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生以為自己對天對地,對得起天下的人嗎?”瓊容如此問題一問出來,劉邦傻了半響。


    瓊容道:“臣一直以為,作為一個皇帝,俯仰無愧於天地,對於萬民亦是問心無愧,如此皇帝就是一個皇帝,無論多少人罵始皇滅了六國殘暴,他卻是一個真正的皇帝。”


    劉邦想說的話生生叫瓊容提起嬴政給堵了,劉邦張了張嘴道:“朕如果說最對不起的人,非是元兒無疑。”


    都到這個情況了,劉邦既然都做了,自然也得認一認。


    瓊容道:“原來陛下還知道最對不起的人是久寧。”


    暗藏的嘲諷,劉邦哪怕一直以來的臉皮都厚,此刻卻也紅了。


    瓊容道:“臣方才說了,陛下與久寧是一樣的人,一開始你們想要的僅僅是活命而已,隻有活了下來,才可能擁有權利地位美人。”


    若是旁人提起美人二字劉邦不覺什麽,可是自瓊容的嘴裏說出來,怎麽都讓劉邦不舒服,他想說一些話,最終還是沒敢接上。


    “陛下想要皇後死,僅僅是因為有人告訴陛下,將來的皇後會殺了你的兒女?”


    瓊容算是從呂雉的嘴裏聽說了所有事情的經過,氣得瓊容都快要瘋了。


    “可是陛下,你因為那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你卻害了久寧,如今的你,是不是在斷人的活路?而你還覺得不夠,隻死了一個久寧算什麽,你想要是皇後和太子都死,更想要呂家死。”


    就算呂雉沒有把話說得太白,可是瓊容還是聽出來了,外麵的劉盈還跪著,劉邦讓跪的,而呂雉也完全沒有想讓人起來的意思。


    劉邦就算敢跟呂雉和劉盈直說要是劉元出了事他們也得跟著劉元一塊死,麵對瓊容好似看破了事實,沉吟半響卻不敢接話的。


    “陛下,我說得不對?”瓊容沒有得到劉邦的回答,卻不再稱臣而問之。


    劉邦張了張嘴,瓊容瞧出來他想說的話,輕輕的笑了笑,“陛下不必說了,我已經明白。可是,隻殺一個皇後和太子也是不夠的,看看我們,整個公主府的人,還有雲中的始元公主府,你得把他們都殺了才行。”


    明明劉邦未償沒有動過如此心思,然而由著瓊容說出來,劉邦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冷顫。


    “麗和侯。”劉邦許久才喚了一聲。


    瓊容道:“陛下明白我說的都是真話,久寧這麽些年為大漢盡心盡力,她為大漢收攏不少的人才,這些人雖說也忠於朝廷,可是若是他們知道陛下連功高無私如久寧,還是你親生女兒的久寧都能動手,他們是不可能再敢為陛下盡忠的。”


    “此事不會傳出去。”劉邦毫不猶豫地接話,周勃本來聽著瓊容和劉邦說話,本就緊張得要死,再問到劉元出事竟然跟劉邦有關時,如同五雷轟頂。


    聽到劉邦果斷的道著一句不會傳出去,瓊容道:“你以為話不會從椒房殿傳出去,就什麽人都不會往外傳了?貴族有多恨久寧,又有多盼著北境的一切覆滅,我以為陛下比我更清楚。”


    提起貴族,劉邦打了一個冷顫,今天早朝發生的一切,隨著瓊容點破,劉邦一下子反應過來。


    “我要是貴族,不管事情是真還是假,我必也要將久寧的死扣到陛下的頭上,因為這樣一來,隻要久寧真的出了事,北境所有的將士都不可能再聽陛下的號令,他們反而迫切的想為久寧報仇,彼此的陛下麵臨什麽樣的局麵?”


    瓊容隻是將將來的事告訴劉邦,劉邦睜大了眼睛,他相信瓊容說的一切都可能發生。


    “陛下是相信子虛烏有的事,還是相信眼前即將會發生的事?”瓊容說完了想說的話,提問劉邦。


    “自然更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劉邦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回答,引得瓊容道:“陛下知道現在怎麽做才是對大漢最好,對陛下最好?”


    昨天蕭何進宮,劉邦將事情的經過與蕭何說來,就是想讓蕭何給他出主意,然而蕭何卻沒能說出一個好主意來,聽起來瓊容的意思,瓊容有辦法。


    “麗和侯有什麽辦法?”劉邦急急地詢問。


    “陛下,你要斷人的生路,就是逼著人與你拚得你死我活。”瓊容點破此言,“陛下曾經也是如此。”


    話至於此,劉邦沉思了,他確實想起曾經的自己怎麽樣想盡辦法的想要活下來,但是卻不盡如人意。


    好在最後他還是成功了,他活了下來,活得好好的。


    現在瓊容提醒他斷了旁人生路,是要逼得人全都起來反他。所指之人不僅是呂雉,劉盈,呂家,甚至還有貴族!


    “貴族與陛下是死敵,他們其實最是盼著陛下出事,大漢出事的,想讓陛下死,陛下就會想盡辦法也要讓他們死,理所當然對吧?”


    “你與皇後,太子,果真就是死敵,當真就隻能你死我活?你不知道於雲中而言,久寧的母親和弟弟,有多少人是願意為他們舍身而忘死的?”瓊容提醒劉邦,劉邦看著呂雉,昨天說到安撫雲中的將士時,他與蕭何都是立刻想到張良,可其實劉盈和呂雉更合適。


    可是他們兩個,呂雉太狠,劉盈太軟弱,兩個人放了出去,劉邦隻怕更得操心。


    “陛下,太子是太子,將來大漢的天下會不會是太子的?“瓊容提問著劉邦,劉邦對呂雉和劉盈乃至整個呂家殺意,隨著瓊容的話起起落落,然而瓊容提及此時,何嚐不是點明了劉邦是皇帝,一直以為呂雉和劉盈的生死和未來都在劉邦的掌握之中。


    劉邦要需要對付的敵人,並非是他們。瓊容再道:“陛下,給人一條活路才不會逼得人不得不反你。”


    “貴族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從久寧生死未卜中得到更多利,你防著皇後,防著呂家,你防著他們了嗎?”瓊容看著劉邦問著,劉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其實真的沒有防到貴族們。


    “陛下,久寧若是平安無事自然是最好的,若是當真有個萬一,你要防備的人就是貴族。無論久寧的事與陛下有沒有關係,無風掀起三層浪,那是他們的本事,你相信?”


    和貴族們鬥得夠久的,瓊容對他們比對自己還了解,可是劉邦就未必了。


    一直以來和貴族交手的都是劉元,對於劉邦來說,他隻要有錢,有權,大漢安定,貴族握有多少權,隻要不曾危及劉邦,都可以沒關係。


    貴族也明白做事的人是劉元,急急想要對付他們,想要他們死的人也是劉元,劉元死了,要是能挑起天下大亂自然最好的,若是不能,隻要能讓劉邦死,換上一個能為他們控製的皇帝也可以。


    瓊容並沒有把換皇帝的話說出來,劉邦是一個怕死的人,而到了現在,劉邦也是絕對舍不得去死的。


    提醒劉邦繼任之君,對現在的局麵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說起劉邦掌生殺之權,於現在在有利。


    “麗和侯縱然說得在理,依你之見,接下來他們會怎麽做?”劉邦其實還是擔心的,也聽得進去瓊容的勸,他最大的知人並不是呂雉和呂家,而是貴族,他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


    瓊容道:“貴族的手段層出不窮,陛下還是最好盼著久寧沒事吧。”


    貴族們的手段就算可以猜得出來,卻不見得瓊容能猜得絲毫不差,防是劉邦自己的事,至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劉元可以平平安安的醒來。


    劉邦輕輕一歎,雖說瓊容所言不能說是當作沒說,可是最重要的一點瓊容卻執意不說,劉邦心裏雖然是急的,卻也知道瓊容並不見得連貴族們的打算都能猜得絲毫不差,故而沒有再一次地催促。


    周勃看著劉邦沒有作聲了,而方才劉邦吩咐的事,周勃小聲地詢問道:“人還拖下去嗎?”


    問得十分的小聲,生怕對麵的人聽見。


    劉邦道:“皇後沒有吩咐便聽皇後的。”


    既然無心在這個時候對呂雉動手,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之間相安無事。隻是一個宮人而已,難道比得上大漢的江山安穩更重要?


    周勃應了一聲是,抬上頭看了瓊容一眼,心下對於瓊容是警惕的,這樣的一個女人著實的可怕,劉邦本來殺氣騰騰的走來,卻叫瓊容勸得改了主意,明明瓊容還罵了劉邦,劉邦卻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劉邦道:“元兒還是交給麗和侯。”


    本來就是想來看看劉元的,沒想到叫瓊容提了一個醒,劉邦著急的想去安排相關的事宜。


    “陛下放心,我比陛下更盼著久寧能好好地活著。”劉元是瓊容的弟子,是瓊容多年費盡心思教養且扶持的弟子,瓊容還有很多事要靠著劉元才可以做到,怎麽可能會想要劉元出事。


    聽在劉邦的耳朵裏,劉邦連連點點頭,“朕倒是糊塗了。”


    不可否認瓊容的出色,但是瓊容能有今天並非隻靠她的出色就可以做到。


    瓊容為劉元付出的心血,劉元算是盡數還給瓊容了,於雲中瓊容的名聲誰人不知,誰又不曉得劉元對這位先生的恭敬,因此也對瓊容恭敬。


    瓊容為劉元嘔心瀝血,她不可能再尋得到像劉元這樣的徒弟,在劉邦著急劉元的時候,瓊容比他更著急。


    劉邦走了,椒房殿還是呂雉說了算,瓊容衝著呂雉安撫地道:“皇後要鎮定下來,你不能再給陛下拿到任何的把柄的機會,太子,也該讓他起來了。”


    劉盈跪了不少時間了,確實不能再讓人再跪下去了,要是跪壞了,心痛的還是呂雉。


    “元兒,元兒……”呂雉隻管捉住瓊容的手追問著瓊容,瓊容道:“放心,久寧一定會沒事的,她不會讓自己死得那麽窩囊。”


    可不是窩囊,千防萬防劉元也沒防到在呂雉的宮裏,她竟然叫劉邦下毒害了,命懸一線。


    若是死在戰場上,打不過死就死了,劉元願意認了,天下人也會認了。死於宮中,死於劉邦的恐懼之中,劉元如何能讓自己死得那麽窩囊。


    呂雉想著劉元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人,說得極是,她怎麽可能會讓自己就這樣死了。


    “現在陛下一心要去應付貴族,他的心思轉開了,皇後和太子無事。”瓊容做了那麽多都隻是為了救下呂雉和劉盈,劉元這輩子想讓自己活著,最想護著的就是呂雉劉盈。


    呂雉抬起頭看著瓊容,“我沒想到他的心竟然如此狠。”


    她就算知道劉邦在她的椒房殿裏放了人,卻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狠得要她死。


    一夜之間,呂雉為劉元而憂心,因劉邦而傷心,滿頭本隻看到零星的白發,此時卻已經都白了。


    瓊容道:“他既有天下,為天下他可以殺盡天下人,為父為子亦可殺盡天下人。”


    呂雉想到若是換了她,她也一樣可以為了劉盈和劉元殺盡天下人,卻是輕輕地笑出聲來了,“沒想到,我們還真是夫妻。”


    一樣的心狠,一樣的果決。


    瓊容不作聲了,可是她們都想不到,貴族的動作那麽快,而且還能想出那樣的毒計來。


    “陛下詔令,皇後無德,意圖謀害陛下,禁閉於椒房殿內,太子與始元公主隨殿下一道幽閉。”瓊容以為自己說動了劉邦,沒想到劉邦剛走竟然就讓人傳下如此的詔令。


    周勃方才親耳聽到劉邦鬆口不再管呂雉如何處置宮人,才一走竟然就改了主意,怎麽聽起來都不對。


    而且用的是什麽罪名,意圖謀害陛下?


    周勃麵對前來傳詔的內侍,帶著不可置信地詢問內侍道:“陛下放才離去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改了詔令?”


    內侍麵對周勃的問話道:“這奴也不知,陛下有詔奴隻管傳之,為什麽下令,奴沒有資格問的。”


    話至於此,周勃自知不可能從內侍的嘴裏問出什麽話來了,隻能讓內侍離開。


    瓊容本來剛回去看劉元,雖說張良也守在床邊看著劉元,瓊容沒看到劉元也是不放心。不想如此詔書下來,不僅是幽閉呂雉,連劉元和劉盈也被關了?


    第267章 我不能打你?


    “陛下給皇後扣下如此罪名,他是有旁的打算?”瓊容聽完了詔令既將自己方才與劉邦說過的話全都告訴了張良,完了帶著疑惑不解地問。


    張良道:“有了皇後意圖謀殺陛下的罪名在前,無論陛下對皇後和殿下做什麽都將名正言順。”


    瓊容驚得抬起頭看向張良,“你的意思陛下不僅要皇後死,更想讓久寧也一起死?”


    “若是此詔是陛下所下,確實如此。”張良沉著了半響回答。


    “留侯另有所指。”瓊容可是沒忘了張良所說的前提。


    “陛下不是一個輕易改變主意的人。而且方才麗和侯已經打消了陛下對皇後的殺意,現在突然又變了,有些異常。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麗和侯的本事。”張良隻是對劉邦很了解,了解得分析起劉邦來,總是對劉邦突然下來的這道詔令覺得奇怪。


    “陛下從來不想讓殿下死,一開始不曾,現在不可能突然變了。”劉元現在還沒有最後定論是生是死,劉邦時時都盼著劉元能活過來,就算再怎麽變,他也不可能變成想要劉元死。


    “你的意思是這份詔書會是假的?”瓊容把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張良沉吟了許久道:“假傳陛下的詔令並不容易,陛下才從椒房殿裏離開。”


    雖然劉邦的詔書看起來很有問題,但是那麽短的時間,誰有可能做出控製劉邦,帶得劉邦下了如此詔令的事情來?


    張良擰緊眉頭,目光落在睡得安靜的劉元身上,瓊容道:“真或假一定要試一試。”


    既然有了懷疑,當然得試的,瓊容不想死得莫名奇妙。顯然下令禁了椒房殿的人,絕對是想要椒房殿的所有人都死。


    不想死就得想盡辦法,瓊容腦子飛轉,張良卻提醒地道:“內宮有詔令,不可能前朝沒有。”


    想動手不會隻是對內宮,比起內宮,前朝更重要,張良目光幽深地看了瓊容一眼,瓊容抬起頭,“眼下我們在宮裏,想打聽外麵的事不容易。”


    “席寒。”張良喚了一聲,瓊容一時頓住了,劉元出事到現在,所有伺候她的人都在外頭候著,席寒也不例外。


    聽到叫喚席寒即走了進來,朝著張良作一揖,“留侯。”


    “宮裏的消息你有辦法打聽到?前朝的事,你也有你的手段?”雖然是詢問又何嚐不是帶著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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