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為了什麽?冤家!”柳玥君快要控製不住了,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簡直不可理喻!


    馮駕皺眉,深呼了一口氣,“我犯了錯,就得向陛下請罪,隻為了我康王府的尊嚴。”


    柳玥君無語,簡直無言以對。她轉身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仰頭猛幹完了整整一杯茶,好容易平息了心緒,再轉過頭來時,她已再度柔軟了眉眼:


    “大人。”柳玥君溫柔地攬上他的胳膊。


    “您大可不必向陛下請罪,隻要大人您聽我的,您可以繼續做您的涼州節度使,俠兒也可以與世子嬪依舊和美,您也不必再有負罪感了……”


    “柳玥君!”不等柳玥君說完,馮駕卻幹淨利落地打斷了她的話,他轉身脫離柳玥君雙臂的糾纏,立定在了搖曳燭影之下。他目似深潭,內有寒冰,燭火明滅不定,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給他一張臉生生襯托出修羅般狠戾的輪廓:


    “柳玥君,就算我從沒打算過奪那薛可蕊,也絕沒想過要迎娶榮國夫人您!


    夫人機關算盡,就想借陛下之手盡快詔我回京,究竟是為了什麽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


    雖說我本也打算了要回京,可如此不容人商量地便將我自邊關詔回,全然不顧涼州如今究竟正在發生著什麽。如若無事倒也罷了,如若有了其他意外,我馮駕戍邊不力要承擔一半責任,而另一半,妨礙邊將公務,全都得由你柳玥君一人承擔!


    河西七州十屯,數十萬邊民,軍士的生命和安全豈容兒戲?我是王爺的臣,您是王爺的兒媳婦,君臣有別,還請夫人自重!”


    第九十九章 皇恩


    柳玥君是哭著跑出馮府的, 可把馮琿的管家嚇了個半死, 連忙去稟告了馮琿。馮琿尋他二弟,卻被馮駕告知, 不用管她,那女人蠻不講理,所以他把她攆出去了。


    馮琿無語, 他勸馮駕謹慎行事, 那女人有個皇帝姐姐,當心她姐來找你算帳。馮駕笑,拍拍馮琿的肩,讓兄長勿憂,他心裏有數,他是元帝的臣,他應付好元帝便成。


    馮琿不信馮駕, 卻又說不過他, 隻好在忐忑不安中,揣著顆七上八下的心, 好容易胡亂過了一夜。


    第二日宮裏果然來了消息, 元帝詔馮駕進宮。


    經柳玥君這麽一來探底, 馮駕心裏有了數,既然自己猜得都沒差, 那麽這回他有信心把柳玥君的破事給抹過過去了。


    元帝傳詔馮駕, 的確是為了柳玥君的婚事。柳玥君不知用了什麽招數, 竟得了太後的允諾, 太後要元帝親自出麵做通馮駕的思想,太後要將柳玥君認作義女,加封公主,再將柳玥君以皇家禮儀下降給馮駕。


    如若不知前情,元帝或許還會覺得這是一樁甚好的姻緣,對康王府好,對他這個皇帝來說更好。而且,這也算得上是加給馮駕身上甚大的一樁恩典,讓馮駕跟元帝做連襟,這不是恩典又是什麽?


    可是那榮國夫人跟著馮駕那麽久,馮駕也不願娶她,可見馮駕壓根兒就不喜歡柳玥君。如今若是仗著自己皇帝的勢以皇命壓他,元帝想,就算馮駕抗不住皇命領了旨,可把他馮駕作弄臣之嫌,自己是怎麽都擺不脫了。多了一個連襟,卻少了一員大將,無論怎樣,這都是一樁不劃算的買賣。


    如今,元帝終於還是要來勸說馮駕了,那是因為,元帝也聽說了,馮駕與世子嬪有染。


    元帝可以容忍馮駕玩弄著柳玥君的感情而不娶她,卻不能容忍馮駕染指他李家的世子夫人,畢竟這是關係到皇家體麵的問題。


    元帝抬手讓馮駕坐到他身邊來,拉著他的手腕,揚眉笑他:


    “寡人發現少馳才是真名士。”


    馮駕惶恐,忙拱手相告,“豈敢,豈敢,下官承浩蕩天恩,自當謹記陛下重托,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不敢有違帝訓綱紀,豈敢學那些行事乖張又不講究的名士作派。”


    元帝頷首,依然笑眯眯地說,“無礙,大家都是男人,朕也甚理解你。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馳不愛年長色衰的玥君妹子,偏偏鍾愛正值豆蔻的世子嬪,這本也是人之常情。”


    馮駕大驚,元帝陡然甩出這件事,倒讓馮駕真的有些猝不及防,他忙屈膝就要跪地,卻被元帝一把拉住。


    “隻是朕的侄兒媳婦畢竟已經有了夫家,節度使大人既然來晚了一步,還是別再強求了吧!”


    元帝說起這話,滿眼戲謔,似乎這隻是一件十分有趣的內闈風流事,他並不放在心上。可話鋒一轉,皇帝繼續說道:


    “要不你便依了太後娘娘的心願,迎娶朕那小姨子柳玥君。隻不知那玥君妹子使出了什麽招數,母後執意要加封她作公主,朕也勸說不得,她想做什麽公主便由她做去吧。隻是少馳放心,玥君年紀長,豈能虧待了少馳,朕特允你可納妾,可立側室,多少隨君意,皆不受祖製限,少馳你看可好?”


    元帝也是被逼的沒法了,這太後天天來跟他嘮叨,要他看在康王的麵子上幫柳玥君一幫,柳玥君就要馮駕,旁的人都不要。玥君雖說年紀比馮駕大一點,但也曾經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知書達理,溫婉又大方。馮駕娶了她,也虧不了哪裏去。


    元帝本不想為難馮駕,非要讓他娶一個嫁過人的做夫人。所以這麽多年來,哪怕皇後時常來念叨,他自己也能看得清柳玥君的心思,卻不肯替柳玥君對馮駕多說一句話。但如今,馮駕自己犯了錯,也怨不得他拿此做籌碼了,要麽你便娶了柳玥君,算幫朕一個忙,朕便饒你冒犯世子嬪之罪。


    元帝的態度很溫和,他不想揪著馮駕與世子嬪的那點破事糾纏不清。這種事大家各讓一步,便能海闊天空,所以馮駕讓一步,他也讓一步,便能兩廂安好了,何樂而不為?


    馮駕垂首,他明白元帝的意思,元帝是為他好,給他準備了這一條對大家來說都比較舒坦的解決方法。


    可是他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的解決方式,相反,在馮駕看來,這個方式糟糕透頂。他知道他自己心裏裝著誰,自己能控製自己到什麽程度。在那個人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沒法保證自己能成功強迫自己的內心一輩子。


    於是馮駕一撩袍角,衝元帝撲通一聲跪下了:


    “謝陛下替罪臣考慮如此周全,隻是駕不想委屈了康王爺,委屈了榮國夫人。今日求見陛下,也是想向陛下請罪,駕有罪,有負陛下重托,隻能自請革職,如何處置,聽憑陛下發落。”


    “……”


    元帝默然,不過娶個妻子而已,又不會少塊肉,他原以為一定會是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在馮駕這裏居然一點作用都不起。他寧願官都不做了也不要娶那柳玥君,這馮駕的腦子是不是也太軸了點……


    ……


    柳玥君的婚事再度如從前那般被擱置了下來。


    可涼州節度使馮駕與康王世子嬪的風流韻事卻如疾風般迅速席卷了京城所有高門、貴胄、門閥、世家。


    在涼州,有馮駕自己那張臉坐鎮,旁人就算聽見了也能當作沒聽見。但這裏是京城,京城不是涼州,達官貴人們正好有用不完的精力來互相傾軋,互揪短板,馮駕這種明顯對他人有利的把柄,同僚們自然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謠言甚囂塵上,甚至有人開始傳言,馮駕是因為與康王世子嬪有了苟且,被康王世子當場捉奸,二人矛盾日盛,元帝為保護康王世子的性命,將馮駕連夜召回京城的。


    柳玥君儼然成為了時下最惹人疼惜的悲情人物,不論貴賤,男女老少皆會對柳玥君的悲慘遭遇掬一把辛酸淚。可憐的女人出身高貴,卻一直甘願做那馮駕背後的女人,給他支持,陪著他一路高升,從區區一名校尉,一路登高位極人臣。待到他做了一方節度使,榮國夫人也落得個色衰愛弛,換來了馮駕的另覓新歡。


    且不說別的,馮駕玩弄柳玥君的感情長達十數年之久,一直不給人名分。到了涼州又看上康王世子的世子嬪,強搶人婦。逆臣欺主,還加上奪人-妻室,馮駕便以如此奪人眼球的方式,迅速由一代美將軍淪落為寡廉鮮恥負心漢的代名詞。


    這些謠言讓馮府的馮琿坐不住了,每天都有人背著他指指點點。這天夜裏,他順著牆根兒溜回家,拉住馮駕要他跟自己說個明白,可是馮駕無所謂,他問馮琿:


    我是跟著哥哥你長大的,你覺得我會是這樣的人嗎?


    馮琿白日裏被不同的人輪番轟炸,頭有些發暈,稀裏糊塗地衝他擺頭:不是。


    馮駕淡淡地笑,那不就結了?他讓馮琿堵住耳朵,莫要往心裏去,他連罷官都不怕了,還怕幾句謠言?


    元帝也聽見了這些謠言,但是他權當作沒有聽見。馮駕桀驁,從他連元帝的麵子都不給,堅持不肯娶柳玥君便能看得出來。元帝雖不像女人那般懷恨在心,但暗自唾罵馮駕不知好歹也是避免不了的。既然現成鋪好的路子你不走,那麽相對應的惡果,馮駕便自己品一品吧,正好磨一磨馮駕的銳氣也是好事。


    馮駕不肯就範,元帝自然也不肯放他走,他並沒有罷免馮駕的官職,因為馮駕善戰,流放去邊疆修城牆顯然大材小用了。


    柳玥君的婚事得不到妥善解決,太後不滿意了,天天揪著元帝鬧。元帝心裏煩,雖不提馮駕官職的問題,卻也沒有再給他旨意告訴他究竟預備怎麽處置他。元帝隻把馮駕留在了京城,讓他呆在馮府“待命”。


    這一待便是小半年……


    馮駕從前大多任武職,但也曆過文職,在京中也算是有不淺的人脈。剛回京時,三五不時還會有人帶著帖子來馮府見他,敘舊清談,推杯換盞。


    可隨著馮駕與柳玥君婚事不成,直到引發輔臣與世子嬪緋聞豔事的驚爆,馮駕在京城慢慢變得頗有些千夫所指的味道。雖然他還掛著一方節度使的名頭,但他孤身一人回的京,手上一無兵權,二無財權,妥妥的空架子一個。


    鬧到這般田地,柳玥君再沒來馮府尋過馮駕,元帝也沒再傳召過他。從前與他一條線的文職武將們,也漸漸地對馮駕避而遠之。都說形勢比人強,就算有些不願意見風使舵的僚屬,也不得不慢慢屈從於能爍金的眾口,不得已而離開馮駕以求自保。


    馮駕耳聰目明,含笑任由身後雲卷雲舒,千帆過盡,他自巋然不動。


    馮駕就這樣孤零零地留在了馮府的一方小院,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每日獨自在後院打打拳,便是去自己的書房翻翻從前積累下來的書籍字畫,把玩把玩從前得勢時留在府裏的古玩珍寶。


    短短這小半年時間,馮駕也算看透了世態炎涼,人情淡漠。


    馮駕在陽春三月離開的涼州,回到京城後待在馮府無所事事,眼看夏去冬來,又快一年春來到。


    形勢就在這一年的深冬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除開馮駕任了涼州節度使統領邊塞七州十屯,元帝尚設立了另外九大藩鎮掌大唐東南西北各大邊陲,無一不是手握重兵,集經、政、軍大權於一身。


    就在這一年的冬天,最富饒,實力也最為強勁的河北三鎮節度使高淮昌叛變。


    高淮昌以元帝朝中過多胡人將官,惑亂君心為名,高舉叛軍大旗,一舉躍過黃河,一路向南,劍鋒直指京城而來。


    元帝慌了,忙調兵遣將指派臨近的駐軍抵抗,可高淮昌兵強馬壯,準備充分,以破竹之勢,一路過關斬將,眼看就快要衝進京畿地區。


    元帝召集京畿地區直屬藩鎮八大防禦使,立馬組織力量抵擋高淮昌的兵馬。可世事總是如此多舛,京畿北同州防禦使就在陣前,臨陣叛變,高舉帥旗加入了高淮昌的叛軍行列。


    一夜之間京城大亂。


    安心在馮府“休養”的馮駕再次進入了元帝的視線,元帝不能沒有馮駕,他寧願不要柳玥君也一定要留住馮駕。


    哪怕馮駕才被京中諸人嘲笑、鄙視了個灰頭土臉,但元帝依然連夜親自趕到了馮府,送來符節、帥印、帥旗,將馮駕從頭到腳威風八麵地武裝了起來。


    左相抖著胡子站了出來,勸誡元帝,用人當用賢,馮駕品行有瑕……


    不等左相說完,元帝便惡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


    朕的左相大人,你們嘲笑馮將軍,鄙視馮將軍時如狂風卷落葉般無情。試問,你們中又有誰能用你們那張妙語連珠、能說會道嘴,去替朕抵擋住攻進禁中的叛軍呢?


    第一百章 禦敵


    馮駕趕鴨子上架, 臨時抽調京畿地區直屬藩鎮軍約十萬人奔赴同州邊境, 抵抗高淮昌。


    叛軍攻勢正猛,這臨時抓調出來的中央軍, 就連馮駕自己都從來沒有見過。馮駕覺得不趁手,如此沒準備的仗,他也是第一次打。臨行前一日, 馮駕急求見元帝, 他向元帝提出,自己手下的兵他不了解,希望元帝能給他再推薦幾名副將。


    元帝但無不允,當下便與馮駕開始細細琢磨。此次抽調的軍士,多來自京畿外延的成義軍、涇州屯衛軍,和山南屯衛軍,思慮片刻, 元帝便讓侍立的黃門傳召來三名督尉進宮, 請馮駕任命差遣。


    不多時,果然來了三名將官求見。此時馮駕剛陪著元帝用過午膳, 正準備商談商談軍需等事宜, 不方便讓三位將官聽。元帝便讓這三人立在花園旁的涼亭裏等著, 他與馮駕先在花園裏散散步,待他和馮駕商議完了再接見他們三人。


    三名將官侍立一旁, 半個時辰後, 元帝也散步完畢, 他正要準備讓這三名都尉上前來與馮駕談, 馮駕卻說不必了。


    元帝很驚訝,馮駕淺笑道:


    “陛下,適才我們散步時,下官已瞧過那三人了,穿栗色袍那個一直垂手觀地,不敢抬頭,是一個忠厚老實之人,可派作守城,分配軍需,此等保守、細致的工作,卻不適合做駕的副將;


    穿醬色袍那個心術稍偏,善寵工媚,在人前彬彬有禮,可待你我轉身,便東歪西倒,左顧右盼。行軍打仗必定專權擅勢,陽奉陰違,不可任用;


    穿藍色袍那個,身姿嚴正,始終挺立不動,雙目直視且沉穩,他的能力定不在我之下,可委以重任,我要那著藍袍的都尉。”


    元帝暗自驚愕,要知道這三人皆為四品督尉,軍職雖不大高,但都曾在自己所在的軍中獨立承擔過戰鬥指揮,並均為所屬藩鎮軍裏的新興將官,所以元帝對他們都還能有較深的印象,今日才把他們都推薦給馮駕。沒想到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還沒讓他們開口說話,馮駕便做出了選擇。


    “少馳要不要再與你淘汰的兩位聊聊?”元帝好心向馮駕建議,萬一錯過了良才怎麽辦?


    馮駕再度擺手,“陛下放心,我帶軍看的人多了。人之品性,是可從他無意識的細微神態動作中看穿的。駕與陛下散步,便正是他們三人上交一場突襲考校的好時機。三人的表現皆發乎本性,駕既已看穿,又何必再談?”


    元帝大喜,撫著下頜哈哈大笑,他狠狠捶了兩把馮駕的肩,“少馳精明強幹,把朕的安危,交給少馳,朕放心!哈哈哈哈!”


    馮駕最終帶走的這名將官,名叫魏從景,他自一場無聲的特殊考校中勝出。而此後的事實,也證明了馮駕的確沒有看走眼,在馮駕的戎馬生涯中,正是因為有了魏從景,馮駕才最終攻克了一道又一道的難關,攀越一重又一重的高峰,直至他人生的極頂。


    ……


    馮駕帶著手中的十萬兵,在副將魏從景的協領下出征了。馮駕把兵帶到了金州城便止住了腳,百裏外便是高淮昌的前哨陣地。


    馮駕喚來魏從景,要他拿金州布防圖來看。一番斟酌後,將這可憐巴巴的十萬人分成了三份。馮駕又挑出兩名副將,讓他們分別帶領數萬兵陳兵於距金州城不遠的兩座小僚城,隱秘布防。自己則帶餘下的數萬兵留在金州城中,讓魏從景隻帶了數千人出城伏擊高淮昌正連夜趕來的前哨部隊。


    高淮昌一路高歌猛進,隊伍越打越大,再加上同州防禦使的加入,高淮昌叛軍正士氣高漲,風頭正健。此次任先鋒的正是高淮昌的侄子高暢,他帶了五萬兵快馬加鞭前來金州探陣。


    才進金州地界,在一方毛竹林裏,高暢遭到了伏擊,伏擊他的正是馮駕的副將魏從景。高暢沒聽過魏從景的名字,但遇上伏擊,高暢自然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與魏從景對抗。


    魏從景人少,高暢人多,自然不指望能滅了高暢,但是高暢看見魏從景帶來的人盔不端,甲不齊,就連兵士們手中的兵器也都是不一樣的。原來馮駕帶來的兵原本就是臨時抓瞎從不同屯衛抽調出來的,有的是重騎兵,有的是輕騎兵,有的是步兵,騎兵的馬也沒時間配齊,所以很多騎兵順便也兼任了步兵,導致整支部隊看上去五花八門,亂七八糟。


    高暢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一路走來有模有樣的抵抗他也遇到過不少,但如此不成係統的大唐軍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想到這些都是曾經與他同屬於一個陣營的軍隊,高暢隻覺得自己都快要替他們感到慚愧了。


    魏從景卻並不感到慚愧,他認認真真地伏擊高暢,也能打死幾個高暢的軍士。高暢眉頭一皺,帥旗一揮,幾個軍陣壓過來,魏從景那幾千人眼看就要被蠶食。


    魏從景眼看形勢不妙,立馬鳴金收兵,轉身就要跑。可是就這幾千人也是臨時湊一起的,隊正和火長之間溝通與協調也有問題,隊正得到消息先跑了,火長還不知道,還是有兵卒看見別人都撤了,開始聲嘶力竭地大喊,這批負責來伏擊高暢的隊伍才七零八落地終於撤了個一幹二淨。


    遭遇伏擊的高暢快要笑破了肚皮,手裏的畫戟都快拿不穩了。他抬手喚來自己的行軍司馬,問他元帝這回又派了哪個遭瘟的來送死。行軍司馬畢恭畢敬地說:“是馮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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