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什麽?”


    “這個我也不清楚。”


    葉挽瓷已經想到了這個答案,不過她沒有再繼續追問。


    她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想要問他,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蜷起來握成了拳頭,然後鼓起勇氣開口了。


    “那,已經消失的人格……還能再回來嗎?”她咽了下口水,有些緊張地看著季修。


    季修剛要開口回答她,可是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嗬。”一聲輕笑從門口傳來,她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修長高大的身影。


    男人英俊的臉上布滿了寒霜,黝黑的瞳孔中似乎流動著冰川雪水,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到吧,女主也火葬場了哈哈哈,男主真正的火葬場還在後麵哈哈哈(叉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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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我回來了


    房間裏一片死寂。


    葉挽瓷臉漲得通紅,好像做了什麽錯事被抓包一樣手足無措,她開口想要解釋,可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實在無可辯駁。


    傅景朝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渾身散發著冷若冰霜的氣息,幾乎將她凍僵。


    她看著如同從地獄中走來的修羅鬼刹般的男人,身體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危險般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


    季修站在一邊擔憂地叫了一聲:“景朝……”


    傅景朝充耳不聞,將葉挽瓷逼到了牆角。


    她不敢看他,垂著頭惴惴不安,可是被一隻冰冷的手強硬地抬起了下巴。


    她被迫看向他,他捏著她下巴的力道很大,似乎想要捏碎她的骨頭一樣。葉挽瓷感覺很痛,她蹙緊了眉心不敢出聲,抖著雙唇想要道歉。


    傅景朝低著頭看她,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手緩緩向下掐住了她的脖子,可是在盛怒之中的他反而突兀地笑了出來。


    他的嘴巴雖然勾起了微笑的弧度,可是眼底並沒有絲毫笑意。


    “景朝。”季修看他這個狀態很是擔心,從桌子後麵繞過來想要去拉他,可是被他一下子推開了。


    “對、對不起,我、我……”可是半天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感覺窒息,腦袋裏又開始像爆炸一樣疼痛起來,她的眼淚無意識地流了下來,想要去扒他的手,可是卻撼動不了他分毫。


    “你,很好。”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兩個字,然後驟然鬆開她的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居然就這樣放過了她,葉挽瓷無力地滑落在地上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看著他的背影,表情逐漸變得茫然。


    ……


    自那天在季修的心理診所離開後,葉挽瓷再也沒有見過傅景朝,她以為暴怒的他會懲罰她,會報複她,但是沒有,他好像就這樣幹幹脆脆地放手離開了她的世界。


    葉挽瓷心裏百味雜陳,這樣也好,畢竟雖然內裏不算是一個人,但是那具身體的的確確也曾經屬於傅沉晝,她擁抱過的,喜歡過的,一起相處過的,都是這具身體。


    為了這具身體和另一個靈魂在一起,算不算背叛?


    傅沉晝的誕生始於傅景朝,終結於傅景朝,從這本日記上她得知了傅沉晝這個人格的出現大約是在五年以前。


    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傅景朝難以忍受催生了這個人格來逃避一些東西?


    童年那麽難捱的時光他都忍了過來,卻在五年前崩潰了。


    還有老太太之前對她說了一半的話,傅景朝在十六歲到十八歲的這兩年又經曆了什麽讓她們如此愧疚?


    老太太的驟然離世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得知這些事情。


    前兩天她從季修那裏知道傅景朝又病了,已經昏迷了好幾天,她想去看他,可是又不知道以什麽理由,什麽身份,什麽立場去看他。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段簡單的戀愛會如此複雜,她現在腦子很亂,如同高度運轉的機器終於承受不住負荷,於是她病倒了。


    其實在前幾天葉挽瓷就感覺有稍微的不適,不過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自己沒有休息好,可是後來在上班的時候突然就暈了過去。


    穆則將她送到了醫院,好巧不巧地和傅景朝住進了同一家醫院。


    她醒來的時候,穆則正準備離開,看到她醒了,於是又多交待了幾句。


    “我是怎麽了?”葉挽瓷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你發燒了,高燒39度,你好好休息兩天,到時候拿著病例證明給你報病假。”


    “哦,謝謝穆主編。”


    “要是想謝我就把身體照顧好不要動不動的就生病。”


    “……哦。”


    穆則離開後,葉挽瓷靠在病床上,看著自己頭頂輸液瓶裏一滴一滴落下的液體,視線掃到了瓶身上醫院的標誌,想到之前季修告訴她傅景朝也在這家醫院,不由得起了念頭。


    在她掛完水可以下地走動的時候,悄悄去了傅景朝的病房門口看了看。


    透過那扇玻璃小門,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傅景朝。


    他本來皮膚就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白,現在更加嚴重了。


    病房的窗戶透進來的日光打在他的臉頰上,隱隱生出一絲透明之感。


    他的雙眼緊閉,似乎沉淪在睡夢中不願意醒來。


    葉挽瓷從那天發現那本日記的震驚中漸漸冷靜下來以後,覺得自己確實太過分了。


    可是她怎麽可能會想到有這種事情呢?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現在卻突然發現,他是,又不是。


    同一具身體裏,不同的靈魂。


    這讓她非常矛盾。


    她抬起手,透過玻璃窗撫摸了一下他瘦削的臉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葉挽瓷在醫院住了兩天,高燒退了以後就回去上班了。


    她隻有將自己的心身全部投入到工作中,才能阻止自己亂哄哄的大腦胡思亂想。


    葉挽瓷將思緒拉回,開始篩選稿件。


    由於攝世給的稿酬一直都比同行業高一點,所以投稿的人也很多,這次周年特刊又追加了特別獎勵,所以可篩選的範圍就更多了。


    這次的兩個主題算是聯動性的,餘燼與又生是一種不破不立般的存在。


    她選了一個多星期,終於看到了一個比較貼題又充滿了遐想空間的作品。


    這個人的拍攝手法有些眼熟,非常成熟卻又充滿了創造力。


    交錯的樹木枝幹在冬日裏光禿禿的看著充滿了蕭瑟,樹底下是被寒風打落的枯枝與落葉。這些枯枝落葉被點燃過,隻剩下一絲微弱的火花,在風中搖搖欲墜,即將熄滅。


    下一張,給了火苗一個特寫,火苗掙紮著,不甘心這樣死去,於是努力吞噬了更多的枯葉想要重燃,可是最後還是熄滅了。


    嚴寒的冬日裏最後一絲溫暖消失殆盡,令人憂傷。


    下一張,鏡頭往上,幹硬的樹幹有一點隱隱的綠意,仔細一看,一顆嫩芽在寒風中漸漸探出了頭。


    頗有一種“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的意味。


    葉挽瓷對這組作品感覺非常滿意,立刻回複了這份郵件並且發送了聯係方式。


    企鵝頭像閃動,她趕緊點開一看,又是陸行。


    陸行:考慮的怎麽樣了?


    葉挽瓷:--


    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這個人好像看不懂她的拒絕一樣。


    陸行:我可以加錢。


    葉挽瓷:不是錢的問題。


    陸行:那怎麽樣你才願意?


    至此,葉挽瓷已經無話可說了,於是直接將他拖入了黑名單。


    反正稿費什麽的都已經結清了,這次的合作已經畫上了句號,葉挽瓷不想再應付他。


    沒想到看起來相貌堂堂且氣度不凡的男人會是這個樣子,葉挽瓷不禁感歎人不可貌相。


    不過令她稍稍有些安慰的是,另一個投稿人很快聯係上了她。


    他的昵稱隻有一個個“歸”字,兩人出乎意料地談的非常順利,他似乎對這方麵的事情非常得心應手所以很快敲定了細節,但是談到合同的事情,對方卻說有麻煩之處,需要當麵詳談,而且他就在附近。


    葉挽瓷不疑有他和他約在了公司對麵阮綠洲的咖啡店,她跟穆則說了一聲自己需要去談個合同,穆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葉挽瓷想找個文件袋將打印好的合同裝進去,可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丟在了哪裏,想著很快就回來了,於是直接拿在手上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已經立秋了,在室內還好,出去稍微有些冷,她裹了裹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小西裝整理了一下頭發,推開門走了進去。


    阮綠洲看到她過來,笑嘻嘻地跑了過來說:“小瓷,你今天怎麽來了?”


    葉挽瓷笑了笑說:“我約了個人,談一些事情。”


    “哦哦。”阮綠洲看了看她的臉色,“那你等下談完了我跟你談談?你的臉色好憔悴。”


    “沒關係的,我很好,隻是最近沒有睡好而已。”


    阮綠洲點了點頭說:“好吧,你沒事就好。”


    “28號位置在哪裏?”


    阮綠洲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說:“喏,那邊靠窗的那個就是。”


    “嗯。”葉挽瓷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由於被高背的沙發擋住了肩膀以下的位置,所以她隻看到一個後腦勺。


    她走過去,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想要更加有親和力一點,“你好,我是攝世雜誌社的……”她話還沒說完,男人就站起來轉過了身體。


    葉挽瓷臉上的表情從客氣的微笑變成了錯愕最後變得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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