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響就回來,他要是知道是你領了沛縣的兵馬過來必是十分歡喜。”蕭何很是確定曹參看到劉元的心情會是歡喜,想想曹參這些年就算沒有看到劉元,也一直都掛心劉元在沛縣的事,一天一天的,比掛心家中的妻兒還甚。


    “旁人猜不到,我卻以為先生一定早就料到,領兵前來的人非我屬,這麽多的兵,經了我的手,哪能隨便叫人領走?”劉元也分析起蕭何來,蕭何聽著笑出聲來,“就不許我這當先生的裝裝糊塗?”


    “自是可以,我還要多謝先生呢。”與蕭何作一揖,蕭何一臉莫名,“這是何意?”


    “謝先生沒有說服阿爹撤了我總理沛縣諸事。”劉元也是說的實在話,蕭何是不同意劉元管事的,但是卻沒有勸說劉邦將之前的命令撤回,劉元能到現在還依然名正言順的執掌沛縣,這要說沒有蕭何的手下留情,劉元是絕對的不信。


    “你有一句話說得對,沛公手下合用的人畢竟還是太少,你既然有這樣的能力,能幫上忙也是要幫。”蕭何正是出於一顆為劉邦的心,縱然不認同劉元掌事,也還是什麽話都不說。


    劉元道:“我如今也一年一年的長大,先生當年不同意的理由,如今也該不複存在了。”


    當初蕭何就是覺得劉元小,這樣小的人,既是不能叫人服眾,也是認為劉元就算再聰慧,也不能管好一個縣那麽多的事。


    但是劉元何嚐不是用事實證明,有誌不在年少,隻要想做的事,同樣可以做好。


    “快去告訴沛公,項羽上將軍來了。”蕭何還想和劉元說說話,卻被那快馬奔來的人傳來的消息給驚住了。


    “快,去稟告沛公。”蕭何聽說項羽要來,那是一刻都不敢耽誤,即刻讓人馬上去稟告地劉邦,朝著劉元吩咐道:“你自己四下轉轉,有什麽事晚點再說。”


    “先生,帶上我,讓我也見一見傳說力舉鼎的項羽啊!”


    巴巴地望著蕭何,蕭何倒是想拒絕來著,想起來劉元這性子,自來想做的事沒她做不到,隻能鬆口道:“行,你趕緊的,我們進去等著項羽,也不知範增是不是也一道過來。”


    提起範增就是諱莫如深的態度,劉元也想到範增這人頗是厲害,老早就看出奪項羽天下的人必是劉邦,一心一意要殺劉邦,要不是劉邦有蕭何張良為他謀劃,絕對活不過範增的算計。


    “駕駕駕!”他們這還來不及進去,馬蹄聲再次傳來,劉元就看著一群人騎著快馬進來,急急地奔向他們,劉元第一眼就看到當頭的那一位,一身銀白色鎧甲的人,項羽!


    “範增也來了,這是出了何事?快走。”劉元一眼看到的項羽,蕭何更關注另外一個人,範增啊,催促劉元趕緊跟他走,進屋去。


    劉元朝著瓊華和阿花招招手,“快點,我們進去裏麵看看項羽究竟長的什麽模樣?”


    史書對項羽的記載,項羽長得還是挺不錯的,力能舉鼎,那力氣是真大,劉元看著瓊華,瓊華注意到了,停下腳步問了劉元一句,“小娘子看著做什麽 ?”


    “我是在想,你能不能也舉鼎?”劉元還是很誠實地把心裏的想法吐露出來,瓊華搖了搖頭,“那可不好玩。秦國就有一位舉鼎的君王,鼎是舉起來了,人卻死了,舉那東西又沒什麽用,不舉。”


    很是實在的話,劉元也喜歡這實在,“沒錯,舉起個鼎又怎麽樣,以為舉起了鼎就真能得了江山?哪有那麽容易。”


    劉元知道那些人的想法,都以為這鼎在他們手裏,江山就是他們的,一個鼎而已,問鼎中原者,未必能守得住這萬裏的河山,秦國就是最好的證明。


    “快些。”劉元和瓊華說話,走得就慢了一些,蕭何回頭看不到人,急急地催促,讓劉元趕緊的跟上,劉元也不敢再跟瓊華多說了。


    利落地跟上蕭何,暗想蕭何一副項羽這時候不應該來碭郡的模樣,究竟項羽為何而來?


    劉元的腳步還是慢了一些,進到大堂的時候項羽他們已經到了,正好聽到項羽問道:“不知今日碭郡可是有人領兵來前來?”


    問到領兵的人,劉元一下子就頓住了,這問的人好像是她,是她?


    “有是有,小女自沛縣領了四千兵馬而來,不知項將軍問起是為何?”百思不得其解的劉邦多嘴問了一句,項羽道:“不知令嬡何在?”


    “啊,元兒。”劉邦本就要去叫人的,正好看到劉元走了進來,朝著劉元招手,劉元立刻成了滿堂焦點,剛剛還不確定問的人是不是她,這會兒是百分百的確定。


    “阿爹。見過諸位將軍。”都被人看到了,劉元落落大方地走過去,同進與他們作一揖,項羽道:“劉小娘子甚是了得,聽聞你自沛縣而來隻領兵兩千,一路上又收了兩拔人馬,來到碭郡已有四千人馬。”


    劉元自不會以為這樣一點的兵馬叫項羽放在心上,但還是很謙虛地道:“碰巧,碰巧而已。”


    項羽露出一抹笑容,卻突然臉色一變,“隻是小娘收攏人馬便收攏人馬,有些人不該捉。”


    得,劉元立刻明白了,敢情項羽衝的不是她,而是叫她捉住的幾個貴族。


    “還請項將軍賜教,什麽樣的人該捉,什麽樣的人不該捉?要搶你的糧,搶你的人的人,項將軍若是遇上了,項將軍也不捉?”含笑而問,純是一副認真討教的語氣。


    項羽道:“事情的經過我也大致了解,這人你捉了,如今也可以放了。”


    “哦,就因為項將軍前來?”劉元聽出項羽並沒要跟她一個孩子計較的語氣,也不介意再用著孩子的口氣問多他一個問題。


    “憑我項羽一句話還不夠?”項羽自傲地答了一句,劉元也明白,笑著道:“夠了。瓊華,你去讓他們把人帶過來。”


    瓊華看了項羽一眼,卻還是聽從劉元的命令,自往一邊去,便是要去給劉元帶人。


    “這是,有什麽誤會?”劉元與項羽的對話,他們倒是清楚,隻是旁聽者未必能明白,劉邦就出言問上一句,不確定劉元是不是在什麽時候得罪了項羽?


    項羽露出一抹笑容道:“沒什麽事,我有幾個朋友在路上得罪了劉小娘子,叫劉小娘子拿下,我隻是來與小娘子討幾個人而已,小娘子願意給了,也就沒什麽事了。”


    劉邦聽著看了劉元幾眼,劉元處之泰然,好似叫項羽逼問放人的人就不是她。


    “項將軍請坐。”劉邦還是客氣地請人坐下的,可惜的是,別人不領他這情。


    “不必,小娘子讓人去帶人,想必會很快,人來了我們就走。”項羽推了劉邦的客氣,隻要劉元把人交出來。


    “很快。”劉元笑著說話,但那裏是有多惱火隻有她自己知道。


    好在瓊華很快就回來,後麵還跟著押著那些貴族的人,見著項羽,其中幾個人都喚了一聲表兄,更有人喚將軍,劉元全當作沒聽見。


    “鬆綁。”項羽瞧著他們被捆得十分嚴實,吐了這兩個字,可劉元的兵聽著卻不為所動,氣氛又是一僵,劉元卻是半天才幽幽地吐道:“項將軍讓你們鬆綁就鬆綁。項將軍莫怪,鄉下來的兵,不懂規矩。”


    這一句不懂規矩說的是誰,有人清楚,有人卻是聽不出來的。


    劉元都親自開口了,劉元的兵立刻給他們鬆綁,而那女扮男裝的女郎先是上前與項羽喚了一聲表兄,然後竟然就衝了過來,揚起手就想給劉一個耳朵,


    劉元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搶在女郎動手之前,一拳打在女郎的肚子,再一腳踢了出去,直接將女郎都給踢翻,在眾人驚訝之際,劉元更是一屁股坐在女郎的身上,一匕首紮入女郎手指間的木板,驚得女郎大聲尖叫。


    動作利落不過眨眼之間,劉元笑眯眯地看向項羽問道:“項將軍若是遇上這樣的人,項將軍會怎麽做的?”


    項羽親眼看著劉元在他麵前打人卻一點異樣都沒有,聽著劉元的問話更是答道:“她的手已經廢了。”


    “嘖嘖,果然我不如項將軍。”劉元說著動了動匕首,搖頭一副自己為何卻比不上項羽的為難樣。


    “你一個女郎如何能與項將軍比,莫要不自量力。”劉邦在這個時候露麵了,急急地踩著劉元,不太確定項羽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劉元就像是沒聽到劉邦的手,伸手掐住那位女郎臉,“聽著,我放過你是因為項將軍一句話,但是如果你覺得憑項將軍的一句話就能讓你羞辱我,下一次,我一定會學學項將軍,廢了你這隻手。”


    丟下這話,劉元站了起來,同時也拔起自己匕首,項羽走了過去,“走!”


    項羽何嚐不氣,可是再氣又怎麽樣,這件事情的經過,清楚的人都知道是誰對誰錯,而女郎送上門去叫劉元有機會撒氣,她有那麽蠢,誰又能拿她怎麽辦。


    “送項將軍。”劉邦一幹人都連忙送著項羽,劉元瞧著剛剛趾高氣昂的女郎被人扶了起來,哭著被人拽著走,臨行之前,看著劉元的眼神透著一股恨意……


    真是的,出個門還能惹了項羽的表妹,她是忘了看日子才出的門吧。


    “你,你是真大膽呐。”項羽一走,劉邦立刻訓起劉元來,劉元側過頭頗是謙虛的道:“一般般。”


    “我沒誇你。”劉邦明明說的是反話,直接被劉元當作是誇讚,劉邦哪裏肯,這不懟了劉元一句。


    “不然如何?人要放了不說,被人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劉元這樣反問劉邦一句。


    接著臉色一變,冷洌堅定地道:“士可殺不可辱,尤其此事是他們有錯在先,不是我們。”


    “項羽是厲害,那也不能顛倒黑白的人,他隻要我放人,從無要我給他們陪罪的意思,可見他是個知道對錯的人。”


    “救人或許也是被人給逼的,我們放了人,那女郎想要動手,我們要是不還手,往後阿爹還如何在這天下立足,世人都得說沛公無用,連女兒被打都不管,將來何人還能指著阿爹庇護?”


    劉元一雙巧嘴這個時候更是努力地發揮,劉邦一聽剛剛還有些擔心因此而得罪了項羽,叫他那如履薄冰的處境雪上加霜。


    “主公,劉元這一次做得對,我們再畏於項羽的強勢,也不能明明是項羽一方有錯,我們還叫他們欺負到頭上,沛公若是一味奉順項羽,隻怕天下人都要對沛公退避三舍。”蕭何在這個時候出聲,力證劉元做得沒錯。


    劉元剛剛的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他們這些追隨劉邦的人,看中的就是劉邦能擔事,真出了事,他不會把罪責都推到旁人的頭上,而是會一力擔起。


    同樣,對於他們這些人,劉邦從前在為難的時候就沒少護著他們,這也是劉邦身邊的兄弟個個都對劉邦死心踏地的原因。


    “這項羽,沒頭沒腦的衝過來,還帶那麽多的人,真是嚇壞人了。”連蕭何都那麽說了,劉邦也想明白了,知道元剛剛做得沒錯,心裏的大石也都放下了,巧妙的要轉移話題。


    “小娘子英勇,果真名不虛傳。”劉元鄙視劉邦渣渣的轉移話題的本事,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好聽得叫劉元的耳朵不禁動了動,尋著聲音看過去,隻見一身青衣的男子緩緩走出,劉元一下子看呆了……


    第047章 做局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劉元滿腦子就閃過了杜甫這一句詩,想當年她讀這首詩的時候還在想,這世上還能有這樣的人,親眼見到,劉元隻覺得這一句形容都不夠貼切。


    “子房。”劉邦是不知道劉元這會兒在歪歪著什麽,見到來人是十分的高興,立刻喚了一聲,劉元一下子呆住了,子房哎,張良,字子房,可是,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張良會那麽年輕?


    腰間左右掛著一玉一劍,人緩緩行來,朝著劉邦作一揖,一舉一動皆分外的引人遐思,劍眉星目,劉元是看都要垂涎三尺了。


    張良,最多也就二十歲左右,她記得,似乎,好像,張良是跟劉邦差不多的年紀的?


    “小娘子。”劉元在絞盡腦汁想自己是不是記錯時,張良已經走到劉元的麵前,與劉元作一揖,這樣正麵的打招呼,劉元那一顆老心跳得不是一般的快,好在還能頂得住,絕不會讓人看出來。


    “張良先生。”一喊出來劉元就很想反悔,怎麽能叫先生呢,但是不叫先生,滿屋子的人都不會答應。


    “咳咳,說好的不能隨便拜師的,你別動不動就叫人先生。”劉元為難著時,倒是武朝冒出這一句來,劉邦立刻幫腔道:“子房還年輕,卻是智囊,你吧,就喚一聲張軍師好了。”


    軍師,這個好!劉元立刻高興地直點頭,“張軍師。”


    從來不覺得武朝那麽懂她心,這次劉元給了武朝一抹讚賞的眼神,武朝倒是糊塗了,看起來劉元竟然挺高興,按理來說,劉元瞧著這樣的出色的人,第一反應該是急急的想要拜師吧,這一回,倒是不是哪?


    他哪裏知道,劉元是對張良動心不假,此動心非彼動心,武朝算是幫了劉元一個大忙。


    “沛公身邊真是人傑地靈,小娘子雖然年幼,一路行來,兩千人馬擴展到四千,麵對項羽這樣的猛將也能麵不改色,蕩然應對,沛公何愁。”


    大事不成。劉元默默給張良補上這四個字,反正就算不說,意思也是那樣,劉元敢肯定,張良沒少私下給劉邦洗腦,然而成果如何卻是未可知。


    劉邦聽著張良這般誇獎劉元,連忙地道:“都是蕭何他們幾個教得好。”


    你倒是知道自己沒什麽功勞。劉元在心裏又是默默補了一句,蕭何與武朝卻是一道謙虛地不敢將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劉元雖然見著了傳說中的張良,那還是個美男子,好看又年輕的美男子,但是,她很餓!


    “阿爹,肚子餓了。”劉元也才十歲,十歲的孩子喊餓,可憐巴巴地看著劉邦,劉邦甚是無奈地道:“你這孩子,想是這些日子一直趕路,倒是餓都餓不得了。”


    頗是無奈地搖搖頭,還是喚人去給劉元備吃食,劉元高興地道:“多謝阿爹。”


    父女和樂在外人看來還是不錯的,武朝卻是挑了挑眉,今天也是好運氣,一天之內,劉邦他見著了,項羽他也看到了,項羽啊,雖然英勇,可是一個主公不是將軍。


    然後目光就往劉邦那飄了,劉元自是要給呂澤和武朝他們辦一個洗塵宴的,劉元餓了就讓她先隨便吃一點頂頂肚子,雖然有很話要說,還是先讓人歇一歇吧。


    可是,旁的人能歇,劉元不成。


    吃的給劉元備上了,劉元不忘給瓊華和阿花一人一份,劉邦看了這兩人一眼,阿花他自是認得的,但是瓊華,他不認識。


    “你們先出去。”劉元一看劉邦那樣還有什麽不懂的,將瓊華和阿花打發出去,兩個都是一等一聽話的人,乖乖的就出去了,劉元瞧著劉邦道:“阿爹有什麽話想說就說,我都聽著。”


    劉邦看著劉元雖然說餓,吃東西卻是斯斯文文的,暗道呂雉教得很好。


    “你那位先生武朝,本事如何?”劉邦也不藏著掖著,這般地問了劉元,劉元輕輕一笑道:“我未見過武先生使出真本事,不過阿爹看我今日教訓人的身手如何?”


    說到這兒劉邦必須得說一句好,劉元道:“阿爹,我才跟武先生學了一年。”


    才一年呐,劉元自不會告訴劉邦,先生教得好是一回事,學生的天賦同樣重要,武朝是個好師傅不錯,而劉元同樣也是難得一見的學武奇才。


    劉邦一聽眼睛已經亮了,劉元給劉邦出主意道:“阿爹想試武先生的身手,姨父他們都可以幫忙。有些事各自都明白的,這挑主公跟挑手下,都是要看到各自的真本事才會出手,你挑著武先生,武先生也要挑他的主公。”


    前麵的話聽著劉邦很是高興,但這後麵一句,劉邦給炸了,“他不是你的先生?”


    於劉邦看來,劉元的先生=想跟他混的人。難道不是?


    “先生是先生,主公是主公。師徒關係不等於性命相托。”兩者之間的差別,劉元是點破了,劉邦一想還真是那麽回事,連連點頭道:“說得在理,在理哈,那你看,我有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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