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明白了,這許副將的妹妹分明是喜歡著容景,看他們的模樣,應當還是認識了很久,也不知道這其中情意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可現在看來,容景反倒像是個負心漢。


    緲緲心想:她可從未聽容景提起過京城裏的事情,也沒聽說什麽許副將的妹妹。不知道是容景故意隱瞞,還是隻是那許妹妹一廂情願。


    若是後者才好,她反而還要同情。若是前者,她也不必在這將軍府裏待下去了。


    容景的眉頭皺得更深:“我何曾說過這種話?”


    “你當然說過!”許思月失聲叫道:“容大哥,你親口說過,最敬佩的是老夫人那樣的女英雄,容家所有的將軍夫人都是能手提刀劍的人,可她……她……”


    緲緲捂著肚子,無辜地抬起頭來,對上了眾人的眼。


    別說刀劍,菜刀她都沒碰過。


    容景是越發聽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夫人是什麽模樣,我娶夫人,與你都沒有半點幹係。你若不想道歉,就直接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


    容景擺了擺手,根本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直接讓人把她趕了出去。


    許副將滿臉漲紅:“將軍,我,她……她明明已經答應好了,說是會道歉,我才帶她來的……唉!”


    許副將說不下去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滿臉愧疚地朝著緲緲鞠了一躬,追著自己的妹妹走了。


    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屋中眾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朝著容景看了過去。


    容景問管家:“屋子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管家連忙道:“夫人自然是與將軍住在一處,夫人帶來的這些行李,我也已經派人送到將軍的院子裏去了。”


    容景頓時滿意。


    想著舟車勞頓,緲緲還有身孕在身,眾人也不多打擾。容景把人送到了自己的院子裏,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叮囑幾句之後,又急匆匆走了。


    人全都走了,奶娘才終於憋不住了,把門一關,連忙湊到了緲緲麵前來:“小姐,你說剛才那個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


    奶娘的臉色可不好看。


    緲緲都看出來了,她當然也看得出來,那個姑娘分明是喜歡容將軍。可容將軍他是他們小姐的夫君啊!


    原先她也覺得容將軍是個好人,可沒想到剛到京城就遇到這個,這會兒奶娘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


    緲緲說:“如今事情還沒有清楚,依我看來,也不必這般快的下定結論,至於那個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等將軍回來,問問他就是了。”


    “可是……萬一他騙小姐呢?”一覺得不好,奶娘便開始大膽地猜測起來:“我看那姑娘說的那般情真意切的,好好的姑娘,哪裏敢這麽大膽地在外人麵前說這種話,難道自己的名聲不要了?”


    緲緲倒是與她不同:“他沒有必要騙我這些,還是等他回來以後,親自問一問就是。奶娘也不必在意這些,以將軍的為人,若是有心要隱瞞這些,那在桐州時,也不必娶我了。”


    奶娘歎了一口氣,才點了點頭。


    她道:“要是容將軍真的敢對不起小姐,大不了這將軍夫人也不必做了,小姐與我一道回桐州去。”


    容景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夫人險些就要被勸跑了,急忙進宮麵了聖,見過皇上之後,把桐州山匪的事情匯報了。談完公務之後,又說了一會兒家常,聽聞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夫人,皇帝表兄也是十分替他高興,賞賜了不少東西下來。


    容景帶著大箱小箱的賞賜出了宮,就見到了許副將。


    許副將滿臉都是羞愧:“將軍……”


    容景停下腳步:“何事?”


    許副將撓了撓頭,道:“將軍,夫人的事情……”


    許副將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手下,榮景也不想刁難他。“夫人心善,也不會苛責於你,既然夫人已經接回府中,此事便不用再提。”


    “謝過將軍!”


    “要謝,去謝夫人,不必謝我。”


    “哎!”許副將應了一聲:“今日是我忘了,明日我再向夫人親自道歉,還有我妹妹……”


    說起自己的妹妹,許副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滿臉懊惱:“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要是我早知道,我絕對不會將此事交給她……也幸好是夫人沒有出事,要不然,我……”


    提起許思月,容景也皺起眉頭。


    兩個大老粗都是滿頭霧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容景想來想去,最後道:“以後不要讓她出現在夫人麵前,若是再有下回,我也不會再看在你的麵上放過她。”


    動作行徑可疑,聽說邊疆還有一種藥物,食之會讓人性情大變,瘋瘋癲癲,藥石無醫。要是靠近了夫人,傷著了夫人怎麽辦?


    第42章


    容景回到將軍府中, 帶回來了不少賞賜。


    那些上次全都被送到了緲緲的麵前, 緲緲受寵若驚, 有些不敢接。


    “這些本來就是給夫人的,夫人安心接了就是。”容景道:“等找個合適的時機,我再帶夫人進宮去見見皇上。”


    “見皇上?!”緲緲嚇了一大跳, 連忙擺手道:“這可不太好。”


    “為何不好?”容景不解地道:“我與夫人成了親,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皇上是我的表兄, 我帶夫人見皇上,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等緲緲說什麽, 他又很快想到了什麽, 問:“難道夫人是介意手續?”


    “手續?什麽手續?”


    “我與夫人是在桐州成親, 那時候雖然過了文書, 可說到底, 與夫人成親的人也並非是我, 而是丁鵬, 丁鵬是個假身份, 老實說, 是不能算數的。”


    緲緲一怔。


    她倒是沒想過這些, 單知道丁鵬是個假身份,容景不提,她都忘了那婚約算不算數。


    緲緲頓了頓, 道:“那這樣說, 我們的婚事也不能算數, 這將軍夫人,我也是名不副實,當不起。”


    容景:“……”


    他心中一緊,立刻道:“這些並不是問題,等明日,不,今日我就去將此事處理了,?夫人這個將軍夫人一定會做的名正言順,誰也不能說什麽不對。”


    緲緲又頓了頓:“那或許,皇上也是不會答應的。”


    “為何不答應?”容景困惑:“我已經與皇上提起過你,他十分高興,若非如此,也不會賞下這麽多東西來,這些還不夠?”


    緲緲想:當然不夠了。


    她看了奶娘一眼,奶娘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示意奶娘走出去。


    奶娘歎了一口氣,輕輕走出去,合上了門。


    容景愈發困惑:“夫人?”


    緲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小腹隆起,已經瞞不住,如今衣裳穿的厚,倒是能擋住一些,可根本瞞不過有心人。


    緲緲輕聲說:“皇上會介意我的身份。”


    她原先隻以為容景是大將軍,可沒想到他還是個皇親國戚,與皇帝竟然是表兄弟的關係。原先她就忐忑不已,可現在整顆心都沉了下來,


    她已經了解到,容家隻有容景一人,皇帝怎麽會同意他娶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更別人此人腹中還懷著其他人的骨肉。


    緲緲低著頭,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低聲說:“你放心,我也不會糾纏,隻要你說一聲,我立刻就能與你和離。或者你也不必再麻煩跑一趟,隻當婚事不算數。你還可以去娶其他人,今日我見到的那個許副將的妹妹看起來就不錯。”


    容景越聽越覺得不對:“我為何要娶她?我又為何要與夫人和離,夫人……夫人也不必介意肚子裏的孩子,因為那……那……”


    容景張了張口,卻有些難以說出口。


    這會兒什麽事情也沒有,緲緲就想要把他休了,要是知道了當初的事情是他做得,豈不是就要逃回桐州再也不回來了?!


    他知道的,楊家人當初做的那些事情,緲緲一直恨著他們,他雖與楊家人不相熟,可也是加害者,也同樣被憎恨著。緲緲留下肚子裏的孩子,是因著身體緣故,也並非是因為其他。


    這樣一想,容景就有些難以開口了。


    他便聽到緲緲用方才那柔柔的聲音說:“可那許姑娘,是十分喜歡你的。”


    容景:“……???”


    這可謂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他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滾圓:“怎會如此?”


    緲緲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將軍是個男人,興許就會粗心些,當局者迷,我這旁觀者卻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個許姑娘分明是最喜歡將軍不過,我從前不在京城,也不認得將軍與許姑娘,卻是不知道將軍與那許姑娘之間是否發生過什麽舊事。”


    “沒有!從未有過!”容景火急火燎地否認,急得後背都出了不少汗:“我與她半點關係也沒有,她是我副將的妹妹,也就僅此而已,我從來都不知道這種事也或許是夫人看錯了也說不定。此事……實在是荒謬。”


    “荒不荒謬,我也不清楚,可我倒是看得挺清楚。”緲緲語氣依舊是柔柔的,聽不出半點喜怒來:“隻是將軍若是真的對那許姑娘有其他念頭,我也不會勉強將軍,自然也會識趣一些,有多遠走多遠,絕不妨礙將軍的好事。”


    容景可怕死她的識趣了!


    他連忙說:“你不準走!”


    “那許姑娘……”


    “夫人信我!我當真是不知道此事,若是夫人所言是真,我這就去與她說清楚。”容景說著就站了起來,一副要往外走的樣子。


    緲緲連忙拉住了他:“等等!唉,你這呆子!”


    容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又稀裏糊塗遭了罵,站在原地,一副可憐又茫然的模樣。


    “也或許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你就這樣過去直說了,讓人家姑娘的臉麵往哪裏放?”緲緲歎氣說:“既然你說沒有,就當做是什麽也沒有,以後多注意些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


    “那,那夫人……”


    “我當然也是信你的。”


    容景這才長舒了一大口氣。


    緲緲看著他這幅樣子,心中都不知道是否該同情那許姑娘幾分。她也曾一腔心意被辜負過,自然也知道這樣多傷人,可將軍既然無意,全是那個姑娘一廂情願,她……她雖然麵上不顯,心裏當然也是高興的。


    她與將軍在桐州時就成了親,從那時起就把將軍當成了是自己的夫君,既然連將軍都沒有放手,她又如何會主動將自己的夫君讓給其他人。同情歸同情,可感情的事情,也不分什麽先來後到,她既然沒有做出虧心事,那自然也不必心虛。


    ……


    自從容景回京城之後,許思月的日子過得就愈發不順心了。


    她沒有與將軍夫人道歉,回來又被自己的兄長教訓了一通,許思月被罵的憋屈,可又沒發反駁。


    許副將整日催著她去道歉,越是催促,她就越不想去。她巴不得那將軍夫人永遠不要出現的好,哪裏甘心能向自己的情敵低頭的。


    可沒過幾天,她就又聽說將軍府擺了宴席說要慶祝,連著她兄長都去吃了喜宴,回來時帶了許多糖,是京城最出名的糖鋪,價格也不低。從前容將軍最是恪己勤儉,哪裏有這樣大方過?


    再想想將軍夫人那隆起的肚子,一想到將軍夫人已經有了身孕,她就愈發覺得不快。


    最讓她覺得不快的,還是容景。


    她同從前那樣,特地做了飯菜送到城外軍營。容景回京之後,就要每日去軍營裏訓練將士,她是許副將的妹妹,軍中上下都認得她,給她行方便,她以前來了不少回,也以這樣的借口見了不少次容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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