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劉邦那麽多的兒子叫劉元全一口氣殺了,都是劉邦自己作的。


    若是劉恒他們一直安安分分的,劉元斷不會為難他們,可是偏偏弄出個遺詔來,言語都指劉盈出事就讓劉恒登基。


    知道這件事的劉恒自己怎麽可能安分的等著,當得知劉盈體內餘毒未清之時,立刻二話不說的把能救劉盈的人殺了,隻有這樣,劉盈才再也不可能治好。


    “陛下的毒可有解?”齊適問起另一件極是重要的事。


    徐莊道:“看殿下和麗和侯的臉色,應該有解,隻是殿下與陛下也達成了什麽協議,殿下表明插手朝局,不僅僅是想大權在握,也在安排陛下的退路。”


    徐莊想了想自己心中閃過的念頭,輕聲說起。齊適道:“一個不想當皇帝的人坐在皇位上也是一種折磨。”


    一聲感歎聽在徐莊的耳朵裏,“卻有無數的人前撲後繼的想要當皇帝,人就是這樣,總羨慕自己沒有的,而從來不會珍惜自己擁有的。”


    齊適道:“我心中敬佩殿下,我也相信不管殿下變成什麽樣子,殿下依然還是當初看到我們受人欺負為我們出頭的人。”


    “人無十全,或許你對殿下的期望太高,故而對殿下做出殺人一事才會格外的在意,但,君臣父子,誰與誰之間都應該寬容一些,殿下不曾對不起你,也不曾傷害過你我,在殿下用人之際,你當真要離開?”


    不錯,現在的劉元正是用人之際,劉元是不會攔著不讓想走的徐莊走的,可是徐莊果真能走得安心?


    “讓我再想想,再想想。”身邊的人,無論是因為自身的抱負或是因為劉元對她的恩情,心都是向著劉元,一直都在為劉元說著好話的,徐莊需要考慮清楚,因為劉元說得很明白,殺人隻是開始,但絕不會是結束。


    都是劉元的親兄弟,沒錯,他們或許可能威脅到劉元,卻不代表他們將來真的會威脅劉元,因為一份擔心而殺人,越過這個界的劉元還能收得回來嗎?將來有一天,劉元會不會也用這份擔心殺人?


    合上眼,徐莊讓自己安靜下來,不能想,不能往最壞裏想。


    徐莊與尤鈞走後瓊容與劉元提道:“陛下中的毒非同一般,這麽多年無人察覺,想要拔除並不容易。”


    瓊容說了有辦法,但是這個辦法也會讓劉盈很痛苦,瓊容看著劉元道:“大皇子的情況與陛下不同,雖說大皇子是因為陛下生來母胎有毒,卻不代表大皇子身上的毒與陛下的情況完全一樣。”


    “我用來治好大皇子的辦法或許要用上十倍或許二十倍的份量才能救得了陛下,這個苦,陛下能不能承受?”


    瓊容說得實在,聽在劉元的耳朵裏,劉元問道:“有多痛苦?”


    當時瓊容救劉簡的時候劉元並沒有看到。孩子好了,劉元當姑姑的也沒來得及去看上一眼。


    瓊容道:“形同脫胎換骨。”


    劉元不作聲了,許久劉元才輕聲地道:“一切都由陛下自己決定。”


    “大皇子的身體如何?”劉盈的事情劉盈自己會做主,劉元現在隻關心孩子,“其他有孕的人,她們腹中的胎兒會不會也與大皇子一樣?”


    劉盈的身體就這樣的情況,孩子瓊容能救,其他還在娘胎裏的孩子,瓊容能不能一道的救了?


    瓊容道:“能不能長大未可知。”


    才出生就身帶毒性,不救必是一死,救了,孩子能不能長大未可知。


    “其他的孩子也會與大皇子無二。”同樣是劉盈的孩子,沒有哪一個會是例外。沒有出生卻幾乎宣告了死亡。


    “嘭!”劉元氣得將案上的所有物甚都砸了,第一次朝著瓊容問道:“先生,你說在這個世道想要平平安安地活著怎麽就那麽難啊!”


    瓊容道:“同樣是難,走吧,走上權利的最高處,那樣,就不會再那麽難了。”


    劉元想退,她不想一步步地走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為了權利而活著的,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很長,她會有很多的精彩,權利不是她人生的必須物。


    可是走到了一定的高度,夾在中間的人麵對兩麵的夾擊,劉元的人生會更難。


    倒不如往前再走一步,人上無人,她站在最高處,她便可以專心的對付下麵的人。


    瓊容道:“你想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你做的事,不會有人許你太平的。一時沒找你麻煩不代表他們放過了你,恰恰相反,他們都在等著你。”


    “這一次,太後果決將他們全都殺了,多好,隻要先帝的諸子隻剩下陛下與你,先帝信得過的人,手裏持著所謂遺詔的人,他們就會拚死的護著陛下,再也不會起任何旁的心思。”


    “陛下的毒,我會解的,我會治好陛下,無論將來如何,你治好的江山,不能讓人憑白撿了便宜。”


    瓊容堅定地告訴劉元,她一定會不惜一切地治好劉盈,一定會讓劉盈有個健康的孩子。


    “我與太後建議,若是沒滿三個月的便落了吧。”生下來的孩子並不好,若是一個接一個的早夭反而不祥。


    瓊容的果斷不比任何男人差,劉元合上了眼,“先生與阿娘看著辦。”


    “陛下的事,盡早處理。”劉盈體內殘留的餘毒雖然現在不會影響劉盈的身體,將來卻未必了,還是盡早拔除。


    “項慶確是奇才,那樣的藥也能調製出來,何等的本事。若非大皇子出生,隻怕到陛下死,我們都未必知道一切的因是因為早年他下的毒。太醫縱然日日號脈,卻也因為日日所號脈,反而不易察覺變化。”瓊容感慨皆是真心實意。


    劉元道:“辛苦先生了。”


    “你與留侯如何?”劉盈的事說完了,瓊容問起了張良。


    劉元道:“無事,你放心。我敢做敢當,既然早就打定了主意,料到了結局,我會一往無前,任何事都拖不住我。”


    昨天張良與她同出宮門,卻在提到呂雉會做的事時,見到劉元的遲疑時,他知道劉元變了,可是又如何,劉元反而因他的離去而打定了主意,她本生殺意,既要殺,就由她親自動手,她不會躲在任何人的身後。


    瓊容抬起頭看著這樣的劉元,許久沒有說話,最終歎道:“你可以與留侯解釋。”


    “我知留侯,留侯也知我。不必多說。”劉元低下頭一笑,既是相知,便不必裝作不知。


    張良不是徐莊,不是一個她想要留想要用的人,如同張良並沒有想過阻止劉元,也不曾勸過劉元放下心中的殺意,劉元同樣也不會勸張良舍棄他心中的堅持。


    第307章 你想要皇位嗎?


    瓊容知道勸不住,在劉元與張良之間,旁的人是不會懂的。


    劉元不知,張良出現在公主府不久,看了許久,最終卻又再回到了留侯府。


    瓊容與劉盈說清解毒的辦法,過程會很痛苦,劉盈得知他身中之毒會影響孩子,如劉簡雖然治好了,可是他將來能活到多久,能活到什麽時候,都是未知之數。


    “沒滿三個月的胎,我已經讓人熬了藥,且讓她們服下。現在孩子還小,就算失去了也不會太痛,孩子生下來了,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時時掛心他可能熬不過這一天,會比現在更痛苦。”呂雉說清楚自己的意思。


    “好!”劉盈並非不懂,初為人父,看到劉簡哭啼之時,後來高熱不退,小臉通紅難受,他亦心痛。


    縱然身上的毒清了,卻也是臉色發青,情況並不見好,劉盈並不想再經曆同樣的痛。


    “我會為陛下調養身體,想要完全拔除陛下體內的餘毒,一次是不夠的。”瓊容提醒劉盈。


    劉盈道:“不管怎麽樣,我都會熬過去,我答應過阿姐,一定會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那不僅是我的,也會是阿姐的孩子。”


    劉盈希望的是當孩子平安出生後,他就可以不當這個皇帝,可以離開這座皇宮,去過他喜歡的生活。


    “好。”呂雉伸手撫過劉盈的頭,劉元答應了,也願意撐起這個天下,他們姐弟各有自己的選擇,呂雉想都遂了他們吧,隻要他們可以開心的活著,就算不在眼前也沒什麽不妥。


    “給了阿姐一個孩子,也應該給阿姐一份詔書,如此,無論阿姐想要過哪一種日子,她都有跟他們談籌碼的權利。”劉盈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這輩子沒為阿姐做過什麽,一直都是阿姐護著我,終於有機會讓我可以為阿姐做一件事了。”


    劉元不知劉盈有何打算,她提出開科舉,也覺得讓陳平前去北境主持一場科舉極好。


    第二日早朝之後她是再到丞相府,王陵與陳平看了一天一夜,收獲甚豐,見著劉元都不用劉元問起,隻管地開口說道:“殿下要立鹽法,要開科舉,規矩想得周到,不知殿下打算何時上奏陛下,立刻推行?”


    看這著急地想立刻推行的樣子,劉元道:“丞相無異議,即可與陛下上議,然後過朝會而議之。”


    “殿下,那我們即去麵見陛下?”詢問而帶著企盼的語氣,迫不及待地想將事情定下來,他們就盼著趕緊的將事情辦好,辦得妥妥當當。


    “請。”劉元雖說不著急,卻也知道王陵和陳平著急什麽,朝著他們笑了笑,請著他們往前去。


    劉盈現在專心養著身體,瓊容也在長樂宮住下,在劉盈的身體沒有完全恢複前,她暫時不會離開皇宮,好在武朝也在長安,家裏兩個孩子都有人帶,瓊容隻管安心地住下。


    瓊容剛準備了藥給劉盈服下,內侍來報劉盈和兩位丞相來了,呂雉是陪著瓊容一道來的,正在幫劉盈批閱奏折,聽說劉元與兩位丞相來了,劉盈毫不猶豫地道:“請阿姐與兩位丞相進來。”


    內侍不敢怠慢,即退了出去把人請進來。


    瓊容想著自己是退還是不退,劉盈已經開口道:“瓊先生不必退,朝中諸事瓊先生往後都幫著阿姐些,現在便該讓他們開始適應。”


    瓊容心下一跳,不過卻還是恭順地應下,當了多年的劉元的人,她是要開始正式入朝堂了?因為劉盈要為劉元鋪路?


    依然溫順地應下,目光看著行來的人,而劉元與王陵的陳平都連忙與人見禮,“陛下,太後。”


    瓊容在一旁也是作一揖而見禮,兩位丞相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阿姐與兩位丞相一道前來是有什麽要事?”話都不用劉元說,陳平已經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回陛下,殿下提議鹽以官營及開科舉一事,臣等甚以為實乃利於大漢江山千秋萬代之利事,故以請陛下準許推行。”


    劉盈倒是早些年就知道這兩件事,也知道劉元一直都在準備,眼下劉元開始收獲了?


    想來也是到了收獲的時候,那麽多年的準備,何其費盡心力!


    “請陛下過目。”既說同意,方案也一並與劉盈呈上去,本以為劉盈還要看上一眼,沒想到劉盈直接道:“既是阿姐提議,兩位丞相也以為當為之,就做吧。詔書如何擬,你們看著辦。”


    王陵和陳平都驚訝地看向劉盈,劉盈道:“朕的身體需得靜養,朕說了軍政大事盡托付阿姐處理,但凡阿姐同意的事,你們隻管按吩咐辦好,有什麽不同的想法也隻管與阿姐提,相信阿姐與諸位齊必能齊心治理大漢江山,還天下一個太平。”


    言語盡是信任,卻叫兩位本就看出劉盈為無帝之心的丞相心裏更犯嘀咕,再看了一旁立著沒有半分推卻之意的劉元。


    該不會是這姐弟二人達成了什麽協議,現在開始讓劉元全麵總理朝事,總讓他們有種暴風雨前寧靜的感覺。


    “你們也是老臣,阿姐的本事你們都見識過,北境如此艱難,阿姐還是一次一次地帶領百姓護住大漢,將來也一定可以帶領你們治好一個天下。朕不如阿姐甚多,眼下的身體又需要靜養,那就讓我安生地靜養吧。”


    劉盈的話越是聽在他們的耳朵裏,越是讓他們不安,劉盈將軍政大事交給了劉元,不錯,從前的劉元是不貪權,現在卻是未必。


    殺完了劉邦的兒子們,剩下的就劉盈一個,劉肥一個,劉肥怕是不敢對劉元有半分不恭敬的,皇位要是落到劉肥的手裏,還不如放在劉盈的手中。


    “兩位丞相是有什麽問題?”劉盈說完半天沒有得到人的回應,呂雉倒是提問起一句。


    “臣無異議。”就算有,眼下的鹽務也罷,科舉也好,都是劉元想盡辦法來做的,劉元當權現在對大漢最好,他們得分得輕重。


    呂雉看向劉盈,“陛下要給元兒大權,是不是也該給一個封號,比如鎮國始元長公主。”


    當娘對於心疼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心疼的,先前她是幫不上劉元什麽,現在卻可以,本來劉元這個始元公主就不同於其他公主,鎮國二字一加,天下必知其意。


    “好,就依阿娘所說。”劉盈都想為劉元好,呂雉想要抬高劉元,給劉元更大的權利,劉盈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們似份詔書,進封阿姐為鎮國始元長公主,天下軍政大事,皆可自行裁決,無人能違。”劉盈一聲令下,聽在兩位丞相的耳朵裏,心知攔不住。


    呂雉與劉盈,一個是當娘的,一個是當弟弟的,當弟弟的皇帝有心讓劉元大權在握,哪裏是誰能攔得住的。


    劉元本來進宮是想與劉盈和呂雉商量事情的,沒想到反而還得了加封,鎮國二字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卻不料她成了第一個鎮國公主。


    “陛下覺得鹽務與科舉一事可行,臣既去準備,一切都按殿下說的去辦。”


    陳平不想聽著一家子再說下去了,與劉盈再作一揖,何嚐不是在試劉盈究竟真心假意。


    “好,就按阿姐說的去辦。”沒什麽旁的話,全然都是對劉元的信任,陳平心下一緊,卻還是衝著劉盈作一揖,“臣立刻去辦。”


    說去辦就得立刻就去,劉盈點了點頭,卻無過問他們究竟要怎麽做的意思,陳平心下暗歎,王陵倒是想提醒劉盈怎麽也應該看一眼他們呈上來的東西再做決定,卻收到陳平搖了搖頭的動作。


    陳平既然說不需要,他應該聽進去的,否則就是給自己惹禍。


    王陵與陳平作一揖而退出去,等他們走了,劉元道:“陛下至少也應該看一眼鹽務與科舉再做決定。”


    劉盈道:“該說的道理阿姐早就告訴過我,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具體的情況阿姐會細化,我知與不知,都沒關係,重要的是做這件事的人是阿姐,阿姐想去做的事,一定能做好。”


    全然的信任,劉元不知該說些什麽,沒想到到了最後,一直沒有改變的會是劉盈。也好,他確實不適合這個皇宮,再讓他留在這個地方,早晚有一天他會變得麵目全非的,他想要走,就讓他走吧。


    他們姐弟兩個人,一個人不想走,一個人想走就應該讓他高高興興的走,朝堂上的事,就由她來頂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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