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董說著,舉著手裏的那杯酒,摟著張炎,再次往對麵包廂而去。


    張敏立在原地,抿著嘴,猶豫了良久,終究也跟著過去了,走到一半,扭頭看了徐思娣一眼,見她麵帶猶豫,張敏沉吟了一陣,衝她道:“小徐,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你自己決定吧。”


    徐思娣聽了握緊了拳頭,隻抿著唇,緩緩閉上了眼。


    都已經走到這裏了,陪過了酒,也被人占過了便宜。


    良久,雙眼慢慢睜開,徐思娣終究還是緩緩跟了上去。


    進去後,隻見整個包廂豪華無比,不是那種金銀玉器堆砌成的豪華,而是那種雅致優雅的豪華,隻見整個包廂布置得就跟室外的庭院似的,有盆栽,有花卉,有假山,有霧氣騰飛,腳下的小徑是用鵝卵石鋪成的,牆壁上掛著古畫,桌麵上擺放著青花瓷的瓶子與玉石,奢華如斯,雅致如斯。


    沿著小徑一路往裏頭,走了十來步出現了一座一人高的古木屏風,屏風後設立了一桌圓桌,透過隱隱灼灼的屏風,似乎看到裏頭坐了五六道身影,正在喝酒說話,聲音低低的,聽不真切。


    屏風一旁,站著兩位身材高挑的女服務員,服務員身著淡紫色旗袍,優雅高挑。


    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這樣的一幕幕後,徐思娣心裏微微一緊,隻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眼看著落了隊,徐思娣又咬咬牙跟了上去,心道,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待繞過屏風,看到裏麵的人後,徐思娣整個人猶如雷擊,直直的當場愣在原地。


    隻見巨大的圓桌上坐著六七個人,應該是來談正事的,全部清一色的都是男人,並且男人年紀都不小,都是四五十歲左右的,有禿頂的,有撐著啤酒肚的,也有戴著眼鏡斯文優雅的,當然,也有西裝革履一臉精明的,看著不全是商業人士,有幾個像是老板做派,而有幾個倒像是某些身居高位的官員或者銀行高管似的,不過,卻無一例外都有了一定的資曆,唯有在主賓位置上的那個男人,三十出頭,年紀輕輕,卻一身威嚴氣勢,隻見一身剪裁得體的商務裝加身,嚴禁,森嚴,冷冽,渾身散發出一股成功人士特有的威懾力及震懾力,僅僅隻雲淡風輕的坐在了那裏,其氣質氣勢就跟一道分水嶺似的,將他於其他人涇渭分明的隔了開來,渾身透著一股冷冽的王者之勢。


    明明年紀是最年輕的,但是,整個桌麵上所有人都好似在恭維著他。


    而剛進來的,原本高高在上的鄭董這會兒正在敬對方的酒,對方酒杯都沒拿,卻見鄭董依然卑躬屈膝的弓著身子,一把將正杯紅酒一飲而盡了。


    桌上其他人紛紛鼓掌笑了。


    鄭董晃了晃腦袋,也一臉奉承的跟著嗬嗬笑了,頓了頓,鄭董隻拍了拍張炎的背,示意張炎上前,衝眾人道:“這位可是咱們的大明星張炎張大美女,張大美女,還不快過來給咱們的厲總敬酒!”


    張炎常年在酒桌上摸爬滾打,自然懂得酒桌上的禮儀,要是換做其它老總,她或許還會矜持一二,可是眼前這位——


    還不待鄭董暗示,她早早便已迅速的調整出最好的狀態,一臉勾人的舉著酒杯,朝著對麵那個男人臉紅心跳道:“厲總,您隨意,我敬您。”


    說著,隻嗖地一下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好,大明星好酒量。”


    對麵那個男人還沒有任何表示,桌子上其它男人紛紛拍手叫好。


    張炎長得漂亮,身材巨好,又是大明星,她一露麵,桌上大部分男人紛紛雙眼冒光,暗自垂涎。


    卻見坐在主賓位上的那個男人微微抱著臂,神色自始至終沒有絲毫變動,也並沒有接張炎敬的酒,而是似笑非笑道:“今晚的主人是王總,要敬,也是該先敬敬王總才是!”


    一旁主人位上微微禿頭的王總立馬道:“哪裏,哪裏,厲總您今晚可是咱們的貴客,況且有您坐鎮,哪個眼裏又瞧得上咱們幾個老家夥!”


    王總幽默風趣,說著說著,全桌人都跟著笑了。


    不過,王總又將難題拋回到了張炎身上。


    那麽,這杯酒王總這杯酒到底是該敬呢,還是…還得繼續敬這位厲先生才是。


    若是換作尋常酒桌上的小白,怕是要一時僵在原地,可是張炎是誰,她是老手,遊刃有餘的很,當即,隻見張炎一臉豪邁的往桌上連倒了三杯酒,笑著衝主賓位及主人位的二人道:“那看來,是張炎不懂事了,如此,這三杯酒就當張炎的賠罪酒了。”


    說著,直接毫不猶豫將三杯酒一一幹了。


    霎時,整個酒桌上的氣氛被挑起來了。


    徐思娣遠遠站著,看著酒桌上的人,看著酒桌上的架勢,雙腿有些發軟,她微微扶著屏風,見沒有注意到這裏,立馬扶著屏風轉身要走,卻不想,才剛轉身,隻聽到鄭董哈哈大笑的聲音傳了來,道:“不止有張大明星,還要一位大美女呢,小徐,快過來,給厲先生及幾位老板們打個招呼!”


    一時,所有人全部朝著徐思娣的方向看了過來。


    第145章 145


    看到徐思娣, 在場所有人眼前紛紛一亮。


    張炎雖性感美豔,令人心神懼晃, 可到底年長了些, 雖風韻猶存, 卻到底不如徐思娣貌美年輕,何況, 徐思娣本不是尋常姿色, 尤其這會兒特意裝扮過的, 身著一身白色手工刺繡裙,似乎是嫌脂粉汙了顏色,一身白裙加身,淡掃蛾眉間襯托得整個人宛若古代仙子似的, 靜靜地立在那裏, 一時讓整個喧鬧的酒桌都為之一靜。


    就連酒桌上主賓位上的那個人也跟著看了過來。


    厲徵霆在看到不遠處那道身影時雙眼微微一縮, 不過, 很快神色便恢複如常, 快到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眼中的異樣,隻依然抱著臂膀,跟著大家一起淡淡笑著看了一陣, 很快垂下了眼簾,猶如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似的。


    而徐思娣在對方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整個心髒都快要驟停了。


    她隻下意識的慌亂著往後退了半步,結果腳下一道矮矮的淺梯,差點兒一腳踩空, 好在,旁邊兩個女服務人員快速地扶了她一把。


    這時,隻見坐在主人位旁邊的那個大肚便便的男人一臉直勾勾的盯著遠處的徐思娣,衝鄭董道:“鄭老板,你這金屋可藏了不少嬌啊,瞧瞧,這美女一個賽一個的美,鄭老板可真是好福氣。”


    鄭董看出了金副行長眼中的垂涎之色,頓時心裏暗喜,這位金副行長可不是一位普通的副行長,人家可是中心銀行也就是總行的副行長,手握著絕對的實權,尤其,對他們這些商人來說,可謂說是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若是按照往日,他一早便忍痛割愛了,可是這會兒,他隻笑眯眯道:“金行長,您過獎了,我一個小小的商人,哪裏來的這麽大的福氣,這樣的福氣,便是到了我手裏,我老鄭也是消受不起的啊!”


    說著,笑眯眯的舉著酒杯,向徐思娣走了去。


    身後金行長聽了他的話後神色一稟,看了看主賓位上那人一眼,片刻後,立馬跟著附和道:“也是,有厲先生在場,咱們這些個老家夥哪敢倚老賣老。”


    那邊,張炎笑盈盈道:“金行長,您正值壯年,哪裏就老了。”說著,飛快的看了主賓位上的厲徵霆一眼,道:“厲先生,您說對吧?”


    厲徵霆漫不經心的往桌上拿了一根煙,卻隻捏在手中沒有點,嘴上卻似笑非笑道:“老不老,厲某人不知,張小姐說不老就不老吧。”


    厲徵霆一臉慵懶道。


    張炎聽了厲徵霆這番話後,愣了愣,過了好一陣猛地反應過來,心裏砰砰砰直亂跳著,嘴上卻嬌嗔一聲道:“厲先生,討厭!”


    桌麵上的人聽了厲徵霆那番話後,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沒有緩和過神來,若是沒聽錯的話,厲先生方才那番調笑…是在調情?還是開黃、腔?


    要知道厲徵霆此人向來嚴禁、冷峻,往日裏大家也隻私底下聽說過厲家兩位公子的名諱,別說將人請到,便是見一麵都難,外界傳聞這兩位可是閻王似的人物,尤其是那位二公子,在商場上是見血封喉,人如羅刹,關鍵是外界對此還一無所知,他們整個家族低調得宛若不存在似的,若非王家跟厲家曾經沾了些遠親,他們今兒個這一行怕是連厲先生的背影都見不著。


    沒曾想,今兒個見到了真身,竟然還破天荒的跟大家開啟了玩笑來了。


    桌麵上各個頓時感到榮幸之至,不多時,全都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卻說另一邊,鄭董走到徐思娣跟前,趁眾人不注意時,湊到徐思娣跟前,暗急道:“我的個姑奶奶,你怎麽站在原地不動了,還不快去,快去敬酒去,你要搞砸了我這個局,我可沒什麽好果子給你吃!”


    徐思娣握緊了拳頭,咬牙道:“鄭…鄭董,我…我有些頭疼,先告辭了。”


    說著就要走。


    鄭董卻一把將她拉住了,咬牙警告道:“說笑了你?你這不是壞我的好事麽。”頓了頓,隻要緊牙關威脅道:“今晚,這酒你是敬也得敬,不敬也得敬。”


    說著,一把緊緊抓著徐思娣的手,捏得徐思娣手都疼了,頓了頓,隻一路連拉帶拽的將徐思娣拽到了酒桌前,嘴上卻笑眯眯的衝著眾人道:“各位,還是小姑娘,害羞了,還沒見過這麽大的場合,一會兒,各位得好好照顧照顧我的這位妹子!”


    說著,將手裏的酒遞給了徐思娣,卑躬屈膝的看了對麵厲徵霆一眼,衝徐思娣道:“這位是厲先生,小徐,快來給厲先生敬杯酒,今晚可得將厲先生招待好了,你不是想接下那部戲麽,隻要厲先生點頭,別說一部戲,就是十部百部戲,也就厲先生一句話的事情,快來,懂事點兒。”


    鄭董說著,往徐思娣背後告誡似的拍了怕,隨即隻一把將她整個人推到了厲徵霆身前。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太過漂亮,看著也十分青澀,大家夥全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是鄭鄴成給今晚這位貴客準備的,雖各個心裏發癢,卻也一個個安耐著,隻敢暗自垂涎。


    被鄭董這麽一推,酒杯裏的酒灑出了一些。


    徐思娣握著酒杯的手緩緩發抖。


    命運似乎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她想方設法的逃離,到頭來,卻隻能以一種更加屈辱更加狼狽的姿勢出現在了對方麵前。


    她曾經的壯誌豪言還盡在耳邊,她挺直腰杆,一臉決絕的說著要靠自己的畫麵宛若就在昨日,可是,到頭來呢。


    真是可笑至極。


    兩年未見,對方好似愈加威厲森嚴了,也好似愈加冷峻冷漠了。


    從前,厲徵霆雖高高在上,卻總是一臉慵懶的看著她,逗弄小貓小狗似的,想要將她逼入絕境,可現在,對方神色寡淡,眼神冷漠,視她如無物,仿佛如同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不知怎麽的,忽然間就有這個發現,這個意識。


    並且,這個發現令她微微一愣,隻覺得有些意外似的。


    這時,鄭董又在身後催了。


    徐思娣真想要一走了之,可是,可是,無論走不走,臉已經丟了,醜已經出了,尊嚴?她在厲徵霆跟前,有過尊嚴麽?


    “每當你想要放棄的時候,想一想,是什麽支撐著你走到了這裏。”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想起出發前賽荷對她說的這番話,良久,徐思娣隻拚命要緊了牙關,緩緩舉起了酒杯,舉到了對麵那個人跟前,訥訥道:“厲…厲先生,我…敬你。”


    說著,徐思娣隻舉著酒杯一口一口拚命灌下。


    徐思娣的酒量並不好,雖然這兩年來偶爾陪賽荷下館子,偶爾嚐試喝個一瓶半瓶啤酒,可依然沒有將酒量練好,剛才在鄭董那邊的包廂已經喝了好幾杯了,這會兒又是一大杯下肚,徐思娣邊喝邊嗆,差點兒吐了出來,卻隻拚命忍著,閉著眼睛咬牙往喉嚨裏灌著。


    “好酒量!”


    “不錯,不錯,小小年紀,酒量還真不錯。”


    酒桌上所有人都紛紛鼓起了掌來。


    在酒局上,這樣的掌聲通常隻會送給兩種人,一種是真正的高手,另外一種則是酒桌小白,後者比前者更令人興奮不已,很明顯,徐思娣是後者。


    徐思娣喝完後,隻微微撐著酒桌,拚命喘息著,整個過程,沒有看對方眼神。


    大家都在起哄著,氣氛很好。


    然後,笑著笑著,起哄聲又慢慢停了下來,隻見被敬酒之人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全程沒有任何表示,大家看過去的時候,隻見對方漫不經心的半抱著雙臂,竟然對於這樣的美人兒依然視若無睹,而是似笑非笑的衝身後的人低低說了句什麽,在場所有人隻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嗯?”


    緊接著,一道妖媚的聲音傳了來,嬌嗔道:“厲先生,您可真討厭!”


    頓時,所有人紛紛納罕,隻見張炎微微彎著腰,湊到厲先生耳邊正在與他細細耳語著什麽,而萬萬令人沒想到的是,厲先生似乎也頗有興致的回著什麽,全程沒有往對麵看過一星半眼,沒想到,厲先生竟然在這麽大大尤物麵前被張炎張大美女給勾走了視線,當眾跟著在“打情罵俏”。


    在場所有人紛紛交換了一個眼色,裝作沒看見似的。


    所有人全部樂於一見,唯獨,徐思娣一時僵在原地,她整個人完全被忽視了,一時拿著酒杯,走也不是,離也不是。


    就在她抿著嘴,準備退回之際,那邊的“打情罵俏”終於結束了,鄭董立馬又給她倒了杯酒,慫恿道:“小徐,快去。”


    徐思娣緊緊握住酒杯,正要咬牙上前時,卻見對麵的人淡淡地掀開眼皮往徐思娣這個方位掃了一眼,將手緩緩扣在了酒杯上,漫不經心挑眉道:“我厲某人說了,今晚的主人是王總,大家要敬酒,也合該敬王總才是。”


    說著,掀起眼皮瞥了身旁的王總一眼,淡淡道:“我說王總,是吧?”


    厲徵霆語氣像是再說笑,可眼中分明沒有任何笑意。


    全程也沒往美人身上掃過一星半眼,也絲毫沒有要喝酒的意思。


    王總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隻覺得這位厲先生果然神色難辨,之前分明還好好地,這會兒又似乎——


    他心裏有些沒底,不知對方究竟是開玩笑,還是他們哪個流程出了問題,有什麽沒有招呼到位的地方,猶豫了良久,隻立馬訕笑著打馬虎眼道:“厲總說笑了,有厲總在此,哪裏輪得到我這麽個老家夥出頭,不過——”王總眼珠子轉了轉,忽而飛快道:“不過既然厲總都發話了,我這麽個老家夥今晚是想躲都躲不過了。”


    說著,王總隻笑嗬嗬將目光投放到了徐思娣身上,笑著道:“那我來跟徐小姐喝幾杯吧。”


    王總起身親自替徐思娣將酒添上了,強勢的跟她喝了兩杯。


    倒上第三杯時,眼看著美人臉頰泛紅,人已微熏,正伸手不斷揉著眉心,媚態欲顯,王總人精似的,忽然一把將徐思娣推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笑著指著旁邊的那人衝徐思娣道:“不對,徐小姐,這一杯,該敬厲先生了。”


    徐思娣燒紅著臉,心裏還十分清明,可麵上卻已經上頭,已經快要到了極限,快要撐不住了,這時,鄭董在一旁笑嗬嗬道:“小徐,今晚你要是能夠敬得動厲先生,那部戲就是你的了。”


    徐思娣原本頭昏腦漲,聽到這句話後,隻緩緩睜開了眼,少頃,抿著嘴,雙手握著酒杯將酒舉到了厲徵霆跟前,進屋以來,第一次看向對方,一動不動的看著對方,一字一句道:“厲先生,我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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