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肌膚白皙,身材豐腴得當,旗袍掐腰顯臀,側麵看如一隻弧線優美的瓷湯勺。


    去年剛來這裏,身邊都是些素麵朝天的留守主婦,哪見過這樣的日常裝扮。


    一時風言風語迭出不窮,說她賣/騷勾引男人。


    後來也不知道是見慣了,還是她成功勾引到男人,說她發騷的流言消失,變成等她感情破裂。


    柳芝嫻初時經曆創業艱難,心思敏感,很容易鑽牛角尖。


    後來事業風生水起,才漸漸釋懷。


    她開她的mini,別人騎別人的小電車。


    旗袍照樣穿,男人還穩穩當當攬在身旁。


    柳芝嫻在辦公室忙過一段,出門口透氣。


    這幾天天陰有暴雨,屋外沒有太悶熱。


    柳芝嫻乍然碰上一個人的目光。


    那人跟保安搭話,麵朝著她。


    宵夜攤匆匆一瞥,其實沒留下深刻印象。


    柳芝嫻不得不承認,因為熟悉康昭的五官,她才能將此人對號入座。


    還是一件隨處可見的深色polo衫,衣著與村裏普通中年男人沒有什麽不同。


    那人半笑看柳芝嫻那一眼,柳芝嫻醒悟過來那種奇怪的不舒服感從何而來——


    每當她穿旗袍,很多男人會用這種目光打量她。


    玩味,饑*渴,甚至想侵-犯。


    柳芝嫻心頭發怵,秀眉緊蹙。


    門衛察覺到那個人眼光有異,回首看到二老板,上班時間也不好跟人閑聊吹水,三兩句打發那人離開,自己也訕訕回到崗亭。


    柳芝嫻回到屋裏。


    那人沒有假裝什麽客戶上門,隻在門口看一會,意味深長一笑,轉身離開。


    -


    康昭抵達苗圃,當然沒看到人,中途柳芝嫻發過消息,告知人已離開。


    土星環把康昭送到便返程。


    康昭把柳芝嫻帶回辦公室,將左手的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麽?”


    柳芝嫻拆開,輕輕謔一聲。


    “蓮奶奶同款防走失手表。”


    隻不過新款看著精致青春,沒那麽死板。


    柳芝嫻默默自己戴上。


    康昭叮囑:“出入注意安全,不要單獨出行。”


    柳芝嫻愣一下,“這麽嚴重?”


    康昭:“謹慎一點為妙。”


    柳芝嫻低頭看著手表,第一次感覺到做警察家屬的危險。


    辦公室玻璃牆上百葉簾沒下,外麵還有公司員工,康昭不方便抱她。


    他隻能拉拉她的手,包在手裏,“別怕,有我在。”


    柳芝嫻平淡笑笑,“我倒不怕,隻是擔心你。”


    康昭眉宇微蹙,柳芝嫻頓悟,也許太過憂心反倒是一種不信任。


    柳芝嫻轉移話題,“不說這個掃興了,也快到午飯時間,我們去吃飯。——好久沒去你們單位食堂吃飯啦。”


    康昭默契一笑,扶著她後腰往外送。


    “食堂阿姨老惦記著你,每次見到我都要問怎麽沒帶你來。”


    -


    康昭因傷減少許多外勤時間,大多時間坐鎮辦公室,隻是也清閑不下來。


    這晚忙到八點,康昭接到夜宵攤老板語音消息。


    “小昭哥,你要等的人來了。”


    那個人坐在角落,目光含笑,一直黏在康昭身上。


    康昭緊盯著他,沒走一步,都像導火索火星在動,即將引爆驚天巨雷。


    康昭麵無表情在對麵落座。


    一盤烤魚嗞嗞作響,兩瓶啤酒各置兩邊。


    兩人對坐無言。


    沒人動筷。


    康昭經常跟不同的人吃飯,或敘舊聊天,或套取信息。


    老板沒過多好奇。


    鄰桌或許認為這是一對父子,他們擁有較為相近的容貌,氣質卻截然相反。


    一個如警犬,英俊威武,一個如野狗,潦倒凶狠。


    但佳肴上桌,醇酒入喉,舒爽之下,也懶得理會陌生人。


    知道身世之前,康昭曾好奇過無數遍,親生父母會是怎樣的人,當年為什麽拋棄他。


    康奶奶當年揚言,他生母是j女,生父不知哪個恩-客,意外生下他這個小野*種,隻能丟野外。


    年少時,康昭幻想過也許自己是間/諜的孩子,不然哪可能這般出色。


    成年後,康昭閱覽大量棄嬰新聞,猜測自己極可能是未婚先孕的惡果。


    無論哪一種,生父或生母自身條件都不會太好,不然不至於連一個嬰兒也護不周全。


    當猜測到羅伊芸身上時,康昭並不太難接受,也不覺得丟臉。


    羅伊芸雖然是“瘋子”,但無傷人或自傷行為,看著隻是比土星環“瘋癲”一點。


    土星環說得對,這把年紀,患有阿茨海默症的人不少,指不定誰比誰更理智。


    何況羅伊芸還是一個美人。


    ——人們總是對美好的東西予以最大寬容。


    而當麵對這樣一位“生父”時,康昭不再好奇他從事什麽職業,有什麽樣特長與天賦,更不關心他是否已娶妻生子,自己有幾個同父異母兄弟姐妹。


    他腦海隻焚燒著一個可怕念頭。


    那個人似能感應到康昭的憤怒,呲牙無聲而笑。


    同樣弧度的唇,放在康昭臉上那麽漂亮誘人,在那個人臉上,卻隻如老樹皮豁開一道口,仿佛下一刻就沁出邪惡的樹汁。


    陌生而厚重的聲音說:“她比你媽當年還要美。”


    太陽穴青筋鼓起,如肌膚之下藏著一條可怕的蚯蚓,康昭一身血液湧向腦袋。


    “你他媽離她遠點!”


    ……


    老板聽到啪啦一聲,有人喝醉鬧事摔酒瓶,就會發出這種熟悉又令人頭疼的聲響。


    老板望向聲源,康昭和那個人已經不知去向。


    炭火熄滅,不鏽鋼烤盤醬汁熬幹,烤魚完完整整,連配菜幾乎也沒少。


    一次性杯子幹燥潔淨,筷子未開封,桌子兩邊各壓著一張平整如新的一百元現金。


    地上,啤酒瓶碎裂,橙黃啤酒淌一地。


    老板猶豫片刻,將兩張紙幣收好,琢磨著下回再見著人一定給找零。


    可把誰的那張一百塊退回去呢?


    老板頭又疼起來。


    -


    接連數日,康昭一得空便聯係柳芝嫻,有點十分鍾報一次平安的偏執。


    柳芝嫻沒表現任何不耐,實際求之不得。


    她幾乎要感謝康昭的工傷,聊天一天頂之前一個月,終於有些像普通熱戀情侶。


    柳芝嫻的活動安排對康昭完全透明,大到要跟樊柯開電話會議、巡田,小到打掃房間、下樓拿瓶酸奶,甚至洗澡上廁所。


    這日傍晚,鉛雲密布,壓出一股暴雨來臨前的悶熱。


    柳芝嫻等來康曼妮,一起去康奶奶家領三月大的小貓回來。


    柳芝嫻和康昭最終挑中哪隻三花小母貓,起了一個老鼠派名字:芝芝。


    康曼妮少不了揶揄這兩個人肉麻,但看到三花小母貓時,“芝芝、芝芝”的,康曼妮叫得最起勁。


    大概快下雨緣故,康錦軒今天沒出去浪,窩在自己房間,偷偷玩私買的手機。


    康錦軒正跟一個備注“木材老板”的人發短信。


    這年頭還用短信交流的人不多了,但對方沒微信,實屬無奈。


    木材老板:【小帥哥,你家老太婆又沒拿繩子拴住你,出來玩麽?】


    康錦軒:【等會,我姐和我哥女朋友在家,等她們走我就出去】


    木材老板:【你哥沒來?】


    康錦軒:【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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