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九幽穀前的冰原上,劍光閃爍,法力轟鳴,魔影紛亂,血肉橫飛。


    孟霸、文桂、沐千裏等人急於撤退,卻被困在天魔大陣之中,再有化作魔影的赤亥趁機追殺,不斷有人栽下半空,而掙脫的元神尚未逃脫,便被他一把抓住吞入口中。


    “文桂,帶人突圍,我來斷後——”


    孟霸急聲大喊,飛身撲向赤亥。


    文桂與沐千裏等人倒也勇猛,驅使飛劍一陣狂衝,並祭出符籙狂轟亂炸,卻四周依然是霧氣重重、魔影幢幢,他氣急敗壞道:“此陣的魔氣克製我等修為,諸般神通難以施展,又該如何突圍……”


    孟霸已無暇他顧,一道魔劍淩空劈來,他急忙催動法訣,一把烈焰長刀逆勢而上。


    便聽“轟”的一聲震響,魔劍崩潰殆盡,隨之一道七八丈高的魔影搖搖晃晃往後退去。


    孟霸氣勢大振,怒聲吼道:“赤亥,休走——”


    而他正要乘勝追擊,幾道黑影迎麵撲來,未及催動刀光阻擋,黑影“噗”地化作一條條鎖鏈將他死死纏住。而赤亥借機返回,猶如天魔降臨,兩手一合,舉起一道巨大的魔劍狠狠劈來。


    單打獨鬥,赤亥絕非對手,而他倚仗陣法之威,儼如無敵的存在。


    孟霸急於催動法寶,卻被魔氣禁錮,修為法力難以施展,眼看著魔劍到了頭頂,他胸口突然衝出一個金色的小人,與他的模樣一般無二,周身散發著化神的威勢,繼而雙手掐訣淩空一指。尚在盤旋的烈焰長刀呼嘯而去,“轟”的擊潰了魔劍。赤亥所化的魔影被迫後退,烈焰長刀趁勢倒轉,“唰”的劈出片片火光。束縛孟霸肉身的鎖鏈“砰、砰”炸碎,金色小人閃身而回,人神合一的孟霸頓時恢複了自如。卻見文桂等人仍在魔影的圍攻之中苦苦掙紮,他禁不住仰天長歎——


    “於野啊,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恰於此時,一聲巨響傳來——


    “轟——”


    不是法寶對撞的聲響,而是真正的炸雷?


    循聲看去,陰陽澗的方向閃過一團耀眼的火光,可見一百多頭黑色的靈獸狂湧而出,繼而又是兩頭六翅怪物衝天而起,緊接著一位黑臉男子揮舞金鼎橫衝直撞,另有一位年輕男子赤手空拳,卻再次砸出兩枚玉符,閃爍的雷火所至,魔影頓時潰散無形,遂即驚天的雷鳴聲響徹四方。


    “那小子真會折騰,好大的動靜!”


    孟霸鬆了口氣。


    忽聽喊聲傳來——


    “孟門主對付赤亥,文兄、沐家主破陣殺人……”


    不用提醒,孟霸已飛身撲向赤亥。


    “咯喇——”


    一陣撕裂聲響,在噬荊貂的吞噬之下,再加上雷火符的轟擊,天魔大陣“轟”的崩潰,紛亂的魔影與彌漫的魔氣隨風消散。


    赤離看著崩潰的陣法,回天無力的他急聲大喊:“撤回幽寒穀……”


    陰陽澗衝出一位老者,沉聲道:“於老弟,幽寒穀已盡在掌控之中——”


    “啊……”


    “赤兄!”


    赤離驚愕之際,又聽喊聲響起——


    “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兩道人影衝了過來,一個催動著巨大的金鼎,凶狠異常,一個雙手揮舞,劍氣呼嘯。


    “轟——”


    孟霸的烈焰長刀再次劈向赤亥,而沒有了陣法加持,赤亥的魔影已威力不再,隨著魔劍的崩潰而淩空倒飛出去。


    大勢已去!


    赤離左右張望,不敢遲疑,身形一閃,化作一縷黑煙遁向遠方。


    於野追趕不及,轉而奔著赤亥撲去。


    二十多位魔門弟子尚在慌亂逃竄,一尊大鼎從天而降,“砰、砰”砸翻兩人,緊接著吼聲響起——


    “魔主歸來,順之者生、逆之者亡!”


    赤亥倒飛之際,一團黑色的霧氣伴隨著禁製突如其來。他驀然一驚,失聲道:“天魔禁……”恰見一道紫色的閃電急襲而至,他忙抬手劈出一道黑色的劍氣。“轟”的一聲巨響,紫色的劍光斜飛出去。他趁機身形一晃,“噗”的魔氣彌漫而人已消失無蹤。


    “哎呀,你倒是攔住他啊!”


    孟霸隨後追來,卻為時已晚。


    於野搖搖晃晃後退了十餘丈,顧不得尷尬,忙著收起星矢,召回噬荊貂。


    他如何攔得住一位化神高人!


    而餘下的魔門弟子卻難以逃脫,不是死在賴冕的手裏,便被俯衝盤旋的六翅金螈抓住,或是遭到文桂與沐千裏等人的截殺,一時之間血肉迸濺,慘叫聲、求饒聲此起彼伏。


    片刻之後,四方漸漸安靜下來。


    雪白的冰原盡成狼藉,斑斑的血跡鮮豔奪目。


    八九位魔門弟子落在地上,皆發誓投誠,得以幸存,卻一個個餘悸未消、神色惶惶。


    便於此時,遠處冒出成群的人影,天梁門與家族的金丹修士終於趕到,著手焚燒屍骸、清理戰場。


    “哈哈!”


    半空之中,孟霸放聲大笑。今日一戰,雖然驚心動魄,卻最終反敗為勝,著實令他歡喜不已。


    而於野並無獲勝的喜悅,他吩咐鐵杉與賴冕帶著投誠的魔門弟子返回幽寒穀,又與沐千裏等家族修士輕聲交談,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於野!”


    “孟門主!”


    於野來到孟霸的身旁。


    “當年,五家聯手滅了魔門。今日,僅憑你我兩家便拿下了九幽穀,哈哈!”


    “郡城與家族的元嬰道友折去五人,可謂傷亡慘重!”


    “雙方鬥法,死傷在所難免!”


    “而天絕子隨時都將返回,卻怕九幽穀得而複失!”


    “這個……”


    孟霸頓時沒了獲勝的喜悅。


    文桂湊上來勸說道:“事已至此,慢慢計較不遲!”


    一個時辰之後,眾人相繼穿過陰陽澗,抵達百裏之外的幽寒穀。


    幽寒穀外,山門的情形如舊,玉石牌坊刻著七殺幽境四個大字,遠遠看去便覺著煞氣逼人。而把守山門的魔門弟子,則是已換成了荀原與幾個家族的修士。


    循著山門的石階翻過百丈山崗,眼前呈現一個冰雪山穀,約莫五六裏方圓,自有一番森嚴的氣象。寬敞平坦的穀地之間矗立著一座樓閣,名為天魔殿。殿前是方石台,台下聚集著成群的魔門弟子。賴冕、鐵杉、詹坤、令狐北則是站在台上,一個個殺氣騰騰而又虎視眈眈的樣子。


    於野與孟霸帶著文桂、沐千裏等人踏上石台,詹坤為他遞來三根點燃的竹香。他獨自走入天神殿,在一尊香爐中插入香火,躬身拜了幾拜,然後抬頭仰望。


    殿內矗立著一尊石像,三五丈高,通體烏黑,四肢粗壯,雙目凸起,神態威嚴。


    “此乃天魔神像,為魔門之祖。你繼任門主,理當焚香祭拜!”


    識海中,青蘿在交代相關的規矩。


    “這天魔,倒像是個山野莽漢!”


    “魔,也是由人而來!”


    “嗯,神也是人!”


    天魔神像,與曾經所見的神人相仿,卻多了邪狂的煞氣,令人望而生畏。


    於野轉身走出大殿。


    魔門的金丹、築基弟子尚有兩百多位,均為投誠者,詳加甄別之後,便被鐵杉與詹坤留了下來,此時尚在台下等候,齊齊躬身施禮:“拜見門主——”


    孟霸與文桂、沐千裏等人也舉手道賀。


    於野的眼光掠過四方,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他這個魔門之主,竟然透著陰謀的味道。


    “有勞各位共襄盛舉!”


    既然成了一門之主,不得不說幾句場麵話。


    於野拱了拱手,又道:“而強敵即將來犯,萬萬不敢大意。詹兄、鐵兄調教弟子,不願留下的盡數驅離,切莫強人所難;令狐兄協助荀兄把守幽寒穀與陰陽澗,巡查各處陣法禁製。偌大的九幽穀著實難以防備,盡力便好。沐家主……”他看向沐千裏,接著說道:“請沐家主接管庫房,但有傷亡的道友,妥善加以撫恤,倘若靈石不足,由天梁門補償!”


    “咦?”


    孟霸神色不滿。


    於野擺了擺手,不容分說道:“接下來如何對付天絕子,全憑孟門主決斷。但有吩咐,於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台下有人出聲——


    “門主,陰陽澗即將封停三日,在此期間,我九幽穀應無大礙!”


    “報上名來!”


    “鳩山。”


    自稱鳩山的乃是一位中年男子,金丹九層的修為。


    於野衝他稍作打量,好奇道:“九幽穀外,你曾與赤離聯手施展天魔大陣?”


    “赤門主……不……”


    鳩山察覺失言,急忙改口道:“赤離與赤亥將我等視為心腹弟子,曾傳授魔修法門與天魔陣法,故而……”


    於野打斷道:“詹兄,這位弟子大有用處,好生調教!”


    詹坤會意點頭。


    於野再次看向郡城與家族的修士,道:“赤亥叔侄已被趕出九幽穀,而一家全新的七殺魔門能否得以保全,全賴各位的鼎力相助!”


    眾人出聲響應——


    “於門主,不必見外。你我岐山結盟之後,便休戚與共!”


    “禍福同享……”


    “休戚與共……”


    於野拱了拱手,轉而衝著孟霸說道:“孟門主乃是前輩高人,今日奪回九幽穀,您老人家居功至偉啊!”


    孟霸滿臉生輝,撫須大笑:“哈哈……”


    又聽於野說道:“接下來如何行事,請您老人家指教!”


    孟霸臉色一僵,沉吟道:“且從長計議……”


    “孟門主,此事重大,拖延不得!”


    “嗯,找個地方,你我合計一番!”


    “幽寒宮,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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