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定定看了她兩眼,緊接著老太監趙林又呈上一個隻剩了藥渣的藥碗,掐著尖細的嗓音問:“寶貴妃娘娘,這隻碗您可還記得?”


    寶貴妃不屑地看向豫王,哂笑起來:“本宮奉命在陛下身邊侍疾,給我看陛下的藥碗,難不成你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栽贓本宮在藥裏下毒了不成!”


    趙林道:“是否栽贓奴婢不知,可這藥碗裏卻也的確是被人下了藥……寶貴妃娘娘您也知道,凡是陛下入口的藥物都是經由太醫們層層檢查後才能遞到陛下嘴邊,而這中間,除了娘娘您,是在是找不出第二個可疑人了。”


    寶貴妃沉默一瞬,冷冷笑說:“行,你繼續說,本宮倒要看你這狗奴才要怎麽編。”


    趙林低眉垂目道:“娘娘可是冤枉奴才了。”


    謝昭跟謝臨看著被推出來的寶貴妃,便已經明白了寶貴妃便是豫王要推出來的替死鬼,想來如今除了他們,對皇位唯二有威脅的兩個小皇子便是出自張貴君跟寶貴妃的名下,然而張貴君的孩子自幼體弱,並不多得帝寵,威脅不大,而被盛寵至極寶貴妃的膝下的皇子,地位則大不相同。


    雖說那小皇子也不過隻是寶貴妃的養子,可他幾乎是子憑母貴地,一直頗受晉元帝看顧,更被晉元帝親口誇讚過“此子肖朕”之類的金口玉言。


    除掉寶貴妃,便等於除掉了阻攔豫王登上帝位的未來隱患,若是今夜晉元帝無法醒來,就在睡夢中去了,那麽在沒有繼位遺詔的情況下,在謝昭表明無心皇位後,身為順位第二皇子的他,甚至再不用與幾個成年兄弟進行明麵上的敵對,理所當然就能坐上那個位置,也能勉強使得世家俯首稱臣。


    豫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可豫王能想到,謝臨與謝昭能想到,寶貴妃這個“背鍋俠”則更是能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惡心於豫王的麵憨心奸,更惡心對自己的坑害,寶貴妃微微眯起眼,看向趙林:“本宮再問你一遍,你與豫王便是因為這碗不知道從哪找來的藥渣,就斷定是本宮下毒陷害陛下了?”


    趙林不說話,豫王則開口道:“隻是如今一切矛頭指向貴妃娘娘,便是本王不敢置信也無法,若是父皇今夜真的熬不過去,我等總要找出加害陛下的真凶,給天下人一個說法。”


    寶貴妃瞪著眼看他,像是要撲上去咬下豫王身上的一塊肉,可她終究礙於形勢忍住不動,反而偏頭看向另外兩人:“嗬,榮王跟靜王也覺得是本宮陷害陛下?!”


    謝昭皺眉:“此事疑點頗多,不好妄下定論……且父皇有龍氣護體,此番雖凶險,卻必定能逢凶化吉也不一定。”


    謝臨突然道:“是你叫太醫都跪在外麵的?”


    豫王神色不定地看向龍床,歎道:“太醫已說如今父皇回天乏術……”


    謝臨不等他繼續說下去,便大喝一聲:“荒唐!本王看父皇分明還不到強弩之弓的境地,你怎能將太醫全部趕出殿外——”


    “三弟心憂父皇安慰本王自是知曉!”豫王也抬起眼,直直打斷謝臨,“可你不能不認清現實。”


    謝臨反問道:“什麽是現實?”


    豫王正要說什麽,便有幾位朝廷重臣推開殿門走進來,更有李太傅手拿著一封明黃色的綢布走進來。


    “李大人,劉大人,宋大人。”謝昭見著幾位大臣趕來,眉頭一鬆,“李大人連夜趕來宮中,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大人手裏拿的可是……”


    “沒錯,這正是陛下再月前交由陛下的遺詔。”李太傅等人神色悲戚,朝龍榻上重重跪拜行禮後,便跪在地上道,“陛下當時偶感風寒,一時感慨生命無常後,便有了立遺詔的想法,後來又是一病不起,便召來微臣等人,當麵立下遺詔,病說明待陛下殯天之日,便是我等出現之時。”


    謝昭歎息道:“太醫說,父皇可能熬不過今晚。”


    李太傅等潸然淚下,眼眶通紅:“陛下!”


    “不可能!”突然,一個呼吸沉重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哭嚎,豫王指著李太傅手中的聖旨道,“李太傅乃是秦王嶽丈,父皇怎麽肯能把聖旨交由一個跟皇子有殷勤牽連的人!這封遺詔,本王實乃存疑!”


    李太傅一生對皇家忠心耿耿,被豫王這麽一直,神色屈辱道:“本官雖是秦王嶽丈,卻隻忠於陛下一人!且不止是微臣,還有劉大人與宋大人一同見證這份遺詔,上麵乃是陛下親手撰寫加印,我等還能作假不成!”


    豫王冷哼一聲:“諸位大人存心造假聖旨也不是不可能……”


    劉大人嗬嗬一笑,尖銳道:“豫王殿下如此不信下官等人,是害怕這遺詔上的名字,不是自己吧?”


    豫王瞪眼:“你胡說什麽!本王隻是對聖旨的真實性存疑罷了!若非父皇親口承認,這遺詔上哪怕真是本王的名字,本王也是不認得!”


    劉大人撇撇嘴:“說的倒是好聽。”


    幾人正爭辯著,劉大人跟宋大人皆是嘴皮子利落最會刺人的諫官,直把豫王懟地七竅生煙。忍無可忍之下,豫王憋怒著神色,突然不知何時早已走到龍榻前的謝臨,臉上表情莫得猙獰變化了片刻,突然咬了咬牙,對著趙林道:“讓他們都進來。”


    “他們是誰?”


    就在李太傅驚疑不定時,門外突然傳出幾聲吵嚷的尖叫聲,仿佛有宮人被驚嚇到,亂作一團,之後便陡然被掐滅了聲音,寢殿的門框“哐當”一下被湧進來的私兵包圍,為首的將領高昂著頭,巡視殿內一眼,擰眉問像豫王:“殿下還沒解決好?”


    劉大人見狀,顫顫巍巍地指著豫王道:“這些私兵是你的人?豫王,你這是謀逆!”


    豫王再不耐煩跟寢宮裏的這群人磨磨唧唧,他冷眼看著眾人,像在看一群螻蟻:“我去看看那老東西咽氣沒,這群人……願意跟隨本王的就饒他們一條小命,不願意的,哼!”


    殿內眾人不禁一個激靈。


    “你有沒有想過,走到這一步,就再也沒辦法回頭了。”龍榻前,謝臨靜靜看了晉元帝幾眼,甚至還有閑心替皇帝拉拉被角。


    豫王站在他身後,嘴角翹起,掌控了全局的他很是得意:“可本王贏了不是嗎?”


    謝臨轉身,淡淡地看著他笑了:“你贏了?不。”


    豫王眯眼,他盯著謝臨看了一會兒,心底重重一跳,猛地回過頭去再一一看向謝昭,寶貴妃,李太傅,劉大人等……幾人麵上雖有驚慌之色,卻並不見到生命被威脅在刀刃上地那種歇斯底裏的懼怕。


    “你,你們……”豫王環視殿內,突然一柄長劍從房梁上刺下,堪堪停在他喉嚨前一厘的位置。


    青年俊秀的容貌緩緩露出,衛良陰輕笑道:“動一下,殺了你哦。”


    “舅舅快來了吧。”謝臨對衛良陰的猛然出現好不驚訝,甚至用閑聊般地口吻與他交談。


    衛良陰用劍尖抵著豫王,努努唇:“馬上到。”


    語畢,原本被這一變故驚得還未反應過來的反叛私軍正要提刀朝他砍去,便被整齊衝進來的將士門包了圓。


    廝殺隻在一瞬間,反叛私軍在大晉的最強鐵騎麵前根本潰不成軍,不過三兩回合便被紛紛製服在了原地。


    豫王麵皮抽搐,驀然瞪向謝臨:“你是故意的!”


    謝臨看著他不說話。


    不過須臾,情勢反轉,豫王早已知曉自己敗得徹頭徹尾。


    他歇斯底裏地看著謝臨,不甘心地掙紮:“就算你贏了我又如何?私自調動衛家軍回京,你又何嚐不是野心昭昭!哈!”


    “胡說八道什麽呢。”衛良陰“嘖”了一聲,有些可憐對方竟是連真正想要對付他的人都沒搞明白,“我們衛家人隻忠於陛下,也隻聽陛下拆遷,豫王殿下,您該睜開眼,醒醒了。”


    仿佛如雷劈一般,豫王猙獰的麵孔凝固在一瞬:“你說……什麽?”


    “是朕。”驀地,一道虛弱卻頗為沉穩的聲音響起,龍榻之上,本應陷入昏迷的帝王緩緩睜開雙眼,用幹涸的嗓音冷然發問,“豫王,你可知錯?”


    豫王輸的一敗塗地。


    他的心思不僅仿佛早已被所有人看穿,所有人為他編織了一章網,隻冷眼等著他跳入其中。


    幾乎是沒有給豫王什麽辯白的時間,衛西洲在處理完宮中其它地方躲藏著的反叛軍後,姍姍來遲:“陛下,微臣來遲。”


    “無妨。”晉元帝躺在龍榻上,看著金黃色的帳頂,微微垂閉雙目,“都跪下。”


    眾人驚愣。


    “李太傅過來,宣讀詔書罷。”片刻後,晉元帝複又睜開眼,緩聲說。


    李太傅一僵,不解地看向晉元帝:“可陛下,這張詔書,不是您為了引出豫王而交給微臣的假詔書嗎?”


    誰知晉元帝聞言似乎是短促的笑了一聲,繼而爆發出一陣咳嗽,還是寶貴妃上前將他扶起,拍打著晉元帝的背,晉元帝才緩過來,慢慢道:“若是朕一睡不醒,那它便是假的,因為他根本不是遺詔,而是朕傳下的繼位詔書,隻朕還活著,它才是真……”


    眾人大驚,可在此之餘,卻又惶恐起來。


    “陛下……”


    晉元帝冷聲道:“李太傅,念!”


    李太傅歎息一聲,緩緩將明黃色的綢布揭開,迅速掃過一眼後,眼底滿是恍然之色,終是緩緩將聖旨上的字一字一句,逐一明晰地念出。


    白果做了一個甜蜜卻又淒苦的噩夢,恍惚中轉醒,眼淚卻早已不知為何打濕了枕頭。


    他呆愣地坐起,夢裏那些真實卻又不同於現實的場景一一在腦海中翻遍過眼,直到窗外的陽光刺入眼簾,才驚覺起,今夕何夕——


    “殿下!”白果臉上突然浮現起一陣驚慌與無措,他茫然四顧,扯掉身上的薄被,光著腳便欲跑下床榻,卻被聽到響動的嬤嬤攔住,侍從也忙走上前去替白果穿襪,“王妃,地上涼,您且仔細了腳。”


    白果勉強坐回到榻上,手指無意識地勾扯著薄被問:“殿下昨夜可曾回來?宮裏,宮裏有沒有亂起來?豫王他是不是……”


    “罪人謝渠已經認罪伏誅,關進宗人府了,王爺也沒事。”老嬤嬤臉上劃過幾分欲言又止,“隻是……”


    “隻是什麽?”白果忙問,“他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豫王傷到他了?否則他為何不來見我?他說過他會平安回來的……”


    “沒有,不是,王妃別急,王爺沒回來是因為——”


    老嬤嬤急急出口,卻猛地被打斷。


    “你們都出去。”


    男人淡淡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白果的目光尋聲看去,謝臨逆著一身光向他款步走來。


    “你……”白果張張嘴,不知為何總想哭出來,他明明隻是做了一場夢,卻仿佛又多經曆了一世般,再看向謝臨,心底盡是委屈與痛楚,“你怎麽才回來啊?”


    他忍住哭。


    “有些晚了,可我隻是在準備些事情。”謝臨望著他,突然單膝跪在床前,與白果幾乎平齊。


    白果微微紅著眼睛,問:“你準備的什麽呀?”


    “準備一個欠了你很久很久的,天下最盛大的迎親禮。”


    “……什麽?”


    “天下為聘,白果,你可願做我的皇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趕在19年的末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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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盲皇帝暴君攻x豔名在外嬌花受


    文案:


    何鸞,一個十八線小野模,還沒感受過鏡頭的溫度,就先一步穿成了當紅小說《走狗》裏的惡毒男配。


    天潢貴胄的身份,絕色美人的臉蛋,比蛇蠍還要毒上三分的心腸,被兩代皇帝深鎖宮中的不可說之人。


    前半生風光無限,後半世萬民唾棄。


    何鸞穿的不大是時候,恰好是這位男配風光過後快涼的前一章劇情——


    忠臣之子與他有滅族大恨,欲除他而後快。


    殘疾王爺被他當小奴作踐,欲除他而後快。


    忠心當今聖上的英武將軍將他視作禍國之根,欲除他而後快。


    殘忍暴虐的昏君……


    何鸞:“好了閉嘴,我知道你們都想讓我死。”


    穿成惡毒男配後,何鸞為了不像原小說裏落得一個活生生拿肉喂野狗的下場,努力端正姿態在暴君耳邊吹起枕邊風。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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