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得意的說,“沒騙你吧?”


    桃子在旁很期待的問,“小姐,好吃嗎?”


    雲姝不答,放下了筷子,抬眼看著周姨娘說:“你有這份心,孝敬孝敬我祖母多好,我一個晚輩,在這個家裏也沒什麽能幫得到你的地方,你不用來討好我。”


    “二小姐,我隻是覺得若沒有你,上一次在池塘裏我這肚子裏的孩兒肯定就保不住了。”


    雲姝不能說,上一世她的孩子就是因她沒的,她這一世盡力保住這個孩子,隻是為了還債,並不值得擔一個謝字。


    “我就直說了吧。”周姨娘忽然又開口,“二小姐猜的沒錯,我其實是有私心的,在這個家裏縱使二小姐是小輩,那也是被老夫人和老爺、大少爺捧在掌心裏疼愛的小輩。我的處境大家心裏都清楚,也不指望二小姐能幫我什麽。對二小姐好一些,隻是想給我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結個善緣。希望將來她出生的時候,能有個可以讓她依靠的姐姐,好姐姐。”


    雲姝看了看周姨娘的肚子,“離出世還早呢,你現在就給她找依靠,就不怕中間出什麽變故?”


    “做了父母,總要多為孩子考量。”周姨娘低頭看了一眼隆起一個小包的腹,憂愁的說,“二小姐說的沒錯,變故很那預料。婦人生子,多是九死一生。我若能平安活下來看著她長大,一定不會讓別人欺負到她。我就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她還這麽小,生命這麽的脆弱……最好能是女孩,比男孩好。”


    雲姝知道周姨娘擔心的是什麽,父親隻有大哥一位嫡長子,若是周姨娘生出個庶子來,以父親對周姨娘的寵愛,難免不會偏心庶子,到時候若李氏心生嫉妒的做出一些極端的行為。防不勝防。


    雲姝沒接周姨娘的話,她不可能給出承諾的,未來瞬息萬變,若她的真實身份暴露了,這個家隻怕再無她的容身之處。到那時她都自身難保了,又如何去保一個庶子庶女?


    周姨娘也不急著求一個承諾,又和雲姝閑聊了些別的,直到孫奶娘將劉嬤嬤帶回來,周姨娘才起身告辭。


    周姨娘前腳剛出和丫鬟出了朝花苑,劉嬤嬤後腳就跪在了雲姝的麵前。


    雲姝一愣,“劉嬤嬤。這是幹什麽?”


    “二小姐,老奴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兒子汪泉吧。”


    又一個為了兒子來找她的,今天這是什麽黃道吉日,這事竟然也能紮堆。若說護一個尚未出世的小嬰兒她還能理解,若雲姝沒記錯,劉嬤嬤的兒子汪泉比她還要長十歲,什麽事用得著她來救?


    雲姝給愣神的孫奶娘和桃子使了個眼神,讓她們將劉嬤嬤扶了起來,坐在了椅子上。劉嬤嬤不肯,屁股剛挨上椅子麵,就又滑了下來,跪坐在地上,抬起眼睛看了看桃子,又看了看孫奶娘,不肯說話,不停的抹眼淚。


    孫奶娘看著直著急,“劉嬤嬤你倒是說啊,你兒子到底怎麽了?”


    劉嬤嬤又看了看雲姝,再次低下頭去抹眼淚。


    雲姝忽然就明白了,秀眉微皺,“奶娘,桃子,你們先出去吧,到院裏等著,不必守在門口。”


    奶娘和桃子都是一愣,但見雲姝發了話就不在說別的,眼神看著她們,等著她們離開。


    孫奶娘年紀大閱曆深,知道這是有話不希望外人聽,想單獨說給小姐聽。便拉著桃子往外走,臨了門口不放心的叮囑,“小姐,老奴就在院子裏,你有什麽需要喊一聲,老奴立即趕過來。”


    雲姝嗯了一聲,擺擺手,看著門板合上了。


    又過了一會,雲姝開口,“有什麽話就說吧,你兒子到底怎麽了?”


    劉嬤嬤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哭的紅腫,聲音也沙啞了,急聲道:“大半個月前,二小姐將夢境說給老夫人聽了之後,老夫人不放心,給了一袋子銀元寶,讓汪泉快馬加鞭去江寧給老爺送口信。但等到至今,老爺都回來許久了,汪泉都沒見人影。”


    “老夫人替老奴問過老爺了,老爺根本沒在江寧見過汪泉。我那兒子自小就在雲家長大,對雲家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像那些嚼舌根的人說的貪了錢財跑路,他肯定是遇到困難,或者遭遇不測了……”


    “老奴和老夫人告了假,全家上下前往江寧找了數十日,一點線索都沒有。老奴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求二小姐。汪泉是訂了親的,年後還要和女娃成親,他這一失蹤,是死是活不知,讓我們做爹娘的可怎麽活,讓那尚未嫁進門的女娃怎麽活啊!”


    說著劉嬤嬤又開始哭,哽咽著看著雲姝,“二小姐的能力老奴親眼目睹,您既然能平安無恙的找回老爺,也肯定能找回我的兒,求二小姐一定要救救他啊!”


    雲姝是知道這件事的,祖母當初派人前去送信,但始終沒有回信,她才會親自前往江寧。卻沒想到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送信的汪泉還沒回來。


    那時段的江寧不太平,天災人禍頻繁。至今沒歸,八成是遭遇了不測。雲姝很想幫助劉嬤嬤,可她的能力並非隨心所欲的使用,她要拚命的去想那個人,入眠的時候才可能有一半的幾率會夢到,也可能什麽都夢不到。


    關鍵是,雲姝對這個汪泉毫無印象,連長相都不清楚,要她如何去做夢?


    天方夜譚一樣!


    但看著劉嬤嬤期待的眼神,雲姝否決的話卻又遲遲說不出口。


    到底是因著雲家,因著她的父親,因著她的一句話汪泉才會以身犯險,於情於理她都不該拒絕劉嬤嬤的。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過度,近幾章有些平淡,不過不要著急,又要搞事情啦!小天使們積極評論,本章會隨機掉落紅包砸中幸運的你喲。


    第三十五章


    “這事你和我祖母說過嗎?”


    劉嬤嬤抬頭看了看她,愁眉不展,“還沒有,老夫人護著二小姐,這本領不易過多人知曉,早就吩咐老奴閉嘴。若是老夫人知道了老奴為了這事來找二小姐,怕她不高興。”


    “劉嬤嬤,你跟在我祖母身邊多久了?”


    “老奴自小就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著,至今三十三個年頭了。”


    “那你該清楚我祖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瞞著她,即是看輕了她。”


    劉嬤嬤急忙搖頭,“老奴怎敢看清老夫人,是二小姐低估了自己在老夫人心底的重要,那是容不得一點閃失的。若老奴開口祈求,老夫人必然會派人幫著去尋,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可是能找的地方老奴都找過了,再派多少人去找都沒有來求二小姐更準,所以老奴就鬥膽,擅自來求二小姐。”


    雲姝歎了口氣,“劉嬤嬤啊,我也想幫你,可是我那能力時靈時不靈的,況且我對汪泉的印象不深,你真的是難為我了。”


    劉嬤嬤立即叩首在地,急切的懇求,“二小姐,老奴這一輩子就得了汪泉一個孩子,他憨厚認幹,在雲家管事的沒有不喜歡他的,老夫人也經常誇讚,他真的是忠心耿耿的為雲家,求您可憐可憐老奴,就算找不到……找不到活的,讓我見到一個屍體也成,總歸死了這條心,求二小姐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眼淚鼻涕齊流,老淚縱橫。


    雲姝的心口被戳著了,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輕易能心軟的人,若放在前世,這事求到她的麵前,她估計都懶得理會。可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生死,如今看到憂心兒子的老母親哭成這樣,雲姝就能感同身受。


    前世世人都以為她被燒死了的時候,祖母隻怕比眼前的劉嬤嬤哭的還慘,雲姝一想到此,眼睛就跟著泛出了淚花,起身上前將劉嬤嬤扶了起來。


    幾乎在雲姝的手挨上劉嬤嬤身體的那一刹那,一副陌生的畫麵突兀出現在了雲姝的腦海中,一閃即逝。


    雲姝愣了一瞬,輕輕閉上眼睛努力回憶剛剛看到的,在睜開眼時,她秀眉緊鎖,又重新看向劉嬤嬤。


    “你和汪泉說過我的事?”


    劉嬤嬤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否認,可對上雲姝那雙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的目光,明明還是稚氣未脫的臉,卻總有一種讓人不可輕視的沉著冷厲。


    劉嬤嬤心底一驚,“二小姐我……老奴是不小心說漏了嘴的,你放心,汪泉一心為雲家的,他絕對不會到處去說。”


    雲姝鬆了手,後退了兩步,涼涼的笑,“不必到處去說,隻要說給一個人聽就好了。劉嬤嬤,你回去吧。”


    “二小姐!”劉嬤嬤心急的跪行上前,抱住了雲姝的腿,哭嚎道:“二小姐是老奴的錯,老奴知道錯了,你別生氣,若汪泉還活著,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讓他將這事爛到肚子裏,若他死了,有嘴也沒處說……二小姐,求你救救我吧,你不能不管啊……”


    “劉嬤嬤!”緊閉的房門嘭的一聲被推開,柏氏在付嬤嬤的攙扶下寒著臉走進來。


    劉嬤嬤猛的回頭,一看老夫人的臉色,心知完了,到底還是觸了老夫人的逆鱗。付嬤嬤在柏氏的示意下上前,將劉嬤嬤從雲姝的腿上拽了下來,劉嬤嬤萬念俱灰,哭天搶地的被付嬤嬤拖到了門口。


    柏氏抓著雲姝的手擔憂的問,“嚇著你了沒?”


    雲姝輕輕搖了搖頭,屍山血海裏走來都不怕的人,又豈會被一個哭啼的婦人嚇到?


    劉嬤嬤扒著門框不肯走,聲嘶力竭的哭求道:“老夫人求您了,您就念在老奴跟在您身邊三十多年的情分,讓二小姐就幫我這一次成嗎?以後做牛做馬,老奴無怨無悔。”


    柏氏在雲姝的攙扶下坐到了椅子裏,萬分失望的看著劉嬤嬤,“你自己也說了跟在我身邊三十多年,我怎麽想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現在你卻明知故犯,有什麽事不能來與我直說,我還能不幫你嗎?可你偏偏要來找姝丫頭,她自己的傷還沒好,你說說你這麽做對嗎?”


    “我知道錯了,我也是毫無辦法啊,老夫人,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柏氏不願在多聽一個字,擺擺手,讓付嬤嬤將人拖出去。孫奶娘和桃子站在門口,見劉嬤嬤掙紮著不肯走,都急忙上前去幫忙摁人。


    一時間屋子裏亂成了一團,雲姝眉頭緊鎖,煩躁的歎了一聲,“好了,都別吵了,把她鬆開。”


    她聲音雖小,卻無人敢忽視。付嬤嬤手下鬆了幾分,回頭看柏氏的意思。


    孫奶娘和桃子都聽話的立即鬆了手,回了屋裏,一邊一個的站在雲姝的身邊,小心的窺視著柏氏的冷臉。


    雲姝在柏氏膝前蹲了下來,昂著臉眨著黑亮的杏眼看著老夫人,輕聲道:“祖母,為人父母誰不疼自己的孩子,劉嬤嬤雖然違背了你的意思,可她這樣做你應該最能理解的不是嗎?”


    柏氏搖了搖頭,“姝丫頭,再深的情分,可有些事也不能觸犯了底線。你別一時心軟忘了當初怎麽和祖母承諾的。”


    “祖母,我沒望,我也明白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隻是在這樣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雲姝攥著柏氏的手,給了她一個堅定的微笑。話落她微微偏頭,對著門口的劉嬤嬤道:“你是在府裏當了三十幾年差的老人了,別鬧的太沒臉。回家去吧,你兒子汪泉我們會幫助找,是死是活都會給你個交代。”


    劉嬤嬤滿麵希冀的問:“二小姐是答應了嗎?”


    “劉嬤嬤,我說了,會給你一個交代。”


    “多謝二小姐,多謝老夫人!”劉嬤嬤隻當雲姝是答應了,感激涕零的叩了三個響頭,這回不必再讓別人拉扯,自己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門外跑去。


    “姝丫頭,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柏氏拉著雲姝站起來,低聲湊近她問:“你預料到了什麽?”


    雲姝輕聲道:“祖母,人到底是因著我們才丟的,雲家得出力幫著找找,隻在府裏,動靜鬧的越大越好,若是汪泉自己藏起來的,早晚會被這陣仗嚇出來。”


    柏氏一聽雲姝末尾這句暗藏玄機,頓時睜大了眼睛。


    雲姝輕輕點了點頭,柏氏就都明白了。原本就不高興,這回臉色更難看了,氣的重重錘了一下桌麵,“這個狗東西,枉我從前對他那麽信任,許多事都交由他去辦,竟然是個狼心狗肺的。”


    “劉嬤嬤情真意切,大概還蒙在鼓裏。”


    “她最好是不知情,到底跟了我大半輩子了,又知曉一些不該知曉的事,太狠的事我做不出來,不過姝丫頭放心,讓她們閉嘴祖母卻是有的是法子。”


    柏氏做事雲姝自然一萬個放心,她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汪泉背後那個人。


    讓汪泉藏起來,逼得劉嬤嬤不得不來求她找人,她想印證的事,雲姝不會讓她輕易得逞,否則指不定又要在背後出多少幺蛾子。


    其實她早就該想到的,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會傳出去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連她自己都沒搞清楚這能力到底是如何,就有人想著要試探她了。


    雲姝從前隻以為是做夢才會看到一些場景,可就在適才和劉嬤嬤身體接觸的時候,因著她心底想著關於汪泉的下落,腦海中自然就蹦出了許多與汪泉有關的畫麵。如此一來,以後旁人在她麵前豈不就沒有秘密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讀心術?或許更奇妙,傳言中的讀心術可以隻看到當事人的內心所思所想,而她的能力卻可以通過這個人看到另一個人的全部。


    雲姝有些心驚又好奇,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奇妙的能力尚未發覺,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和她一樣,還是隻有她這一個異類?


    ——


    柏氏又在雲姝這坐了一會,雲姝將周姨娘送來補氣血的藥膳分了一半給老夫人一起食用。柏氏嚐了之後對周姨娘的廚藝的因著一碗藥膳有了重新的認識,也因著她對雲姝的善意關懷,對她改觀了許多,至少超越了李氏在她心裏的地位。


    不過正妻和妾室之別是自古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柏氏雖然對周姨娘改觀,卻也隻是從淡漠無視到了“嗯,看著順眼了許多”的區別。


    天色剛暗下來一些,雲姝就親自將柏氏送回了住處。晚餐留在了老夫人那y,和大房二房的人聚在一塊用的。


    往常除了昏晨定省外,也就隻有每月的十五全家人才會聚的這麽齊,除了被罰思過的雲瑤,就連經常見不到人影的雲泊霖也到了。


    用飯的過程中,雲海前後三次來到雲泊霖耳邊低語,似乎有什麽棘手的事情發生了。但雲泊霖也沒立即起身離去,讓雲海先行離開。


    柏氏撂下了碗筷,看著雲泊霖道:“子元,公務若是繁忙就不用在祖母這陪著了。近來上京城不太平,你們在京衛軍謀職的都閑不下來,祖母都理解。”


    “祖母勿掛念,小事,無妨。”雲泊霖用公筷給柏氏夾了幾條翠綠青芹和胡蘿卜,“大夫雖說祖母的眼睛無大礙,但也不可忽視了。入秋後火大,哈市多食用一些平肝清熱,補肝明目的食物更好。”


    柏氏輕笑著說好。雲泊霖又給挨著他,正低頭撥弄著碗裏米粒的雲姝也夾了一塊她最愛的燒花鴨。


    雲姝看著突然放到她碗裏的焦紅鴨肉,抬起頭對雲泊霖眯著眼笑,“謝謝大哥。”


    “怎麽吃的這麽少,沒胃口?”


    雲姝說沒有,目光卻下意識的順著雲泊霖的肩側看向了陰沉著鳳眼兒瞪著她的李氏。


    李氏看她的那眼神……真的很難以形容,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親情關愛在其中,雲姝不由得又開始反思,前世到底是蠢的還是瞎了,怎麽就看不清呢?


    雲姝忽然對著李氏咧嘴露出一口白亮的貝齒,故意壓低聲音對雲泊霖說:“大哥你快看,母親總是瞪著我,是不是你給祖母夾了菜,給我夾了菜,母親都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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