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野,回到了古原城。


    與三十多年前的情形相仿,同樣是強敵壓境,四麵重圍,他再次來到一座危城之中。


    城主的歸來,與他豪邁的話語,著實鼓舞人心,而危機並未遠去,他也弄不清具體的狀況。於是他召集眾人詢問究竟,並商討相關的對策。


    當晚。


    靈崖洞所在的山崖之上,火把閃亮、人群聚集。


    於野倚著石壁居中而坐,羌齊、辛九、朵彩、奎炎、邛山、居右、姬聖陪伴左右,屈誌、文桂、沐千裏、郭軒、姬靈、樊奇、奎星、奎月、仁戌等人則是環繞四周,相繼講述著妖城之變的由來與目前的處境。


    據悉,九寶、九芝失蹤之後,兩位妖王前往鬼域的說法騙過了各方的猜疑。而數年前忽然流言四起,傳說於野殺了兩位妖王。蓋義妖尊派人查詢,黃辰、跋川等人謊稱不知,屈誌、文桂則是借口於野閉關,倒是又拖延了一段時日。


    誰想於野闖蕩仙域、魔域的消息傳到妖域,蓋義妖尊再次派人質詢。屈誌與文桂交不出人,也說不出於野的下落。蓋義妖尊大怒之下,吩咐申元妖王前來,務必要見到於野本人,否則便接管古原城。屈誌與文桂不甘示弱,索性封了古原城。申元妖王又豈肯罷休,召集人手攻城。靈野九城的城主膽小怕事,不是裝聾作啞,袖手旁觀,便是參與圍攻古原城。而在屈誌、文桂的帶領之下,竟然數次擊敗了申元妖王的攻勢。蓋義察覺事態嚴重,命申元繼續圍城,不日他或將親自登門問罪。


    正當危急關頭,於城主終於回來了,並且帶來四位魔修高人與四位元嬰修士,古原城的強大已足以抗衡任何一位妖王。


    而蓋義妖尊卻是無敵般的存在,想要保住妖城,依然極其艱難。


    “城外傳來風聲,申元攻城不下,已向殷施求援,狄欒妖尊到來之前,或許還有一番惡戰。”


    “有城主率眾禦敵,古原城難以撼動。”


    “奈何孤城難守,當尋退路……”


    “請於城主定奪……”


    有人要死守孤城,有人想著退路,眾人爭執不下,一道道眼光看向於野。


    古原城能否逃脫此劫,最終取決於他這位城主。


    於野也在打量著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回想著仙域與魔域之行的遭遇,並著眼當下,權衡利弊,尋找對策。


    奎炎、邛山、辛九、朵彩,乃是他最為得力的幫手;文桂、沐千裏,與他交情深厚;奎星、奎月固然凶悍,卻也聽話順從;羌齊與居右、姬聖,傷勢未愈,又是魔修,一時不便現身;姬靈、樊奇、方懷、石賴明辨事理,各自已經有了抉擇;郭軒與盛懷子雖為燕州仙門弟子,卻與天絕子、華嶽等人並無糾葛,與他於野亦無舊怨,理當予以信任;屈誌,曾經的古原城城主,為人豪爽,且頗具擔當,幸虧有他,妖城無恙。


    能夠擁有這麽一幫夥伴,是他於野的運氣。


    此番對付的並非十萬鬼修,亦非幾位妖王,而是蓋義妖尊。倘若那位高人親自出手,任憑他天大的本事,也休想保住古原城。一旦失去了妖域的立足之地,他又將逃向何方?


    曾幾何時,大澤、蘄州、燕州,他屢屢遭到追殺,一次又一次絕地逢生。誰想來到幽冥仙域,依然是四麵樹敵,更可怕的是他困守一座危城,去挑戰一位強大的妖尊。倘若能夠向死求生,尚有一拚之力。如今卻拚不過,也不敢抱有僥幸之念。更何況還有對手藏在暗處,各種陰險歹毒的算計令他防不勝防……


    清晨。


    於野在靈崖洞的山崖上踱步。


    商議了半宿,一無所獲。古原城之圍,儼然一個無解的困境。卻也不能坐以待斃,他吩咐奎炎、邛山協助屈誌守城,姬靈等四位燕州修士協助郭軒、盛懷子,加固護城大陣的同時,完善靈崖洞的傳送陣。倘若古原城失守,通往地下靈脈的地牢便成了唯一的退路。


    真的要再次亡命天涯?


    雖然翻天鼎內拘禁了兩位妖王與三位魔王境界的城主,卻均為偷襲暗算,倘若正麵較量,他不是任何一人的對手,更遑論他要挑戰更為強大的妖尊。而蓋義妖尊曾經一手促成了銀灣對決,他並不在意兩位妖王的死活,如今卻為何大動幹戈,他是在維護至尊的權威,還是因為其他的緣由呢?


    於野停下腳步,臨崖而立。


    妖城,一如往日,城內升起炊煙,沉寂一宿的街道上漸漸多了來往的行人,隻是森嚴的陣法遮住了天光,使得城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


    “此地難以棲身,何不返回魔域的辛家嶺?”


    “骨牙師叔說過,存人失地,總好過人地皆亡,不如改日來過!”


    辛九與朵彩來到山崖之上,許是見他愁眉不展,竟不約而同地勸他棄城而去。


    於野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兩位道友所言有理!”


    又有人走出靈崖洞,是姬聖,他在幫著郭軒、姬聖布設傳送陣,竟放棄了閉關療傷,倒也盡心盡力。


    於野回頭看向洞口,問道:“如何?”


    姬聖拱了拱手,道:“陣法已無大礙,郭軒、姬靈等人查驗,力求萬無一失。不過……”他笑了笑,道:“我聽說兩位妖王在地牢遇害,於兄弟不會是要故技重施吧?”


    靈崖洞的傳送陣直達地牢,可遁至城外,乃是脫困的捷徑,也是當年對付九寶、九芝的一個陷阱。之後便已封禁了陣法,如今再次開啟而有備無患。姬聖倒是消息靈通,所謂的故技重施之說顯然另有所指。


    於野搖了搖頭。


    以地牢的陣法,對付蓋義魔尊?從未有過這個念頭,除非他瘋了!


    “姬靈、姬兄——”


    於野呼喚了一聲。


    靈崖洞冒出一位中年修士,道:“於城主,有何吩咐?”


    於野將姬靈扯到一旁,翻手拿出兩枚玉符,傳音道:“我記得姬兄擅長煉器、煉丹之術,能否煉製此符?”


    “雷火符?”


    於野的雷火符,已為眾多道友所熟知。雖說他擅長諸般神通,卻依然喜歡最為粗暴而又簡單的手段。但遇魑魅魍魎,一聲炸雷雲開霧散。而於天師所贈的雷火符已所剩無幾,他隻能求助於姬靈。


    “此符的煉製,頗為高明,容我嚐試一二,料也不難!”


    姬靈接過玉符。


    於野又拿出一片赤紅的龍甲與一枚收納著數萬靈石的戒子遞過去,道:“勞煩姬兄,若有所需,盡管開口……”


    與赤方鬼王交手的時候,龍甲有所破損,索性一並交給姬靈,由他再行修複。


    正當兩人竊竊私語之時,一位壯漢匆匆踏劍而來。


    “於城主!”


    “仁戌?”


    妖城的四位妖衛之一,仁戌。


    “城外大批妖修聚集,或將隨時攻城,屈誌前輩不敢大意,吩咐屬下前來稟報。”


    於野點了點頭,躍下山崖飛身而去。


    轉瞬之間,抵達城門。高大的城牆之上,守著奎炎、邛山、文桂、沐千裏、奎星、奎月、屈誌以及數百個妖修,紛紛衝著他舉手致意。


    於野落下身形。


    透著陣法看去,城外的山穀中聚集著上千人影,聲勢雖然比不上當年的十萬鬼修圍城,卻足有一二十位妖將城主,黃辰、跋川等化神高手盡在其中,還能見到一位高大的壯漢與一位老者的身影,竟然是申元妖王與殷施妖王?


    “殷施妖王已率眾趕來。”


    “申元數次攻城,幸賴屈兄應對得當,全城又上下同心,這才化險為夷,而倘若他與殷施聯手,隻怕是凶多吉少……”


    屈誌與文桂講述著城外的敵情,話語中透著憂慮。


    於野緊鎖眉頭,眼光沉凝。


    當年,他憑借兩頭蛟龍的相助,僥幸擊退了赤方鬼王的十萬之眾。而蛟龍乃是純陽至猛之物,雖然能夠壓製煉屍鬼魂,卻對付不了兩位妖王與眾多的化神妖修,他也難以再次偷襲得手。倘若護城大陣失守,後果不堪想象。


    此時,城外的人群忽然分開,從中飛出一位神態威嚴的中年男子。


    於野的心頭一沉。


    話語聲響起,竟直透陣法而來——


    “本尊在此,於野現身說話!”


    一陣之隔的城牆之上,眾人均是臉色大變。


    “天呐,蓋義妖尊……”


    “哼,妖尊又如何,老子不喜歡他,老狐,你我走吧……”


    蓋義妖尊竟然來了,他現身的刹那,已讓眾人驚慌失措,便是膽大包天的奎炎也想著跑路。


    屈誌看向於野,擔憂道:“於城主……”


    於野沉默片刻,吩咐道:“打開陣法!”


    “於師弟……”


    “頭領,你不想活了……”


    文桂與奎炎、邛山急忙阻攔。


    於野卻抬手一揮。


    屈誌點了點頭,傳音吩咐了一聲。


    與此瞬間,護城大陣出現一道縫隙。


    於野不作遲疑,閃身穿過陣法。


    蓋義便在數十丈之外,他揮袖一甩,踏空而立,舉手道:“不知妖尊蒞臨,屬下有失遠迎,恕罪!”


    “於野,你既然知罪,速速撤去陣法,等候本尊發落!”


    「s:這幾天要上墳,更新又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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