座人行橋,結構形式是frp,一種近年新出現的纖維增強塑料,橋梁屬於纖維網增強混凝土橋,簡稱trc橋梁,是世界首座將frp纖維網作為增強材料的混凝土橋梁。全橋不使用鋼筋,具有結構薄、重量輕,耐腐蝕,造價低的優點。


    姥爺說:“橋址附近因為防凍劑的多年使用,有鹽害影響,所以大學設計采納這種新型材料,從製作到投入使用,隻要幾天時間,並且通過了用足尺模型進行的荷載試驗,結構是安全的。雖然負荷力和總體使用壽命比不上傳統的鋼筋混凝結構橋梁,但這座橋的探索,對於我國西部一些鹽堿地區的橋梁規劃具有很好的參考性,隨著材料學的繼續深入研究和發展,相信將來一定也能克服它的不足之處……”


    趙南簫走過去,坐到邊上一張沙發裏,隨手拿了隻小叉子,在果盤裏挑剩下的水果吃。


    徐恕精神一振,終於開始應姥爺的話:“對對,爺爺您說得太好了。我們新時代的橋梁人是幹什麽的,就是繼承,發揚,再光大。”


    趙南簫差點笑出聲,急忙低下頭。


    姥爺點頭,然後繼續要說另一座新的橋梁,這時沈曉曼走了過來:“爸,別說起橋就沒完,晚上您喝了幾杯酒,有點醉了,早點去休息吧。”


    “姥爺,媽說得對,您好休息了。”


    趙南簫也走了過去,扶起姥爺。


    再說下去,還不知道要被徐恕這個xwbd給哄成什麽樣。


    姥爺這才驚覺,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看我,難得這麽高興,一說起來就忘了時間。不早了,徐恕要回了,你們也好回家休息。”


    沈曉曼送父親去休息,出來吩咐了阿姨幾聲,留自己的車在這裏,和女兒一起坐徐恕的車離開。


    徐恕送兩人到了小區門口。


    “徐恕,晚上辛苦你了,進去坐坐吧。”


    “不了,不早了,阿姨你們也該休息了,下回方便我再來。”徐恕立刻婉拒。


    “也好,那你也回去休息了。”沈曉曼本來也隻是出於客套開口邀請而已,和徐恕道了別,帶著女兒走了進去,進門後,問晚上她幹嘛突然送許輝。


    “還能幹嘛,跟他說清楚唄。免得耽誤他時間。”做女兒的說。


    沈曉曼生氣地擰了一把她胳膊:“你就故意和我作對!”


    媽媽看著嬌滴滴,手勁還挺大,隔著衣服都疼。


    趙南簫“哎呦”一聲,急忙逃進自己的房間。


    她洗了澡,吹幹頭發,換了睡衣,躺下去,看時間也十點多了,隨手拿起床頭櫃上放著的一本以前沒看完的書,打算看幾頁就睡,剛翻到書簽頁,手機來了條消息。


    xs:我沒走,你出來。


    “我還沒和你約會過。”


    緊跟著,又來了一條消息。


    第39章


    趙南簫急忙下床跑到窗邊,掀開窗簾看了下去。


    樓下被綠化帶掩映的磚道上果然站了個人,正仰頭看著自己這邊的方向。


    趙南簫當然不敢出聲,輕輕推開窗戶,然後探身出去,朝那人拚命地拂手,示意他立刻離開,別再站這裏。


    他看見了,非但不走,反而轉身背對她,朝著磚道旁的綠化帶立著,又從兜裏摸出煙——分明就是一副要和她卯到底的架勢。


    趙南簫的心跳在加快。


    已經不早了,她現在要是出去,回來肯定半夜了——這倒是其次,最大的問題,還是自己媽媽。


    她臥室就在隔壁。


    趙南簫探頭張望。


    燈已經滅了。


    媽媽酒量其實很一般,晚上卻在餐桌上陪姥爺和兩位爺爺喝了好幾杯白酒。


    趙南簫縮了回來,耳朵貼著牆仔細地聽,聽了半晌,沒聽到隔壁有動靜,確定她應該已經睡著了,又回到窗邊看下去。


    他還站那兒,就跟生了跟似的。


    趙南簫心裏有點無奈,又好像有點雀躍,小鼓點敲個不停的感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穿上衣服,輕輕扭開臥室的門鎖把。


    她連拖鞋都不敢穿,就光腳套了襪子,用手機打著光,屏著呼吸踮著腳尖從媽媽門前溜了過去,在玄關套上鞋,隨即打開門閃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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