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還是留不住它。


    它就那樣死在了他的手心,他留住了它的軀殼,可是它的靈魂已經飛向了廣闊的天空。


    她醒來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忘記了很多事情,可是一見到他還是會畏縮著躲在牆角。


    “我不認識你,你走開,你走開……”


    那是後來她對他說過最多的話。


    她偶爾也會清醒過來,在清醒的時候,她那雙靈動的眼睛看向他時也全是憎恨與厭惡。


    “我恨你。”


    “我不想見到你。”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可是他依然不想放手,“挽挽,你怎麽樣才能原諒我,我不會再這樣了。”


    她那個時候是怎麽說的?


    他真的想忘記,可是她的那雙眼睛如同可以穿透靈魂般注視著他,宛如在看一隻令人作嘔的蒼蠅。


    “除非你死。”


    除非他死。


    她是有多恨他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他的人生早已充滿了黑暗,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恐怕早已在那所精神病院變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過他,他對這個世界也沒有絲毫留戀,可是,因為她,他想繼續留在這個世界苟延殘喘。


    為了不再刺激到她,他被醫生勒令不許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逐漸好轉,忘記了一切令她感到可怕的事情,這是她的自我防禦機製,已經成了慣性。


    他想讓她幸福,可是他這麽陰暗且扭曲的人,除了傷害她,根本不能給她想要的愛情。


    她想要一個溫和的戀人,一個笑容溫暖且身世簡單的普通男人。


    他多想滿足她啊。


    但是他又不能把她讓給別人!


    在極度的自我拉扯和對她的執著中,他逐漸開始恍惚。


    他將自己割裂成兩個個體,一個陰暗的,一個愛她的。


    這些都是無意識間發生的事情,他以為自己開始夢遊,因為家裏偶爾會出現一些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的東西。


    另一個人格即便是沒有他的意識,也如同一隻飛蛾般,本能地撲向了他的生命之火。


    他是在季修的輔助下知道了自己人格分裂的事情,他偶然間找到了另一個人格藏起來的日記,裏麵仔細的記錄了所有的事情。


    他和她的相遇、相知和相愛。


    他很嫉妒,即便是自己的另一個人格,他抱她親她都讓自己難以忍受。


    他想摧毀他,可是又不忍心讓她再次受傷,日記裏的她很幸福,這些平淡與普通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他怎能再一次將她推入地獄。


    罷了,讓她和他的另一個人格相愛,這是他最後的妥協。


    讓他用這樣的方式和她繼續在一起吧。


    後來,他試圖多沉睡一些時間讓自己的另一重人格有更多的時間去陪伴她,於是他開始終日昏睡。


    可是他在日記中得知了她生病的消息,便再也按捺不住,也無法入睡,在白天去看了她。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在看到她的那個瞬間,他就想抹殺掉另一個人格,換成自己來繼續守護她。


    可是他不能,他的偏執和極端的占有欲隻會帶給她痛苦,他隻能如同一個卑劣的小偷小心翼翼地扮演著另一個人,隻有這樣才能跟她溫存片刻。


    而現在,他又一次落到了這個境地。


    葉挽瓷見他半天都沒有說話,懂事地說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沒事的。”


    “我換工作了,以後好好陪著你。”


    ……


    葉挽瓷出院以後,傅景朝把她接到了回了自己的別墅。


    外麵已經下起了雪,他的別墅周圍的樹木與草地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雪。


    葉挽瓷身上被傅景朝裹得厚厚的,像一隻笨笨的企鵝。


    她看著他的房子好奇地說道:“沉晝你為什麽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傅景朝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提前啟動了中央空調,所以他們兩個進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很暖和了。


    他將她身上白色的羽絨服拉鏈拉開給她脫下來,掛在門口的衣架上說:“我喜歡安靜。”


    “這個房子很貴吧,你那麽點工資怎麽買到的啊。”她的臉紅撲撲的,笑嘻嘻地跟他開著玩笑。


    傅景朝看著她的笑臉愈發覺得內心苦澀,她這樣明朗的笑容,從來都是給傅沉晝的。


    “我很厲害的。”他佯裝生氣,敲了敲她的頭頂,“之前沒日沒夜的工作都是為了早點買套房子,然後跟你結婚。”


    葉挽瓷突然聽到求婚的話,紅暈直接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根,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願意的,沒有這樣的房子也沒關係,你不用那樣拚命的。”


    她一如既往的坦誠,雖然害羞但是依然勇敢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傅景朝看著她,內心的陰暗又開始滋生,他想留住她,哪怕是在她記憶錯亂的時候趁虛而入。


    畢竟,他一直都是這麽無恥且不擇手段的人啊。


    他輕聲誘哄道:“那我們明天就去登記好嗎?”


    “啊?”葉挽瓷有些吃驚。


    “你不願意嗎?”


    “不、不是的。”她慌忙擺手否認,“我隻是覺得很突然,而且太倉促了。”


    “我們已經認識這麽很久了不是嗎?”他繼續循循善誘。


    “可是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父母,我也還沒有跟我爸媽商量過。”


    突然提起她的父母,傅景朝不敢再多說什麽,生怕她回憶起什麽再刺激到她。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從身後抱住她,宛如抱著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


    葉挽瓷昏睡了幾天,此時並不困,大大的眼睛咕嚕嚕地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後,她小聲問道:“沉晝,你睡了嗎?”


    傅景朝手臂緊了緊,“怎麽了?”


    她在他懷裏翻了個身,麵對著他,又羞怯又大膽地說道:“我想了想,我同意了。”


    “什麽?”


    “就……你剛才說的話。”


    傅景朝想了半天沒有想到。


    她氣鼓鼓地說:“你果然是隨口說說而已!男人都是騙子,哼。”


    傅景朝突然福至心靈般想到了之前跟她求婚的事,他低聲笑了笑說:“那我們過兩天就去。”


    葉挽瓷紅著臉點點頭道:“我喜歡你,我爸媽一定也會喜歡你的,他們一直都很疼我,雖然再婚了,也經常關心我的,他們說我是他們最寶貝的女兒……”


    臥室裏做的電子壁爐模擬出木頭燃燒時“劈啪”的聲響,在這荒茫的雪地裏增加了一絲溫存的意味。


    他懷裏的小女人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了。


    男人的吻了吻她的發頂,眼中卻漆黑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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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5章 悲傷的吻


    葉挽瓷迷迷糊糊間感覺被人吻了下額頭,然後有個溫柔的聲音一直在喊著她的名字。


    “挽挽,起床了。”


    她睜開眼睛,將視線聚焦。


    窗簾升了起來,隻留下一層最薄的一層將陽光過濾的很柔和。


    太陽高高掛起,將冬日裏難得的光芒傾撒在男人的後背,由於背著光,葉挽瓷看不清楚他的麵容,隻能看到周身被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她勾住他的脖子吃吃一笑,親了他的臉頰一下,聲音帶著點還沒睡醒的憊懶說:“我再睡一會兒,好困啊。”


    傅景朝低低地笑了一聲咬了一下她的鼻尖說:“快起來,不然給你好看。”


    葉挽瓷在床上打了個滾翻到了牆裏麵笑嘻嘻地說:“你已經很好看了,不用看我也知道了。”


    傅景朝拉住被子將她扯過來,輕聲哄著她:“早飯都做好了,再不起來太陽曬屁股了。”


    “唔……你就讓我再睡一會兒吧,就一小會兒。”


    “不行,吃完飯再睡。”他故意板著臉凶巴巴地說,“不吃早飯是什麽壞習慣。”


    葉挽瓷看他真的生氣了,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臉頰討好地說道:“我不睡了,我馬上就起,你不要生氣。”


    傅景朝這才緩和了麵容說:“來,帶我的寶貝去洗漱。”


    他說著將她直接從床上抱了起來,葉挽瓷嚇了一跳,雙腿緊緊地環住他的腰,手臂攬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甩下來。


    “我自己去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她嬌嗔道。


    “就是要把你寵的生活不能自理,讓你以後除了我誰都看不上。”


    “你好壞,那你以後不要我了,我怎麽辦啊。”葉挽瓷故作驕橫,揚起下巴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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