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是笑了:“若沒記錯的話,你從前對你嫂子可沒這麽好的印象。”


    齊王道:“婉沁喜歡她,我就喜歡她。”


    提到婉沁,太子就問齊王:“你和婉沁怎麽樣?”


    齊王炫耀道:“自然是很好的,這個就不勞煩二哥你操心了。”說罷起身,“總之我已經來過了,該說的話也都跟你說了。日後若是母後和婉沁問起來,二哥可別說我沒說過。”


    太子道:“自然。”


    齊王不願在東宮多逗留,辦完了王妃交給他的差事後,就走了。齊王走後,太子也回了內殿。


    見太子很快就回來了,唐細忙迎過去問:“可是有什麽事?”


    太子道:“連齊王都看出了你的不對勁,你還要說自己沒什麽不對勁的嗎?”


    唐細十分詫異:“齊王?”但突然想到昨兒秋意跟她說的話來,她把昨兒坤寧宮內皇後問她的話都說了。


    或許齊王來,是母後的意思?


    唐細心裏又感動又為難,感動皇後這個婆母心裏有她、關心她,為難的是,她梗在心口的那件事兒,到底要怎麽和太子說的好?


    第071章


    既然不知道怎麽說, 唐細隻能順著他的話說:“齊王過來,就是與殿下說了臣妾的事?”


    太子道:“是母後關心你, 以為孤與你吵架了, 所以派了齊王來問孤是怎麽回事。”話說一半, 太子嚴肅望著身邊的人,眉目清冷,“細兒,夫妻之間,該是把話說清楚才行。在這宮裏,孤是你最親最近之人,你有心事不與孤說, 還能和誰說?”


    從前太子都是稱她為太子妃的,喊她小名,倒是頭一回。就算從前在榆桐的時候, 他也隻是喊自己一聲“娘子”。


    唐細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隻笑了笑,小聲回嘴說:“我與母後說。”


    太子眯了下眼, 似是壓著一股怒火:“所以在你心裏, 母後是比孤重要的?”


    唐細不過是頂嘴,半真半假就說了這樣一句。她本來是想調節下壓抑的氣氛的,沒想到,這男人倒是生氣了?


    她立馬劃拉下嘴,比劃出一個假笑來:“臣妾知道錯了,殿下不要怪我。”


    太子終於意識到問題出現在哪兒了, 從前若是他生氣,或者故意擺出生氣的樣子來的時候,她會與他鬧,並不怕他一樣,彼此間似與尋常夫妻無二樣。而現在,但凡他稍稍露出些嚴肅來,她會立馬屈服投降。


    對他多了些尊重恭敬,倒少了許多夫妻間應有的歡樂、甜蜜。


    太子拉過她的手來,揉在掌心,表情不再嚴肅了,但卻十分認真:“細兒,孤希望你還和從前一樣。你不必怕我,也不必畏懼我的身份,你我就如尋常夫妻一樣。”


    唐細輕輕點頭:“嗯。”


    太子卻沒有就此善罷甘休,追著人問:“真的是聽進去了?還是說,不過是在敷衍孤而已。”


    唐細轉了轉眼珠,一時沒答話。其實她又何嚐不想與他過尋常夫妻的日子,隻是……他到底不是尋常人啊。若現在不顧一切交了自己的真心過去,那日後他變心了怎麽辦?


    不過就是覺得她不如從前那般會跟他胡鬧了嘛,那她就再胡鬧起來就是。隻是,這顆心得暫時封存起來。


    她拉著男人的手望著男人的臉,一點點靠得他更緊,然後靠進他懷裏去。


    “殿下對我好,我知道的。既然殿下喜歡我從前那樣,那我還會和從前一樣。”她輕蹙著眉心,訴說著,“近來我的確有滿腹的心事,我嫁來東宮都要有一年時間了,可肚子還沒有消息,心裏總是很擔心。我知道,皇祖母和母後也著急,隻是她們不想給我壓力,沒說罷了。”


    “但她們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是不好受。哪怕她們罵一罵我,我心裏也會舒坦些的。”


    太子倒信了她這個說法,於是把人摟得更緊了些,認真與她說:“子嗣一事,你不必著急。你年紀也不大,每回太醫來問平安脈,也是什麽問題都沒有。隻需好好養著就行,一切順其自然。”怕她還是會悶著不樂,太子又提了齊王妃和趙王妃,“齊王趙王兩府不也是沒有子嗣?齊王妃還比你大些,你急什麽。”


    唐細卻說:“可魏王妃嫂嫂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齊王妃是比我略大一些,但殿下比齊王大呀。而且,殿下還是儲君,子嗣就更為重要了。殿下如今還……”如今還隻能寵幸她一個人,若是他沒中這個奇毒,他可以寵幸別的女人,若有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她壓力也不會這麽大。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別的女人給他生孩子!


    “如今怎麽?”她話說了一半沒繼續說,太子重複了一句。


    唐細不敢又話說了一半不說,也不敢提他中奇毒隻能睡一個女人的事兒。所以,倒又扯了別的來說。


    “殿下如今還這般寬慰臣妾,臣妾就更是心不安了。”


    太子道:“今兒既提了這事兒,把話說開了,日後你便不許再為了這事兒煩愁。若再有下回,孤絕不輕饒。”說罷,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臉,以示懲罰。


    唐細不肯讓他捏自己臉,扭著身子避了避。可太子這回卻是真有些氣,不給她讓,隻追著問:“孤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迫於他的威脅,唐細隻能投降討饒:“臣妾記住了。”


    “記住什麽了?”他還不打算作罷。


    唐細便說:“臣妾聽殿下的話,但凡有事兒一定告訴殿下,不管是快樂的不快樂的,都和殿下分享。臣妾每天都會開開心心的,不會再悶悶不樂。”


    “既然記住了,就得做得到。不要把孤的話當作耳旁風,東耳朵進西耳朵出。再有下回,可就不是這麽輕易能饒了你的。”


    說罷,這才鬆了手。


    唐細臉倒是不疼,太子也沒用多大勁兒。可太子扯著她麵皮,她怕把自己臉扯大了。等太子鬆了手後,她忙用自己手使勁揉臉。


    抱怨道:“臣妾臉本來就不算瘦,殿下還這樣罰臣妾,臉都扯大了。”


    太子認真望著她的臉,的確不算是那種瘦得隻剩皮包骨頭的那種瘦臉,可她臉也不算大。略有些圓,巴掌大,紅潤潤的,十分健康。


    太子輕哼了一聲,倒是屈尊降貴親自去替她揉臉。唐細望著近在咫尺的太子的臉,心“噗通噗通”直跳,厲害得很。


    很快年過完了,一日,秋意突然匆匆從外麵回來,稟告唐細道:“長春宮的人送了不少書去蒹葭殿,奴婢瞧見了,問了一聲,那邊說是全部是淑妃弄來的醫書。”


    “醫書?”唐細輕問一聲,卻忽然恍然過來,“郭昭訓懂醫術,太子身中奇毒,她因之前一事被太子罰了,難道,是想通過治好太子的奇毒而重新複位嗎?”


    她記得太子與她提過,他身上的毒,有可能就是郭昭訓下的。那麽既然如此的話,她既是下毒人,肯定也就能知道解毒的法子。


    秋意點頭,表情十分嚴肅:“想必就是了。”


    唐細打算靜觀其變,想看看她們姑侄到底還能怎麽翻盤,於是叮囑秋意說:“既是長春宮送過去的,就別管了,讓她們送吧。隻是,這些日子你也費心些,多盯著點蒹葭殿,但凡有什麽事,都得第一時間回來告訴我。”


    “是,奴婢謹記。”秋意應下,心中卻不太高興。


    原以為這個郭昭訓就這樣再站不起來呢,誰想到,她倒是挺有法子的。若她真治好了殿下身上的毒,日後豈不是又得鬧得翻天,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但唐細卻不是這樣想的,她覺得,這個郭昭訓若是一直沒什麽作為,她反而擔心,總覺得她會悶不吭聲憋個大招。但現在有作為了,知道她把勁兒往哪兒使了,她反倒是鬆了口氣。


    第072章


    這些日子, 前前後後的,淑妃派人往東宮送了好幾撥醫書。起初動靜小, 後來漸漸次數多了後, 動靜也大了。唐細壓根不管這些, 淑妃命人往東宮送書,這也沒違反哪條宮規,她不好管。既不好管,索性就由著她們去。


    不過,東宮裏所發生的這些事兒,唐細還是會偶爾與皇後說幾嘴的。


    皇後聽後,十分鄙夷的哼笑道:“侄女挨罰被關, 做姑姑的雖然沒有受牽連,但多少也是有影響的。這些日子,皇上再沒踏足長春宮半步, 想來淑妃是著急了。”


    淑妃失了寵, 漸漸的,貴妃倒是有複寵的架勢。這段日子來, 皇上往貴妃鹹福宮去的次數倒多了起來。貴妃倒也會把握機會, 見皇上是衝著她的兩個孫兒來的,便時常會將兩個孫兒留在宮裏過夜。


    皇後如今壓根不在意誰得寵,隻要沒人動她皇後的位置,沒人覬覦太子之位,她就什麽都不在意。不管是李貴妃還是郭淑妃,又有什麽不一樣?


    太子身中奇毒隻能寵幸太子妃一人的事兒, 皇後也是知道的。對皇後來說,隻要於太子身子無大礙,這種奇毒解不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兒。要她說,隻能寵幸太子妃一個未必不是好事。也不是她不相信太子這個兒子,隻是她覺得,世間男人大多如此,總是喜歡移情別戀的,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皇後如今算是活得比較透亮的人,凡事皆不掛心上,她叮囑唐細道:“淑妃雖有失寵的架勢,但她在皇上心裏,位置還是不一樣的。且本宮也看得明白,皇上如今冷落淑妃,並不是厭惡她了,不過是怕寒了太子的心,不得已做出來的假象罷了。”


    “她們姑侄搗騰什麽醫書醫典的,就讓她們搗騰去,你不必搭理,也不必幹預。”


    唐細明白,若是她真幹預了,想必就是落了淑妃姑侄的圈套。到時候,也正好給了皇上一個可以複寵淑妃的借口,她沒那麽傻。


    “是,兒臣謹記母後教誨。”唐細應下。


    皇後倒是笑了,有些瞧好戲的架勢:“本宮倒是想看看,這淑妃和貴妃能鬥成什麽樣。”都一把年紀了,竟肯為了一個糟老頭爭寵。


    不過皇後嘲諷了貴、淑二人後,不由又自嘲一番。她從前不也是糊塗了二十年嗎?


    長春宮和蒹葭殿醫書往來的動靜過大,皇後和太子妃又都沒橫插一手加以幹擾,所以,很快的,皇上便知曉了這件事。


    皇上倒沒立即去長春宮問淑妃,隻先問了身邊的太監:“朕聽說,淑妃近來總往東宮郭昭訓那兒送醫書,可有此事?”


    候在皇上身邊的是大太監總管曹直正,聞聲,忙回話說:“奴才也聽說了此事。”


    皇上道:“想著朕也有些日子沒去長春宮了,你去安排一下,一會兒朕午膳去長春宮用。”


    曹直正應下後,立即差人去長春宮遞了話。等到了中午,皇上去長春宮的時候,淑妃已經備好了一桌子菜。


    皇上的份例送來了長春宮,加上淑妃的份例,已然有不少。不過,淑妃還親自在小廚房做了幾道皇上愛吃的可口的菜。


    皇上隨意朝桌上瞥了幾眼,就看出了有幾道是淑妃親自下廚做的,他笑著道:“本來菜就夠多了,吃不完,你還又親自做,倒是也不怕累。”


    淑妃親自服侍皇上,十分溫順體貼:“隻要是皇上愛吃的,臣妾就不怕累。能讓皇上輕鬆、高興,也是臣妾份內之事。”


    皇上率先在桌前坐了下來,而後也讓淑妃坐。淑妃不敢坐得靠皇上太近,隻能遠遠坐在一角,還是皇上特意拉了她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朕聽說,這段日子你時常差人送醫書去東宮?”


    聞聲,淑妃忙又起身道:“臣妾有錯,還望皇上責罰臣妾。”


    皇上笑睇著人:“你有什麽錯?”


    淑妃道:“郭昭訓犯了錯受了罰,是宮裏的罪人。臣妾不但不離得她遠遠的,反而還繼續與其來往,所以臣妾有錯。”但話鋒又一轉,“隻是……瓏兒托人帶信給臣妾,她說她不懂醫術就罷了,既然略通醫術,自然想為太子盡一份力。若能治好太子,哪怕她在冷宮裏呆一輩子,她也願意。”


    皇上點頭:“朕記得,這孩子是懂醫術的。你從前還與朕提過,說在她很小的時候,郭家就請了江湖名醫來教她。她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


    淑妃道:“瓏兒不是隨便裝個樣子來給人看的,她是真有心在研究這些。臣妾聽說,她如今遍讀醫書,已然有所成就。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再過些日子,怕還真能幫上太子一二。”


    皇上詫異:“東宮有名醫,太醫院也有禦醫,都對此毒束手無策,那孩子竟能有法子?”


    淑妃說:“臣妾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但讓她試試,總也不耽誤事兒。她雖不如東宮裏的薑神醫,也不如太醫院裏的太醫們,但好在也懂一些。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


    皇上點點頭,覺得淑妃說得對。不過,倒也沒即刻應承下來。


    “此事既是東宮的事,便該由太子做主。不過你放心,朕會與太子說一聲。”


    淑妃麵上不顯,心中卻頗有些失望。若是皇上能立即做主拍板的話,不但可以激化他們父子二人的矛盾,且也可以不通過太子直接解了瓏兒的禁足。可皇上如今沒給明確的答複,隻說是會和太子去說,淑妃不免心中失望。


    免不了會猜測著,是不是這些日子皇上去貴妃那兒,貴妃與他說了什麽。但不管怎樣,此舉也不是一無所獲的,至少,引得了皇上到長春宮來了,不是嗎?


    淑妃素來都是懂分寸知進退的人,十分能忍,凡事會見好就收,不會冒進。既然不能通過皇上的口來解了瓏兒的禁足,但至少,皇上也是不反對瓏兒研究這些的。日後,等瓏兒治好了太子身上的奇毒,立了大功,遲早也是可以解了禁足的。


    所以,淑妃忙笑應著說:“瓏兒畢竟是東宮的人,且她也做了做事,此事真還得太子定奪才行。”知道皇上決心已定,此事再繼續說下去也無用,所以,淑妃倒聰明的點到為止,不再繼續扯這個話題,隻轉了別的話說。


    一頓飯的功夫,淑妃倒把皇上哄得十分開心。從長春宮出來的時候,龍顏和悅,侍奉左右的人心裏都清楚,這淑妃怕又是複寵了。


    皇上妃嬪不多,且比較重感情,宮裏相對年輕一些的妃子反倒是不多得寵。尹修儀得寵也就那麽幾個月,之後恩寵就很平平了。相比起來,淑妃是盛寵不衰的。最多,如今再加一個貴妃。


    宮裏年輕的妃子倒很安分,若說明爭暗鬥,如今倒就是貴、淑二人。所以,皇上才喜笑顏開從長春宮離開,立即就有人把此消息傳去了鹹福宮貴妃那兒。


    貴妃在外麵能說會道八麵玲瓏,似是誰都不得罪。但關起門來,隻有自己人的時候,她倒也沒外頭看起來的那麽沉得住氣。


    “又老又醜的玩意兒,沒個正經。”貴妃打心眼裏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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