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時,眼中滿滿都是濡慕,遮也遮不住的喜歡。


    魏鶴遠對此十分滿意。


    直到梁雪然收到一份遺囑,繼承巨額財產。


    他萬萬沒想到,前一天晚上還在抱著他羞怯怯甜蜜蜜說“鶴遠哥最好了”的小姑娘,如今滿臉興奮地帶著張空白支票上門:“姓魏的,咱們兩清!”


    *


    魏鶴遠是個暖不熱的冰山,梁雪然暖了兩年,幡然悔悟,決定跑路。


    攤牌時,魏鶴遠摘下眼鏡,淡然:“祝你幸福。”


    客氣疏離,一如初見。


    那時候的梁雪然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魏鶴遠會渾身濕透,死死地抱著她,貼著她的耳朵,沙啞叫她:“然然,你回來好不好?”


    [小劇場]


    魏鶴遠出了名的冷靜自持,離開的那天晚上,他麵無表情把有關梁雪然的東西一一清空。


    好友和人私下感喟,鶴遠真是夠冷心冷麵的。


    一月後,酒吧中,他撞見,冷心冷麵的魏鶴遠喝醉了酒,脫下外套,罩在跳的正歡的梁雪然身上,麵色鐵青把人抱回公館。


    整晚沒出。


    好友:“……”


    [他理智冷靜的一生,僅有的失控全因她]


    [我一直以為她真心愛我沒想到她隻愛我的錢,也隻想花光我的錢][現在連錢也不愛了]


    /想要做好自己品牌的服裝設計美人兒x高冷禁欲事業為重工作狂魔/


    第45章


    陸老爺子的話一說完, 陸老太太也跟著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雖然一言不發, 但是麵色中卻顯露著難以掩蓋的怒意,無需多言便能讓大家感受到她要離席的態度十分堅決。


    雖然他們心裏對這個外孫不是很親,但是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是溶月留下的孩子, 更何況,趙辭楚罵得不僅是陸宇翎,還連帶著溶月一起罵了,老兩口無論如何也無法容忍別人對他們已經過世的女兒肆意辱罵。


    陸溶星的態度也是一樣。


    雖然李趙兩家都是西輔的大戶人家,有權有勢,但是他陸家也不是好惹的,不是誰想得罪就能得罪的, 宇翎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但是他打心眼裏把他當親兒子對待, 絕對不能任由別人家的孩子這麽罵他。


    狗娘養的,這字眼, 可真是髒。


    他姐姐已經死了六年了,生前不幸,死後還要在大庭廣眾下被一個小丫頭這麽侮辱麽?他不能忍,也咽不下這口氣。


    攙扶著母親的手臂和她一起站起來後, 陸溶星回頭看著陸宇翎,不容置疑地啟唇:“宇翎,咱們回家。”


    陸宇翎卻站著沒動, 神色中帶著些為難,因為李西寧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不放,他舍不得推開她,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家裏人。


    趙辭楚目光陰沉地盯著他們兩個,在心裏罵了句不要臉。


    李西寧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特別出格,肯定會被罵不懂禮數不知檢點,也知道自己讓陸宇翎為難了,但是她現在絕對不能讓陸家人帶著陸宇翎離開,不然爺爺的苦心就白費了。


    她雖然死死地拉著陸宇翎的手,目光卻焦急不已地看向了爺爺。


    李老爺子明白孫女這個舉動的目的,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急切地走到了陸老爺子的身邊,用一雙長滿皺紋的枯手用力地握住了陸老爺子的一側手臂,焦急不已地說道:“老陸,你先不要動怒,有事咱們好好商量。”


    看在多年老友的麵子上,陸老爺子才沒推開李老爺子,麵帶怒意地回道:“好好商量?這還怎麽好好商量?”


    李老爺子好心安慰道:“都是小孩子之間的無心之言,你不要生氣,免得傷了幾家人之間的和氣。”


    陸老爺子氣極冷笑:“無心之言?嗬,老李呀,你可真是刀不挨在自己不知道疼。”言及至此,他再次抬起了手,麵色鐵青地指向了趙辭楚,“她要是這麽罵你們家李章,罵他是狗,你還能說出無心之言這種不疼不癢的話麽?”


    此言一出,惹得在座的李家人全部沉下了臉。


    死者為大,誰都不願意自己家已經過世的親人被無緣無故的拉出來當靶子。


    李西寧和俞文茵的臉色更是不好看。在場所有人中,大概隻有她們母女倆有資格反駁陸老爺子的話,但母女倆都是識大體的人,最終選擇了隱忍。


    既然她們倆都選擇了忍,屋內的李家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隻能跟著忍。


    陸宇翎卻不能忍,李叔叔對他的好,他都記在心裏呢,不悅地蹙起了眉頭,盡量心平氣和地對陸老爺子說了句:“姥爺,您別牽連無辜的人,這事和李家沒關係。”


    陸老爺子這下氣性更大了——別人跟我對著幹也就算了,你小子也跟我對著幹,也不想想這麽多年是誰在養活你?當即怒不可遏地瞪著陸宇翎,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就是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陸宇翎咬緊了牙關,沒反駁他姥爺的話,在一定程度上,他可能真的是姥姥姥爺眼中的白眼狼,但如果他今天不站出來說這句話,捍衛李叔叔的身後名和他妻子女兒的尊嚴,他才是個徹徹底底地白眼狼。


    當年他媽帶著他剛回西輔的時候無依無靠,隻有李叔叔願意幫他們,如果沒有李叔叔,說不定他們母子倆早餓死街頭了,而且他從小就沒有爸爸,在很多時候,李叔叔充當了父親這個角色。


    他至今仍然記得自己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班裏的同學總是嘲笑他沒有爸爸,罵他是個不聽話的小孩,所以他爸不要他了。


    每當聽他聽到這種話,就會衝上去跟他們打一架,但那個時候,他總是被班裏的小孩圍攻,最後的結局總是被揍的鼻青臉腫。


    晚上放學回家後,他媽看到他的臉,又氣又心疼地質問他是怎麽回事,他也不說,把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全部憋在心裏,他媽沒辦法,又給班主任打電話,班主任也說不清,最終這件事隻能不了了之。


    再後來,他媽可能也猜出來了點什麽,再當他頂著一臉傷回家的時候,她也不再譴責質問他了,而是把他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給他的傷口上塗藥。


    每當這個時候,他媽總是會無奈又心疼地問他一句:“你就不怕疼嗎?”


    他搖頭:“不疼。”而且他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哭過,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也從未畏懼過,下次再聽見他們這麽罵他,他依舊會衝上去和他們打架。


    小男孩雖然嘴上不說,卻在心裏留下了傷痕,身邊同學們的話總讓他覺得自己沒有爸爸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但是他卻從不將這種自卑感表現出來,而是選擇用行動捍衛自己的尊嚴。


    你罵我,可以,這是你的事,你隨意,但是我打你也是我的權利。


    還有一件事,他也從來沒跟他媽說過。


    他媽在他上學的那所小學裏當音樂老師。


    在他上小學的那個年代,小學生一周也就一兩節音樂課,到了高年級可能連一節課都沒有,全被語數英占用了,而學校裏的班級也不多,一個年級才四個班,所以他媽一個人承擔了一到六年級所有的音樂課。


    她是全校師生們公認的學校裏的最美老師。


    媽媽一直是他的驕傲。


    然而某天中午,他有事要去找班主任,走到教室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屋子裏的一幫女老師在議論他的媽媽。


    先開口的就是他的班主任,那個長得不怎麽漂亮,卻總是喜歡模仿他媽穿著打扮的女老師:“陸宇翎他媽,天天給我打電話,還經常來辦公室找我,追著我問我他兒子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她猜不出來嗎?還不是因為她兒子沒爸!但我也不能直接這麽回答呀,我隻能跟她說我也不清楚,應該隻是孩子間的小打鬧。”


    另外一個女老師冷哼了一聲,語氣輕蔑地接道:“你們看她那副千金大小姐的樣子吧,跟天鵝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條件,天天打扮的花裏胡哨,在學校裏穿這麽風騷給誰看呢?真把自己當白雪公主了?”


    前兩天學校剛舉辦了一場教師才藝大賽,他媽參賽了,穿著一件雪白的抹胸長裙,美得像是童話裏的公主,一出場就收獲了全校師生的尖叫歡呼,後來學校裏的學生們私下都說陸老師是白雪公主。


    這位女老師的話音剛落,另一個老師輕笑了一下,開了一個充滿惡意地玩笑:“可能是穿給校長看的吧?”


    此言一出,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跟著哄笑了起來。


    雖然那個時候他才七八歲,還聽不懂這話的深層含義,但是卻能從老師們的哄笑聲中感受到這話中透露出的惡意。


    她們在說他媽媽的壞話。


    那一刻,他恨死了這幫老師。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進去是個非常糟糕的選擇,但是為了捍衛自己和母親的尊嚴,他毫不猶豫地推開了辦公室的紅色鐵門。


    刹那間,屋子裏的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老師都呆滯住了,一幫大人們不知所措、心虛忐忑地看著他這個七八歲的孩子。


    班主任最先反應過來,像是迎接領導似的,慌忙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一邊快步朝他走一邊討好地笑著:“宇翎,你怎麽來了?”


    他並沒有回應班主任的笑,也沒有踏入這間辦公室,而是腰杆筆挺地站在門口,麵不改色地看著自己的老師,聲音脆響地回道:“我來跟你說這周五的家長會我爸爸來開。”


    言畢,他轉身就走,留下一幫老師在原地驚愕。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底氣十足,但是心裏卻毫無底氣。


    那天晚上放學回家後,他趁著媽媽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悄悄地給李叔叔打了個電話,小心翼翼地詢問他能不能給他當一天爸爸,周五的時候來給他開個家長會。


    他本以為李叔叔會拒絕,甚至都做好了哭著求他的準備,但是令他驚喜的是,李叔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


    他永遠忘不了開家長會那天,媽媽在教室門外看到李叔叔的那一刻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從那個表情中他就知道自己晚上回家少不了要挨一頓打,但是他卻毫無畏懼,昂首挺胸地迎著他媽充滿了怒火的目光,當著班主任和周圍一群同學的麵,大聲地喊了李叔叔一聲:“爸爸!”


    他媽的臉都氣青了。


    但是李叔叔卻沒拒絕他這聲爸爸,反而笑眯眯地答應了他:“恩,你先和媽媽回家吧,我留下給你開家長會。”


    班主任和班裏的同學們都震驚了,而且還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羨慕的情緒,因為李叔叔特別帥,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怎麽看怎麽有魅力,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人。


    他們都以為這個很有魅力的叔叔是他的爸爸。


    那一刻陸宇翎覺得自己贏了,大獲全勝。


    回家的路上,他以為他媽肯定要在大街上直接揍他一頓,但是她卻也沒有,一手插兜,一手拎包,走的飛快,甚至都懶得回頭看他這個兒子一眼。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慶幸媽媽沒在大街上揍他,不然實在是太丟人了,後來他才明白,媽媽不是不揍他了,媽媽是不想要他了,然後他就開始扒著媽媽的手臂求她原諒,半是討好半是撒嬌:“媽媽,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媽媽終於停下了腳步,板著臉,又怒又氣地瞪著他:“別喊我媽,我也不是你媽,你那麽有主意,我哪敢當你媽呀!”


    他不屈不撓,繼續撒嬌:“哎呀,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都跟你道歉了,老師都說知錯就改是好孩子,你不能不原諒好孩子!”


    他媽差點就被他氣笑了,嘴角都翹起來了,但很快就壓了下去,繼續板著臉訓他:“你哪有點好孩子的樣?好孩子會背著你媽給自己找爸嗎?”


    他沒把在老師辦公室外聽到的那番話告訴媽媽,因為他覺得媽媽一定會傷心難過,所以他如同以前一樣把這件事憋在了心裏,隻回答道:“我就是想李叔叔了才讓他來給我開家長會的。”


    其實媽媽心裏也知道兒子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因為他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爸爸,所以她並不怪他,但是卻氣他不知分寸,人家李章是有家有室的人,這件事要是傳到他老婆耳朵裏該怎麽辦?


    不過她也不能去怪一個孩子不懂分寸,如果他懂了分寸,他就不是孩子了。


    她隻能怪自己,沒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


    歎了口氣,媽媽終於牽住了兒子的小手,放慢了腳步,帶著他一起回家,但還是沒忍住嘮叨了他一句:“你說你一個小男孩,那麽會撒嬌,你還有點男子漢的樣嗎?你都快成小姑娘了!就你這樣的,我看你長大後誰敢給你當老婆!”


    陸宇翎卻理直氣壯:“李叔叔教我撒嬌的,他說會撒嬌的男人不挨打。你看,我這次不就沒有挨你的打麽?說明李叔叔說得是對的!”


    媽媽:“………………”李章你到底是怎麽教我兒子的?


    小男孩繼續理直氣壯:“李叔叔還說了,他老婆特別厲害,他在家也得撒嬌,不然他也得挨打,然後我就問李叔叔,他女兒厲害不厲害,李叔叔說他女兒也厲害,所以我也得學會撒嬌,不然我以後肯定要挨我老婆的打。媽媽,你肯定不想讓你寶貝兒子挨打吧?”


    媽媽:“………………”


    母子倆這場關於“小男孩該不該撒嬌”的辯論結束於兒子的反問,結局是媽媽輸了,因為媽媽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駁兒子的話。


    會撒嬌的男人不挨打……行吧,就你這皮樣,估計以後你媳婦一天打你三頓都是輕的,你要是能靠著撒嬌少挨一頓打也行。


    回家途中,媽媽帶著他去了趟超市,買了好多菜,還買了一套豪華裝洋娃娃。陸宇翎特別詫異:“媽媽你為什麽要給我買洋娃娃?我真把我當小女孩啦?”


    媽媽沒好氣:“這是給你買的麽?這是給你媳婦買的!就你這調皮樣,我得提前買通她,讓她以後少打你幾頓!”其實她買這套洋娃娃,是為了感謝李章來給她兒子開家長會。


    陸宇翎卻把媽媽的話當真了,歎了口氣:“唉,李叔叔說得果然都是真的,漂亮的女人脾氣都不好,得給買東西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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