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棠溪走的太瀟灑, 留下一堆人目瞪口呆。


    當事人跑了,陳雲芳心有不滿卻無處發泄, 竟然一通電話打到了萬裏之外的張樹曜哪裏告狀。


    “媽媽這麽操心難道不是為了她好?我跟周太唐太她們打牌逛街不好嗎?去美國去香港找你小姨她們旅遊散心不夠愉快?我替她找來了老師安排了助理, 我盡心盡力把她當成了我的親閨女來對待!”


    “好嘛她不領情,有什麽怨恨跟我仔細說就是, 直接溜走了又算什麽?現在我多丟臉!多丟臉!”


    陳雲芳越說越氣,身邊丈夫輕飄飄投來一眼也沒能製止她說出剩下的話。


    “她這個性子是半點沒有改,小時候不知羞恥纏著你, 長大後不懂尊老無視我,真真沒有教養!媽媽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你的婚姻。你們兩個人身份地位都不匹配,哪裏有共同語言!媽媽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可愛情難道能保鮮一輩子嗎?”


    張承聽不下去了,咳嗽幾聲:“行了!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說什麽胡話!”


    訂婚宴才擺不到兩月, 陳雲芳居然就在慫恿兒子分手, 他們家也是要臉的。再說了, 兒子寧願自殺都不願意放過林棠溪,如果對方願意放手早就放了,當媽的說幾句又能有什麽用無非是給兒子填煩罷了。


    要是平日, 陳雲芳當然能領悟他話裏的深意,可現在她已經被林棠溪氣到糊塗了。


    她情緒激動地說:“她能做出這種事, 我怎麽就不能說她不願意待在張家, 那我以後也是絕對不想見她了,更不許她來我們家,離我遠遠的。”


    電話那頭久久沉默的張樹曜適時接道:“媽媽說的對, 溪溪這次做事是沒有認真考量。”


    陳雲芳一喜,張樹曜的聲音清潤,態度平靜鎮定,像是一股清泉澆熄了陳雲芳心中的火:“不過這不怪她,都是我出的法子,我心疼她學那些東西。至於您說的不願意她回家住,沒關係,我和她到時候一同住在公寓,得空便回家盡孝心來看你。”


    沒等對方激動,他又不緊不慢的接道:“我最近學業繁忙,你們兩個成天找我鬧,要不我回來讀書,順便還能調解一二。”


    陳雲芳一下子沒話了,張樹曜是令她驕傲的兒子,她絕對不願意做對方事業上的絆腳石。要是因為她讓兒子學業受損,她得後悔一輩子。


    張樹曜今天實在忙碌,接到這通電話後還得去給另一位祖宗致電,不然對方非得記他一筆。


    “您說讓我重新換一個……可媽媽你都見過我手上的口子了,是成心逼我去死嗎?”


    “家譜真的有背的必要嗎?除了幾個關係親近的叔叔需要到時再引薦,身邊的秘書都是死人嗎?還有你讓她學的那些規矩,我聽了都好笑,爺爺自己都不講究,您較真什麽。她是你兒媳,又不是任你揉搓的丫鬟。”


    “我喜歡她,和她糾纏了六年,快三分之一的人生。你想法子折騰她,其實是在折磨我。從前不與你說,是希望您出口氣後就不再鬧了,現在與你說,是不想壞了我們母子情分。其實我真挺忙的,下次與您再聊。”他一口氣說完,剩下的要等陳雲芳自己想通。


    陳雲芳怔在原地,半天沒有回神。張承睨了眼她,翻開報紙意義不明的哼笑一聲,似是嘲諷老妻破碎的美夢。


    自從林棠溪上次發現自己沒有交心朋友後,她痛定思痛,參考自己高中的慘痛經曆後,決定要在大學重新開始!


    因為高考後張樹曜就接受了林棠溪的告白,於是滿心歡喜的林棠溪一上大學就遠離了住校,與張樹曜專心致誌的構築他們的愛巢。於是還有一年不到就要畢業了可林棠溪到現在依舊跟大學同學不熟。


    林棠溪給其他人說自己是去住校的話並不是在騙人,她是認認真真想要這麽去做。


    事實上自從她上次發現自己沒有第二個知心好友後,便不自覺的萌生了這個想法。她高中時期因為一心吊死在張樹曜這棵樹上,被欺負無視都是正常,哪裏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這也才造就了她後來的生活重心一直都放在了張樹曜身上。


    但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不管對其他人來說是不是,反正對現在的林棠溪算不是了。


    但是她宣布住校跟室友打好關係找到閨蜜的人生理想,在開學第一天就破碎了。


    “又不能怪我!”她憤憤的喝了口啤酒,很不屑又很委屈地說:“我哪裏知道她們會想起來說我壞話?”


    事實上,林棠溪對住宿這件事懷揣著高昂的興致,就算是得知宿舍沒有獨衛後,她也依然興致衝衝的認定自己能夠堅持下去。


    她就這樣一路維持著好心情,懷揣著興奮與好奇,拖著行李箱走到宿舍門口。


    大概是因為大家才到學校,興奮之餘門都沒有關。於是林棠溪清清楚楚的聽見裏麵人說:“輔導員找你們了嗎?”


    “當然找了,就說林棠溪要回來住宿的事情唄。”


    “唉我才不想寢室裏多一個人,她前兩年不跟我們合住要在外麵租房子,現在突然回來幹嘛。不會是家裏破產了吧?”林棠溪在班上獨來獨往不跟人交往,平時活動也不太參加,可大家不是沒長眼睛,她身上吃的穿的都是品牌,顯然家境十分不錯。


    “也許是被她那個富二代男朋友蹬了?大款不要她了,當然就隻能灰溜溜的回來住校咯。”不懷好意的女聲附和道,寢室內頓時傳出你知我知心意相通的嬌笑聲。


    “要我說就是活該唄。身為女孩子一點都不檢點,大一就出去跟人開房同居,要不要臉啊真是。”


    “現在好多女孩子就這樣不自愛,表麵裝得清高立什麽白富美學霸女神人設,實際上背地裏張開腿做ji,惡心死了。”


    “你們說她會不會有病啊”


    林棠溪:……我這是進去打一頓呢還是直接走呢?


    不管怎樣她算是明白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反正裏麵三個女孩子都不符合自己未來閨蜜的要求。


    洗平風聽到都快笑瘋了,他拍著桌子說:“然後呢?你就沒進去收拾她們一頓?”


    林棠溪翻了個白眼,“那我能怎麽辦?進去拳打綠茶腳踩白蓮,然後弄死那個剩下來的檸檬精?”


    洗平風笑的臉紅肚子疼,他肩膀一抽一抽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聽上去夠威風啊,那咱們現在應該就隔著鐵窗,相看執手淚眼了。”


    林棠溪說到這本來還有點氣憤,想自己招誰惹誰了啊,這些人嘴這麽碎背後嚼舌根:“我就奇了怪了,我跟她們都不熟,她們在背後編排我幹嘛。”


    洗平風嗤笑一聲:“嫉妒你有錢又漂亮啊。你在她們不能達到的高度,詆毀攻擊你會讓她們得到幸福感。”


    林棠溪頗為自戀地咂咂嘴,讚同道:“你說的有道理。那照你這麽說,我當時應該對她們好一點。”


    洗平風好奇了:“你幹了什麽?”


    林棠溪當時聽到後也沒躲閃回避,直接一腳踹開了半敞的大門。她用白皙纖細的手指撥了撥自己的卷發,嘴唇的顏色是正到無比的迪奧999,將一個妖豔賤貨演繹的淋漓盡致。


    四人寢室寢室窄小且略顯陳舊,妝容精致的林棠溪姿態高傲,每一步都桀驁囂張。


    她眼神冷漠像冰,掃向目瞪口呆的三個人:“我說呢,在走廊上就聞到一股雞屎味兒,原來是宿舍裏有雞。你們嘰嘰咯咯的這麽來勁,今天早上下了幾顆蛋啊?要不要張開腿給你爹我看看?”


    “我和我的富二代男朋友感情狀況怎麽樣,你們是不是很關心?母雞每天生活這麽貧瘠,也隻能關注關注別人的感情生活來消遣無聊了。行,那我告訴你們,我倆好得很,他好我也好,他不僅沒把我蹬了,我們甚至還訂婚了。我隻是回來感受一下貧民生活而已,沒想到剛來就發現了你們這群人才。有時間在背後酸我,還不如花點錢買瓶消毒水洗洗你們自己的嘴啊。”


    林棠溪說話又快有狠,把本就處在驚愕中的另外三人砸的節節敗退,囔囔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她輕輕勾了勾紅唇,扯出一抹笑:““最後在說不要臉呢,我覺得還是背後議論人的更不要臉一點,是不是?你想反駁嗎?那你要不要把腿張大一點?雞嘛,總該有個雞的樣子,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雞?誰是雞?實不相瞞我家裏有礦,反正我不可能是的,剩下的就在你們三個人當中挑吧,要不你們姐妹三個一起下/海,共享榮華?”


    林棠溪說完就背靠牆壁,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臉漲得通紅的三人,等她們反駁。許久後都沒人出聲,她才起身準備朝外走,嘴裏慢條斯理地吐出兩個字:“垃,圾。”背影妖豔又張揚,連擺動的發絲尖都流露出了跋扈的氣息。


    回憶起那幾人最後的表情,林棠溪現在都還想笑。洗平風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纏著林棠溪追問細節。


    她忙著點煙還要應付嘰嘰喳喳的他,不耐煩了便罵道:“你有病吧,一個大男人這麽八卦,你怎麽不去當狗仔啊。”


    洗平風愣了愣,動了動手指居然還真有些意動:“也不是不可以。”


    林棠溪一驚,點煙的手不穩:“未來的建築師,你來真的?”洗平風大學學的建築,他這專業不好不壞,未來前途光明但洗平風不太感興趣。


    洗平風挑挑眉,態度很坦然:“我還挺喜歡八卦的,以後也許會開個娛樂報社或者網站吧。”洗平風能和林棠溪是青梅竹馬,家境當然也不差,兩家半斤八兩都是暴發戶,哥兩好誰也不嫌棄誰。


    既然洗平風自己有心中有成算,林棠溪也就不多言了。


    晚上跟張樹曜視頻,她照例說起了這件事。這件事情實在好笑,林棠溪說完後再次笑得樂不可支,可電話那頭卻久久的沉默。


    林棠溪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看向眉宇微蹙的張樹曜,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不解詢問:“怎麽了?”


    “溪溪,你這樣子,很不好。”最終,肅穆著臉的張樹曜安靜說道。


    “哦?哪裏不好?”林棠溪習慣性摸向大腿外側,沒找到褲兜,縮回了手。


    “你跟她們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必去跟計較。”張樹曜眉毛越擰越深,委婉斟酌用詞,“而且那些話太粗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你看到這裏時,沒錯,我日萬失敗了……


    分肯定是要分手的,但也要有個時間啊!失望是一點點攢積的,慢慢堆積才會爆發啊,怎麽可能輕易分手啊。雖然我是女主控,但我也不會為了虐而虐啊……


    第19章


    “你不知道跟他說話有多氣人, 翻來覆去就說我不對,一會兒說我不應該跟人吵架, 一會兒說我自找麻煩不應該回去住校, 最後又提到了層次問題。”


    “垃圾,一群垃圾, 都是垃圾。我是一個在垃圾桶找男朋友的可憐小女孩。”林棠溪情緒激動的跟麵前的趙醫生認真抱怨,說到動情處時更是手舞足蹈,胸脯不斷起伏。


    “說我這樣不好我這樣哪裏不好, 我看我好的很啊。那些人說得多過分啊,要是我沒聽見也就算了,可我都被人當麵欺負了啊!我不能跟他們吵架,那難不成我還要裝逼當王八憋著”


    “深呼吸!深呼吸!”趙醫生看她生氣的厲害,連忙招呼:“然後你怎麽回他的?”


    林棠溪翻了個很大的白眼:“我當然掛了電話叫他滾啊。”她沒說的是, 自己還把張樹曜拉黑了。


    她眼睛上挑背靠椅子, 雙手抱胸冷笑道:“也是他不能在現場, 不然我不光要當著他麵表演我國神跡,國粹罵人,我還要上演全武打揍他一頓, 讓他領悟領悟我和他也不是一路人!”


    趙醫生前些天才和張樹曜接觸交流過,此時不好隨著林棠溪的話接著說, 隻能替不在場的張樹曜弱弱辯駁了一句:“直男思考嘛。”


    林棠溪怨氣很大:“我本來都快戒煙了, 後來又被他們一家子翻來覆去的折騰,現在每天三根不止。”


    她劈裏啪啦抱怨一大通,說完後, 睨了眼擺在趙醫生麵前的診斷單,努努嘴漫不經心地問道:“我病情是不是又嚴重了?”


    看她剛才氣勢洶洶的架勢,年紀大了的趙醫生都害怕林棠溪情緒上頭,一激動把自己的就診室拆了。


    他還在暗自感歎現在心理醫生這職業也不好做啊,聽到林棠溪這句話後麵色嚴肅起來。


    趙醫生將單子遞給對方,聲音沉重:“你最好跟你未婚夫談一談。如果在確認你們三觀價值不同的情況下,我建議你分手。”


    在安靜明亮的就診室內,他的聲音重若千鈞:“很多人在心中會給身邊的人排序,愛情親情,但其實這都沒有必要。因為你這一生,你自己最重要。”


    林棠溪看了眼看了眼那張輕飄飄的紙張,上麵承載了自己病情與喜怒哀樂。真奇怪,明明有時候連她都不知道的情緒與想法,這張單子卻能不偏不倚的一一展現。


    她現在開心嗎?她和張樹曜之間還有未來嗎?林棠溪一片茫然。


    其實她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某些時候仍然固執的不肯撒手。


    林棠溪曾經聽見有人說,曾經萬分相愛的人選擇無奈分開,理由千奇百怪有很多,並不是因為他們不愛彼此了。


    林棠溪當時怎麽做了?她神情驕傲的像王座上的孔雀,語氣不屑又滿懷質疑:“都是借口。如果他們是真的相愛,那就沒有事和人能把他們分開。”


    而現在,此時的她似乎懵懵懂懂的能讀懂那句自己不甚了解的話了。


    在年少的時候,愛情是最簡單輕易的事情了。他們對感情的最大煩惱,也不過是要如何躲過父母的監察在老師眼皮子底下約會罷了。


    少年人一旦長大,還來不及大展雄心擁抱世界,麻煩便接蹉而至,感情方麵考驗更甚。


    他們需要承擔生活的重量,兩個人的相愛便不再是純粹的感情,荷爾蒙中摻雜著屬於利益與生活以及家庭責任的不同氣息。


    張樹曜雖然不讚成她的做法,可他也隻是輕聲講述道理,並沒有其他過分的做法,甚至在林棠溪像隻受到挑戰而進入備戰模式的獅子一樣,不斷對他發起進攻後,張樹曜甚至立刻道歉試圖結束這個話題。


    怎麽樣,算是非常完美體貼的未婚夫了吧?


    可林棠溪就是不滿意,她再一次,再一次意識到,她和張樹曜不合適。


    哪哪兒都不合適。


    她性格暴躁,家庭教育從來都是教導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先撩者賤的道理。所以對她來說,先招惹自己的室友就是應該被教訓。


    而張樹曜自小都被灌輸的是精英教育,他教養和見識遠甚普通人數倍。


    他出身在金字塔上,生來就達到了其他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地步,對他有惡意的人太多太多了,更何況他出身體弱常年徘徊醫院,私下咒他盼望張家這一支無後的人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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