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天下事本來就沒有捷徑,你想聰明就得多看多聽多思,懂得多了,腦子多用自然就活絡了,也就越來越聰明了。”


    “腦子還能越用越聰明?”劉盈是第一回 聽到這樣的說法,完全驚呆了。


    “你自己想想看不對?”劉元再反問。


    劉盈不說話了,呂雉上前一手拉過一個,“好了,該吃飯了。”


    呂雉從不摻和他們姐弟的事,但凡沒有問到她頭上,她便隻管讓劉元去應付劉盈,反正劉盈不是劉元的對手,而劉元隻會引導教好劉盈,絕不會害劉盈。


    “吃飯吃飯。吃完了飯該去看看阿翁。”人以衣食為基本,一天三頓都不能缺了。明天都要去拜見呂文了,那也得先去見劉太公。


    倒是劉元帶一群人去玩了一天,劉元都帶人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全都送到了劉邦的案前,劉邦看完之後再一次感慨,“我這個女兒啊,真是了不得。”


    為了教劉盈也是十分用心,用心得哪怕他是當爹的也自愧不如。


    “若是盈兒能學到元兒的一半,大漢的天下也就穩了。”劉邦再歎一句,劉元願意傾心教導劉盈是何等難得的事,劉盈如果能學到劉元這樣的本事和氣度,劉邦也就不愁了。


    可是就算幫著他去查人的人麵對邦的話也無人敢接,“不是說貴族都給元兒下帖子了嗎?”


    “是,可是殿下將所有貴族送來的帖子都燒了。”下麵負責打探消息的人即回劉邦,劉邦聽著都笑出聲來,“貴族啊,從前瞧不上元兒,如今又想從元兒的手裏要好處,元兒是不會讓他們輕易如願的。”


    哪怕他這個親爹給了劉元氣受,再想讓劉元做事也得賠個小心,貴族從來沒給劉元下過帖子,想從劉元那裏得到瓊容紙的製作方子就拚命想約劉元前去,劉元是那麽容易哄的?


    “皇後宮中來報,隨公主殿下出宮的郡主郎君們都起不來身了,隻有太子無恙。”再有劉盈這一例外,劉邦道:“他們身子痛還怪我兒是何道理?”


    就算這裏麵有貓膩,整出這個貓膩的也隻能是劉元,劉元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因,這些人隻有惹了劉元不喜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殿下明日要帶太子前往呂府。”呂雉要備禮那麽大的事也瞞不過人,極快就傳到了劉邦的耳朵裏。


    “去吧,自家的親外祖家,是得要去一趟。”劉邦並不以為意,“呂家那點心思想從元兒手裏討著什麽好,無異於癡人說夢。”


    倒是一臉的信任劉元,“不過,元兒去呂府說了什麽也要回報。”


    信是信,劉邦卻想看看劉元還會給他多少的驚喜。


    騎了一天的馬,第二日出門呂雉將劉盈好好地打扮完,劉盈就迫不及待地衝破到劉元的麵前,“阿姐,阿姐,我們騎馬去外祖父家吧。”


    好在劉元已經衣完了衣,正在任人插著發飾,邱嬤嬤帶著一個宮女正在為劉元插發,宮女是劉元先前和親的時候選來得用的人,劉元回來得快,她們是後來跟著回來的。


    劉元道:“不必太莊重,外祖父又不是什麽外人,去了外祖父家我還得帶盈兒去騎馬呢。”


    劉盈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這就是他希望的。


    邱嬤嬤與人應了一聲是,將劉元發上那些複雜的發簪都取了上來,換上簡單又大方的,劉元瞧得十分滿意,也才回頭與劉盈道:“好,帶你騎馬去外祖父家。”


    劉盈更高興了,眉開眼笑的看得十分討喜,劉元衝他招招手,劉盈就像昨天那樣將手交到劉元手裏,走出去的時候呂雉也在外頭等著。


    “你這回來幾日也不去上朝,禦史也不參你?”呂雉取了禮單交到劉元的手裏,隻問這一句。


    劉元回著大實話道:“他們巴不得我不上朝,正好我也累得緊,確實也不想上朝,反正有什麽大事父皇也會跟我說。”


    這就是當公主的好處,回了長安就算不上朝也沒人管,換了王來試試,參人的奏折隻怕都要堆得老高了。


    呂雉道:“說的也得,你在外頭都累得夠嗆了,沒什麽事也不需那早朝,事情沒有多少,何必湊那熱鬧。”


    “阿娘說得極好。”劉元一臉的認同,呂雉道:“早去早回。”


    呂府啊,眼下該說是臨泗侯府,大漢建朝以來劉元還一次沒去過,劉盈就更沒有了。


    昨天已經遞了帖子,劉元帶著劉盈緩緩騎馬到的時候,臨泗侯府的正門大開,第一個迎出來的就是劉元的大舅父呂澤,呂釋之在後麵,瞧著劉元帶著劉盈一道來,呂釋之捉住呂澤道:“阿兄,阿兄,來了,兩位殿下來了。”


    呂澤一看果然是劉元和劉盈,立刻上前去,劉元翻身下馬,伸手直接將劉盈抱了下來,呂澤跟呂釋之……


    力氣那麽大,劉元的腰還好嗎?


    劉元想的沒那麽多,劉盈也不過才七八歲的孩子,長得不算高,肉也不結實,劉元抱起來並不顯吃力,與劉盈一道作揖,“請舅父安。”


    “不敢不敢,見過兩位殿下。”震驚的兩位遲疑那麽一會兒就被劉元和劉盈搶了先,他們也忙跟劉元見禮。


    “舅父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不需要客套。”劉元抬手,“太子殿下說對嗎?”


    回頭問了因為被劉元抱下來還臉紅的了的劉盈,劉盈訕訕地道:“阿姐,下回你別這樣抱我。”


    劉元道:“那你倒是自己下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抱著半大的孩子是有多震驚人,劉元回了劉盈一句,劉盈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管騎術學沒學好,他第一樣要學的就是下馬,誰都不能攔著他。


    “兩位殿下請。”劉盈雖是太子,未來的帝王,可是劉元更是位同諸侯王的公主,比起沒有實權的劉盈來,天下人更矚目的自然是劉元。


    劉元牽著劉盈的手一道走進去,呂澤和呂釋之都微微一頓,與劉元和劉盈分別多年,他們倒是不太清楚劉元和劉盈的感情如何,隻聽呂雉說起來他們姐弟關係極好,現在看來也是真的。


    “外祖父的臨泗侯府我還是第一次來,外祖父可曾責怪?”劉元與呂文也算是多年不見了,呂文年事已高,連早朝都叫劉邦準了不必上,隻管調養身子長命百歲。


    “殿下憂心國事父親清楚,豈有責怪陛下之意。”責怪是肯定沒有的,呂澤連忙幫著親爹說好話。


    “前日見了外祖母,見外祖母的身體康健,不知外祖父的身子如何?”劉元接著詢問,呂釋之道:“父親的身體也是極好的。隻不過有些日子沒有見過兩位殿下,頗是掛念。”


    掛念之中幾分真意幾分假意,劉元哪怕心知肚明也是不會說破的,微微一笑朝著劉盈道:“當年我們在沛縣最難時多虧了外祖父和舅父們相助,雖說你那時還不懂事,卻也要記得這份恩情。”


    “好。”劉盈點點頭,這些話雖然呂雉也曾經與劉盈說過,但是從前的劉盈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劉元說的意義就不一樣了,劉元一向都是有什麽說什麽的人,她既然說呂家對他們家有大恩,那就是真的,讓劉盈記著這份恩情也是真心實意的。


    呂澤和呂釋之都沒想到劉元竟然會當著他們的麵教劉盈記著他們呂家對劉家的恩情,不禁露出了笑容。


    “看來姨母也來了。”劉元走著說了這句,這時呂媭已經走了出來道:“你這丫頭,我若不是聽說你要回來在這兒堵著你,怕是你再回了封地我也見不著你。”


    劉元笑笑與呂媭作一揖,“姨母還是那麽好看。”


    一照麵就誇人,逗得呂媭心花怒放,還是沒能忍住地嗔怪一句,“你一張嘴最是甜了。”


    “說的都是實話。”劉元一副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怎麽就當我哄你的表情,再次逗笑了呂媭。


    “太子殿下。”與劉元可以打趣,麵對劉盈呂媭還是很知禮的,劉盈親眼看到呂媭的變化,連忙道:“姨母不必如此,你待阿姐如何便待我如何。”


    連劉元都對呂媭寬容至此,劉盈哪裏敢對呂媭擺架子。


    呂媭聽著眉開眼笑的,卻還是道:“那不能一樣,你阿姐是女郎,你可是郎君,郎君和女郎本就是不一樣的,對誰都是如此。”


    好像道理也是,但是一個親熱得就好像呂雉對劉元一樣,對上他是客氣有禮的,劉盈有些不自在。


    “姨母就別逗他了,他是個老實的孩子,不像我一樣知道姨母最是心疼我們的。”劉元看出劉盈的不自在,這不為劉盈道了一句。


    呂媭掩口而笑,“好了,好了,姨母是逗著你們玩的,兩位殿下還是快進去吧,父親等著你們。”


    呂文怕是早就等著今天了,劉元和劉盈終於來了,呂媭拉著他們說了半天的話,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


    劉元也不客氣,牽著劉盈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上座的呂文,呂文依然精神,劉元帶著劉盈上前與之見禮,呂文趕緊的將劉元他們姐弟扶起來,“當不起當不起,你們快起,快起。”


    呂文就算是長輩,可是劉元一個位同諸侯王的公主,劉盈一個太子,他如何敢受他們的大禮。


    叫呂文扶起了,劉元也不再拜,君臣父子,連劉太公在沒有正式封為太上皇之前見著劉邦都要拜見,更別說呂文了,劉元這還是呂家出嫁女所生,本就不能跟劉太公和劉邦這樣的親父子可比,今天要是呂文敢受這禮,傳了出去禦史能參呂文一個不知禮。


    “見過殿下。”呂文都要見禮,別管這男的還是女的也都紛紛給劉元和劉盈見禮,劉元一眼看了劉盈,總不能每次都讓劉元頂著前麵吧。


    “平身。”劉盈這點禮數還是學得不錯的,叫起之後看向劉元,劉元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呂文已經請道:“兩位殿下請入坐。”


    “外祖父請坐。”上座是空給劉元和劉盈的,劉元還得扶著呂文坐下,呂文連連推辭,不敢受此禮。


    “雖為君臣,你也是長輩,所以你就讓我這個外孫女表現一回。”劉元笑眯眯地衝著呂文打趣,呂文沒能忍住地笑出聲來,“殿下可真是。”


    劉元扶著呂文坐下,這才入她的坐,劉盈已經端正地坐好了。


    女眷們進宮倒是能看到劉盈,卻也隻是看上一眼而已,劉盈一般見完了禮便自去,並沒有與一群婦孺久坐,這下到了呂家,上下打量的眼神全落在劉盈的身上,劉盈一刻都不敢鬆懈,比去上課都要緊張。


    劉元瞧著一笑,劉盈注意到了一眼看了過去,劉元掩了笑,“外祖母和舅母們進宮倒是能看到,表兄們卻是自離開了沛縣之後便沒有再見過。”


    “他們都各有差事,你在長安的日子太短,想碰見你也不容易。你是打算什麽時候回封地?”呂文接過話代為回答,當然也問起劉元是打算什麽時候回封地去。


    “先看看。封地也有不少的事,而且我已經跟阿爹提出了要求,會從長安帶些人回封地,好幫我打理封地的庶務。”劉元一來就是那麽直接,呂文也難掩驚色地看向劉元。


    “陛下許了嗎?”呂文沉著了半響回答,劉元笑笑地道:“隻道讓我將名單交上去。”


    那就是許的意思,就算不許也會給劉元替換的人選,是這樣的意思?


    呂文與兩個兒子交換了一個眼神,劉元道:“雖說雲中北地多艱,可是機會也多。舅父們都已經有了官職,這倒不用操心了,隻是這麽多位表兄,想蒙父蔭,名額就那麽幾個,怕是不能都顧得上,尤其還不一定能有實權。去了我的封地就不一樣了,我封地上的事都由我說了算。我的規矩是能者居之,從不管旁人的身份。”


    第211章 恪守為臣之道


    這霸氣的宣告叫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聽得頗是心驚,可是呂文卻半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劉元說的都是實話,劉元做事一直皆如此,在她手裏出仕的人從不管出身,隻要這個人有本事,劉元就會用,從不遲疑。


    “外祖父可以想一想。”劉元一來就放了話,呂文會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都說雲中、北地多艱,還有匈奴進犯,頗是危險。”有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劉元道:“還成吧,我的公主府落在雲中至今卻也沒有匈奴來犯。”


    劉元把公主府設在雲中,臨是與匈奴隻有一境之隔,這麽大的事長安沒有不知道的,也由此看出劉元堅定抵禦匈奴的態度,在一定的程度上確實激勵了軍心。


    “你們都先下去。”呂文如此吩咐,卻是要與劉元議事的樣子,呂老夫人第一個站了起來,招呼著一家子都先退下,隻留下劉元姐弟還有呂文跟呂澤父子三人。


    呂文看了一眼劉盈,意思也是讓劉盈下去,劉元卻道:“盈兒漸漸長大了,什麽事都該學學,也該聽聽。”


    沉下臉,這麽大的事 劉元也放心讓劉盈來聽,呂文哪怕不放心也沒辦法。


    “聽聞殿下在雲中和北地將不少的貴族都捉了起來。”呂文手裏的消息渠道也簡單,劉元的事他都清楚。


    劉元道:“是。有人與外祖父求情了?”


    呂文一僵,他是該怎麽說呢,確實有人向呂文說了一些話,也有讓呂文跟劉元求情的意思。


    “怕是不成的,我雖然回了長安,他們犯下的罪過都已經定下。按理來說,他們不會再與外祖父求情了才是。”劉元何等人也,如果說一開始劉元打算追查到底還會引起貴族的害怕,他們想讓呂文勸勸劉元,後來劉元已經跟人達成協議了,他們都已經舍棄了那些人,又怎麽會還讓呂文幫他們求情。


    “你是用了什麽辦法讓他們都不再想讓我幫忙求情了?”呂文笑眯眯地問著劉元,劉元一下子明白了,雲中和北地的貴族雖然和劉元達成了協議,這件事都不會再提,可是長安的貴族並沒有,雲中和北地的貴族突然變得安靜了,他們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想要打聽偏偏什麽都打聽不出來,然後就想到呂文。


    劉元朝著呂文露出了一抹笑容,“外祖父有些話不該問,有些情也不該求。”


    雖然麵帶笑容,出口卻是拒絕的語氣,呂文緊盯著劉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外祖父沒問我貴族們都犯了什麽罪卻第一時間要為他們求情,你是想讓大漢變成第二個大秦?”


    “這是哪裏話,我最是盼著大漢能千秋萬代的。”乍然被劉元扣了這頂帽子,呂文是不幹的啊!


    “得貴族之心卻失盡天下民心,難道這還不是想要讓大漢步秦之後塵?”劉元再一閃追問,呂文無可反駁。


    “失盡了貴族之心而得天下民心,大漢就能無憂?”還是呂澤的反應快,反問劉元。


    劉元道:“至少不會有陳勝吳廣那樣的人起義。而貴族們一向貪生怕死,失了他們的心又如何,他們不敢反漢。況且,隻是殺了他們的害群之馬,怎麽算是要失他們的心了?”


    呂澤把事情往重裏說,劉元卻是挑破了。呂澤道:“你自封公主以來並沒有人給你下帖!”


    “那又如何,昨日他們全都給我下帖了,可我也全都燒了。”劉元不以為然,又指出貴族們做過的事,這些呂澤難道不知?


    呂釋之在一旁小聲地勸道:“殿下一直都有主意,我們雖也知道不應該多過問殿下的事,隻是貴族們既然想跟殿下交好,殿下為何不順勢為之?”


    “與我交好?順勢為之?他們是要跟我交好?難道他們不是看著我手中的瓊容紙,思量如何從我手裏拿到這個方子?所謂的交好就是這樣有所圖謀的?”劉元撕破貴族們的嘴臉,同時也撕破呂文他們的說和都是為了什麽。


    “外祖父與舅父幫著旁人一道算計我,這讓我甚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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