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眾人還是意猶未盡的,隻是宵禁來了,劉元不能因為自己是公主便不拿自己立下的規矩當回事。


    劉元玩笑地提起此事,引得眾人皆是一笑,隨後又覺得見多識廣,思想敏捷的公主殿下連自己定下的規矩都守,更叫他們不由親近。


    人總算是散去了,劉元說了一天的話,口都說幹了,以一對五,不僅是反應要快,就算引經據典跟他們爭也不容易,劉元說了一天聲音都有些啞了。


    瓊容早讓人備好了湯,人一散,劉元一下來,向陽立刻將湯給劉元端了上來,劉元接過一飲而盡,“不成,你們有什麽事就說,我聽著,別讓我再說話了。”


    再說下去劉元明天怕是出不了聲了,瓊容道:“誰讓你傻了,非要自己一個人上去頂著。”


    “我要是不上去頂幾日,如何把人引來,接下來的事還怎麽辦。”劉元自己為了什麽她心裏清楚得很,因此答起來。


    “不是說不了話了?”瓊容聽到劉元的反駁,更指了劉元方才說的話,劉元果斷把嘴閉上。


    “今日在台下我看到不少人蠢蠢欲動,明日上台的人一定會更多。”人都齊了,必須好好說說明天怎麽應對。


    劉元就算不能說話,她可以寫字的啊,可憐她比劃了半響瓊華也好,向陽她們也罷,沒一個明白劉元的意思,劉元無力地要張口了,瓊容道:“拿紙筆來。”


    哎喲,真是好師父啊,一下子就明白劉元要什麽了,話不好說,劉元的手可以寫字。


    八彩已經快一步回去拿紙筆了,劉元連著再灌了好幾杯的水,上台說話,哪怕再口渴也得有空閑才能喝。現下終於讓劉元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第224章 看著人爭


    一個對五個,對方五人不斷地提出問題,不斷的把自己想法表達出來想讓劉元接受,劉元反駁之餘更得說出自己的見解,同意是為什麽,反對是為什麽,讓他們都聽清了,更讓底下的人都聽清了。


    說實話劉元的對答哪怕就是徐莊和尤鈞看來也是十分難得的,換了是他們未必答得比劉元更好。劉元啊,下了苦功夫學習的。


    八彩很快拿了紙筆來,劉元攤開在上麵寫下字,也不多,就四個字,多多益善。


    劉元還是真不怕事。瓊容道:“三日,把你的才名打出去,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厲害,讓他們看看你劉元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瞧不起你的出身,他們卻連才華都不如你,往後你的路會更好走。”


    瓊容時時刻刻想的都是劉元,費盡心思也是為了劉元好,劉元笑著衝著瓊容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又開始寫字,完了舉起來給瓊容,瓊容一看挑了挑眉,“不用我來壓軸?”


    搖了搖頭,劉元再寫,這時候孟非進來了,好幾個人都捧著厚厚的紙,本來寫著字的劉元看到他們更是眼睛發亮,揮手意示孟非把這些東西都給人看,孟非……完全不解何意。


    “今日諸家所言都已經記下,諸位都看看。”此事瓊容比較清楚,劉元讓人看記錄的意思瓊容也清楚。


    劉元真要淚流滿麵了啊,還是瓊容比較明白她的心思,話不用說出來瓊容已經全都懂了。


    “殿下何意?”聽說劉元還讓人抄錄下來,劉元是想做什麽?


    一眼看向瓊容,瓊容已經代為回答,“廣而告之,百家辯論若能著書留傳,名流青史並非好事?”


    一聽還有這樣的用意,本來就已經很驚訝的人這會兒更是滿目的驚色,劉元好大的手筆。


    劉元滿臉都是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沒錯,她把人叫了來,拚著哪怕嗓子都要啞了跟他們辯論,不僅是為了現在,更是為了未來,今日他們在雲中,在她始元公主府裏說的話都將會抄錄下來,還會流傳下去。


    就算再不好名利的人,哪一個不想自己的想法可以流傳後世,都不用費心就有人幫他們做到,他們隻需要將自己想說的話,想要表達的意思說出來即可,他們會不樂意?


    “諸位幫忙看一看,對上今日各家所言,看看有沒有記錯的。”瓊容再提醒讓他們過目的用意,張良手裏已經拿了好幾份看起來,今天算是讓他們見識各家思想的一天,上麵的爭論他們記著的不少,他們立刻意識到了劉元的用意。


    雲中的貴族如果先前是被得不得不站在劉元這邊,幫著劉元對付雲中之外的人,有了這些東西抄錄放出去,讓他們明白這場爭論的意義遠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他們明天怕是就會急急地上場幫忙了。


    “殿下真是步步為營,處處都算到了。”徐莊心裏想什麽直接就把話說出來,劉元低頭一笑,“立刻印發。”


    此四字非常的清楚,孟非朝劉元作一揖應下,那些叫在場諸位看過沒問題的趕緊給他吧,他馬上讓人去印,絕對一刻都不會耽擱。


    “此論一定會名流千古。”尤鈞激動得把這話都說出來了,無論先前旁人是怎麽誇讚的劉元,他愣是一句誇讚都沒有,現在是誠心誠意地認可劉元所為。


    瓊容還能不知道尤鈞說出此言是有多不容易,冷冷地一笑,衝著尤鈞一眼瞥了過去,尤鈞本來激動得滿目都是喜色,注意到瓊容的神情即半眯起了眼睛,“我誇讚公主殿下麗和侯聽著並不高興?”


    “難得你終於認了。”瓊容似是答非所問,尤鈞知瓊容話之所指,卻不以為然,“難不成當初麗和侯第一眼見公主殿下就認準了公主殿下,收殿下為敵?”


    都是差不多的人,若不看好了人哪一個會輕易出手,別當他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尤鈞對劉元的觀察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完全認下,也沒有全心為劉元賣命的意思,他便是如此,既然存了這樣的心也敢把話說出來。


    瓊容冷哼一聲,“我一開始不認她,你倒是不防問問她我是怎麽對她的。”


    瓊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跟尤鈞是一樣的,因而不喜歡和尤鈞相提並論,尤鈞還真不怕問問當初的瓊容是什麽反應,轉頭看向劉元,沒想到劉元已經立刻低下了頭,飛速寫字,拿起來叫眾人都看清楚,劉元第一個先跑了。


    她那最後一張紙上寫的是:時候不早了,大家都辛苦一日了,早些回去休息,她不好再說話,你們都當我是啞巴。


    半分不敢提起瓊容的事,大佛打架小鬼遭秧,劉元打定主意不摻和進去兩位的事,瓊容和尤鈞想怎麽鬥是他們的事。


    張良莞爾,劉元難得直接話都不說便要走,難得,難得。


    “此卷能否讓良拿回驛館看?”張良趁著說話空檔看了好幾頁,可是還有好多沒看,張良不用瓊容下逐客令,先一步問。


    “辛苦留侯了。”難得張良願意幫他們看,瓊容求之不得。


    張良即站了起來,衝著瓊容作一揖,含笑便準備離開。


    “諸位回去歇著吧。”張良一走,瓊容也不打算再與尤鈞多說,打發著讓人趕緊的走,有多遠走多遠。


    話說完人也走了啊,尤鈞看著瓊容的背影冷哼一聲,“如今她是認定了始元公主,倒是容不得旁人對始元公主試探了。”


    徐莊露出搖頭顯得無奈地道:“誰讓你的主意到現在都拿不定,始元公主這樣的人你都不願意追隨,你究竟想要找個什麽樣的人?”


    尤鈞道:“她再好又如何,她是公主。”


    千好萬好,作為一個女郎,就算得一方封地,手握大權,受萬民景仰又如何,她是女子,現在她要看父親的臉色,將來也得看兄弟的臉色。


    父親倒還好一些,落到了兄弟頭上,功高蓋主四個字是鬧著玩的?劉元的親兄弟,當今太子是何模樣到現在都他們並不知道,萬一是個不能容人,將來劉元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你想得也太遠了吧。”徐莊聽出來尤鈞話裏的意思了,覺得尤鈞想得是不是太遠了。


    “當今陛下並不年輕了。”尤鈞隻是點出一個事實,劉邦並不年輕了,不僅不年輕,在這樣的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高壽。


    徐莊還真是沒想到這點,叫尤鈞一提算了算劉邦的年紀,嘴角抽抽。


    “她若是個郎君,我必毫不猶豫選定了她。”一個有手段,有腦子,有兵權的皇子,麵對年事已高的皇帝,妥妥就是最好的繼任之君,若為君者,就憑劉元的本事必能治理出一個盛世來。


    可是,劉元是女郎!不管劉元做得太多都是為他人做嫁衣,現在是劉元父親劉邦在權還是好說的,將來換了兄弟上台,劉元難道還會比現在父親當權要好得多?


    徐莊道:“當今太子是殿下一母同胎的兄弟,將來或許會比現在更好。”


    “申寒進了長安為教不曾與你來過信?”尤鈞並沒有被徐莊一句就說服了,而是問起遠在長安的申寒,申寒是怎麽說的。


    “怕是第一個與你來信的吧。”徐莊是第一個表態要留下來幫劉元的人,申寒都不能接受劉元,更是看不上追隨劉元的人,哪裏會再給徐莊來信。


    倒是尤鈞明擺著的試探之意,尤鈞更樂意請尤鈞一道進長安,與他一起教導太子。


    尤鈞道:“他讓我也往長安去。旁的話卻沒有多提及。”


    無論是申寒也罷,尤鈞也好,他們都想跟著一個有前途的人,都盼著將來能夠飛黃騰達,一步登天。


    “那你是想去還是不想去?”話說到這裏了,徐莊倒也不怕問個清楚。“連申兄公主殿下都敢送到長安去,你若是想去,殿下也會如你所願的。”


    劉元確實是從心裏不計較申寒看不上她卻又想利用她達到自己可以接近劉盈的目的,自然也不會在乎多一個尤鈞。


    “教導太子聽起來似乎比留在公主身邊要有望。”尤鈞冒出此言,徐莊並不著急,他能肯定尤鈞一定會有後半句。


    果不其然,尤鈞道:“可是我問起他太子殿下身邊有多少位先生時,還有太子殿下的反應時,他隻顧左右而言他。”


    申寒並沒有正麵回答尤鈞的問題,如何不讓尤鈞心裏直打鼓。


    “見微知著,果然不愧是尤鈞。”徐莊讚了尤鈞一句,尤鈞橫了徐莊一眼,不樂意他的打趣。


    “如此說來你還是想留在公主殿下身邊的。”話至此徐莊也就明白了尤鈞的選擇,輕輕一歎,尤鈞道:“怎麽,你不高興?”


    “隻是覺得殿下赤誠待你,你卻依然待價而沽……”說到最後搖了搖頭,明顯不太讚同尤鈞所為。


    尤鈞輕輕一歎,“若非你我確有真才實學,殿下也不會留下我們,對我們以禮相待。我在殿下身邊一日也會恪守自己的本份,盡職盡責,來日若是我尋到旁的好去處,殿下想來也不會攔我。”


    看劉元的表現確實如此,好在劉元做的那些事都不畏人言,這些他們明白,劉元也心裏有數,倒也不怕將來會被劉元殺人滅口。


    “你確定你能尋到更好的去處?”連入長安教導太子的事尤鈞都不幹,“聽說陛下要來了,你是想自薦於陛下麵前不成?”


    劉元沒有被全否,但尤鈞也沒認,劉盈身邊尤鈞至少現在是不想去,還有另外的選擇便是劉邦了。


    尤鈞看了徐莊一眼,徐莊本來隨口一猜而已,尤鈞如此表現讓他一頓,“你確有打算?”


    “是。”尤鈞敢想也敢說,徐莊呆了半響,最後才衝著尤鈞道:“你真要自薦?”


    尤鈞遲疑了半響,“我想與殿下明言。”


    自薦於劉邦的麵前,尤鈞能不能走到劉邦的麵前還是一個問題,比起不確定的事,左思右想,尤鈞想到的都是與劉元明言,讓劉元來決定幫不幫他。


    徐莊指著尤鈞半響說不出話來,尤鈞還能不知道徐莊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麽,“覺得我很無恥。”


    “對。”徐莊就是那麽想的,隻是相交多年沒好意思罵出來,尤鈞自己都明白了,他也就不說了。


    尤鈞道:“那又如何,我隻想實現自己的抱負,無恥也罷,有恥也好,都沒有關係。”


    滿臉的不以為意,聽得徐莊再次語塞。


    行吧,因為劉元是女郎的身份,尤鈞想到了將來劉元永遠不會成為大權在握,站在權利頂峰的人,因此並不願意完全忠於劉元,就算為劉元做事,僅也限於在受劉元所托時做好劉元所托付的事,將來,尤鈞並不打算將自己的將來交到劉元的手裏。


    “好,申寒殿下都能送到長安太子的身邊去,你要是跟殿下提,殿下也一定會如你所願。”各人的想法不一樣,選擇要走的路也不一樣,誰怎麽樣都行,隻要無悔就好,他是又何必管得那麽多。


    劉元想必也是這樣想的,她從來不強求於人,從前不曾強求,對於尤鈞也會一樣。


    尤鈞的打算其實很多人都察覺。瓊容到了劉元的屋裏,又讓人給劉元端了一大碗湯,讓劉元沐浴後服下,“尤鈞到現在還是沒有做決定。”


    劉元搖了搖頭不以為意,瓊容道:“他不曾與申寒一般想往太子的身邊去,怕是衝著陛下。”


    到現在了都還沒有決定跟不跟劉元,豈會是沒有成算,就是太有成算了,怕是還想利用劉元的吧。


    提到陛下二字劉元明顯一頓,隨後朝著瓊容搖了搖頭,並不以為意,瓊容道:“尤鈞是個有本事的人。”


    “無妨。”劉元給了瓊容兩個字,瓊容擰緊了眉頭,尤鈞要是真尋到劉邦的頭上,劉元還真是求之不得。


    “想想武先生。”劉元提起武朝,瓊容本來心情不好的,結果聽完劉元起武朝的舊事,一下子笑出聲來,“也是,我是關心則亂,一時失了分寸,倒是我的不是了。”


    劉元還能怕跟劉邦比不成,劉邦現在都多大年紀了,他還有多少年的天下,而且劉邦身邊缺人嗎?比起劉元來絕對的不缺。


    身為漢王那些年,劉邦身邊的文臣武將哪一樣都不差,要不是有這些文臣和武將啊,劉邦也定不了這個天下,當不上這個皇帝。


    劉元手裏缺人願意將大權交到尤鈞的手裏,尤鈞難不成以為在劉邦已經功成名就,天下安定,他已經為帝的情況下能夠一露麵便讓劉邦委以重任?


    別逗了好吧,真有那麽好的事,還有什麽患難之情。


    看看張良,再看看蕭何,張良不聰明?張良沒有本事?尤鈞自己說說自己比起張良來如何,而張良也隻是留侯而已,與第一功臣的蕭何相比可比?


    尤鈞想要的並不少!劉元知道。而劉元手裏沒有人,也不介意給尤鈞想要的,可是尤鈞若是覺得追隨劉元沒有前途,劉元也不會攔著他,隻有讓他認清現實他才會知道劉元對他的信任有多難得。


    “還真是我一時著急,險失了分寸。”想想看武朝本來是怎麽樣的,還不是見過了外麵的人,有了比較之後才知劉元的可貴,自此再也沒有動過再尋旁人的意思,一心一意跟著劉元混。


    劉元雖不敢說自己絕對天下無敵,沒有會像她這樣相信人,至少和劉邦一比,她還是好一點的,好一點點的對吧。再說了,就算尤鈞真能讓劉邦看重,為劉邦所用,劉元也覺得會是好事,她總覺得尤鈞圖的比她以為的還在大。


    瓊容想明白了此點,衝著劉元道:“好,還是你想得周到,日漸長大,你越發沉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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