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魚睜開眼睛,看著那斑駁的房子,破舊的家具,她不是死了嗎?這是在哪?


    “死丫頭,還不起來,明天就得下鄉了,你哭給誰看啊?下鄉多光榮,你還不願意了,簡直是白眼狼,喪良心的。”


    聽到這聲音,沈多魚一哆嗦,這不是她媽的聲音嗎?她媽都死了好多年了,難不成她重生了?


    沈多魚跳下了床,看到老式的掛曆上1974年9月30號。


    她正呆呆地看著日曆,就看到沈多麗拎著布包道:“看什麽呢!能不能離我遠一點,真煩人,去了鄉下就嫁給鄉下人,最好永遠別回來了。”


    這是她的大姐,今年19歲,從來看不起她,把她當成了家裏的傭人。


    “二姐,是今天下鄉嗎?真好,這可是為國家做貢獻呢!”沈多敏拿著書本笑眯眯地看著她。


    沈多魚手微微顫抖,上輩子她嫁給了青梅竹馬的陸軍,後來回了城裏,陸軍靠著家裏的關係,成了一名醫生。


    這原本是件好事,卻成了她的噩夢,她怎麽也忘不了,推開門,看到陸軍和沈多敏把她的床上弄得狼藉一片的樣子。


    當時她媽知道後,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道:“你真不要臉,他們兩個都已經很難過了,你能不能別火上澆油?”


    沈多麗知道後,隻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我要是男人,也看不上你,你看看你這穿得什麽東西,哪裏比得上多敏?”


    沈多魚看著她爸,可她爸說出來的話,更讓她心寒:


    “那就直接讓他們離婚吧!反正沒孩子,多魚啊!


    你也別怪爸,要怪就怪你這肚子不爭氣啊!”


    陸軍低著頭就是不說話,看著沈家人把她的行李收拾好,押著她去扯離婚證,她那時不願意。


    可陸軍的家裏人買通了關係,她再不願意,婚還是離了。


    離完婚沒多久,沈多敏生病了,需要換腎,這時候,沈多魚還以為這家子良心發現,接她回去一家團聚了。


    哪裏知道剛到家,她直接被捆住了手腳,綁進了手術室,是陸軍這個狗東西親自動手,摘了她兩個腎。


    沈多魚死了,死在了28歲那一年,陸軍不光摘了她的腎,居然把她身上能摘的器官都摘了,然後高價賣了出去。


    她死後,就飄在空中,看著他們郎情妾意,看著他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就這樣過了十多年,十多年裏發生了許多事。


    而她被困在陸軍的身邊,每天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看醫書,背醫書,不停地看著那些醫生做手術。


    “啪……”沈多魚的媽一巴掌甩了過來:“叫你這麽多遍,你聽不見是吧?趕緊去燒飯,把院子裏的衣服去洗了,再把柴火給劈了,我們今天去吃喜酒,就不送你了。”


    沈多魚捂著通紅的左臉冷冷一笑,吃喜酒是吧?太漂亮了。


    她當知青的前一天,沈家沒人送她,全部去奶奶家吃喜酒了,所有人都當她不存在。


    沈多魚認命的去了廚房,70年代,家裏的條件並不好,現在家家戶戶還是那種老灶頭。


    沈多魚看著廚房就一碗米,煮了粥,又炒了個青菜,做了個番茄雞蛋湯,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想惹事。


    她乖乖喝得碗裏沒米的白粥,下午,他們一家子就出發了。


    沈爸看著她道:“去了鄉下後,給我老實點,別惹事,惹了事,可沒人救你。”


    說完,拿起牆角的公文包道:“你們母女三個快點,已經夠漂亮了,咱們今天乘公交車去,快點。”


    一家四口開開心心朝外走去,上一輩子,沈多魚也是這樣看著他們的背影,紅了眼眶,這一輩子,她可沒這功夫哭,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找了個榔頭,直接把臥室的鎖給砸了,家裏的東西,她可是清楚的很。


    沈爸沈媽最喜歡把值錢的東西藏在床底下,沈多魚跪在床底下,果然看到一個生鏽的餅幹盒子。


    她打開餅幹盒子,就看到裏頭十幾張糧票,她慢慢掏出來掏出糧票點了點,一共十十六張。


    裏頭還有其他各種票證,肉票五張、布票十張,看著身上補滿了補丁的衣服,她苦笑一聲,這可是親媽啊!


    她的衣服全部都是穿得奶奶的,沈多麗的衣服,都留給沈多敏穿。


    她的衣服,都是縫縫補補,上頭大大小小十幾個補丁,看著就像是撿破爛的。


    憑什麽?沈多魚冷笑一聲,繼續盤點收獲,糖票兩張、雞蛋票三張、油票兩張、調料票五張……


    沈多魚沒耐心繼續盤點,直接塞進了一個袋子裏,剩下的就是家裏全部的錢了。


    現在的人有了錢不會存在銀行,沈多魚開始數錢,兩張十塊錢,現在市麵上最大的麵額就是十塊錢了。


    兩張五塊錢,零裏零碎加起來,一共45塊錢。


    這盒子裏頭還有一條金項鏈,一個玉鐲子,可惜,其他的金首飾,因為吃喜酒的原因,都被帶走了。


    沈多魚全部放進小布袋,然後在家裏走了一圈,又把沈多麗的東西翻了個遍。


    沈多麗最喜歡打扮,所以她櫃子裏有兩件裙子,兩件花棉襖,這麽好的東西,憑什麽便宜了她?


    沈多魚找到個大的行李箱,這箱子也是沈多麗的,雖然沒有拉杆,可也算結實。


    沈多麗最喜歡什麽?衣服、首飾、包包、化妝品,沈多魚全部塞進行李箱。


    沈多敏喜歡什麽?書、衣服、鋼筆、還有一個玉墜,這玉墜是某個暗戀她的男人送的。


    據說後來人家來問她要,她不肯還,這玉墜值100多萬,是人家的傳家之寶。


    通通帶走,走到門口,看到那自行車,沈多魚發出古怪的笑。


    她戴上草帽,又戴了個口罩就出了門,她記得不遠處有個舊貨市場來著。


    找了一家舊貨市場最大的老板道:“您這裏收舊貨嗎?我們家要搬了,有很多東西帶不走,要處理了,要不您跟我走一趟?還有輛自行車。”


    那老板正抽著煙,一聽趕緊點了點頭道:“走,我跟你去看看,自行車幾成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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