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


    安山市的年味也越發濃鬱了。


    街頭巷尾都十分擁擠。


    采購年貨的市場和店鋪尤其的人頭攢動。


    蕭林升是年三十的前一天早上趕回市裏的。


    縣政府那邊年前最後一天才放假。


    到了家之後。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調任縣政府任職的原因,蕭建民和林玉華夫妻倆竟然再也沒有提過讓他回市裏上班的話。


    這讓蕭林升鬆了口氣的同時。


    又不得不惆悵萬分。


    雖然蕭建民跟林玉華兩口子沒提這個事情,但是相親的話卻是明裏暗裏提了不下好幾回。


    弄的蕭林升實在是沒法子了。


    隻好拉著妹妹林麗溜出門,說是出去采購一點年後拜訪領導用的年貨。


    “哥,我怎麽覺得你有點不對勁。”


    “上次老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姐姐長得真的還挺好看的,而且還是大學生,你幹嘛不去跟人家見見麵。”


    “你老實說,是不是已經給我找好嫂子了。”


    一下樓。


    小丫頭片子就開始神神叨叨地打聽。


    “你哪來這麽多的問題。”


    “年紀不大問題倒是挺多,在學校裏老師就教你們這個?”


    “馬上中考,我看你能考多少分。”


    沒有理會蕭林麗這個小丫頭片子。


    蕭林升徑直就出了社區。


    不過心裏卻在歎氣。


    嫂子?


    嘿嘿。


    我倒是想給你找個嫂子呢,可惜人家不願意啊。


    對於石向紅的心跡,蕭林升哪有不明白的。


    按理說。


    這一次回二道河,既然已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兩個人的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隻是可惜啊。


    有些事情還真就不是那麽簡單的。


    那天晚上在宿舍裏。


    他抱著石向紅剛進門,還沒親熱上兩人就都冷靜下來了。


    石向紅的一句話更是讓蕭林升的心冷到了極點。


    “今天晚上你如果真的要了我,那我也從了你,但是就當作是一夜春風,以後再也不要來往了。”


    聽到這句話。


    原本已經是精蟲上腦的自己瞬間就跟被澆了盆冷水似地,就連四肢都變得有些麻木。


    他了解石向紅的性子。


    外表柔弱,但是內心卻極為要強。


    如果真如她所說的話,那這一次既是開始也必然會是結束。


    這樣的感情有什麽意義?


    任由石向紅離開之後,他幾乎整個晚上都沒睡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回縣裏之後,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石向紅並不是在考驗他,而是打定主意不會跟他有男女關係。


    “回去別跟爸媽亂說話。”


    “你哥我還年輕的很,你還怕給你找不到嫂子?”


    曲起手指頭在妹妹腦袋瓜子上輕輕彈了一記,蕭林升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行了吧。”


    結果話音剛落下來就攤開手掌問道:


    “那封口費呢?”


    “我可是知道爸媽上次去你那裏把存折都給你了,那裏麵還有我的嫁妝呢。”


    一句話說的蕭林升也是臉皮發燙。


    上次父母倒是真的把多年的積蓄都給他了。


    原本他也確實想著給妹妹留著一點。


    可結果一轉頭就買了房子。


    雖說還剩下大幾萬,不過這錢他一時半會也不可能還給蕭建民跟林玉華。


    他這個縣府辦副主任看似風光的很。


    但是口袋裏可沒幾個子兒。


    平時自己生活用度什麽的倒是不多。


    但是耐不住官場上迎來送往。


    就比如這一次買年貨,沒個千兒八百塊錢怕是下不來。


    這一下子自己兩個月的工資就全搭進去了。


    而且在縣裏上班,平時辦個事什麽的也的確是很不方便,蕭林升眼下已經打定主意等年後回去就得先買個摩托車。


    這年頭小汽車是肯定不用想了,買個摩托車才是正事。


    “封口費沒有,爆栗倒是有,你要不要?”


    聞言蕭林麗也是衝他翻了翻白眼。


    “摳摳搜搜的,你不給我封口費我就回家跟媽講,說你已經找女朋友了。”


    “5塊夠不夠?”


    “哄小孩呢,起碼二十。”


    “10塊,愛要不要。”


    麻溜兒地從蕭林升手裏接過一張10塊的大團結。


    小丫頭片子頓時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條直線。


    ……


    98年都年味相比於二十年後無疑還是很濃鬱的。


    年三十一整個晚上蕭林升幾乎就沒睡過覺。


    老式的推拉窗根本就關不住外麵的爆竹聲。


    不過聲聲爆竹辭舊歲,朵朵煙花迎新春。


    年味總歸是讓人心頭多了一絲喜悅。


    初一過完。


    因為縣政府那邊正月初八就要正式上班,蕭林升在家裏能待的時間也不多,期間還有親戚要拜年。


    好在老蕭家的親戚本來就沒幾個。


    父親蕭建民這邊是獨生子,幾個遠親還都在祖籍湘南那邊,這些年基本上也不怎麽來往了。


    實際上即使是前些年有來往,蕭林升認識的也沒幾個人。


    真要論血親的話。


    就隻有母親林愛華這邊有個姨媽,就是妹妹蕭林麗之前說的老姨。


    老姨林玉梅跟姨父劉德年因為頭一胎生的是個女兒,所以他打小就被老姨和姨父寵的不行。


    加上蕭家和林家的親戚本來就不多,所以關係也是很好。


    反倒是姨父劉德年家的親戚要多一些。


    於是正月初二一大早。


    蕭家一家四口就去了老姨那邊拜年。


    忙完這個事情,接下來從正月初三到正月初四兩天,蕭林升也沒外出,而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研究年後的工作。


    一直到正月初五一大早。


    他才帶著東西去胡霞光那邊拜年。


    結果剛敲開門就被告知胡縣長去省城了。


    “小夥子,你們胡縣長的確不在家。”


    “你看這樣行不行,回頭等他回來了我再跟他說一聲,東西你就先帶回去。”


    給蕭林升開門的應該是胡霞光的父親,很有領導的氣度。


    不過蕭林升在腦袋裏轉了一圈,也沒想起來安山這邊有姓胡的市級領導。


    “伯父,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東西我就不拿回去了,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些普通的幹貨和水果。”


    然而蕭林升還沒說完。


    對方立馬就擺了擺手,硬是把東西給他塞了回來。


    蕭林也沒辦法,好說歹說總算是把水果留下來,然後其餘的東西又原封不動地拿在手上。


    既然胡霞光不在家,他自然也沒有進門寒暄的必要。


    片刻後。


    位於安山市東郊的人民公園裏,蕭林升從胡家出來後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公園這邊逛了兩圈。


    腦子裏也在想著事情。


    在他看來,胡霞光既然能從排名並不靠前的市委副秘書長下放擔任縣長,那背後就肯定有關係。


    現在這位胡縣長大過年的都不在家而是直奔省城。


    這就足以說明胡霞光的關係說不準是在省裏,而不是他此前所想的安山市市長。


    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講。


    胡霞光的關係自然是越硬越好。


    如果胡霞光真的有省城的背景的話,那自己也算是吃了顆定心丸。


    畢竟在官場上跟對領導很重要。


    倘若胡霞光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的話,那他這個秘書當然也成不了氣候。


    要知道縣委書記周亦行可不是那麽好拿捏的。


    雖然腦子裏沒有關於周亦行太多的記憶。


    不過上輩子蕭林升也沒聽到過縣裏雙規過姓周的縣領導。


    當然。


    蕭林升也很清楚。


    就目前而言,自己的地位恐怕還不足以接觸到這些高層次的東西。


    而且即使如此。


    胡霞光想要跟周亦行扳手腕,甚至平分秋色,要走的路恐怕還很長。


    “世事多艱難啊!”


    公園的長椅上。


    蕭林升歎了口氣。


    隨即就扔掉了手裏的煙頭起身打算回家。


    不過就在這時候。


    他的視線內卻突然看到了一道很熟悉的人影,當即心底也是一愣。


    還真是夠巧的。


    ……


    位於安山市人民公園南側的一家茶樓裏。


    蕭林升跟葉小鳳相對而坐。


    兩人麵前的桌子上則放著幾盤子時興的幹果。


    實際上葉小鳳也沒想到,自己閑來無事出來逛一會兒居然都能跟蕭林升這個家夥碰上麵。


    不過既然碰上了,兩人又正好都沒有什麽事情,當即就約著來茶樓喝會茶聊聊天。


    “你別看我,我是因為心裏煩才出來走走的,我看你這樣子,十有八九是想給領導送禮結果沒送成吧?”


    被葉小鳳戳穿了自己的目的。


    蕭林升也不覺得尷尬,於是簡單地把自己去擺放胡霞光的事情說了一下。


    “胡縣長?”


    “那你還真猜對了,胡縣長在省城有沒有其他關係我不知道,不過胡縣長的老婆是省城宛城市人。”


    “他老婆你不認識,但是嶽父你可能聽過名字。”


    說完葉小鳳嘴裏隨即就吐出一個名字。


    茶樓裏。


    聞言蕭林升頓時也是一愣。


    這個名字可不隻是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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