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偉咽了口唾沫,勉強一笑道“縣丞大人一片忠心,隻是四阿哥年紀尚幼,還未通人事。”


    那老太太上前兩步低聲道,“公公放心,這丫頭來時已經受過調教,定可妥善伺候咱們阿哥。”


    蘇偉很是慶幸自己晚飯還沒吃,否則很可能直接吐出來,他們阿哥才九歲好不好。就算古代結婚生子比較早,可他們阿哥才九歲,九歲!年齡連兩位數還沒到呢,這讓上輩子馬上奔三還沒找到對象的人情何以堪!


    老太太見眼前這位公公愣著沒說話,以為是答應了,立刻笑得滿臉褶子像開了花一樣,將袖中一紅包塞到蘇偉手中“還請公公多多照顧了,”說完把丫頭往前一推,轉身就走了。


    回過神來的蘇偉,隻能跟著這麵如桃紅的女孩兒四目相對,片刻後蘇偉開口問道,“你會女紅是吧?”


    入夜,四阿哥的帳篷邊兒亮著一盞小燈,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四阿哥舉著一條比較奇特的四角短褲來回翻看。


    蘇偉在旁邊笑嗬嗬地道,“這是奴才讓外麵那姑娘做的,比較貼身,這靠大腿裏邊的部分續上了棉布,這回您騎馬就不怕把腿磨壞了。”


    四阿哥脫下褲子,套上試了試,還挺舒服。


    大營拔寨時,那老太太又來了,蘇偉當她麵把二十兩銀子交給那姑娘,“四阿哥說你女紅不錯,做得衣服很受穿,昨晚熬了一晚辛苦了,這些銀子給你買花帶。”


    那姑娘微微俯身,接過銀子,一旁的老太太有些懵地看著蘇偉,蘇偉把昨晚她塞給自己的紅包遞回給她,“這是賞你的,這姑娘手藝不錯,回頭給她找個好婆家。”


    那老太太呆了片刻,苦笑著俯身道,“能得四阿哥讚賞是咱們的福氣,定給丫頭配個好人家。”


    蘇偉滿意地點點頭,背著手走了。


    巡幸塞外的第二天,也就是七月三十,蘇偉又苦命地跑前跑後一天。


    到了下午時,四阿哥在車上打盹,蘇偉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兒,庫魁卻跑來告訴他,王朝傾丟了。原來,剛才王朝傾一人往路旁菜地裏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解手,但過了近半個時辰了還沒回來。


    蘇偉不敢驚動主子,帶了幾個侍衛回頭去找,好在天沒黑前看到了一瘸一拐地往前趕的王朝傾。


    蘇偉黑著臉迎上扶著他,“你幹什麽去了,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王朝傾咧嘴笑笑,“沒事兒,就是崴了一下腳,一晚上就好了。”


    “怎麽弄的?”蘇偉看他一身泥濘,手裏還抓著一把菜葉。


    王朝傾無奈地歎口氣道,“還不是那隻兔子,別提多挑食了,喂它的菜稍微老一點兒都不吃。今一早四阿哥還逗它來著,我尋思別回頭給餓死了,正好路過菜地,就去揀點葉子,結果一不小心,崴到腳了。”


    蘇偉翻個白眼,“你一會兒就去後麵拉箱子的馬車上坐著,別把腳傷弄嚴重了,那兔子先讓庫魁養著吧。”


    王朝傾點了點頭,唉聲歎氣地跟著蘇偉往前走。


    傍晚,鑾駕大軍進了古北口城內,皇上和各位阿哥住進了一間大宅裏。雖然房子不太寬敞,但在蘇偉來看總比帳篷好得多。


    晚上,古北口守衛軍將來朝見皇上,阿哥們又前往陪同。心心念念想出去逛逛的蘇偉萬般委屈地再次被四阿哥拉到晚宴上。


    第40章 遇刺


    康熙二十五年 八月初一


    傍晚,鑾駕大營駐蹕古北口上都河岸


    這一段路程沒有來朝見的大臣,蘇偉忙完亂七八糟的事兒,看王朝卿伺候著四阿哥讀書就獨自一人在大營裏亂逛,最後挑了河邊一個坡地坐下,趁著少有的休閑時光看看夕陽斜下。


    上都河是灤河水係的一條分支,河麵很寬,水也很清澈,因流過元朝都城而得名。蘇偉坐在斜坡上有種居高臨下的即視感,越過寬廣的河麵可以看到遼闊的草原,很遠的地方才有幾間稀落的草房,將要落下的太陽半懸在地平線,屢屢金光柔和地照在蘇偉臉上。


    他穿越過來已經近六年了,漫長的時光好像已經慢慢帶走了上一世的痕跡,留下的這個是蘇培盛還是蘇偉,很多時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身後傳來唰唰的腳步聲,蘇偉回過頭,四阿哥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向他走過來,王朝卿、張保一臉驚恐地在後麵護著,生怕四阿哥摔倒直接滾下斜坡。


    可能是受突然的多愁善感影響,蘇偉沒有立馬迎上去,而是呆坐著看著四阿哥走到他身邊。


    胤禛好不容易走到蘇偉旁邊,挨著他坐在地上,好奇地左看右看“你坐在這兒幹什麽呢?”


    “看太陽落山……”蘇偉指指前方,四阿哥順著看過去,波光粼粼的水麵,萬頃草原,夕陽最後的光華將一切鍍成金色,四個年輕人或坐或站地在一片碧綠的坡地上感歎著少見的美景。


    這一幕,像是一幅畫卷永遠地留在了四個人的心中,多少年後總有人懷念,卻再難複當時的心境……


    一連幾天,北巡的隊伍都在草原中行進,過了九隘口就進了木蘭圍場的範圍。阿哥們每天縱馬打獵,四阿哥雖說學騎射時間不算長,但也有不少收獲。蘇偉不得不倒出幾口箱子裝四阿哥打到的皮貨,幾張上好的鹿皮,一張狐皮,四阿哥都打算帶回宮裏獻給皇貴妃和德妃。


    八月初五,上駐蹕紅崖,附近有一座皇家牧場,養了很多牛羊,皇上下旨犒勞上三旗護軍和八旗先鋒。


    牧場當晚宰牛殺羊,圍起篝火,隨扈的士兵們都吃個過癮。蘇偉也吃到了四阿哥親手獵到,又親手烤製的鹿肉,雖說有點兒焦,不過還是相當美味的。


    八月初八,聖駕駐蹕野豬川,喀喇沁部落、翁牛特部落貴族來皇帳請安。


    晚宴時,蘇偉也是第一次看見蒙古貴族,頗有遊牧民族風範,皇上跟他們也不講太多繁文縟節。開宴時,正中間被架起火堆,考上全羊。宴席上,蒙古勇士表演布庫,蒙古美女跳民族舞蹈,眾人都拍手叫好。


    不過,最讓蘇偉印象深刻的還是喝酒。可能是因為到了草原,所有的酒杯都換成了碗。四阿哥因是第一年到草原來,自是受到了格外的關注。一碗碗馬奶酒倒下來,蘇偉暗暗捏了把冷汗。雖說四阿哥很小就開始訓練酒量,可在宮裏飲宴,還是以果酒為主。如今情況卻是大大不同了,四阿哥第一次被這麽多人敬,也不懂得喝一半、撒一半、袖子抹一半的道理,還好納穆圖、鬆甘懂事兒,盡量給擋,但架不住人家的一片盛情。一輪圈的敬下來,直接的後果就是四阿哥醉了。


    四阿哥的酒風還是很好的,在宴席上一點異常沒有,就乖乖地坐著。宴席結束後,回到帳篷裏,蘇偉才發現四阿哥的不正常。


    不過,已經晚了……


    “小嘛小二郎,背著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不怕風雨狂……”王朝傾、庫魁一臉冷汗地護著在床上蹦蹦跳跳的四阿哥,這首歌很新奇,聽起來還有點熟兒,問題是這都半夜了,吵到皇上怎麽辦。


    蘇偉在一旁有點兒愣地站著,這個朝代為嘛沒有dv機,他真想把這一幕拍下來傳到微博上。


    “蘇培盛!”四阿哥突然原地一蹦,指著蘇偉喊了一嗓子。


    蘇偉嚇了一跳,慢騰騰地挪著步子湊過去,“主子……”


    四阿哥撅起嘴,“我要飛,你背我……”


    蘇偉咽了口吐沫,“主子,您都九歲了,奴才背不動您了……”


    四阿哥沉下臉瞪著蘇偉,一旁庫魁小聲道“主子,奴才背您吧。”


    “不要!”四阿哥蹲在床上,“我就要蘇培盛背……”


    張保端著醒酒湯進入帳篷時嚇了一跳,隻見四阿哥、蘇公公臉對臉地瞪著對方,王朝傾、庫魁站在一旁一聲不吭。


    “這是幹什麽呢?”張保湊到庫魁身邊問。


    “蘇公公和四阿哥比誰先眨眼睛,輸了的背對方。”庫魁低聲答道。


    最後,四阿哥抵不過酒精的召喚,倒頭睡了過去。王朝傾、庫魁齊齊向蘇偉比大拇指。


    第二天,蘇偉從鋪位上爬起來,正和坐起身的四阿哥四目相對。


    “主子,您怎麽樣,頭疼不疼?”蘇偉湊上前問道。


    四阿哥一眨不眨地看著蘇偉,蘇偉感覺背脊傳來陣陣寒意,“主子,你看著奴才幹什麽?”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頹廢地低下頭,“昨天晚上的事兒不許說出去,等我長高些了,再背你……”


    接下來的五天,北巡大隊都行進在茫茫草原中,一開始蘇偉還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色震撼,沒過兩天就厭煩了。


    尤其在蘇偉出恭時被蚊子咬了一屁股包後,這種厭煩到了頂點。


    八月十四,鑾駕大軍駐蹕喀喇屯行宮。


    當晚,巴林部落多羅郡王納木達克、翁牛特部落多羅郡王達爾罕、貝勒額琳臣等朝見聖上,並帶來了各自部落的貢品。大批牛羊被圍在大營周圍,成車的奶製品、皮貨被拉進帳篷,不過讓蘇偉目瞪口呆的還是那近百個美豔的蒙古女孩。


    第二天,不少貴族女眷托人給四阿哥送來禮品,並希望四阿哥轉達自己一族對皇貴妃的敬意。自孝昭仁皇後離世,皇上一直沒有再立皇後,皇貴妃在後宮執掌大權,位同副後,對於這些蒙古貴族來說已猶如半個國母。


    在草原輾轉了近五天,皇上接待了最後一批蒙古貴族,終於決定啟程返京。蘇偉得知這個消息一時歡呼雀躍,他終於不用一天三頓地接觸奶製品,連打嗝都是一股牛糞味兒了。


    返京的路上,四阿哥來時的四輛行禮車變成了六輛,雖然已經盡量給各部落貴族還禮了,可還是多出了不少。不過這些死物還不算什麽,最惹人注意的應該是後麵跟著的那兩輛馬車。


    蒙古貴族獻給皇上不少蒙古美女,大多是戰利品,也有少部分貴族人家的女孩兒。皇上收下後,當即給幾個皇子分了不少,四阿哥年紀小,也給了十個。如今分坐兩輛馬車跟在四阿哥車隊後麵,本來就不夠人手的太監,還得分去一個伺候她們。


    而最讓蘇偉煩心的是,這些蒙古女孩兒顯然沒有受到太多三從四德的教育,一個個不好好呆在車裏,變著法兒的往四阿哥車旁靠。一會兒那個送點兒水,一會兒這個送點兒點心。


    不過相較之下,四阿哥還算收獲少的,前麵太子的隊伍足足長了兩倍,而大阿哥,幾乎與太子不相上下。


    回程的路上,風大了起來,阿哥們隻能坐在馬車上。蘇偉坐在簾子外,不是他不能進到馬車裏,而是他不太好意思。之前叮的滿屁股包現在是一層羅一層,也不知這些草原上的蚊子有什麽毛病,喜歡他屁股不說,還專往叮過的地方咬。坐在車外麵,蘇偉能偷著抓一抓,實在不行就還能在木頭上蹭蹭。


    “蘇培盛!”蘇偉這正在偷偷摸摸地抓癢呢,簾子裏傳來四阿哥的聲音。


    “怎麽了,主子?”蘇偉掀開簾子。


    “你進來,”四阿哥抱著醫藥箱。


    蘇偉鑽進車裏,四阿哥打開箱子,拿出個白瓷瓶,“把褲子脫了,用這個抹抹。”


    蘇偉有點兒呆,四阿哥瞪他一眼,“你不是屁股癢嗎,我看你在那兒抓了好久了。”


    蘇偉傻笑兩聲,敢情早被發現了“多謝主子,奴才晚上就抹。”


    四阿哥歪過頭,“現在就抹唄,我閉上眼睛不看還不行嗎,那麽大個人還害羞。”


    蘇偉看看捂上眼睛的四阿哥,又低頭看看手裏的白瓷瓶,正糾結脫還是不脫呢,一直行進的馬車突然一個尥蹶子停了下來。


    在車棚上重重撞了一下的蘇偉正要回頭喝問怎麽回事時,外麵傳來了兵器交接的聲音。


    蘇偉臉色一變,當即護在四阿哥身前,張保在外掀開了簾子,“有匪徒,四阿哥快下車!”


    蘇偉護著四阿哥下車,不遠處,護軍正和一幫蒙古族穿著的匪徒打在一起。這夥人數量並不多,也算不上強悍,隻是恰巧離四阿哥車架比較近,很快就被護軍解決了。


    這邊匪徒剛被拿下,那邊皇上騎著馬領著上三旗前鋒就奔後頭來了。四阿哥被康熙爺拉到身邊一頓左右檢查,確認沒有受傷後還是不放心地領到了前方的聖駕隊伍中。


    事後經護軍調查,這隻是一夥兒流匪,在劫掠蒙古包時被蒙古騎兵追到了這附近,無頭蒼蠅似的闖進了護軍大隊。


    第二天,上駐蹕鞍匠屯,


    傍晚,一道納蘭明珠的請安折子遞到了皇上手裏。


    四阿哥帳篷中,蘇偉正被聽四阿哥命令的張保、庫魁按在桌子上扒褲子呢。一道聖旨響譽鑾駕大營,皇上複索額圖領侍衛內大臣之職。


    第41章 孰輕孰重


    康熙二十五年


    八月二十四日,聖駕回鑾。


    隨扈皇子與皇上入慈寧宮、慈仁宮給太皇太後、皇太後請安,蘇偉先一步回到阿哥所料理諸事。


    傍晚,又忙了一天的蘇偉回到自己的小屋,迫不及待地著人打上熱水,舒舒服服地泡進澡盆,他那又紅又腫的屁股這才得到了暫時的舒緩。


    蕭二格提著水壺一邊試著水溫,一邊問道“蘇公公,這次出宮怎麽樣,有沒有好玩的東西?”


    蘇偉仰頭望天,“飛蛾大的蚊子,塵土飛揚的馬蹄,吃不完的奶餅、奶酪……好玩的東西……”喝醉的四阿哥算不算,不過不能說。


    蕭二格看了看明顯黑瘦了的蘇公公,笑著低下頭,“您等著,我去給您要一把枸杞來泡泡。”


    蕭二格出了門,蘇偉靠著木桶往下滑滑,哼著不成調的歌兒,心情分外美麗。片刻後,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蘇偉晃著腦袋道,“再幫我加點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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