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彤見到擺在外頭的素冠荷鼎停住了腳步,她彎下腰湊近了聞一聞,“真香,這味道真特別。南柔,這就是大長公主賞給你的素冠荷鼎麽?”


    蘇南柔點了點頭。


    楚明彤站在蘭花麵前看了又看,“這小花苞長的跟荷花似的,卻潔白如雪。果然不一般呢。”她又嗔了蘇南柔一眼,“你都不告訴我,你救了大長公主,還是傳開了我才知道。”


    蘇南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長公主未先對外說,我便先說了的話,怕惹她不喜。”


    楚明彤想了想,“也是。大長公主這樣顯赫身份的人心思本就難猜。”


    蘇南柔挽著她的手,“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快些隨我進來坐坐。”


    楚明彤也親熱的靠著蘇南柔,“我在家中早就悶壞了,現在腿養好了,我母親又知道我是來你這處,便答應了。”


    楚明彤剛坐下,居然在室內又見到一盆素冠荷鼎,她吃驚地說:“南柔,大長公主賞了你兩盆嗎?”


    蘇南柔隻笑了笑,未解釋。


    楚明彤便當她承認了,她道:“大長公主還真是喜歡你。”


    楚明彤喝了一口茶後,倒豆子一般說了好些話,安陽侯府發生的事,京城之中發生的事。


    “南柔你知道嗎?賢王妃在皇覺寺遇到刺客的事情已經過去,現在京城之中傳的沸沸揚揚的便是關於厲王殿下的事情了。”


    蘇南柔想起上次在賞花宴上,大長公主提起過要為厲王殿下選繼妃一事,她問道:“是厲王殿下選繼妃的事情定下來了麽?”


    楚明彤神秘的搖頭,“聽人說,皇覺寺虛玄大師給厲王殿下算了一命,說他天煞孤星,克妻呢。”


    “啊?怎麽如此?”蘇南柔上輩子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傳言啊。


    “外頭都這麽傳,說不定是真的呢。不然先厲王妃怎麽沒幾年就過世了。我大伯父之前還想將二姐姐與我的名字報上去,我祖母將大伯父找去大罵了一頓,他才打消這個念頭……”


    楚明彤這話匣子一打開,便關不上了,她在家中也找不到人說,更不敢說,憋在心裏快受不住了。


    楚明彤站起來,走過去將門關上。


    “南柔,你不是京城人士,許多事情都不知道。”


    楚明彤想了想又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還是我偶然一次機會聽到我母親跟祖母的談話,才知道這個秘密。”


    蘇南柔被她這麽一弄,也有點緊張了。


    “明彤,若是不方便說,便不要說了罷。”都是秘密了,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明彤不知道是不是憋久了,傾訴欲特別強,“都是陳年舊事了,是關於厲王殿下的。”


    “你知道為什麽厲王殿下便是沒有克妻的名聲,很多貴女也不願意嫁給他是因為什麽嗎?他十三歲時酒醉辱了一名宮妃,那宮妃不堪受辱上吊自盡了,就死在那間屋子裏。這事發生在先皇的壽宴上,掩都掩不住。不久後,先皇便讓厲王去了邊關。”


    楚明彤見蘇南柔滿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不可思議對不對?我當時聽我祖母說的時候也很震驚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厲王殿下名聲前途全毀了。”


    “現在事情過去十多年了,厲王殿下屢次在邊關打了勝仗,當年的事情現在也沒人敢提了,所以這回厲王殿下選繼妃不少人都盯著,誰知又傳出了克妻的命格呢。”


    蘇南柔想到上輩子新帝登基阻力那麽大,當時賢王的名聲是人人稱讚,很多大臣都擁護他登基,厲王背負那樣的汙點又是造反,難怪他上位是一路殺過去的。


    這樣想來這一位也是可憐人了。


    蘇南柔是不相信厲王會辱宮妃的,她夫君所追隨之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楚明彤推了推蘇南柔,“怎麽發呆了?我說現在整個京城都在等著,厲王殿下這個繼妃到底會出自誰家。也看看誰家的女兒有這麽大的膽子不怕死。”


    “明彤,有時候術士之言聽聽便罷了,切莫當真了。我當初也背負了克夫的名聲,可我夫君還好好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讓你炫富,你媳婦要懷疑了。


    第八十九章


    楚明彤連忙道:“南柔,你怎麽把那不吉利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呢!你肯定是不一樣,說你克夫的肯定是那些搬弄是非的嚼舌婦,你不要理會。其實,你說的也是有些道理。隻是虛玄大師的名聲太盛了,當初先帝還隻是皇子的時候,皇覺寺不像現在這麽香火鼎盛,隻是個小寺廟,因緣巧合之下先帝被虛玄大師算了一命,後來先帝登基了,這皇覺寺成為了皇家寺院了。”


    “虛玄大師在很多人心目中有很崇高的地位,便是太後也敬著這位大師。所以虛玄大師給厲王殿下算了這克妻的命格,才會傳的這麽沸沸揚揚。”


    “不過這些都離我們太遠了,就當看個熱鬧。”


    蘇南柔想了想,也是,她剛剛可能是因為夫君的緣故才會不自覺的為厲王說話。


    其實像這種大人物,哪裏需要別人來操心。


    楚明彤在這裏待到太陽快落山時才依依不舍的回去,她覺得蘇南柔雖然沒有嫁入世家,隻是嫁給了舉人。但她這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多了,上頭沒有長輩是管束,可以當家做主,從南柔的穿著打扮,吃喝用具以及宅子的布置,還有她整個人透著股舒適慵懶的氣息,就可以看出來那個男人挺寵著她。


    楚明彤都有些羨慕了,日後她嫁人了,不知道能不能也過得這麽舒坦。


    在楚明彤走時,蘇南柔把自己做的花茶送了些給她,讓她帶給二夫人也嚐一嚐。


    熱鬧過後,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下來,蘇南柔隻是在窗前坐了一會,天便全黑了,丫鬟們將燈點燃了。


    她心裏頭有些失望,看樣子今天夫君又是不回來了。


    蘇南柔一人用完晚膳,在院子裏走了走,不知不覺又繞到了葡萄架那邊,她讓人摘了幾串葡萄帶回去。


    雖然天氣每一夏日那麽炎熱了,可走了那麽一大圈,身上出了點薄汗。


    蘇南柔吩咐綠柳去備熱水,她要沐浴了。


    ……


    厲王府內


    厲王在書房處理完一批要事,穆晉將楚澤淮、季煬那邊按照裴衍提供的名單暗查私鹽一事的進展進行稟報。


    穆晉見到殿下臉色沉如墨,便知道那些地方官員的所作所為惹怒了殿下。


    他如實說完後,立在一旁靜候殿下的吩咐。


    厲王冷聲道:“讓季煬和淮之注意安危,到了地方上,是那些人地盤,必要時可以讓龍鱗衛出手清算。”


    “是,殿下。”


    厲王揉了揉眉心,“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穆晉道:“背後之人似乎料到我們會追查過去,幾乎把蛛絲馬跡都掃掉了。那仆婦曾做過牙婆子,賣過不少丫鬟到幾個世家之中,有賢王府、安陽侯府、順安侯府、承恩侯府……上月,那仆婦就曾帶了幾個丫鬟賣入了賢王府。”


    “也就說,能夠查到的都是指向了賢王府?”厲王眼中透著寒光,“這麽費勁心機想引火到賢王府,可真是有意思了。”


    穆晉心想,這背後之人雖然心思縝密,沒有留下馬腳,可他這番心思便是最大的紕漏。賢王與厲王暗鬥了這麽些年,殿下早已熟悉賢王的做法,怎會辨別不出真偽。


    “去往那仆婦接觸過的幾個世家探查,那些賣出去的丫鬟都入了哪些院子。”


    穆晉領命。


    他本該離開,可想到季煬在離開京城時所說的話,覺得還是讓殿下知道比較好。


    穆晉:“殿下,季煬前些日子說,承恩侯府的三公子徐晉洲,似乎想與楚大公子交好。頻頻邀請楚大公子參加詩會。”


    “哦?”厲王意外的抬眉。他可記得徐晉洲向來自視甚高,隻與安陽侯府的嫡子楚澤弘有來往,看不上斷了腿的庶子楚澤淮。


    “讓淮之與他周旋,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穆晉有了厲王的吩咐後,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厲王從書房出來,正要往臨輝院去,經過的路上忽然有琴音傳過來。


    跟在厲王身後的總管吳通,順著琴音看過去。隻見在不遠處的亭子中,薑側妃身穿月白色的衣裙端坐在亭內撫琴,那夜風吹著她的衣裙翻飛,仙氣嫋嫋。


    可厲王卻半分眼神都沒有施舍,腳步不停地朝臨輝院的方向直行。


    這時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跑過來,跪在了厲王前麵:“拜見殿、殿下,我家側妃娘娘聽聞殿下精通音律,想請殿下過去指點一二。”


    吳通都不敢去瞧殿下的臉色,他被這薑側妃蠢的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吳通尖著嗓子喊道:“你一個丫鬟膽敢來攔殿下的路,還有沒有規矩了,快滾下去。”


    很快便有人將那丫鬟給拖了下去。


    涼亭內的人也能看到這裏發生的動靜,當那丫鬟被拖走後,本來悅耳的琴音忽然中斷。


    薑側妃提著裙子追了過來,她欲玄欲泣的嬌聲道:“殿下,都怪妾身的丫鬟不懂事,還請殿下息怒。”


    她一邊說著請罪的話,一邊盈盈拜下,胸口之處露出瑩白的一片肌膚。


    厲王視若無睹,直接從她前麵走過。


    薑側妃整個人都不敢動,身子僵硬著,十分的難受。


    吳通見厲王走遠後,對薑側妃道:“側妃娘娘,趕緊起來吧。這畢竟是入秋了,娘娘往後還是多穿點為好。”


    說完,吳通一甩手中拂塵,緊忙的追著厲王而去。


    薑側妃歪著身子倒在地上,很快身邊的丫鬟仆婦擁簇過來扶著她起來。


    她狠狠地扭著手中的帕子,氣的雙眼泛紅,她練了多日的琴便是為了這一天。


    結果,好不容易能跟殿下說上話,他卻把自己當空氣了。


    她特意穿成這樣,便是存想勾他的心思,結果他看都沒有看一眼。


    氣的薑側妃捂著帕子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萱雨院中的閔側妃聽了丫鬟打探回來的消息後,不由嗤笑一聲,“她啊,還是太著急了。”


    丫鬟好奇的問道:“娘娘,您就不急嗎?若是繼妃入府後,要得寵隻怕更難吧。”


    閔側妃隻是笑了笑,“咱們殿下這人,可是不吃這一套的。想要在他麵前露臉,那可要花大心思了。”


    她自然是急,可她不會像薑側妃那般愚鈍。


    ……


    厲王進了臨輝院的屋子,便吩咐不讓任何人進來。


    秋姑姑剛剛想給厲王送茶,看著緊閉的房門,便默默的退下了。


    她朝守在外頭的吳通看了一眼,“誰惹殿下了?”


    吳通朝東邊努了努嘴。


    秋姑姑皺了皺眉,“誒,就沒一個省心的。”


    這時吳通攔著秋姑姑問道:“姑姑,你上次說小皇孫有指望到底什麽意思啊。咱家怎一直沒有回過味來啊。邊關那頭早就打聽了,殿下沒納女人呢,倒是下頭有人送過,都被殿下退回去了。”


    秋姑姑心想,那香囊的成色還很新,應該是近段時間繡的。她對吳通說,“你讓伺候的小子們警醒點,看看殿下身上有沒有什麽痕跡。”


    吳通的眼睛瞪大,壓低聲音道:“秋姑姑,你的意思,難不成咱們殿下藏著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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