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木房裏,都是好奇遊蕩的魚兒,舍子平日裏也就與它們作伴了。


    後來,老白和迷兔常來,魚兒也變的越來越少,老白倒是越來越胖了。


    老白又給九蓮寫了信,拿來讓舍子給她出主意。


    邊說邊哭的老淚縱橫,說是九蓮被小鎮上一個狐仙拐走了。


    舍子失笑,九蓮那麽大個人,又不是小孩子,怎會被拐跑了?


    迷兔看不過去了,直說:“就是不要你了,人家有心上人了,又不是你,你還是琢磨琢磨,怎麽把你這身肥肉減一減?”


    “這信啊你就自個兒留著吧!既然九蓮心有所屬了,你就不要再去糾纏了,免得被人說,你拆散人家,那多不好,九蓮就一個,白菜有的是,說不定哪日,你就碰上一顆圍著你死纏爛打都不走的白菜娘子。”舍子蹲在命恤花中,翻著土壤。


    本想把這一片命恤花都拔了,可後來想想,萬一拔了,南辰再也回不來了怎麽辦?


    留著,就等於留了一份希望。


    她每日摘一朵,同時,又好好養育著這片花,得罪不起,興許它們哪日感動了,便把南辰放回來了。


    “嗚嗚,我給了她那麽多白菜她都不要。”老白邊哭邊抹淚。


    迷兔撅著屁、股,極盡風騷妖嬈的站在一旁,“不要拉倒,不要給我。”


    “給你有什麽用?你這隻兔子還沒我白菜大,能抱的動嗎?”老白像是嘴裏吃著飯,哭的含糊不清。


    迷兔一拽耳朵,“誰說沒用,我準備拿來賣,賺好多銀子,這樣,我可就是塗山最有錢的兔子。”


    “再有錢,你也是塗山光棍兔一隻。”瘋鳥站在老白肩頭,彈彈翅膀。


    迷兔一聽,變了臉,“光棍兔怎麽了?也比你這隻瘋鳥要好,神經病。”


    瘋鳥撲棱了兩下翅膀,那模樣像是掐著腰,“你才神經病!你們兔子窩都是神經病!前些日子誰喝醉了朝我哭啼啼,說此生要與我結伴,回頭轉臉就不認賬!智障!”


    迷兔一撅小臀,再出他此生名言,還拉長了調子:“智障就是——英雄。”


    瘋鳥:“英雄?就你這樣雌雄都難辨!”


    迷兔立即蹬噠起四條短腿,頓時,一陣塵土飛揚,直撲瘋鳥,可憐老白坐在那身軀龐大,硬生生當了靶子,吃了一嘴土。


    瘋鳥也不讓步,從老白身上飛起來,尖尖的嘴巴就啄向迷兔,登時,兔跑鳥追,這片海底貌似他們每次來,都是這麽熱鬧。


    舍子抱起那捆花枝,略有疲憊的道:“好了,別再打了,見一次打一次,你倆不是一直友好嗎?”


    老白忽地歎了口氣,“唉!今時不同往日了。”


    心裏想著九蓮,追著迷兔瘋鳥淚奔而去,沒過多久,三人都沒影了。


    舍子笑了笑搖搖頭,準備把那捆花綁起來,堆在門口當個坐墊也是不錯。


    正走了幾步,突覺身後異樣,命恤花中忽然如一陣狂風刮過那般,沙拉拉直響。


    她猛然回頭,見花枝亂擺,可這海底根本就無風,就算是魚兒穿梭在枝叢裏,也不會如此。


    心間忽然錯亂,映出他的影子,舍子抱著花不由自主朝回走了幾步,可此時,卻又如風平浪靜,命恤花靜了。


    她望了半晌,心底裏,那一點點奢盼的火苗逐漸熄滅,化為灰燼。


    她的眸光又黯了下去,別過身。


    兩步邁過,忽地又停在那裏,靜靜聽著,又是片刻劃過,她剛動了動步子,身後忽然一聲異響,海底光亮處,她驀然回首。


    赤色命恤花叢中,趴著一個人,雪白長衣上血跡斑斑,一眼望去,仿佛天山的雪灑落在這裏,飄落了幾片花瓣。


    又美又觸目驚心。


    舍子扔了那捆花枝,朝他跑去,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緊緊攬在懷裏,捧著他蒼白如紙的臉,泣不成聲。


    “我知道你會回來。”


    南辰氣息微弱,近乎奄奄一息,“我若不回來,你怎麽辦?”


    舍子隻顧著哭,這一刻,等了三千年的期盼,全都隨著他的回歸釋放。


    “別哭,你若止不住,我可得問清楚,你這哭是不是為了我?”他含笑說著輕描淡寫。


    舍子卻被他逗笑了,虛弱成這樣,還有心情問這種問題?像個小孩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這隻九條尾巴的狐狸,還真讓落雲說對了。”


    南辰抱緊她,把額頭抵在她額間,輕輕的說道:“我哪舍得死,好不容易給你換骨,我還得看看你這隻血雀做的習不習慣?”


    舍子輕笑,依偎在他身上半點不想分離。


    “想不想我?”他低低地嗓音呢喃在耳邊,似酒醇香讓人沉醉。


    “想,很想很想……”


    “再說一遍。”


    “我想你,特別特別的想你……”


    他低下頭來,驀然吻住她的唇,從淺嚐至漸漸加深了吻,倒向花叢……


    他恨不得現在就要了她,補償這三千年來的相思之苦與煎熬。


    他是生氣,氣她的不懂,他偏要借如此機會,好好讓她嚐嚐失去一個心愛的人,是何滋味?


    讓她發覺愛一個人是什麽?


    讓她懂得等待一個人是什麽?


    他想要知道,他在她心裏究竟有多重要?


    天知道,當他第一眼看到她守在這裏。他是那麽開心,即便讓他再死一次,再去一尾,他也心甘情願。


    為她費盡心機去掉鬼骨,逃離冥界,讓她得成所願,以此成仙。


    盡管她不知道,他眼睜睜看著她受苦,他是那麽心急如焚。


    他霸道的攻占,想要占有她的全部,得到她的身,得到她的心。


    她笨拙的回應,想要把自己的一切以及命都要交給他。


    直到吻了許久許久……才慢慢停下來,但他的唇依然在她臉頰淺嚐。


    舍子幾次問起,這三千年來他在什麽地方?南辰都沒有說。


    “我剛出來,那麽恐怖的地方,我可不想再回去了,你好歹讓我緩一緩,過後再與你說。”


    舍子明白,他是不想說,等他過後說的,也未必說的是真話。


    反正,不是什麽好地方,看他回來時的樣子就知道了。


    整整三千年,誰都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


    他堅持了那麽久,在煎熬中度過了三千年。


    一晃,在海底十日了,南辰也看上去好了許多。


    “我們先回青丘,順便準備下正事。”


    “什麽正事?”


    南辰沒有回應,笑了笑,按著她後腦勺抵在額頭,唇低下來,淺淺吻著。


    “南辰!你丫的裝沒裝完死?老子被那九頭豬給罵了!快來跟老子喝酒,老子氣瘋了!”海上,傳來落雲罵罵咧咧的大喊聲,也不知那九頭豬都是誰?


    不過,九頭豬罵一個人,可真夠厲害的。


    “落雲,為何和九頭豬吵架?”舍子輕問。


    南辰失笑,好似沒聽見,低低一聲:“不理他。”


    說罷,又吻下來,吻嚐不休。


    “好了,該走了……”


    第52章 南辰番外


    老魔尊帶著草帽,懶散坐在一片土地裏,把玩著手裏一塊發出翠綠靈芒的仙玩。


    他旁邊有著一把鋤頭。


    六界無戰事,甚是逍遙。


    養養鳥,種種花,還在魔族地界裏種了一片莊稼,前些日子種的麥子成熟收了,這不,就翻翻地再種一些。


    種出的麥子,就是他養的那些鳥的食物。


    “尊伯這日子過的真是紅火,需不需要幫忙?”老魔尊聞聲回頭,見南辰正笑盈盈走來。


    登時笑了,“哈哈哈哈,你小子上次用了多久爬出魔族的?”


    南辰笑回:“不瞞尊伯說,幾天幾夜啊!累的我回了塗山,躺了一日才起來,不過,做了回蝸牛我可明白個道理。”南辰提了衣,也隨著坐在地上,離老魔尊一臂之距的地方。


    “哦!”老魔尊感到一絲趣味,當回蝸牛還能悟出道理來了?


    “做個仙人真好,一飛就走了,既快又穩當。”


    “哈哈哈哈,說的對,所以呀要珍惜當下,要什麽戰,爭什麽?都是無用,身外之物。”


    南辰:“尊伯說的有道理,隻要有尊伯在魔族一日,相信六界定永安逸。”


    “我聽說,你阿爹把你四弟,扔到凡間去了?”這事兒,還是老魔尊前些日子,出去溜達聽人說起的。


    南辰:“是,不過如今已經回來了,此次懲罰,南止改了不少性子,我阿爹和阿娘也很是安慰。”


    “南止就那性子,年少輕狂不好管教,等再修個年歲,自然就不會如此了,很多事,都是慢慢懂的,有你阿爹在,他必然差不了。”


    “尊伯說的是,我此番來,除了看看尊伯,還有一件事需要尊伯相助,隻是不知該不該提?”


    老魔尊笑回:“但說無妨。”


    南辰微做思慮,道:“我想請尊伯出手,幫我救一個人。”


    老魔尊一怔,不是救不救的問題,而是,什麽人至於讓他跑到這兒來了?他自己救不了嗎?“真看得起老身,老身幾百年不出手了,說吧什麽人?居然讓你用的上尊伯了。”


    南辰一笑,“若非不得已,怎敢來打擾尊伯清靜,實在是這個人,我一人之力救不了。”


    “誰?”


    “冥界的人,一朵冥花。”南辰說著,目光抬起來。


    老魔尊立即明白了些,“冥花?你看上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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