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柳懊惱不已,“什麽一見傾心,都是騙人的!根本就沒有書裏寫得那麽順理成章!”


    泛漪耐心聽完她的碎碎念,柔聲勸道:“好啦,牢騷你也發夠了,不如認真想個法子,搞清楚顧公子到底晚上幹什麽去了?”


    “除了要南煌跟著他,還能有什麽別的法子?”明若柳無奈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南煌:莫挨我!


    第16章


    “怎麽又是我?!”南煌一聽又要讓他去跟著顧琢齋,老大不樂意。


    “我還要去西街送花呢,沒空!”


    明若柳合起雙掌,懇求道:“明兒再去送,我不催你!”


    “你自己去跟著不行嗎?你不也是妖?變隻貓還是變隻狗你自己隨意!”南煌連連抱怨,“天天要我跟著一個大男人,算什麽事兒?!”


    “我學藝不精,不及你變成原形來得妥帖嘛!我要是一不小心現了原形,可不得嚇壞那些凡人?!”明若柳狗腿地討好。


    南煌一斜眼,“那我幫你這回,你拿什麽謝我?”


    “你想要什麽?”


    “銜珠閣新到的貓兒眼扳指。”南煌笑嘻嘻地回答。


    “那扳指五十兩銀子呢!”明若柳睜大眼睛,一下提高了聲音。


    南煌無賴地一聳肩,“你就說行不行吧?”


    “你這麽會獅子大開口,別做貓妖,做獅子精算了!”明若柳才不甘心就這樣被敲竹杠。


    兩人在水閣裏討價還價的不亦樂乎,外間忽然傳來一聲咳嗽。明若柳伸出頭去看,泛漪在小院裏修建花枝,一見她便擠眉弄眼,伸手往鋪子裏指。


    “顧公子走啦?”明若柳壓低聲音問。


    泛漪連連點頭,示意她快要南煌追出去,免得讓顧琢齋跑了。


    明若柳閃身回到水閣,見南煌依舊是一副不幹我事的悠閑神情,隻得忍痛答應他的要求。


    “不就是貓兒眼扳指嘛?我給你買,行了吧!”


    “哪!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啊?” 南煌得意一笑,懶洋洋地站起來,“今天晚上我回來,可要看見扳指放在我房裏。”


    “知道了!”她沒好氣地答應。


    南煌搖身一變,化成黑貓,明若柳和他一前一後走出水閣門,與去而複返的顧琢齋撞個正著,心咯噔一跳。


    “咦?這隻貓怎麽在這兒?!” 顧琢齋指著南煌,十分驚訝。


    “啊?!”明若柳心虛反問。


    “明姑娘,這貓是你養的嗎?”他好奇地問。


    “不是啊,應該就……就是不知道從哪兒跑過來的野貓吧。”明若柳隨口搪塞。


    野貓?哪裏能找到這麽好看的野貓?!南煌老大不樂意,轉過身凶她一聲,輕巧跳上院中的山石,幾下跑到了院外。


    明若柳不想再和顧琢齋聊貓的事,趕緊轉移話題。


    “顧公子,你怎麽又回來了?”


    “啊,我走到一半,發現又忘了帶硯台。”顧琢齋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


    顧琢齋走後不久花鋪打烊,明若柳和泛漪買過扳指,就呆在花棚下磕著瓜子看話本,順便等南煌回來。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南煌也沒見個貓影。泛漪打一個嗬欠,趴在欄杆上困倦道:“都要三更了,怎麽耽擱到這麽晚?”


    “再等等吧。”明若柳撐著腦袋打瞌睡,困得眼皮都撐不開。


    院裏傳來草木摩擦的窸窣聲,泛漪聞到熟悉的妖氣,瞬間來了精神。


    “你怎麽現在才……阿嚏!”泛漪跑到南煌身邊,還沒靠近他就被一股濃豔的胭脂味道熏到鼻子發癢。


    明若柳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她皺眉偏過頭,與他拉開一定距離。


    “從哪兒沾染的味道?”她嫌棄地問。


    “你問顧琢齋啊!”南煌的表情有幾分幸災樂禍,又有幾分得意。


    他伸手到明若柳跟前,挑眉曲掌,明若柳捂住鼻子,無語地翻個白眼,把扳指扔給他。


    “現在總能說了吧?”


    南煌把扳指往自己手上一套,在明若柳跟前打個響,笑得別有深意。


    “我先以為顧琢齋就是個書呆子,倒沒想到他還會去那種地方。你猜猜,他去哪兒了?”


    明若柳才不想猜。


    “再賣關子我就拔你指甲!”她冷冷恐嚇。


    南煌心情大好,不與她計較。


    “杏花弄。”他笑。


    “哪裏?!”明若柳的瞌睡眨眼跑了個精光。


    “沒聽清嗎?杏!花!弄!”


    明若柳愕然,泛漪一下急眼。


    “不可能!顧公子不可能會去煙花之地!”


    南煌把玩著扳指,懶得多做分辨:“你要不信,自己去杏花弄找他呀?我回來的時候,他可還在那兒玩呢!”


    “你確定沒認錯人?”明若柳還在垂死掙紮。


    “開玩笑!”南煌不禁被她逗笑。他搭住明若柳肩膀,假模假式地安慰,“男人嘛,去秦樓楚館消遣消遣,再正常不過。”


    “顧琢齋一窮書生,讀書讀煩悶了,去找一下紅顏溫存,也能理解。”


    明若柳一記眼刀飛過去,凍得南煌不敢再講。


    “髒死了,快把你這身衣服給我扔掉!”她沉著臉扔下這句話,心煩意亂地回到自己房間。


    這夜她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不願相信顧琢齋會去勾欄院尋歡作樂。閉上眼,她便忍不住想象顧琢齋摟著姑娘調笑的情景。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若柳以頭搶枕,恨不能馬上去找顧琢齋問個清楚。


    第二日顧琢齋來集芳堂上工,一如往常向她微笑著打招呼,她勉強笑著回禮,可一想到昨夜他在青樓女子處過夜,心裏便有股說不出的別扭。


    早間借故去畫室看畫,靠近顧琢齋時偷偷抽了抽鼻子,竟真的從他發梢衣角聞到股女子身上的胭脂甜香。


    顧琢齋渾然不覺,將調好的顏色給她看,“明姑娘,你看著這個色怎麽樣?”


    都是些什麽臭男人!


    為什麽兩百年前有青樓,現在還有青樓,青樓究竟有什麽好去的??


    真是太叫人失望,太叫人生氣了!


    明若柳心裏一團煩亂,壓根沒聽見顧琢齋說話。


    “明姑娘?明姑娘?!”


    明若柳遽然回神,見顧琢齋在無辜地看著自己,不由心頭火起:想不到你平常瞧著這般純良溫潤,背地裏卻如此浪蕩。


    “你自己決定吧!”她生氣地說。


    顧琢齋一怔,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麽大的火。


    “明姑娘,我又哪裏惹你不高興了麽?”他好脾氣地陪笑。


    還敢問是哪裏惹到我了?


    明若柳一瞪眼,正想將他痛罵一頓,但轉念想到自己知道他這番行徑的途徑也擺不上台麵,便硬生生咽下了這口氣。


    “臭男人。”她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字,冷著臉拂袖而去。


    顧琢齋愣在原地,一頭霧水。


    “算了。”他搖搖頭,再不理會明若柳陰晴不定的脾氣,開始認真作畫。


    午間水閣吃飯,氣氛反常的沉默。明若柳和泛漪一言不發,正眼都不瞧一瞧顧琢齋和南煌。南煌優哉遊哉地吃飯,右手拇指上的貓兒眼扳指分外惹眼。


    “泛漪,是有什麽事情嗎?”氣氛冰涼得吃進嘴的飯菜都沒了滋味,顧琢齋有點扛不住了。


    向來笑容可掬的泛漪難得麵無表情。


    “沒事。”她的語氣空前冷淡。


    南煌噗嗤一聲笑出來,故意將手伸到顧琢齋跟前。


    “顧琢齋,我這扳指好看嗎?”


    “好看啊。”顧琢齋不明所以,應和答道。


    這還要多謝你呢!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明若柳忍無可忍,重重把碗放在桌上,眼神不善地掃過兩個男人,起身往自己房裏走去。


    泛漪有樣學樣,放下筷子跟著一起出了水閣。


    明明就沒吃兩口,怎麽就都說自己吃飽了呢?!顧琢齋端著飯碗,疑惑塞了滿腹,也沒了胃口。


    吃過飯,顧琢齋回到畫室,便看到房裏多出了五盆蘭花。手頭已有兩幅畫要畫,驟然來了那麽多活兒,顧琢齋心下不解,便想要找明若柳問個究竟。


    明若柳在花帳裏擺弄著花,見他來了,仍是板著個俏臉,全沒有以往溫柔可人的聲氣。


    “明姑娘,你搬去畫室的花,都是要畫的嗎?”顧琢齋小心翼翼地問。


    明若柳澆著花,漫不經心答道:“早上接到陳府消息,兩日後陳老爺要過來選幾缽蘭花。你抓緊點畫,別耽擱了。”


    顧琢齋大驚失色,五盆蘭花,兩天他怎麽畫得完!


    明若柳看到他滿臉為難,一點不留情,“陳老爺是貴客,你要是趕工不好好畫,這份銀子別想拿了!”


    顧琢齋就算有十隻手,也不可能再兩天內畫完五張蘭花。明若柳這樣,明擺著是在刁難人。


    “明姑娘,我哪裏惹你不高興,請給個明示。”顧琢齋脾氣再好,也難忍這樣被人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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