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啊,偏偏這件事劉元從來沒有提過,沒作為丞相時因為丞相瞞得好,也沒讓人意識到此事。


    劉邦在的時候,他一個盡占劉元便宜的人,也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到底都占了多少人便宜,故而一直瞞著。


    陳平聽著心下暗歎,就算劉元現在殺光了劉邦的兒子們,但是,除了心狠之外,陳平沒辦法說出其他的話來。


    想想從前的諸侯王,彭越也罷,韓信也好,有功大漢的功臣,劉邦想除之心人盡皆知,要是劉元想與劉邦一道殺人,她就不會救下他們。


    功臣劉元會救,劉恒的事,劉邦留下的遺詔,確實對劉元的打擊太大了,想想劉元這輩子為大漢做了多少事,劉邦的後腿沒為劉元想過,甚至還有坑劉盈和劉元的意思,是個人都會生氣。


    但是,陳平思來想去覺得劉元不像做出殺死那麽多兄弟的人來,或許,一開始做出這樣事情的人是呂雉,劉元僅僅隻是補刀?


    想到這裏,陳平抬眼看了看劉元,劉元注意到陳平的神情顯得莫名,“左丞相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當著王陵的麵陳平對劉元的的猜測當然不能說出來,故而與劉元作揖道:“先前殿下便提過以鹽利歸於官營,此乃利過利民的大事。”


    “我已經尤鈞訂下了鹽法,鹽以官營,私鹽不可容,若有違者,斬雙手以示之。”劉元的話音落下,引得陳平和王陵以側目。


    “鹽以官營如何運作,我已經讓人回去取相關的章程,兩位丞相看看是否還有遺漏。”劉元做事早做準備,一點讓人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引得兩人都在心裏想。


    尤鈞早些年被派去巡視,打著巡視的旗號卻是開鹽田,劉元想要以鹽官營的心思隻怕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早就已經有此打算,隻是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先前提過一句,現在的情況,劉元認為是合適的機會。


    “要開科舉以取士,不想讓貴族們盯著人才不放,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利引之。鹽以官營,他們接下來得想自己能不能拿到鹽權,鹽可富國,以官營的鹽,接下來會是怎麽樣?各處設下鹽點,誰來做?”


    “殿下先前選下的人?”陳平提醒劉元在各地的鹽先前都選好人的,現在突然提起此事,確定那些人不會吭聲?


    “要的就是他們都動,我先前選好的人難道就必須用了?”劉元反問一句,陳平已經在腦補。


    劉元說過讓貴族人再也無心管科舉取士的事,就是要用鹽來牽製住貴族的心思,鹽利之大天下無人不知,貴族們多年來得了售鹽的權利,賣的鹽價得利幾何他們自己心裏有數。


    因而養活了一大家子,要不是劉元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產鹽,直接以平價售之,他們還能長長久久的賣鹽下去。


    “殿下打算重新選人?”陳平雖是聽出了劉元有意引人來爭,但是要不要換人的事卻是未必。


    “看他們的表現,若是他們一心為大漢,售鹽的事可以給他們,反之若是他們學不乖,自然要給乖的人。”


    王陵和陳平聽著暗滴下了汗,他們其實對劉元的想法都是能征善戰,劉元回了長安極少露麵,朝中的事她也就插手那麽幾回,可是就幾回還是在劉邦在的時候,並不足以讓他們認為劉元是個馭人有術的人。


    現在劉元一亮出手段,陳平才意識到,劉元不僅會打仗,甚善於謀,馭人之術更是出神入化。


    所謂的看人表現,就是說劉元要開科舉,看看貴族們都會有什麽表現,若是表現得好一切都好說,若是表現得不好,不好意思,不管從前劉元與他們有多少交易,現在鹽利都歸了朝廷了,怎麽還能拿當年的事情來說來呢?


    潛意思陳平明白,劉元真要這樣做,沒有一個人敢指責劉元,畢竟鹽的大利說來盡握於劉元之手,劉元能舍得將舉國的鹽利交給朝廷,請問有誰有她的大氣?


    沒有,從來沒有!


    劉元把鹽務交到了朝廷手裏,朝廷要選什麽樣的人來售鹽是朝廷的事。當然劉元現在不認為自己大權在握,她完全可以做主此事,若是想要誰來賣這個鹽,就她一句話的事,誰還敢跑到劉元的麵前指出這個事實不成?


    陳平隻想說,貴族們碰上劉元簡直就是碰上了克星,任他們有千般手段,劉元每回出手都能掐住他們的名脈。


    權,利,這兩樣都是他們最看重的,偏偏權,劉元可以給他們,也可以從他們的手中輕易的奪走;利,請問天下還有比鹽利更大的利?


    第305章 你有什麽資格指責?


    陳平道:“不知科舉一事殿下還有什麽樣的章程?”


    劉元道:“會一並連同鹽務一事都給你們看。”


    第一天表明從此劉元要上朝,而且總攬朝事,在眾人都沒消化完她把除了劉盈和劉肥之外的親兄弟都殺了的情況下,接二連三亮出來的事兒,砸得王陵和陳平完全不想再提起劉元殺弟的事。


    “是。”陳平很想立刻看到這兩個章程,不過席寒小聲地行來,在劉元的耳朵一陣低語。


    王陵和陳平都隻當作什麽都沒看見,而菱青此時拿著兩份東西過來,“殿下。”


    劉元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這兩份東西兩位看一看,我一會兒會再來。”


    顯然有事要先走一步,陳平上前接過東西,衝著劉元見禮道:“送殿下。”


    王陵慢了一步,卻也是恭敬地道:“送殿下。”


    劉元點了點頭先行,陳平也才看清兩份東西,一份上麵寫著科舉,一份寫著鹽務,一聲輕歎,王陵道:“歎什麽?”


    “看上麵的字跡有些年了,我們這位殿下隻怕早些年就已經想好了諸事,卻一直沒有辦。”陳平感歎著,王陵道:“聽殿下說來一切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卻為何不為之。”


    取過其鹽務一看,鹽以官營,終於可以讓朝廷有點錢了,當丞相的人每每看到空空如也的國庫,心也是酸得厲害!


    陳平搖了搖頭,“你想想原本其他各地皆有諸侯,就算想推行平價鹽以售之,怎麽推?朝廷先前並不能做到令行即止,要說真正做到,還是這位往各諸侯手中收回了他們的兵權,收回他們的封國,自此改郡縣製,眼下的情況比之從前好一些,卻也是因為這位坐鎮。”


    劉元的本事,想不認都不行,誰讓她隻是出現在各諸侯的麵前,表明要收兵,不敢與之抗衡的人便乖乖的交出兵權來,這樣的本事,當今天下僅她一人而已。


    “可她下手太狠。”先前劉元的名聲不是一般的好,但是出了殺弟一事,劉元的名聲即毀了一半。


    陳平能說什麽,狗急還會跳牆,劉元做的這事,“未必見得就是殿下所為,或許殿下也是在為人背負罵名而已。”


    王陵靈光一閃,“難道……”


    有些話王陵沒敢說出來,卻是多了去的人說出來,比如劉交。


    當著朝臣的麵劉交雖然叫劉元驚得不輕,最後想著都是自家家裏人的事,不宜當著朝臣的麵爭執讓他們看了笑話,下了朝劉元直奔丞相府,劉交卻二話不說的往宮上尋上劉盈。


    他想知道劉盈知道或是不知道這件事,劉元殺了那麽多的兄弟的事。


    劉盈沉默了許久答了一聲知道。


    劉元就是當著他的麵把所有人都殺了,一口氣全都殺了!


    “那是你的兄弟,雖是異母,卻也是你的兄弟。”劉交臉色鐵青地質問劉盈。


    “叔父,他們想害我的時候,他們想過朕是他們的兄弟嗎?”不管劉盈有多不讚同劉元的做法,事已至此,劉元在前扛起了所有的事,劉盈就算幫不上忙,他也不會拖劉元的後腿,更不會賣了劉元和呂雉。


    事起雖由呂雉,但呂雉都是為他們姐弟,劉盈隻怨呂雉過於心狠,但劉元最後選擇將人全都殺了,也是為呂雉擔起罵名以及罪名。


    心狠之如呂雉,劉元狠起來會比呂雉甚至劉邦更狠。


    劉交一聲聲地質問劉盈為何不救人,為何不想辦法保下一個?


    若是動手害了劉盈的人,劉盈要怎麽殺劉交無話可說,但是其中有多少人是無辜的,劉盈心裏有數,劉交同樣心裏有數。


    呂雉就在劉盈叫劉交罵得再也不還口的情況下來到,“四弟手裏有先帝的遺詔嗎?”


    罵得再狠的劉交在聽到這一聲質問時完全傻了眼,本來很是理直氣壯的人,就因為這一句無聲了。


    然而這證明了什麽呂雉明白,劉盈同樣也明白了,呂雉嗤笑一聲,“先帝給四弟的遺詔寫的是誰?”


    劉交想衝解釋,呂雉道:“不管是誰,如果四弟不希望我動手連劉肥,還有他的兒女全都殺了,你最好毀了。”


    警告加威脅,引得劉交看向呂雉,似乎第一次認識呂雉。


    “先帝的諸子是我讓人灌藥,想殺他們的人是我。元兒隻是不忍看他們痛苦掙紮,也不想讓我背負所有的罵名,故而才會出手殺了他們。四弟,人是我要殺的,想斬草除根的人是我。”


    呂雉明明白白地告訴劉交,她撕下了所有的溫柔賢惠,此時此刻的她是一隻護崽子的母狼。


    “太後。”劉交聽到呂雉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做下的事,震驚自不必說。


    而呂雉絲毫沒有後悔的樣子,甚至還想連劉肥都要動手,劉交喚上一聲是想提醒呂雉不可失了理智。


    “四弟,為母則強。先帝活著的時候沒護過我們母子,到死了還想算計我們,天天盼著我們母子死。四弟,我殺了他所有的兒子,是還給他的。”呂雉言語間的恨意劉交直臨根本無法忽視。


    “元兒願意為我背下所有的罵名,我卻還是敢在你的麵前承認我做過的事,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若是你們敢為著此事為難我的元兒,我能殺先帝的諸子,世上便再也沒有我不敢殺的人。”


    “對了,在來未央宮之前,我還去了一趟廷尉府,我的兄長,呂釋之,還有審其食,他們也死了,死在我的手裏。”


    此時此刻的呂雉宛如惡魔,說到殺了呂釋之和審其食時,呂雉嘴角的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劉盈完全沒想到呂雉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震驚地看向呂雉。


    呂雉道:“你想罵陛下為什麽不救他們,那麽你怎麽不去問問先帝為什麽從來不救我們?”


    劉交怎麽回答,他能怎麽去問劉邦,劉邦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好幾年,他們就算想問,怎麽去問,又怎麽問得了?


    呂雉道:“你想說我心狠,最心狠的人難道不是先帝?元兒在朝廷上說得有哪裏不對,若不是先帝留下如此詔書來,我們怎麽會大開殺戒,人就算死了,死光了,同樣也是先帝惹的禍。”


    “你想怪盈兒,想怪我,為何不先去怪先帝,是先帝對我們不仁在前。他想殺我,就因為項慶的一句話,卻害了元兒,你看著元兒的樣子,你當叔叔的可也心疼難過?可也怪過先帝?問他一聲,他的心如何能這般的狠。”


    “人都死了,我也想放下所有的事,我想盈兒當上皇帝,不管元兒受了多重的傷,現在元兒還好好地活著,隻要他們姐弟都能安然無恙,從前的事我不想再與任何人計較。可你知道嗎?項慶這個人陛下沒帶過我們去見,沒與我們說過項慶在哪裏,他帶劉恒去了。”


    “項慶知道未來,先帝不曾與我們說的事,想必與四弟提及過吧。先帝是不是告訴你,將來或許盈兒和元兒會早逝,所以他早早就準備了遺詔,隻要有一個萬一,事發之後,也要保證大漢江山的傳承。四弟啊,你也曾為人子,就因為旁人說你的早逝,你的父親就著急地準備後路,或許還可能會置你於死地的後路,會如何,你會如何?”


    “盈兒也就罷了,他無功於朝廷,無功於大漢,哪怕陛下不能容也是理所當然。可是元兒呢,元兒為大漢立下多少功勞,大漢的天下有一半是她幫著打下來的,她更是在先帝得了天下後鎮守北境,禦敵匈奴。為什麽,為什麽陛下害得我的元兒傷身至此,卻不思為我的元兒謀劃,反而念著她死,盼著她死,就是希望她死了好讓他的其他兒子繼位。”


    “我不能容,我絕不能容!”呂雉明明白白地告訴劉交,她不可能讓她的孩子受到如此的對待。每一個傷及她孩子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會。


    “不是想要這個位子嗎?我讓他們都死了,我看看還有誰能想要這個位子。遺詔又如何,隻有人活著遺詔才會有用,人都沒了,遺詔就是一張廢紙,先帝看到到如此局麵,可是歡喜,這就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


    正常人都不應該跟死人計較,本來呂雉和劉元都不想算這些賬了,但是劉恒曝出來的遺詔令人聽得怒火中燒,沒有衝著劉邦破口大罵難道不是因為劉邦死了聽不見。


    劉交麵如死灰,劉元就在這個時候進來,看到呂雉臉上肆意笑容,前所有未的暢快,怕是什麽話都與劉交說了。


    “叔父就算想質問也應該來尋我,不應該尋陛下與我阿娘。”劉元一來就便開口把事情都往身上攬。


    劉交上前拉住劉元的手,“你饒過劉肥,隻要你饒過劉肥,我可以把遺詔拿出來毀了,元兒,你不要怪你父皇留下後路,他隻是怕有一個萬一而已。”


    “他也希望你與陛下能夠長命百歲,你父皇說過的,有你在一天,大漢就亂不了,隻有你不在了,陛下也不在了才會生動亂,若生動亂,就不能讓你的弟弟們爭,一紙遺詔隻是有備無患。”


    “有備無患,你確定那是有備無患?你確定那不會成為催命符,催的是陛下的命?”後路,狗屁的後路,劉邦諸多算計和防備都是為了自己,他想大漢可以傳承下去,就沒想過自己的所做所為會帶給劉盈和劉元多少風險。


    劉交說不出話來,劉元道:“而且,劉恒知道項慶的存在,這是父皇帶他去的吧,那一條暗道也是父皇告訴他的,隻是沒想到劉恒會在暗道中送上門來,讓我捉了一個正著。”


    “或許父皇在世的時候就與劉恒耍著項慶玩了。父皇沒辦法從項慶的嘴裏問清楚未來的大漢天下會由誰來主宰天下,就一個個的帶著他的兒子去試,第一個劉恒就讓他試到了,將來的天下是由劉恒繼承。”


    “劉恒是第一個無意發現暗道,也發現了上麵的項慶的人,一場好戲也就由此開始了,項慶哪怕被關了這些年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還是想活著,也想著能夠活著出去,成為人上人。有什麽比扶持一個皇帝,教出一個皇帝更能讓他脫困的。”


    “至少那也證明了他說你們姐弟會早逝的話是真的,也正因為如此,項慶說起在你們去世之後,太後會大肆殘殺劉氏宗氏,最後七王之亂,劉恒成為真正的贏家,開創文景之治,一切都是真實的。”劉交一番話說了出來,卻注意到三雙眼睛不眨地盯著他,他……


    “叔父啊叔父,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清楚,這麽多年,你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卻從來沒有想過提醒過我們。”劉元幽幽地一歎,歎得劉交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你聽我解釋,解釋。”


    “我和盈兒就那麽沒用嗎?父皇盼著我們早死,就連叔父也一樣希望我們死,我們活著就那麽礙著你們?”劉元陰冷地質問。


    劉交再一次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元兒,我們隻是擔心,我與你父皇都盼著項慶的話說的都是假的,我們希望你們姐弟平平安安,因為你一定可以帶領大漢走向繁榮,你的兄弟們,他們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你。”


    劉交的話,劉元一句都聽不進去,隻是朝著劉交道:“不需要你們的喜與不喜了。我動手殺光了你們所有的希望,你們所謂的後路,從此,叔父與死去的父皇最好都盼著我和盈兒活著,若不然,哪一天我要是死了,劉氏的人,我會一個不留。包括叔父你。”


    ……竟然直接的想滅劉氏滿門,這一次不再僅限於劉邦的兒子們,而是所有的人,包括劉交。一切可能繼承劉邦皇位的人,劉元都會除盡。


    “大漢的江山,為了所謂的江山,父不父,子不子,這樣的江山留著就是害人,何不幹脆毀了,大家都能過太平的日子。”劉元朝著劉交露出笑容,卻是驚得劉交一身的冷汗。


    劉元現在確實有此想法,而且完全可以做得到。劉邦為了什麽諸多安排,劉元明白,劉交也明白。


    可是劉元不想容忍劉邦了,就算他準備再多又如何,不想容有無數的辦法可以不容,比如把天下變成不是姓劉的人的天下,於劉邦而言,江山因他的諸多算計而斷,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報複。


    “元兒,元兒你不能,不能如此。”劉交看著全然陌生的劉元,趕緊的出聲喚著劉元。


    “所以啊,叔父往後一定要盼著我和盈兒安然無恙的,大漢的天下有一半是我打下來的,我從前也隻想要天下安定,百姓安居,因此不計較父皇對我的防備,算計,因為我心中坦蕩,並不畏於任何人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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