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瓊容非常肯定地告訴劉元,人還真是不在。


    劉元道:“事不宜遲,趕緊回去。”


    雖然不覺得韓信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來,劉元心裏還是犯嘀咕。


    “回去。”瓊容是看到帳中烏煙瘴氣的才來尋劉元吐了滿心的怨氣,提到了韓信哪一個都不敢怠慢,要知道韓信如今照樣執掌了漢軍的兵權。


    “回去之後你知道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瓊容隨著劉元上了馬,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地問,劉元頓了半響突然勾起一抹笑容,“知道。”


    “很好。”瓊容看著劉元確實是真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即鬆了一口氣。


    劉元這邊已經快到大軍安紮之地,正在肆意慶樂的劉邦也都收到了消息。


    “元兒回來了,元兒把項羽的屍體運回來了,走,走,我們去看看。”劉邦這麽多年叫項羽壓得喘不過氣,最想項羽死的人非他無疑。


    項羽終於是死了,劉邦高興得都要歡呼起來。


    “小娘子,漢王親自來迎。”劉元這剛下馬已經有人急急來告訴劉元了,瓊容沒能忍住地道:“憑你為他做的一切,還殺了項羽立下這等首功,親自來迎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先生。”劉元還是知道瓊容真氣了劉邦,但是就算劉元是劉邦的女兒,所謂禍從口出,瓊容這樣一臉怒意的模樣不適合叫劉邦看到,話也不宜叫劉邦聽到。


    瓊容心裏就是憋著火,想到這個天下竟然叫劉邦這樣的人給了得,要不是看在劉元的份上,瓊容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項羽的屍體在哪裏,項羽的屍體在哪裏?”劉邦喝得一身的酒氣,急急地尋著劉元而來,嘴裏叫嚷的都是要看項羽的屍體。


    劉元早已經讓人將項羽裝入棺木中,劉邦即來自有人引著他往項羽的棺木而去。


    “打開,給我打開,我要親眼看一看項羽,親眼看一看。”劉邦揮著大手讓人將項羽的棺林給他打開了,讓他看清楚了死裏的屍體究竟是不是項羽的。


    哪怕劉元的人沒有劉元的吩咐,劉邦吩咐下自也有他的兵上前給劉邦打開項羽的棺木叫他看得清楚。


    劉邦爬上項羽的棺木,親眼看到裏麵的確實是項羽,劉邦大笑起來,“項羽,項羽,你終於死了,你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了今天。”


    “漢王。”劉邦這麽多年吃了多苦受了多少罪,心裏是有多壓抑,麵對項羽有多恐懼害怕,卻又一個字都不能吐露,張良都明白。


    張良並未參與他們的慶賀,花天酒地非張良所喜,也就是一開始不能推卻劉邦而不得不喝一杯,等他們喝高興了,張良早已離開。


    此時此刻看到劉邦顯得輕鬆地大笑出來,張良輕輕喚上一聲,同時看向劉元,。


    劉元早就聞到劉邦身上的酒氣了,張良看起來似是滴酒未沾,眼神與劉元看來,劉元一下子明白了張良的意思,因此走進了劉邦,輕聲地問道:“阿爹,燕王韓信呢?”


    張良雖然深得劉邦信任,可是有一些話張良同樣不能輕易說出口。


    如對韓信的防備,哪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那也得防著點。


    “韓信,韓信在定陶啊,他也跟你一樣去追趕項羽了,追到半路的時候聽說你已經將項羽給殺了,他便駐軍於定陶了。”劉邦就算喝了不少酒,劉元問起韓信的事照樣能答得上來。


    劉元道:“阿爹是打算一直慶功不動了?”


    本來高高興興的劉邦被劉元接二連三的問題問得都醒了,這會兒也不想再看項羽了,回頭就問了劉元,“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跟我說什麽?”


    “項羽雖然死了,天下依然沒有太平。”劉元隻吐了這一句,讓劉邦想想清楚了,事情哪有劉邦想的那麽好,天下各路諸侯所剩幾何,就是劉邦自己又養出了多少諸侯,這些劉邦心裏沒點數?


    劉邦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指著劉元道:“你,你總是掃你爹的興。”


    對啊,劉邦這會兒高興得是誰的話都不想聽,想要跟他說的人都被他拉了來喝酒。


    “因為旁的人想叫阿爹給攔住了話頭,那未必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進言。可我是阿爹的女兒,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明知說出來的話阿爹不愛聽,那也總比丟了性命要強,無論如何也得說。”


    陳明要害,他們是父女,天生是一條船上的人,旁的人可以換船,可他們不行。


    “好,你總是有道理。我這幾天也是高興糊塗了,一時失了節製,得改,得改。”劉邦確實信得過劉元的話,因此也就將身上半開的衣裳給拉直了,張良見此暗暗鬆了一口氣,也就是劉元能說得明白叫劉邦聽得進去。


    “項羽的屍體你打算怎麽處置?”劉邦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問起劉元的有什麽打算。


    “厚葬。與範先生一道厚葬。”劉元連想都沒想地便回答了劉邦。


    劉邦點點頭道:“行,成王敗寇。都已經分出勝負了,人也死了,也不必捉著不放。”


    便是同意了劉元的做法,隨即道:“以王侯之禮而葬之。”


    最後叮囑的這一句叫劉元與劉邦作一揖,“阿爹聖明。”


    項羽英雄一世,就算劉邦怕了他一輩子,想要項羽死了一輩子,不都是因為項羽不好相互,劉邦與項羽之間隻能是你死我活,故而劉邦才會巴不得項羽死。


    既然親眼看了項羽的屍體,知道項羽是真的死了,劉邦還有什麽好擔心的,麵子該給項羽的就得給,隻有這樣才能讓從前跟著項羽的人,對項羽忠心耿耿的人,心都願意放到他這兒。


    “季布,謝過漢王。”所有人都聽見了劉邦的話,季布是第一個跪下來的人。


    劉邦揮揮手道:“起來吧起來吧。季布將軍帶領兵馬攻占項羽的屬地,一下子破了幾城也是立了大功的人。”


    並沒有說什麽客套話,隻是肯定了季布的功勞,季布連道不敢。


    “你是打算讓範增與項羽一同安葬?”劉邦還記得剛剛劉元話裏說的意思,因此多問一句。


    “是啊,那想必也是範先生所願。”劉元說得頗是惆悵,劉邦也就不說這件事了,“這些事你看著辦。”


    “子房。”項羽隻要死了劉邦心裏的大石便放下了,劉元要怎麽樣安頓項羽的喪事劉邦都不管。


    張良一直都在等著劉邦喚起,聽到便立刻迎了上前,“漢王。”


    “接下來我們是應該如何?”便是要聽聽張良的意思,劉元在一旁道:“阿爹要商議要事也該進帳中商量才是,不僅是軍師,還有幾位先生也該請他們一道議事。”


    劉元提醒劉邦這既然是要問問大家的意思,這就不能隻問一個人。


    “對,提醒得對,這件事不僅是要問子房的看法,也得讓大家都一道說說。你也進去收拾收拾,一起來議事。”劉邦也不能忘了劉元,劉元的腦袋瓜子好使,最重要的是他們是一家人,劉元一定會想盡辦法的讓他們自家人獲得最大的利益。


    “阿爹先進去,我把這些人安頓好再去。”劉元朝著邦作一揖,劉邦點了點頭便準備往帳中走去。


    可是回過頭的時候,劉邦一眼看到了子嬰,一開始就覺得眼熟,子嬰在他看過來時與劉邦垂拱作揖,劉邦回過頭看多了一眼,越看劉邦越覺得子嬰眼熟了,立刻追問道:“這位是,這位是?”


    “秦王子嬰。”劉元衝著劉邦咬耳朵的說,劉邦直接唬了一跳,“他,他不是,不是……”


    劉邦是想說當年項羽不是殺死秦王子嬰了?怎麽這人還會出現大這裏,這莫不是假的?


    “這一次我能追到了項羽還多虧了他。”將子嬰給項羽指路專門指到了沼澤的事告訴劉邦,劉邦一聽看向子嬰的眼神更不一樣了,“來來來,你也是立了大功的。”


    子嬰聽到這話小步地上前,朝著劉邦再作了一揖,“不敢,不敢。”


    “你能僥幸活下來亦是極好,我與項羽不同,我無殺人之心,你隻要安分守己的,天下必有你的容身之地。”劉邦伸手拍拍子嬰的肩膀如是說。


    安分守己這四個字包含得夠多的了,劉元一眼看過劉邦,必須得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劉邦本就是極聰明的一個人,如今是越發的聰明了。


    “必定謹記漢王的教誨。”子嬰當年在鹹陽宮迎著劉邦都能卑躬屈膝,如今更是可以。


    “元兒你將人都安頓好了,有什麽事等以後再說。”劉邦似乎也覺得這個時候並不是說破子嬰身份的時機,因此隻將人交給了劉元,劉元應聲,劉邦即往帳中而去,張良同樣看了一眼子嬰。


    當年齊地剛剛亂起劉元就想利用子嬰了,沒想到一直沒用上,到最後子嬰倒還是無意中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劉元朝著張良露出一抹笑容相送,回頭朝著瓊容道:“先生你也得去,正好讓他們都瞧瞧你的厲害。”


    路,劉元都想好怎麽幫瓊容鋪路了,瓊容豈有不配合的道理。


    “去,一定得去。”瓊容心裏憋著的一團火正愁找不到機會發泄!好機會送上來,瓊容必須得去。


    劉邦召人議事,本來一群早就想跟劉邦好好商量商量將來事的人都趕緊的聚起來,七嘴八舌的發表意見。


    劉元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張良大一字一句反駁道:“若按項羽冊封各路諸侯,諸將各為其主,若有一日再有一個人如漢王一般聯絡天下各路諸侯以攻於漢王,當如何?”


    ……這是說到以後王朝到底是按秦皇帝而定還是按項羽那樣由自己稱霸卻分封各路諸侯而掌之?


    劉元一走進來,人都不自覺得地給劉元讓道啊。


    有什麽辦法呢,劉元是殺死項羽的人,那是立下首功者,更別說這些年來劉元在後方打起仗來那叫一個所向披靡,就算知道劉元年紀尚幼還是個女郎 ,帳中也無一人敢小看劉元。


    “依軍師所見是要行暴秦之製?若似於秦,天下人豈不以為漢王似秦一般?”一個老頭吹胡子瞪眼睛的指出這一點,他們當初都是反秦的人,總不能這秦亡了他們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巴巴地效仿秦朝。


    “酈先生所言未償一孔之見。”劉元和張良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出這話來,話一出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張良和劉元的身上,而兩人也同時對視一眼。


    “軍師請說。”劉元禮讓之,她也想聽聽張良的想法,且由張良先說。


    張良與劉元作一揖而道:“秦王暴虐,非是秦政之錯,秦法雖然苛刻,然贏政稱帝,不以分封諸侯而令天下九州皆知帝王而不知於侯,帝之下設三公九卿,丞相、禦史大夫、太尉,其所司其職雖有相互製衡卻也隻聽命於帝王,此製可循之。”


    便是覺得秦所然滅了六國,於六國是大惡也,但是秦製確實可效仿之。


    劉邦想了想也覺得甚是,看著張良似是聽說完了,劉邦看向劉元道:“元兒你怎麽看?”


    好,到劉元說話了,劉元道:“秦亡六國雖然於各國的貴族而言是可恨的,但對天下的百姓來說,天下一統意味著再也沒戰亂,打了幾百年仗,百姓如今最盼的就是太平,再也沒有戰爭。”


    “遵循古製以分封六國貴族聽起來好像挺好的,可是諸位也別忘了天下各地起義皆在秦始皇死後。秦始皇活著的時候沒有人敢動一丁點不臣之心,但是秦始皇一死天下各地都是揭竿起義之士,不過都是懼於秦始皇是滅六國的人,可一但這個人死了,他們害怕的人也將不複存。神龜雖壽,猶有盡時,更何況是人?”


    “說到秦之暴虐,因此叫天下之人都揭竿而起,至於項羽今日之敗,既因其不遵仁義,同樣暴虐,也與其失信於天下之故。百姓們之所以會支持阿爹,將士們會願意追隨阿爹,因為他們並不想再分崩離析,他們要的是太平,是安居樂業。項心的失敗就是前車之鑒,我們辛辛苦苦的打贏了項羽,是準備將來再繼續打另一個項羽?”


    “再有一個最簡單的道理,若是分封六國的貴族們,敢問各地百姓是要聽貴族們的還是聽阿爹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那還是阿爹給了權利讓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執掌兵馬的人。誰治下的封地,他們的人,他們的兵都隻會聽那個人的,這個道理我比阿爹更是深有體會。若有那一日,我們何存?”


    劉元一番話問下來,哪個不引得人深思,提起分封各國貴族的人直接閉上了嘴。


    一個張良就已經叫麗其食招架不住,更何況再加上一個劉元。


    “子房和元兒說得有道理,不能剛剛天下一統就急急地將天下再次分散。”劉邦必須是緊著自己的人,立刻認可了張良和劉元的話。


    “可是漢王許諾於諸王的話?”有人提醒了一句劉邦為了打敗楚羽時許下的承諾,要封的王。


    “那是先前許下的必須得兌現,可是除了他們,絕不再封王。”劉邦連想都不想地肯定了自己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之前他答應過的話,不管現在商量的結果怎麽樣都不會影響劉邦從前的承諾。


    明明劉邦是反對分封諸侯了,但還是堅持之前答應過的事,叫眾人聽著都不禁鬆一口氣,真是好險!


    國製這麽大的事就算是議定了,有人小聲地問道:“漢王要定都於何?”


    劉元想都不想地答道:“鹹陽以東的長安,長安者,長治久安也。”


    ……劉邦聽著這好寓意那是連想都不想地答道:“好,就長安,就長安。”


    “若是定都長安,長安的宮殿如何興建?”長安那地方不是說不好,但是這宮殿吧是不是也要重建,若是重建的話又得勞民傷財,天下剛定這不太好吧。


    “不必,長安之內本就有宮殿,我有其中的圖,隻要修繕一下便可用。”瓊容在這個時候出言。


    劉元這位戰功顯赫的女郎他們沒話說,可是瓊容雖然看起來不年輕了,但是一個女人竟然知道長安宮殿的圖,還說修繕一二便可用,自是讓人狐疑的。


    “這位是?”有人小聲地詢問,劉元介紹道:“墨家巨子瓊容。”


    ……這個身份劉邦都不知道,乍一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劉元,可是這是劉元介紹的人啊,怎麽可能會說笑。


    就算從前劉邦不知道墨家巨子是什麽人,這些年長了那麽多的見識,各家的人才劉邦都見過不少了,墨家最擅長什麽他還是知道的。


    想到這些年瓊容做的事,劉邦都趕緊的下來,那是連忙要請瓊容的,有人小聲地吐了一句,“聽聞如今墨家巨子是曆代墨家巨子中最不被墨家弟子承認的一位。”


    “沒事,就算不是墨家巨子,沒有墨家的其他人相助,家師也助我良多。”劉元適時在這個時候讓天下人都知道瓊容是她的先生,一群都知道劉元幹了什麽事的人聞之嘴角止不住地抽抽。


    不是說墨家的人擅長的是機關遁甲之術,怎麽還會行軍打仗?


    劉邦連忙地道:“旁人怎麽說瓊先生那是旁人的事,元兒要是沒有瓊先生就絕對沒有今日,瓊先生的功勞我都記著,記著。”


    劉元那是將瓊容做過的事都告訴了劉邦,一五一十還說得繪聲繪色的,劉邦自是知道劉元的今日多得瓊容一心栽培教導,方才瓊容還說了會幫著修繕宮殿,這是多好的人才啊,哪怕是個女的,這也必須收入囊中用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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