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度的朱帝山仙門招錄大會,正式開始了,村民們早早吃過了晚飯,比平時早的多了,然後早早的來到村前的平地上,搬出小板凳坐著的。人山人海,人頭湧湧,熱鬧非凡。有些群眾拿著西瓜瓜子出來吃了。


    仙人,真的是百年一見,據村裏最老的百歲老人說自己也沒印象,沒見過仙人來村裏麵舉行招錄大會,但是小時候曾經聽上一輩的人說確實有來過,算起來那就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村長提前貼了公告,朱棣山仙門招收的修士的條件為九歲到十八歲,男女無限,通五脈以上,五官端正,手腳健全。


    招收雜工雜役人員的要求是十五到三十歲,男女不限,通三脈以上,手腳健全,至於五官端不端正好像無所謂,反正公告上沒有這項要求。


    何逍遙心裏想,會不會有一大堆歪鼻斜嘴尖耳朵的雜工雜役?哈哈哈,想想也恐怖,晚上就不能出去了唄。


    雖然很急切盼望能進入仙門,心裏不僅緊張,但是何逍遙有著隨遇而安,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還是讓自己稍微有點放鬆了,心裏麵還想著一些不鹹不淡的笑話。


    一直到月亮出來了,突然之間天空上一陣光華,有一個大圓球從西北方向的山上,緩緩地飄飛過來,不一會兒慢慢降落到村前大坪上。


    柔和的光球包著三位仙人,三位仙人騎著靈禽靈獸。一隻火紅色的大朱鳥,兩隻白色的大雕,各馱著一位仙人來了,來的仙人中一位年長者,白須飄飄,仙風道骨。


    他向著眾人一抱拳,說:“各位鄉親,大家晚上好。我是朱帝山仙門聚元穀穀主的孟道然。我身後這位男的修士是我們公學館的館長張天明,這位女修士是明月館的館長秦月玲。”


    “我們今天來是為我們仙門招收修士門徒和雜工雜役。具體的條件已經在公告欄裏麵寫的很清楚了,稍後我們就進行驗脈儀式,歡迎大家有興趣並且符合條件的人員報名。”


    何逍遙聽著聽著,怎麽感覺像村長平時跟我們開會的語氣那麽像。


    這時候聽到後麵的大娘們議論紛紛,說:“聽說這個穀主已經有三百多歲了,怎麽看起來他的樣子像三四十歲,不愧是仙人啊,真了不起,要是不是我兒子年紀太大了,我都想讓他去驗一驗脈。”


    另外一個大娘說:“是啊是啊,唉,可惜我的孫子太小了,不然我也讓他去驗一驗,做個修仙修士,真不錯。”


    後麵一位大叔笑了笑說:“切,你們舍得,一旦送上山去,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上一麵,哪怕他再長壽,你也見不著有啥用。”


    這應該代表村裏大部分人的心聲吧,有人覺得應該送,有人覺得不舍得。


    像何逍遙這種,哪怕是雜工也要拚命去報選的應該隻有他一個了,挺特別的。


    張羅了一會兒馬上就進行驗脈儀式。


    村裏麵符合通脈以外的條件的,應該有三四十個人。但是來排隊驗脈的隻有十來個,包括了做修士和雜工的何逍遙排在一眾人的中間。


    旁邊的何順子問何瀟然說:“你緊張嗎?不知道我會通幾條脈。”


    何逍遙說:“我不緊張,我早就知道我通了三脈。來驗一驗,走個形式而已。”


    何順子說:“啊,你怎麽知道自己通了三脈啊?哦,是你師傅葉大夫有方法幫你驗過是吧?”


    何逍遙說:“是的是的。”


    其實葉大夫驗是幫他驗過了,隻不過當時前幾天驗的隻是通了兩脈而已,第三脈也是剛剛才練通的。


    何逍遙用的就是葉湯士的方法,一個穴位一個穴位地針刺,想不到真就除了治病還可以練功,哈哈,覺得這個方法也不錯,日後的其他脈不知還能不能這樣操作?


    終於輪到了何逍遙,走到三位仙人的前麵。張天明館長說了聲:“把手放在玉石上麵,靜靜待一會兒,半刻鍾。”


    何逍遙默默的打量一下,看了一眼那塊玉石,散發出一種柔和的淡黃色的光,那種光澤比古井水散發淡淡的光,更加明亮,更加明顯,更加充盈,一摸上去觸手溫潤,感覺不錯,應該是一個高級的寶物吧。


    這是一塊照脈玉。


    既然要半刻鍾那麽久,何逍遙索性閉上眼睛,把功法再練一下。來回幾次的真氣向內向外流動之後,他發覺那塊仙玉居然有一股暖暖的靈氣,湧進自己的手上經脈,比古井水功效更大。


    不過就這麽半刻鍾,也隻是增加了一點點的功力而已,也挺不錯了。


    雖然自己不是雁過拔毛的人,但也是遵照規則的,並無違反。孟道然穀主看見那塊寶玉的光澤忽然稍微暗淡下來,忽明忽暗地閃爍覺得有點奇怪。


    但是過了一會兒,驗脈結果出來了。何逍遙的身上出現了三道柔和的光,被登記為通了三脈。


    怪不得被安排在黑夜裏,驗脈要是白天還真不好覺察。


    一眾人都驗完以後,整條村子隻有一個十二歲的小孩通過了。


    他的名字叫做何小川,通了五脈。真想不到,這小家夥以前還是曾經三四歲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古井裏麵,幸好被大人們及時救回,喝了滿肚子水。


    難道就是那個時候被仙氣湧進體內打通了五脈?這也太巧合了吧!早知道我也跳進古井裏去遊一遊。


    這些都是個人的機遇了。


    何逍遙自覺自己不能靠這種機遇,隻能靠自己努力。


    人家生而五脈,直接就可以修仙。自己還得做雜工去。


    但是也不錯,至少進了仙門再說,也算是半個仙人了吧。何半仙,哈哈。心裏麵早就想著自己仙風道骨,白衣飄飄,想想心裏也美滋滋的,像吃了一大桶蜜糖一樣。


    自己果然是一個虛榮的少年。人不虛榮枉少年。


    何順子隻通了兩脈。惋惜得直跺腳。


    三位仙人一臉平靜走近了何小川和他的父母那裏。


    孟道然對他的父母說:“兩位村民,你家何小川通了五脈符合我仙門修士的進門要求。要不要送孩子進仙門,由你們自己考慮清楚做決定。”


    孩子的父親咬咬牙跺跺腳說:“去!”


    孩子的娘親愁眉問道:“去了之後還能回來嗎?”


    孟道然穀主說:“去了回來就比較困難,但還是可以回來的。我們仙門也是根據人間的人情世故,可以讓修士回家探望家人。其實每年都會有三五天的假期,但是由於學業繁重或者其他種種原因,有可能兩三年才回一次。等他以後修成四星以上,也有機會可以回家十天半月。你們可以把他視為出去遠門求學了。”


    和小川的娘親說:“能回來就好。我們也給不了孩子什麽,為了孩子的前途就進去你們仙門吧。請幫我們照顧好何小川,他年紀還小,感謝了。”


    孟穀主平靜地說好,象征性地給了一千幣,作為仙門給家屬的補償。


    接著孟道然徑直快步走到何逍遙的麵前,麵帶著和藹的笑說:“何逍遙小兄弟,你好呀,你來不來我們仙門做雜工呢?雖說是雜工,可是我們也是像一家人一樣相親相愛,而且你的壽命可能達到二百歲哦。你好好考慮一下哈,其實我們做雜工每天也是做的三四個時辰而已,其餘時間都是自由活動,遊山玩水都可以,哈哈,有時候我還是挺羨慕雜工們,無憂無慮又不用練功,又不用有其他危險任務。你現在進山門,我們可以提供二千幣的補償哦。”


    何逍遙看著孟道然的笑容,心想他是不是搞混了,不應該把這個笑容與和藹可親的態度對著何小川嗎?對自己一個雜工要用得著這樣嗎?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見雜工是多麽難招錄的。隻是隻是何逍遙一心要進仙門,管不了那麽多了。


    旁邊何小川的母親這時候突然說:“為何我們得到的是一千幣的補償,而做雜工的反而有二千幣的賠償補償?”


    眾人也是同樣的不解。


    孟道然好像早就想到他們會有此一問,早就準備了答案,淡然的說道:“這是因為現在修士很多,我們仙門裏麵修士非常多,但是做雜工的人不夠,缺人手,所以隻好增加各種待遇和條件,希望盡快招夠雜工。而且雜工通常隻有壽命二百歲,你們聽起來很多,但是像何小川這樣的修士起步就是三百歲,日後練到功力深處能達到近千歲都有,所以呢,大家也要分清楚輕重,不要隻看著這些補償。”


    何逍遙心裏麵想:切,做雜工辛苦,肯定月錢少,沒有人願做唄,選不到人,那當然要加錢了,想忽悠我去沒那麽容易!可是這是我自己要去的,哪怕不給我月錢,哪怕再辛苦,我也決定去,並不是因為他忽悠我而去的,而是我自己的想法。


    於是也跟著淡然的一笑說:“夢穀主,我同意作為你們仙門的雜工,什麽時候動身呢?”


    孟道然說:“我們明天下午會來接你和何小川兩人。你們趁這一天好好跟家人朋友聚一下。”


    三位仙人說完朝大家擺了擺手,收拾好器具乘著靈禽靈獸緩緩地飛上天空,向著朱帝山的方向去了。


    旁邊的何順子又羨慕妒忌地跺了跺腳,腳都麻了,草地上都被他跺出了兩個大坑。然後他往旁邊的老人喊了聲:“爹,你為什麽就不能把我生成五脈六脈呢,多好的機會。”


    村民們哈哈大笑起來說:“順子,你怎麽能怪你爹呢?你爹自己得怪你爺爺嘍!”


    大會既然結束,仙人們也已然離去,村民們議論紛紛了一陣之後也陸續回家了。


    古井村一次選出兩人進仙門,說起來很了不起。據一些消息靈通的老人們透露,附近許多村子百年以前一個人都選不出來,偶爾有一條村選出一個,已經要燒高香,覺得是奇跡了。而古井村曆次都能選出通脈之人。


    何逍遙回了葉氏醫館。


    葉湯士和李世安已經泡好茶在等他了。


    葉湯士也挺高興的,雖不舍,但是有所追求,達成自己的理想更重要。


    正如他自己,夢想就是成為懸壺濟世的一位好大夫,而他現在也達到了夢想,他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一種什麽樣的成就感,還有怎麽樣的安然和幸福。


    而自己的徒弟李世安也是跟自己有著同樣的夢想,終有一天也會達成自己的目標。


    葉湯士向著何逍遙說:“逍遙怎麽樣?終於能實現你的夢想了。”


    何逍遙笑了笑說:“隻不過去做個雜工,我在你這裏也是一名雜工,你看我做的稱不稱職?”


    葉湯士說:“當然稱職。作為東家就算你不稱職,我也不會在你將要離開的時候說你不稱職吧!你說是不是世安?”


    李世安快速點了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很配合地說:“對,師父說的都對。我們絕對不會把你不稱職的事現在告訴你的!”


    何逍遙氣憤地說:“世安兄你給我記住了,我要挑一個最凶最惡的仙女帶給你做媳婦,看你以後下半生夠你受的。”


    這時候陳青霜師娘走出來說:“逍遙啊,你怎麽說的?去做雜工跟去做媒婆一樣的,動不動就帶小仙女來給世安做媳婦!你還是想著點自己吧,帶仙下凡不容易,倒是你自己在仙門裏麵好好地找一個善良的、溫柔的小仙女做媳婦,縱然修士和雜工有別,那至少同在一個地方不用像牛郎織女一樣隔河相望,仙凡有別。”


    何逍遙說:“對,師娘說的都對!謝謝師娘的提點。小子記住了,我會向你和老師學習,找一個能日日夜夜在一起的小仙女。”


    葉湯士假裝揮手要打何逍遙,大吼一聲:“反了你小子!”


    何逍遙卻兩眼欲滴出淚來。


    多麽溫馨歡樂的場麵,在這醫館幾乎天天都是歡快和忙碌的。如此平凡的小幸福,是人生的大幸。


    如今就要離開了,去到一個未知的地方,雖然充滿了期待,但也充滿了不確定性,去到人生路不熟,孤孤單單,形單隻影,會不會又像多年前無親無故,哭泣的那些夜晚一樣,孤獨感鋪天蓋地的襲來。


    他歎了口氣,抬頭忍住了淚水,說:“老師、師娘,感謝你們多年來對我的撫養照顧和教導,感謝的話就不說了。這些錢你們收下。我知道這些並不能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隻是聊表心意,日後我若有成,再來孝敬你倆。”說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葉湯士說:“哎呀,現在逍遙學會了整這一套。行了,這些表麵功夫就不用做了,我知道你會想念我和你師娘的,反正那句話隻要你達成你的夢想就好了,有機會記得回來看看我們。”


    何逍遙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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