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狌初九翻到的那一頁,內容就是“世家女子強忍羞意,淚光閃閃,褪下衣裙,伴君一夜,與君分離”那一段。


    而他剛剛說完,便瞧見麵前的少女露出了不以為然之色。


    “怎麽?”狌初九求知欲旺盛的問道:“哪裏不對?”


    “沒什麽,我就是對所謂的‘最珍貴的東西’這種形容有點……”姚玉容難以形容的“呃”了一聲,“我覺得一個女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竟然覺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居然是‘第一次’——說真的,長得好看這種特點,都比這種事情珍貴多了。”


    聽出了她的不滿之意,狌初九搖了搖頭,將話本放回了原處,求生欲極為強烈道:“我不懂。不知道。不關我的事。”


    姚玉容被他如此幹脆的撇清關係的樣子給逗得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正想說話,卻見書店門外,一道茶褐色的身影一晃而過,隨即出現的,卻是白讓的貼身護衛——


    在幾日前的禦駕親征之時,這個高大健壯的異族男人,的的確確是站在白讓身後的。因為那和旁人極為不同的異域長相,姚玉容很輕易的就記住了他。


    他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看起來,似乎是在跟蹤之前那個茶褐色的身影。


    姚玉容下意識的便拽著狌初九一起跑出了書店,可看向前方,卻隻能瞧見那個高大的背影轉入另一條街道。


    狌初九問道:“怎麽?你要跟蹤他?”


    姚玉容猶豫道:“……我覺得有點難。”


    “有點難?”聽了這話,狌初九用一種奇異的語氣重複了一遍。他微妙的看了她一眼,眯起了眼睛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了?話本的事情我大概不如你,但是說到跟蹤這種事情嘛……”


    第九十三章


    狌初九對於九江城的各個街道小巷, 似乎非常熟稔。


    姚玉容感覺,許多從小在九江城裏土生土長長大的土著,估計都沒有他這麽熟悉。


    他仿佛將整個九江城的地圖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中, 對每一條道路能通向哪裏, 了然於胸。


    這是一種高度職業化的爛熟, 姚玉容覺得,能達到這個程度的,要麽是間諜, 要麽是殺手, 要麽就是……出租車司機。


    她跟著狌初九沉默無聲的偏離了主要幹道, 忽然感覺自己之前所看見的, 不過隻是表麵上的九江城。


    他們深陷在各種陌生淩亂, 隱藏在各種縫隙之中的小巷, 恍惚中感覺自己仿佛誤入了另一個世界。


    有好幾次,姚玉容一度覺得自己失去了跟蹤對象的蹤跡,但狌初九不知道怎麽的繞來繞去, 不一會兒就又能看見那位異族男人出現在前方不遠處。


    他緊緊的跟隨著那茶褐色的身影, 宛若咬住獵物就絕不鬆開的孤狼。


    那茶褐色的身影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身後的尾巴, 他好幾次急速轉彎, 想要甩開追蹤者, 但到底是個對九江城不夠熟悉的外來者。


    終於, 那茶褐色的身影在一條死胡同前停住了腳步, 隨即, 白讓的貼身侍衛, 也跟著停了下來。


    眼見著茶褐色的身影即將轉身,狌初九機敏的將姚玉容一拽,兩人便一起縮進了不遠處的一道殘垣背後。


    姚玉容被狌初九按在懷裏,微微喘息著,聽見一個咬字頗為別扭的聲音,語氣生硬的響了起來:“你終於不跑了?”


    這獨特的口音,大概是那位異族侍衛在說話。


    過了半晌,那位茶褐色的身影也開口了:“……將軍下令,令我等就算遇到刁難,也需盡力忍耐……我已經盡力避讓了,真的要這麽緊追不舍,咄咄逼人嗎?”


    這聲音,聽起來頗為年輕。姚玉容忍不住探出頭去,瞄了一眼,發現那位穿著茶褐色衣衫的男人,看起來年紀並不算大,但那股沉穩的氣質,和高大的身材,讓人覺得,他二十多也沒有違和感,十多歲也沒有違和感。


    “可笑!”而聞言,那白家侍衛冷笑著怒吼道:“難道你一味避讓,我還要心懷感激不成?!我家世子的仇,難道這樣就可以算了嗎?!”


    白家稱呼老淮王——就是白讓的爺爺,一般叫做王爺;稱呼白讓的父親,稱為世子;稱呼白讓,則叫做少爺或者小主人。


    雖然如今白讓已經成為了淮王,但這侍衛明顯是府中老人,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稱呼。


    一聽這話,姚玉容便靈光一閃,猜到了這個茶褐人影的身份——他應該就是那個,將白讓的父親一箭射殺的北周小將。


    當然,隨著兩位主將的投降,他如今也已降入南秦。


    聽完白府侍衛的話後,他沉默片刻,才低聲道:“當時不過各為其主。”


    白府侍衛卻並不接受這個理由,他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老天有眼!如今你入我南秦,一定是王爺和世子在天之靈,要我為他們報仇!”


    “王爺和世子?”那人卻皺眉道:“我隻殺了一個人。”


    “哼!王爺去的那麽突然,就算不是被你親手所殺,也一定是你們北周弄的陰謀詭計——廢話少說,臨死之前,報上名來!”


    “……”那人默然站立了片刻,才輕輕的歎了口氣。“抱歉,我還不想死在這裏。”


    他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沉聲道:“我叫顏盈。”


    這個名字……


    與姚玉容記憶中一個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字一樣,但考慮到武將的身份……他不叫顏良就算很好了。


    而理智上來說,姚玉容知道顏盈說的沒錯,戰場之上,的確是各為其主。


    可感情上來說……他殺死了她關係最為親密的朋友的父親,讓白讓慘遭喪父之痛;讓他的母親慘遭喪夫之痛;更讓他的奶奶在失去了丈夫之時,又在老年,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也許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可白家的人要為此誅殺他,誰也沒法說些什麽。


    但若是從大局觀來考慮的話,此人是孟邪的部下,應該是剛剛跟隨孟邪一起,投降了南秦,此刻才會出現在九江城內,被白府侍衛發現跟上。


    如果孟邪發現自己剛剛投降,就死了一員可能是得力的心腹部下,會不會讓他誤會南秦有清算之心?


    南秦的步兵和騎戰實在很弱,北周的這幾萬兵馬,以及兩位深諳兵事的督帥,都是可堪大用之才,這位侍衛也許隻是擅自行動,他會不會無意之中,便破壞了君王大計?


    這件事情,白讓知道嗎?如果他知道,他有考慮過後果嗎?如果他不知道……那她……要阻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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