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沒有說話,他今晚喝了酒,也沒有讓司機過來,兩人沿著熱鬧的商業街,慢慢朝前走去。


    “你就這麽相信我?”


    ——


    趙曉刀回頭,重重點頭。


    “當然了。你是我的家人,我當然相信你了。”


    今晚上的第三次,趙曉刀主動攬住了周珩的胳膊。


    “你知道我為什麽叫趙曉刀嗎?”


    小時候,趙曉刀抗議了無數次這個男性化的名字。


    就連黃悅微的名字都比她好聽一百倍。


    “是因為嶽父喜歡《圓月彎刀》麽?”


    周珩一語中的。


    “倒也是。我媽叫圓月嘛,我爸沒什麽文化,就直接給我取名叫曉刀。不過後來,他給我說了,雖然我是個女兒,但他希望我一身坦蕩,擁有和男子漢大丈夫一眼寬闊仁厚的胸襟。一生磊落,活得瀟瀟灑灑,坦坦蕩蕩。”


    周珩的手有些冰,但被趙曉刀握住,暖和多了。


    她滿足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大口袋裏麵,“我爸還說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我家人,我自然是相信你,也相信你肯定不會騙我的。”


    周珩曾經為了入戲,看過無數人的眼神,研究過無數人的眼神。


    什麽樣是深情,什麽樣是溫柔。


    他都覺得自己堪稱影帝。


    隻不過,有一個人的眼神,他始終無法模仿。


    甚至無法直視。


    十五年前,那個人還是個孩子,她圓臉髒兮兮的,一雙眸子又大又亮,“我知道哥哥是好人,哥哥是不會騙我的。”


    十五年後,她已經長大成人,甚至為人妻了,圓臉的嬰兒肥早就褪去了,但那雙燦爛的眸子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一如既往的真摯和純粹。


    周珩口有點幹,他不確定趙曉刀是否聽到了。


    但他還是開口了。


    “如果,我騙了你呢?”


    “那……”趙曉刀歪頭看著他笑,“我就不要你了。我會去重新找一個不會騙我的人。”


    022


    周一趙曉刀銷假上班的時候,接受到了同事小福客氣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他甚至還貼心給她準備了咖啡。


    趙曉刀戰戰兢兢喝了一口,覺得苦澀難咽。


    後來她發現不止是小福,辦公室大部分人都是用敬畏又神聖的眼神看著她,活像她是國寶。


    趙曉刀:“……”


    ——


    休息的時候,趙曉刀終於忍不住了,拽住了小福。


    “出什麽事情了嗎?我總覺得你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小福嚇了一跳,連蹦三米遠才平靜下來。


    “刀姐,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是那個南城首富駿業集團的小公主嗎?是那個傳聞中長相凶惡脾氣暴躁的小公主?是那個嫁給了我偶像周珩的小公主?是那個一個包都相當於我一年工資的小公主嗎?”


    趙曉刀深吸了一口氣,倒了一杯咖啡給小福。


    “我還是那個和你一起揭露王振奇猥/褻案,一起吃路邊攤,一邊淋雨的趙曉刀……”


    小福抖著手,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又悠悠說道:“首富給我倒的咖啡,難怪那麽好喝。抱歉讓我再喝一口,聞一聞首富的味道,說不定也能富三代。”


    趙曉刀:“……”


    ——


    小福不愧是記者,習慣刨根問底。


    “你和周珩真的是商業婚姻?”


    她和周珩算麽?


    對周珩可能是。


    對她倒是沒這麽複雜。


    小福又問:“周青當年真的和周珩談過?”


    這一點,趙曉刀倒是點頭承認了。


    小福的表情糾結了,“刀姐,你知道我一向幫理不幫親的。”


    趙曉刀翻了個白眼,“不是你想的那樣。周青當時被富家子弟騷擾,用周珩當擋箭牌的。”


    小福聽完前後始終,瞠目結舌,“貴圈,真亂。”


    趙曉刀又翻了個白眼。


    黃悅微倒是亂,有時候還尖酸刻薄勸她要及時行樂。


    她不喜歡。


    她天生就喜歡當一隻鹹魚。


    沒有夢想,隻要躺著就可以。


    “對了,刀姐。那既然這樣,我可以做一篇周青的專訪嗎?”小福嬰兒肥的臉上帶著一絲靦腆的笑容,那是宅男對偶像的夢幻向往,“你知道的,她還是我女神。”


    趙曉刀擺手,一臉無所謂,“隨你呀。給你追星的權利。不過不要帶上我。我和她八字犯衝。”


    ——


    的確是八字犯衝。


    這一周,周珩又出差了。


    趙曉刀下班後,見到公司門口的周青,沒有躲閃,反而有種這一天遲早要來的感覺。


    “找個地方喝一杯?”


    “我不覺得我和你有什麽好聊的。”


    趙曉刀昂起下巴,她和周青從來不是一個層麵的人,更不是所謂的朋友。


    以前兩人關係還沒惡化的時候,周珩也很少把她們帶到一路。


    “趙小姐,你現在春風得意,要什麽有什麽,難道還怕我這個失敗者嗎?”


    “周青。”趙曉刀歎了一口氣,聲音又脆又甜,但像刀子一般戳人心。


    “周青,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點嗎?總是這麽繞來繞去,兜圈子,真的特別浪費時間。在這一點上,你還不如黃悅微,起碼人家壞得坦坦蕩蕩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有點蠢萌蠢萌的。你呢……嘖嘖嘖……”


    聞言,周青也不生氣,她戴上墨鏡,“看來,我們還真的是沒有辦法說到一起。不過沒關係,你現在應有盡有,自然是得意。不過,古人也說了,誰笑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所以……”這明晃晃的威脅,趙曉刀又不是傻子。她眯起眼睛,聲音冷了下來,“你這是畫展沒了,出版黃了,還不夠嗎?”


    “趙小姐,你有權有勢,有周珩,有喬家,可除了這些,你自認為有什麽東西比得過我?”


    趙曉刀低下頭,似乎被打擊到了一般。


    周青有些得意,和趙曉刀不一樣,她從小就是學霸,後來在刻意的培養下,更是琴棋書畫全麵發展。


    相比之下,趙曉刀就是廢材一個。


    她甚至相信,周珩會喜歡趙曉刀,就是因為她蠢。


    因為蠢女人才好控製。


    終於,趙曉刀抬起頭。


    她眼神清澈,絲毫沒有被打擊的窘迫感,“我想了想,我能比得過你的東西太多了,簡直可以洋洋灑灑寫八百字作文了。不過……”趙曉刀眯著眼睛,笑得像一隻偷腥的貓兒一般,“歸納起來,中心思想就是。我長得比你好看,皮膚比你白,胸比你大,對了,還比你有錢。這樣,你覺得夠了嗎?”


    周青:“……”


    不知何時,周青的胸膛湧上一股鬱氣。


    培養了這麽多年的淑女氣質,在這一刻隻想罵娘一句。


    賤女人,真是女表得明明白白的。


    ——


    趙曉刀不但自我誇獎自己一番,成功氣走了周青。


    轉頭,她還立馬給周珩告狀了。


    “珩哥,周青又來欺負我。”


    周珩此時正在開會的間歇。


    已經是晚上七點,本來已經是晚餐時間,但會議還沒結束。


    周珩要求高,想速戰速決,所以讓人準備了一些餐點。


    他對吃食沒什麽興趣,躲到一邊的吸煙區抽了一支煙。


    看到微信的時候,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趙曉刀給他發了一個無辜狗狗的表情。


    “你確定是她欺負你?”


    “暴怒熊jpg。就知道你是這樣的狗男人!”


    周珩:“……”


    然後趙曉刀又把先前懟周青的話重複了一遍給周珩。


    十分得意的口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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