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抿唇一笑,“明白。”


    於是張氏從屋裏出來的時候眼眶發紅,還拿手絹抹了眼淚,田友水忙裏偷閑不免瞧見了,便詢問她,張氏知道自己男人心善,可如今自己婆婆顯然要護著老二由著他們在家中鬧騰,張氏如何不氣,她被田友水一問便落了淚,“前幾日娘去了姑母家說了好些不好聽的話,弟妹惱了,娘又說帶二弟他們回清河去。如今她瞧著我精神不濟便來問我……友水,長此以往下去這日子可怎麽過呀。”


    田友水麵露難色。如今宋家食鋪外頭的事都是他在管,張氏和馮楠她們管著後廚的事情。可他也清楚,徐容繡信任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有幾分本事,更因他還是姑母的侄子宋子遇的表兄。


    張氏見他如此心中歎氣,繼續道,“友水,再好的情分有也磨光的時候。縱使你於宋家鋪子很重要,但也沒重要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你也瞧見了,京城能人多,若真惹惱了表弟妹,你覺得她能找不到人替代咱們嗎?咱們一把年紀還好說,可玉竹和玉鬆呢?玉鬆讀書好性子也踏實表弟也誇獎過他,若是日後能考取個功名,不還得靠著表弟謀個一官半職的?咱們日日因為二弟他們的事憂心,難免於差使上不安穩。長此以往……友水你好生想想吧。”


    說完這些張氏便不再多說,她作為長嫂總不能曆數田友德夫妻這幾日在家中的所作所為吧。況且那些田友水也都瞧見了,她說多了反倒容易惹的田友水反感。


    反倒是關於宋家鋪子,她自己自己男人對這鋪子付出了多少,也知道他疼愛兩個兒子。所以她才說了這些,說到底大主意還得田友水來拿。


    張氏忙自己的去了,田友水站在原處有一些茫然,然而茫然過後又被人叫過去忙其他的事情去了,他根本沒有時間茫然。


    傍晚本該回家的時候,張氏心中不願回去,便囑咐了田玉竹幾句話,便到鋪子後頭的屋裏與幾個廚娘一起睡了。


    田友水見田玉竹出來,問道,“你娘呢?”


    田玉竹悶聲道,“娘心裏不快活,我讓娘在鋪子裏待一晚消停消停。”


    長輩之間的事小輩按說不該多嘴,但田玉竹今年十二了,很多事情都懂了,況且這一年多來他一直跟著田友水身邊跑前跑後,如今瞧見母親委屈,便忍不住道,“爹,二叔他們一家什麽時候走?”


    田友水一滯,“很快。”


    的確很快,徐容繡不知田友水如何與田舅母和田大舅說的,過了沒幾日田舅母便領著田友德一家子登門道歉順便辭行。


    徐容繡並不問緣由,還讓下人準備宴席,到了午時的時候還將田友水一家請來,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席麵,然後田舅母才帶著一幹人等離開宋家。


    到了第二日田友水將二老和田友德夫妻送走,不管田家還是宋家總算是消停了。


    此時已經到了二月,天氣逐漸變暖,厚重的棉衣脫了換上輕薄一些的厚衣裳,徐容繡如今很少去鋪子裏,倒是藍容菲去的勤快,京城如今四家鋪子,在保定通州還有兩家分鋪,劉家鋪子合攏起來利潤非常可觀。


    隻不過生意穩固了,徐容繡又開始有別的想法,她收攏一番手中的銀子,算下來這幾年間竟得了一萬多兩銀子了。這要是在清河縣居住,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輩子什麽也不幹也能舒舒服服的了。


    但徐容繡卻覺得這遠遠不夠,她與宋子遇說過,一個努力升官,一個做大生意賺錢。在這個世道要想過的安穩無外乎這兩種。她雖然知道藍容恩日後定會成為權臣如今她也不再擔心藍容恩會如原書中那樣成為奸佞之臣,但今年藍容恩堪堪鄉試,明年中狀元,想要入內閣卻是至少十年的功夫。


    徐容繡不敢斷定這十餘年間會發生何事,隻盼著他們一家老小能在京城安安穩穩的度日。


    徐容繡琢磨了兩日,便帶著餃子還有田氏藍容菲一起出門閑逛。女人逛街能買什麽,買衣服買首飾買孩子愛玩的小玩意兒。當然徐容繡出來的目的不僅如此,還要考察是否有合適的鋪子,她想再買下一間鋪子,到時候另做他用。


    隻可惜京城但凡好位置的鋪子多半有主而且背後之人非富即貴,徐容繡心中不無遺憾,正準備乘車離開,忽聽旁邊客棧傳來嗬斥聲。


    “窮鬼,滾出去,還當自己是有錢人呢,呸。”


    徐容繡轉頭去看,正瞧見小二將一中年男子推搡出來。那中年男子穿著倒是不錯,可惜形容有些狼狽,正好脾氣的跟小二打商量,“小二哥求你幫幫忙,房錢我定會補上……”


    小二哪聽他解釋,當即揮手,“去去去,沒錢還想住店,趕緊滾。”


    徐容繡剛打算轉回頭離去,那人忽然轉過頭來,徐容繡眉頭輕皺,卻是認出了這人。


    當初她與宋子遇進京趕考時在客棧被馬文奇和曹水平二人誣陷的時候正是此人給做的證人。當日見他時隻覺他穿著華貴,這才幾年的功夫竟成了這副模樣?


    她打量曲文懷的時候,曲文懷也瞧見了她,但顯然沒有認出徐容繡來,曲文懷心下尷尬,拱手訕笑轉而要離去。


    徐容繡將餃子遞給海棠走了過去,“公子請留步。”


    曲文懷站住,拱手道,“太太有何事。”


    曲文懷並未直視徐容繡,顯然極為知禮。徐容繡有心幫他一把,便問,“瞧著公子似乎有難處,不知公子有何難處?”


    窮困潦倒時突然被人這般問,曲文懷心中不免感動,可瞧著眼前的人他似乎並不認識,但又有些熟悉,當即微赧道,“近期出了些狀況,讓太太見笑了。”


    其實哪裏是一些狀況,是出了很大的狀況。隻是如今他雖離了主家卻不好當人麵說主家的壞話,“太太瞧著麵熟,在下可是在哪裏見過?”


    昔日風流闊綽之人一朝成了這副模樣難得沒有失了禮節,徐容繡對曲文懷印象陡然變好,她也不強人所難隻道,“當初我與夫君在客棧險些被人構陷,多虧公子出言作證。當日之恩,妾身與夫君沒齒難忘,隻後來忙於俗物又不知公子住處,所以這才拖了下來。瞧著公子似乎有些難處,如今宋家在京城安家落戶,也有鋪子兩間,公子若不嫌棄,可隨妾身去宋家鋪子暫時安頓。”


    她停頓一下,讓表情不那麽僵硬,“並非不請公子去家中居住,隻因夫君未在家中,家中沒有主事的男丁,故此不方便,請公子不要嫌棄。”


    她說完曲文懷連連擺手,“這怎麽好嫌棄。”他如今的確沒地方可去,手中財物又一無所有,暫時去宋家落腳也未嚐不可,想畢曲文懷當即施了一禮道,“那便多謝宋太太了。”


    徐容繡笑著說不打緊,便讓海棠親自帶曲文懷去宋家鋪子那邊的後院居住。


    宋家鋪子有六間,在離這邊不遠的胡同裏正好有一間,後頭帶個小院,坐北朝南是四間屋子,有兩間住了這間鋪子的夥計和廚娘,另外兩間卻是空著的。曲文懷跟徐容繡道了謝便跟著海棠走了。徐容繡也轉身回了馬車那邊。


    田氏見她讓海棠領了一個男人走了,不免奇怪,“那是何人?”


    徐容繡便又解釋了一番,“當初若非他作證事情也並不是那麽好辦。此人心地不錯,隻是不知為何淪落至此,看不見也就罷了,瞧見了少不得幫一把。況且這樣的人物即便在咱家也待不了幾日。”


    當初進京的事徐容繡和宋子遇並未與田氏說過,如今聽說頓時氣的咬牙,“當初若讓那兩個畜生得逞,那豈不是我兒連考試都考不得了?”


    徐容繡少不得安慰她,“娘,都過去的事,不要在憂心了。那兩人害人害己失了顏麵,況且我聽夫君說那兩人春闈落榜,想必日後也沒再見的時候,心腸壞的自有老天爺收拾,咱們就不必髒了手了。”


    “還是你想的周全。”田氏遂笑了笑,登上馬車與徐容繡一同回家。


    到了家徐容繡又讓人給曲文懷送去被褥,並囑咐海棠去請裁縫給曲文懷裁兩身衣裳這才作罷。


    她自己想的簡單,不料旁人卻不這麽想,尤其鋪子裏的夥計難免說三道四,竟有人說出東家金屋藏男人這話出來。


    這話自然傳不到徐容繡耳中,卻是傳到田友水耳中去了,田友水自然不信徐容繡會做這事兒,尤其聽那間鋪子的人說對方是個中年人更不擔心。他表弟長相英俊身材頎長,是難得的俊俏兒郎,表弟妹若是瞧上個中年男子那得眼多瞎啊,若真是有什麽私情,會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將人放在鋪子裏?


    田友水沒當回事,可張氏卻忍不住去與徐容繡說了,徐容繡啞然,“外頭怎麽說的?”


    張氏便說了,她說完便瞧見田氏進來,立即住了嘴,倒顯得多不能見人是的。徐容繡覺得有趣,笑道,“表嫂你說就是了,娘知道這事。”


    “姑母知道?”張氏一聽田氏也知道,便將外頭傳的話給說了。


    徐容繡臉色越來越冷,田氏的臉上也不好看,當日那人她是瞧見的,三十多歲,麵容一般,隻勝在討喜,而且緣由也清楚,沒想到下人間竟傳出這樣的話來。田氏氣的拍桌子,“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張氏拿不準她們的意思,隻道,“興許是胡亂猜測。”


    徐容繡冷笑道,“胡亂猜測還能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況且自曲公子住過去我都未曾去見過,怎的就傳出這話來。表嫂,這事交給表兄,讓表兄查一查,我宋家的鋪子容不得碎嘴編排主家的人。”


    張氏應了,但忍不住道,“弟妹,這人與宋家無緣無故,表弟又不在家,還是不招惹的好。”


    聞言徐容繡微微蹙眉,“這事我自有計較,表嫂不必擔心。”


    張氏走後,田氏仍舊氣的不行,“這都什麽事啊。就算朋友往來難不成就見死不救了?”


    徐容繡道,“且去查一查便知道了。”


    查了兩日果真查了出來,竟隻是那間鋪子負責招呼客人的一個小夥計,因想進後廚未能如願心生怨懟,便傳了這話。這事兒田友水告知了徐容繡當即將此人發賣,又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處共同訓斥一番這才作罷。


    過了幾個月好日子的夥計們陡然記起徐容繡的手段來,再不敢疏忽大意。


    但此事卻也傳到曲文懷耳中。曲文懷在宋家鋪子呆了幾日驚奇的發現這兩年聞名京城的宋家食鋪竟是宋子遇夫妻的,心中驚詫又佩服。他本想在京城看看有什麽合適的買賣或者找間鋪子去做,可惜因著他看好的幾家都被原先的主家打了招呼竟沒人肯聘用他,可憐他往日花錢大手大腳此時也沒剩下什麽錢,自己想做個小本買賣都不成。


    如此兩日曲文懷看著前頭火爆的鋪子心思一動,或許他可以進宋家的鋪子,有官老爺做靠山了,原先的主家總不能再為難他了吧。


    於是曲文懷便去前頭找了掌櫃的希望他能遞話要見徐容繡。


    能給徐容繡做掌櫃的自然有兩分本事也能得徐容繡信任。這幾日又被敲打過了,這掌櫃的當即將事情報給田友水,田友水又報給了徐容繡。


    徐容繡隻當他來道謝,便讓田友水和田氏在旁作陪。


    曲文懷頭一回到了宋家先是給田氏問了好,然後說明來意,“在下原本是杭州商戶的掌櫃,因得罪了主家被主家趕了出來,不知宋家鋪子是否缺人?”


    第七十六章


    雖然不知曲文懷究竟因為何事被主家攆了出來而且還落魄至此, 但徐容繡觀曲文懷眉目清明並不似歹人, 而且宋家鋪子如今的確需要人手,聽了曲文懷的話徐容繡先是一愣接著便喜道, “自然, 曲公子若是願意,我宋家自然歡迎。”


    曲文懷來時似乎還忐忑, 見徐容繡想都不想便應下, 似乎還有些意外, “這、不需要與宋老爺打聲招呼嗎?”畢竟外頭關於兩個人的傳言似乎並不少, 宋子遇是當官的如今又不在家,兩人瓜田李下的, 沒想到徐容繡竟如此痛快。


    徐容繡明白他的擔憂, 搖頭道,“不用,我們夫妻二人相互信任,而且宋家鋪子的事夫君從不插手, 人手任用也全憑我做主。”她知道曲文懷以前的日子想必很好過, 但她也不清楚曲文懷的能耐,隻對他道,“如今你對鋪子還不熟悉, 不如你先跟著田掌櫃熟悉熟悉, 待熟悉了再安排具體的事宜。”


    這樣的安排曲文懷自然沒有疑問。


    待曲文懷走了,田氏不免擔憂,“瞧著也是有本事的人怎麽就願意到咱家來呢?別是誰家派來禍害咱們家的吧?”


    徐容繡忍俊不禁, 田氏自打來京城後除了來往於鋪子幫忙,閑時於附近的一些老太太也多有來往,一些大戶人家的齟齬也聽過一些,難怪她會多想,不過徐容繡覺得自己識人的本事還是不錯的,於是解釋道:“以前我與夫君見他時,他穿著打扮華貴非常,想來是個鋪張浪費的人,可他隻是主家的掌櫃,想必被攆出來後大手大腳慣了便沒了銀兩。這人我瞧著不錯,且讓表兄觀察觀察再著人打探一番便是。反正簽了契約若是沒事便將契約過了明路也不怕他亂來,再說了,咱們宋家如今雖然小有資產但還達不到讓人如此費盡心機的地步。那日咱們出門也是臨時決定,所以他被人攆出來是真,至於人品,我倒沒擔心過。”


    “這些你做主便是,我瞧著也是不錯的人。”田氏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就是聽那些老太太說的多了,瞧著誰都有問題。”


    徐容繡抿唇笑道,“聽聽就算了,至於人怎麽樣慢慢看吧。”


    田氏也認同這個理,遂不再多言。


    徐容繡應下這事,當即讓田友水來了一趟與他說了曲文懷之事,你且旁敲側擊的問問他原先的主家是誰再問問看因何事被攆出來的,雖然他麵相好,但備不住有什麽隱情,多打探一番,也好決定是否重用。


    “我馬上找人去打聽。”田友水應了,很快便找人去打聽,他帶曲文懷熟悉鋪子的時候也旁敲側擊的詢問。


    曲文懷明白自己來曆不明不足以讓人信賴,便不著痕跡的將自己之前的事說與田友水聽了。


    過了幾日田友水來與徐容繡說了,“他的主家是王家的人,王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說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如今王家還兼顧著往宮裏進貢絲綢茶葉等事宜。而曲文懷以前恰恰是負責與宮裏采辦處接洽處理進貢物品的掌櫃,常年來往於江南和京城。去年的時候他因與王家主母的兄弟起了齟齬,王家主母懷恨在心又想將這與宮裏接洽的差使給自家兄弟,便找人挑撥曲文懷與王家家主的關係,一次王家家主可能不信,兩次三次次數多了王家家主便起了疑心。而且曲文懷此人生活奢侈,得來的銀子又全用在自身享受,王家家主本因他不是家生子不放心,一來二去便尋了由頭將曲文懷攆出來了。王家家主從京城離開,京城這邊果然是王家的小舅子在負責。那人睚眥必報,對外放言誰敢任用曲文懷便是與王家為敵,曲文懷身家家當花完了也沒找到正經差使,所以便被客棧的攆出來了。”


    他說完感慨道,“我先前也奇怪他為何不回家與家人團聚,問過之後才知他竟沒有成親。不過我詢問的那些人對曲文懷能力沒有否認,甚至有人言自打京城這邊換了主事的生意日益不好,還道若是曲文懷負責,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些。弟妹,我覺得曲文懷可以用。”


    徐容繡聽了田友水的話頓時了然,難怪曲文懷會變得落魄,完全是自己大手大腳慣了嘛。不過曲文懷能不能花她不管,隻要他能給她賺來更多的錢就好。


    凝眉思索一番徐容繡道,“那你先帶他熟悉,熟悉幾日後讓他去城南負責那處鋪子。”


    “這般著急?”田友水驚訝道,“咱們不先考察一番?”


    徐容繡搖頭,“他這樣的人你還真讓他當小廝不成,他既然來往於江南和京城,想必手中人脈和關係也不少,且讓他負責城南鋪子,待明年我們若是出京,便讓他跟著我出去,表兄負責京城的生意。”


    田友水心裏頗為感慨,但又不得不承認曲文懷的能力遠在他之上,開疆擴土擴張生意上曲文懷自然能做的更多。何況妻兒老小都在京城,小兒子讀書又不錯,留在京城也好。


    田友水回去後便細細與曲文懷說了鋪子裏的事情,曲文懷見他前後態度不同心裏明白宋家已經將他底細查清了,他也隻當不知,隻用心記了。這幾日在宋家鋪子他也看出來了,宋家是厚道人家,或許日後他能在宋家長久的幹下去吧。


    不消幾日宋家的鋪子曲文懷悉數熟悉,曲文懷甚至利用自己的關係將宋家鴨貨有了固定的酒樓供應,雖然利潤低了一些但勝在量大又長久,為此田友水對曲文懷讚不絕口。


    一個月後徐容繡讓他去負責城南的鋪子,曲文懷也提出了他的疑問:“東家,為何掌握配方的廚娘都給了他們身契?不是小人多想,這人都有私心,錢帛動人心,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了。”


    徐容繡一愣。的確如此,但給了身契的也就是李橋和馮楠,其他人倒是沒給,當時她也是考慮的不周到,後來也是擔心李橋和馮楠時間長了胃口就大了,所以才給了她們一分鋪子的利潤,讓他們知道鋪子不是一個人的,鋪子賺的錢多了她們也能得的多。


    “依先生之見該如何補救?”徐容繡問道。


    曲文懷道,“她們既然是寡婦,那寡婦再嫁也是應當,宋家鋪子裏未能成親的夥計不知多少,就是管事的沒成親的也有幾個,不如太太促成幾對。夫家的身契在太太手裏握著,她們自然會考慮這些。”


    徐容繡眉頭一皺,“她們既然得了自由身又怎肯嫁給沒自由的人。”


    曲文懷搖頭,“這情之二字又豈是人能控製的?”


    其實打心底來說徐容繡不想這般算計她手底下的人,怕的就是失了人心。但曲文懷有句話說的對,財帛動人心,如今瞧著都是忠心宋家的,誰知道日後會如何。


    “那便順其自然便是,左右這事不好我親自去提,否則她們定會起了疑心反倒不好。”徐容繡頓了頓,“若是他們自己瞧上眼了那便更好了。”


    於是曲文懷又給她提了幾個人,意思是將長相好能力又不錯的人往這兩人跟前湊,時間久了或許也能日久生情。


    徐容繡覺得在理便應了,當即便讓下了命令著人去通州配合李橋的工作,又往城西鋪子那邊送了幾個人過去配合馮楠。


    正事說完徐容繡不由奇怪,“先生如此頭腦為何沒想過自己開門做生意?”


    曲文懷當即笑了,“自己開門做生意要做的就太多了。而且……”他頓了頓不好意思道,“我這人慣來有多少錢花多少錢根本存不住銀子,倘若我自己做生意恐怕到最後連周轉的錢都沒有,倒不如給人做掌櫃辦事,好歹有個約束,有多少花多少也不礙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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