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麽說, 食客自然明白過來, 她弟弟妹妹都改了姓了,可有那樣的爹和繼母誰還樂意叫徐家食鋪。


    不過這話還是被有心人傳到徐屠戶耳中了,徐屠戶覺得今年日子過的一直不順, 尤其大女兒嫁人後這日子就更不順了,眼瞅著大女兒的食鋪生意紅火, 而他的豬肉鋪子的生意按說到了這個季節該好了起來了,可最近買賣卻越幹越差,生生將人急的不行。


    偏偏回去羅氏又跟他叨叨徐容繡將徐家的手藝帶去宋家賺銀子這事, 他心情更加煩躁。於是在羅氏又一次絮叨的時候他氣的出了門,熟門熟路的去了一處小院,


    羅氏這些日子自然瞧出徐屠戶的不對勁兒來, 可她偏生身子不舒服,便讓徐光宗跟著瞧瞧,徐光宗跟著去了, 親眼瞧見一個年輕女人給他爹開了門, 回來與羅氏一說, 羅氏差點就氣炸了, 頓時明白徐屠戶如今生了什麽心思,當初她可不就是這麽入門的?


    可如今她在家裏地位不穩,羅氏隻能盼著身子快些好起來,憑著自己僅剩的幾分姿色再將男人籠絡回來了,否則日後她的日子恐怕難過。


    羅氏著急上火的時候,宋家的買賣卻幹的有聲有色, 一天四十隻烤雞不到中午就全都賣完。


    進了九月中旬的時候,徐容繡貼了紅紙出去,開始賣麻辣燙了。


    麻辣燙這東西冬天吃的過癮,關鍵價錢也不貴,懷裏揣個十文八文的也能吃上一頓。畢竟麻辣燙青菜豆芽的居多,有吃肉丸子的也少一些。底料是徐容繡親自熬製的,一熬出來就香氣撲鼻,來買烤雞的人聞了頓時食指大動,反正等烤雞的時候也是等,不如要上一碗麻辣燙嚐嚐鮮。


    這一嚐可了不得,味道實在是太好,簡直要將人舌頭勾下去,一碗下肚這人當即又買上兩碗打算帶回去給家人嚐嚐。


    有人開了頭後頭買賣便好做,尤其是等著烤雞的時候旁人吃著你能不饞?而且一隻烤雞一百五十文,麻辣燙你每樣菜都要點才能多少錢。買買買,一人買上一碗吃著。


    田友水在前頭樂嗬嗬的忙著,徐容繡和田氏連同藍容菲在後頭忙碌,田友水收碗筷的時候又瞧見那日的小子在門口探頭探腦,瞧見田友水看他飛快的笑了笑就跑了。


    徐容繡往前頭送東西的時候見他眉頭皺著,便問,“怎麽了?”


    田友水搖頭,“總覺得那小子奇怪的很,那日就扒門縫往裏瞧,今日又過來探頭探腦。”


    “沒進來吃東西?”徐容繡問。


    “沒有。”田友水道,“看來這幾日這邊別離了人,萬一是想使壞的呢。”


    他話剛說完,那小子竟又回來了,徐容繡一抬頭正看個正著,那小子沒想到徐容繡出來了,驚了一下飛快的跑了。


    徐容繡冷笑,“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他。”


    “誰?”田友水奇怪。


    徐容繡沒說,隻囑咐道,“這些日子表兄多注意些,別讓陌生人接近後廚。”


    回到後頭徐容繡就在琢磨這事兒,難道浮雲老道腳傷好了又想出來報仇了?


    想到浮雲在本縣的名聲徐容繡覺得有必要為民除害讓善良的老百姓看清他的真麵孔,不過眼下忙碌,恐怕還得過些日子了。


    好在浮雲那邊畏懼徐容繡,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動作。天氣漸冷,無論是烤雞還是麻辣燙都賣的紅火。晚上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數收益,每數出一兩銀子來,全家的笑意便多幾分。


    待數完鋪子裏的銀子,宋子遇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來,然後遞給徐容繡,“這是為夫賺的。”


    徐容繡知道宋子遇每日抄書,也不驚訝,拿出來一瞧,竟也有二兩銀子了。倒是藍容恩覺得不好意思,“我寫的還不好,書鋪不收。”


    宋子遇卻安慰道,“容恩字寫的不錯,進步很大,聽說夫子都誇你有天分,寫字這事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你且多用些功夫,功夫到了自然也就成了。”


    藍容恩得了姐夫的誇獎頓時羞澀的笑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徐容繡對宋子遇說了浮雲讓人去鋪子前麵去查探的事情,宋子遇頓時皺起眉頭,“他到底想做什麽?”


    徐容繡嗤笑,“估計想報那次我傷了他的仇呢,當初他與羅氏壞容恩的名聲這事兒還沒跟他算賬呢他居然又想出來搗亂,真是和羅氏一般不長記性。總得想法子讓他知道厲害,否則真說不準哪日他又仗著自己在縣令的聲望搞事情。”


    宋子遇一想也是,他琢磨一下,然後對徐容繡道,“如今快到九月底,眼瞅著過年也沒多少時日,這些日子讓表兄驚醒些,等書院旬休的時候我想法子將浮雲約出來與他談談。”


    “與他談談?”徐容繡看著宋子遇,覺得自己這夫君就是芝麻餡的湯圓,咬開一口不僅是黑心兒的還燙嘴。


    她不禁笑道,“行,那就交給你了。”她頓了頓,“那狗東西還不知害了多少人,夫君放手去做就是。”


    宋子遇既然答應了媳婦將這件事辦妥,第二日出門的時候便一臉的鬱悶好像被欺負的小媳婦,躲在宋家胡同口的小道士瞧見回去與浮雲說了,浮雲冷哼道,“果然,老祖宗都說了,以夫為天方為正統,宋家如今女強男弱,初時宋秀才或許覺得媳婦長的好看什麽毛病都能容忍,時間長了哪可能沒有芥蒂。男人啊,要臉呢。哪可能真的容許一個女人騎他脖子上屙屎屙尿。”


    小道士連連點頭應是,浮雲瞧了他一眼,手突然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笑道,“怎麽,笑的這麽蕩漾,又想了?”


    小道士一聽這話趕緊搖頭,臉色煞白。


    浮雲也不介意,站起身來哼著小曲兒出去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就沒有他得不到的,就算現在得不到那也是早晚的事。他低頭瞥了眼自己有些不自在的腳心中難免記起之前被徐容繡算計的事來。


    這些日子他在道觀中養傷,雖說香火不少,可總歸是被下了麵子,覺得丟人,要是小秀才肯配合就好了。到時候小秀才得自由,他能得女人,兩全其美的事情。


    宋子遇,其實是注意到每日有人偷偷跟著他的,他也不以為意,每日一副苦惱的樣子出門。甚至還路過胡同口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嘟囔說該買本女戒給自家婆娘瞧瞧,整日管東管西像什麽樣子,除了一張臉能看怎麽瞧都像男人婆。


    時間久了,浮雲越發證實自己的猜想。


    到了十月初的時候浮雲覺得時機成熟終於忍不住約宋子遇出來了,宋子遇一瞧機會來了,先是義正言辭推拒兩次,最後才應了浮雲的約。


    浮雲自視甚高,在清河縣頗有威望,他讓小道士去找宋子遇說了時間地點,便暗暗打算到時候怎麽說。


    宋子遇見那小秀才走路不自在,便多問了幾句,哪想那小秀才竟然噗通一聲跪下了,連連磕頭,“秀才公,求您救救我吧。”


    宋子遇眉頭一挑,“小師父有什麽難處盡管說來便是。”


    小道士雙目含淚,瞧上去可憐極了,“那次師父讓我哄騙宋太太去酒樓,是我的不對,後來師父發了瘋將我……我好歹是一介男兒身,竟被他當成女兒般糟蹋,求秀才公救我。”


    宋子遇看著他目露驚恐,連連擺手,“我如何有本事救你,不成的不成的。我要是有本事救你,還至於被我娘子……”他趕緊住了嘴,歎氣道,“看來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啊。”


    小道士眨眨眼,抹了把眼淚,失落道,“那,那請秀才公千萬不要與我師父說。”


    “這是自然。”宋子遇道,“誰讓我們都是下麵被壓的那個呢。我懂,我懂。”


    小道士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你懂什麽?你懂什麽?你個怕婆娘的軟腳蝦。


    軟腳蝦應了浮雲道長的約,答應旬休的時候與浮雲一同到酒樓喝酒。


    到了晚間宋子遇照例與徐容繡說說話,待說到這事兒的時候,徐容繡簡直想錘他了,“我什麽時候壓你了……”


    宋子遇害羞的捂臉,“沒有嗎?”


    徐容繡堅決不承認,“沒有。”


    “那咱們今晚就試試。”宋子遇說著將人直接抱到她身上去了,然後眼睛一閉,一如成親當晚那樣,“來吧,娘子,為夫給你壓。”


    徐容繡撲哧一聲笑了,“可惜今夜大姨媽將至,夫君自行解決的好。”


    宋子遇傻了眼,這弓都拿來了,才告訴他沒有箭。


    最毒婦人心!


    幸虧沒告訴自己娘子為了取信浮雲還說了不少娘子的壞話,不然晚上估計連被窩都不讓他鑽了。


    到了旬休的日子宋子遇果然應了浮雲的約去了約好的酒樓,因為上次慘痛的經曆,浮雲這次換了一家酒樓,而且浮雲這次沒帶小道士,似乎往日那些不愉快也沒發生過。兩人果真如之交好友般喝酒談天。


    宋子遇是讀書人,涉獵又廣,又時常聽徐容繡說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與浮雲吹牛逼倒是很合拍。兩人相見恨晚,要不是歲數相差太大,浮雲差點都要跟他拜把子了。宋子遇瞅著浮雲一張老臉惡心的差點吐了隔夜飯,忍著對浮雲的惡心繼續與人虛與委蛇。


    席間宋子遇喝了點酒,絮絮叨叨的說了他娘子多麽多麽的凶悍,多麽多麽的可怕,可把浮雲氣壞了,“這樣的女人就該趕去庵裏做尼姑。”


    宋子遇也憤憤不平,說著說著直掉眼淚,“夫綱不振、夫綱不振啊。可憐我如今身有秀才名頭卻被個女人壓在頭上,實在愧對聖賢。”


    浮雲眼見著宋子遇如此,心中連連冷笑,心道徐容繡,瞧把你能耐的,男人都看不住了吧?浮雲心中冷笑麵上同仇敵愾,兩人一頓飯下來,感情增進不少。


    宋子遇臉上因為喝了酒紅撲撲的,一張俊俏的臉更加好看,浮雲看的有些呆了,覺得宋子遇夫妻倆都是尤物,竟都這樣好看。他心中微動,也知這事急不得又與宋子遇約定下次旬休的時候邀上幾個好友一起來此喝酒這才分別。


    待出了酒樓,宋子遇眼中哪還有一點酒色,他沒回頭徑直回到家中然後大吐特吐。


    特麽的浮雲那油膩膩的眼光,實在太惡心人了。


    不過即便如此宋子遇也未與徐容繡說起這事,徐容繡如今忙著呢。比起烤雞每日限量四十隻,麻辣燙卻是不限量的,從農戶那收來的青菜當日都能用的一幹二淨。隻不過臨近冬日青菜減少,麻辣燙多是豆芽豆腐白菜菠菜之類的東西,都不怎麽值錢,於是她又趁著下午人少的時候去了買剁了肉搓成丸子。她也不貪多,晚上到了時辰便關鋪子回去休息。


    饒是這樣從開業至今收益頗豐。


    而且如今還麵臨一個問題,隨著來吃麻辣燙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小鋪子有些小了,徐容繡便讓田友水打聽附近有沒有轉讓的鋪子,若是有便及時買下,倒是擴大店麵。


    許是他們運氣太好,隔了沒幾日,食鋪隔壁那間早餐鋪子便要轉讓出去,徐容繡也認識那老板,便談了價錢買了下來。心裏一琢磨便將中間開了門,大門直接封了起來,這樣隻一個出口進入來往也能看顧著些。


    眼瞅著生意太忙,徐容繡又讓田友水回去問問能不能將他弟弟田友德叫來幫忙,工錢一樣,每月給一兩銀子。


    一個月一兩銀子已是不少,當日田友水便讓送菜的人去他家裏帶了話,第二日田友德便包袱款款的來了。兩人都成了親,正是努力掙錢的時候,有這機會如何不珍惜,於是兄弟倆便在鋪子裏住了下來,順便看著鋪子。


    轉眼又到了旬休的時候,宋子遇想到今日的計劃,臉上表情有些豐富多彩,徐容繡奇怪道,“怎麽?”


    宋子遇委屈道,“娘子有所不知,那浮雲看人的眼神讓人發毛。”


    徐容繡撲哧一聲,低聲道,“難不成他看上夫君了?”見宋子遇臉色微變,她歎氣道,“難怪啊,上次他喝了那樣的藥將他徒弟給辦了,說不定從此好上這一口?”


    瞧著宋子遇的臉越來越黑,徐容繡黑心眼兒道,“也是,夫君長的俊俏,我瞧著都恨不得撲上去,更別說那牛鼻子老道了。”說著她拍了拍宋子遇的肩膀道,“夫君你要加油,爭取這一次便將浮雲老底掀了。”


    宋子遇酒量大,上一次喝酒為的就是探探浮雲的酒量,如今再去自然不是與他虛與委蛇了。


    不過一想到浮雲曾經算計自己媳婦,宋子遇就覺得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叫上幾個與自己交好的秀才早早的便去了那酒樓,宋子遇事先並未說他的計劃,但幾人聽說是與浮雲道長喝酒,還覺受寵若驚,宋子遇又怎好提前做那壞人。


    過了一會兒浮雲道長來了,帶著小徒弟一起。見了宋子遇似乎還頗有怨念。浮雲隻當沒瞧見,與宋子遇開心的交談起來。


    酒菜上來,幾人推杯換盞,說話也隨意了一些,宋子遇看著老實,卻時不時的找機會帶頭給浮雲敬酒,那幾個書生本就欽佩浮雲道法高深,自然也紛紛敬浮雲喝酒了。


    浮雲幾杯酒下去,說話更加隨意,他雙眼迷離,瞧著宋子遇道,“想我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儀表堂堂啊,縣裏好些姑娘見了我都朝我拋花,歲月不饒人啊,年紀大了,被人嫌棄了。”


    幾個書生覺得浮雲的話有些輕浮了,可轉瞬又釋然了,誰還沒年輕的時候,理解理解。


    宋子遇倒是很感興趣,眯著眼在他二旁問了一句話,浮雲斜睨他一眼,繼而笑了,拿手指頭點了點他哈哈大笑,“沒想到你看著老實竟然這樣……”


    宋子遇眼睛迷離,看上去更加文弱了,“道長不願說就算了。”然後還臉紅了。


    浮雲見他臉紅了,頓時又笑了,“你可真夠壞的,既然你想知道,那貧道便與你說說。”


    一旁浮雲的徒弟見他什麽都說,急忙提醒他不要亂說,可浮雲喝了酒正在興頭上哪會聽他勸阻,一巴掌扇過去,指著門口道,“滾出去。”


    小道士恨恨的瞪了宋子遇一眼,覺得這書生壞透了。


    宋子遇見他瞪著自己委屈的朝浮雲道,“道長,我似乎惹了你徒弟不高興了……”


    浮雲一聽頓時皺眉,指著門口讓小道士出去。


    宋子遇無辜的朝小道士笑了笑,“小師父先出去吧,別耽誤我們和道長喝酒。”


    小道士氣哼哼的出去了,卻不放心在門口聽著。


    就聽裏頭浮雲道長豪氣衝天道,“想當年我浮雲禦女無數,最高的記錄一天連禦七女,皇上估計都沒貧道快活啊。”


    小道士聽了頓時皺眉,隻盼著那幾個書生也喝多了沒往心裏去。


    屋裏幾個書生聽的眉頭直皺,其中一個名喚高元化的書生剛想開口責問就見宋子遇朝他微微搖了搖頭,高元化不知自己好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浮雲想起年輕時候的輝煌戰績說起來滔滔不絕,什麽夜禦七女,什麽與小婦人顛鸞倒鳳,真是粗俗不堪。


    宋子遇見他的確喝高了,接著又歎氣道,“我那悍妻,實不相瞞,如今我已然後悔,當日有人勸說我家說小舅子藍容恩克父克母最是大煞之人,我還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如今宋家哪還是宋家,分明是他們三姐弟的天下了。”


    浮雲一聽,嗤笑道,“什麽大煞之人,這你也信。要是克父,他爹如今不還照樣活的好好的?”他神情倨傲,沒有注意到宋子遇越來越冷的眼神,繼續道,“實不相瞞,當日你媳婦的丈母娘拿了錢來求的我,讓我配合他將人趕出去,沒想到你老丈人那傻貨居然也信了。”


    外頭徐屠戶捂住小道士的嘴聽著裏頭的談話,暴怒不已,他還道女婿叫他來這做什麽,竟然是為了讓他聽這個的。


    徐屠戶抬腳剛想將門踢開,就聽裏頭浮雲色眯眯道,“你都不知道,那羅氏年紀雖然不小,一身皮肉倒是鮮嫩的緊,難怪你嶽丈寧願寵著她也不樂意疼閨女了。嘖嘖。”


    徐屠戶臉越聽越黑,聞得此言已是暴怒,一腳將門踢開,又將小道士摔在地上。


    屋內一靜,浮雲的話也止住了,他呆了呆看著徐屠戶,再瞧瞧宋子遇,酒頓時醒了大半,額頭上冷汗直流,目露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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