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野味已經被翻烤得醬黃,正股股往外冒著香氣,聞著煞是誘人。


    燭芳忍不住上前幾步蹲到柴火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手裏的野味,“看著像是能吃了的。”


    “內裏還未熟。”劉介瞥她一眼,好心地提醒,“莫湊得太近了,當心頭發被燒著。”


    燭芳便在他注視下伸出食指,指頭伸進火裏刨了兩下,刨得火焰微微顫動。


    這點溫度尚不及太上老君煉丹時用的三昧真火,無論如何也傷不著她。


    劉介眼眸凝了瞬,垂下眼一笑,“我卻是忘了。”


    因著背對山茶米酒,這二人並未瞧見她的小動作。


    隻是山茶平靜了有一會兒,這時回過神,再度開口摳細節,“燭芳姑娘,山茶還有一事請教。”


    “你說。”燭芳沒回頭。


    “燭芳姑娘是使的什麽法子?既能弄暈那些人,卻不在他們身上留下分毫痕跡?”


    “用的祖傳秘藥,無色無味,能把人藥暈。”她深吸一口食物香氣,這才舍得扭頭,“我現在便可演示的。”


    “……不必了。”


    話至此,似是徹底將她的身份給名正言順地確定下來。


    劉介手上的野味也緊跟著烤製完畢,米酒拔出一柄匕首嘩嘩幾刀便將那金黃酥脆的野山雞給切成十數小塊。


    “好刀法!”燭芳鼓掌。


    米酒瞥她一眼,仍是沒說話,可眼角眉梢到底柔和下幾分,看起來對她的稱讚挺受用。


    四個人圍坐一道,啃起野味來。


    劉介的手藝很好,比起東海大廚也不遑多讓,一小塊野雞腿經過他手被烤得外焦裏嫩、酥香無比。


    燭芳邊吃邊毫不含糊地給他豎拇指。


    隻是被綁的壯漢比她預計得要早一些醒來,最先發現的還是山茶。


    “公子,可用將他押來?”


    醒的隻有一個壯漢,還是那個先前說要把劉介賣去青樓的首腦。凶神惡煞的首腦現在蔫兒得跟小雞崽一樣,和劉介對視上還抖了抖滿臉橫肉。


    劉介不緊不慢地扇扇手裏發燙的野味,“不急,吃飽再說。”


    十足淡定。


    那首腦便聞著香味,看著一旁四人津津有味分食完兩隻野味,看到後來眼睛都綠了。


    飽腹的劉介挺慵懶,摘了枝狗尾巴草靠著樹幹坐了半晌,才慢悠悠起身踱步到首腦跟前。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語調懶懶地。


    首腦把眼睛一閉,拒絕回答。


    劉介就歎口氣,“米酒,過來將他下巴卸了。”


    首腦聞聲眼睛猛地睜開,可沒用,一旁米酒已經動作飛快地伸手“喀”一聲把他的下巴給卸了下來。


    燭芳還沒反應過來。


    “可是江虞那位派你來的?”劉介拿狗尾巴草撓了撓那首腦下巴。


    首腦鼻子裏哼出一口悶氣,白他一眼。


    “不是啊。”


    劉介正待又問,燭芳卻在這時慢一拍地緩過神,“你,你怎麽將他下巴卸了?”


    “喏。”他用狗尾巴草指了指首腦頸後隱約露出來的半截燙疤,“犯殺人罪入獄。”又指指首腦的手和露出來的半截腳踝,“手上盡是繭子,腳踝這一小塊地方也有舊傷痕,說明早年艱難,絕非生養於富貴之家。”


    “若他是殺手,必有背後勢力作保,絕不會鋃鐺入獄;若他不是殺手,又生於窮苦,殺人入獄後本不該再重見天日,可如今他卻被放出來了,所以定是與什麽大人物簽下生死狀。”


    劉介再度用狗尾巴草掃過那首腦的嘴旁,“手腳被束受我拷問也不見慌亂,表示有後招,那後招必然藏在能活動之處。”


    “嘴巴裏!”燭芳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圍上前去,“他嘴裏藏了什麽啊?”


    劉介攤手,“誰知道,或許是銀針,或許是毒藥。”


    燭芳呆呆地看他感歎,“好厲害。”


    “過獎。”劉介淡笑著瞧回那首腦,“那我再來猜一猜,派你來的人是孝莊那位?”


    首腦垂下眼偏過頭,再不與他對視。


    “是他啊。”劉介若有所思,狗尾巴草握在手裏一甩一甩,“那就有點麻煩了,非得有其他證據才能扳倒他,可現下我卻不能同你們一道過去。”


    聽這意思,先前他故意被這夥人抓住,就是為了見見幕後主使者順便找點證據?就憑後頭跟著的山茶米酒保護?他就這麽篤定自己能安然無恙地出來?


    是個狠人。


    燭芳暗自咋舌。後又頃刻覺察到自己於他之用,不由開口,“你若是想找證據,如今我可以護著你的。”


    劉介一怔,卻是笑著搖頭,“這等醃臢事,你不必攪和進來。”


    他隨手把狗尾巴草一扔,站了起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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