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梁雪然終於擺脫那個使喚人的男朋友,舍友準備聚一聚,本來打算在商業街的火鍋店,但梁雪然執意請大家去市區吃梅月齋。


    梅月齋是家老店了,一切都往高端進發。幾個人曾經從新聞上看到過關於梅月齋一頓飯消費六位數的新聞,鄭重約定,未來誰要是暴富了,一定要請宿舍這幾個好姐妹去搓一頓。


    梁雪然還記得。


    所幸鍾深就在附近待命,一個電話過去,對方問清人數,微笑著說可以換輛大點的車。


    顧秋白問:“開麵包車太掉價了,你那個律師開什麽過來啊?”


    範以彤仔仔細細地夾好劉海:“開公交車吧,拉風,坐的人多。”


    方薇提出質疑:“要說拉風的話,開高鐵過來豈不是更拉風?”


    幾個人轉臉看向梁雪然:“你覺著他會開什麽過來?”


    梁雪然嚴肅臉:“開私人飛機吧。”


    笑作一團。


    雖然三個舍友知道了梁雪然一夜暴富,但這個認知還不夠清楚,直到四個人說說笑笑下了樓,看到停在宿舍樓下的一輛亮黑色的元首級勞斯萊斯幻影。


    雖然完全不懂車,但這個車子每一寸都透著金錢的味道。


    已經有不少人駐足停留,好奇地看著,想要知道這車裏坐的是什麽人,又是誰會上這輛車。


    有愛好車的男生,已經忍不住開始拿手機瘋狂拍照了。


    在舍友緊張的注目下,身著駝色長風衣的鍾深下車,風度翩翩,朝著幾個人笑:“你們好,我是鍾深。”


    方薇捏著梁雪然的手,哆哆嗦嗦:“等下我暈倒的話,你能讓律師哥哥給我做人工呼吸嗎?”


    顧秋白咬牙:“先來後到,你親完就輪到我了。”


    範以彤:“……這比開公交車過來可拉風多了。”


    眼看周圍的同學越來越多,甚至還有拍照打電話的,梁雪然領著三個傻了眼的舍友上車,低聲催促鍾深趕快離開。


    上了車,方薇才偷偷地和梁雪然咬耳朵:“有這麽個律師哥哥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會和你男友分手了。”


    梁雪然哭笑不得:“我和他分手不是為了這個……兩年了,太累啦。”


    兩年的溫柔乖順,隨叫隨到,時時刻刻保持著笑容。


    她厭倦了。


    人都是貪心的。


    到了梅月齋,鍾深提前預約好包廂。


    安排妥當之後,他剛想走,顧秋白極力挽留:“鍾律師沒要緊事的話,一起留下來吃飯唄?人多了熱鬧啊。”


    方薇附和:“就是就是,秀色可——”


    話沒說完,被範以彤捂住嘴巴。


    鍾深看梁雪然,燈光襯的她膚色瓷白,凝著一股不同的豔光。


    梁雪然說:“你不是也沒吃午飯嗎?”


    鍾深笑,桃花眼彎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僅有一牆之隔的包廂中,魏鶴遠姍姍來遲。


    這邊人已經吃上了,為了慶祝淩宜年即將踏入婚姻墳墓。


    上個月,年菁查出來懷孕,淩宜年平時是混賬了些,但壓著人家姑娘去打胎這種事情,絕對做不出來,接到電話後火速趕去領證,就這麽結束了自己那極其浪漫的單身生活。


    秦弘光喝了不少酒,指間的煙燒到一半,他笑著去攬淩宜年的肩膀:“我說什麽來著?你從名字就和那個年小姐很配啊,人家叫年菁,你宜年,這可不是天生一對麽?”


    淩宜年酒量好,沒喝多少,還保持著清醒,瞧見魏鶴遠進來,推開秦弘光,秦弘光歪歪扭扭地靠著沙發坐。沈州順手從他手中拿起煙,按滅在煙灰缸中。


    窗戶打開,灌進來的風吹散了空中殘餘的煙草氣息,魏鶴遠臉色冷的如冰霜,坐在旁側。


    淩宜年哪壺不開提哪壺,作死地問:“你那個小姑娘怎麽沒帶來啊?”


    在座的幾個人,至少比梁雪然大上兩個小代溝;她剛跟著魏鶴遠的時候,淩宜年還調笑魏鶴遠這是要老牛吃嫩草了,沒想到魏鶴遠的口味居然如此**。


    魏鶴遠沒說話。


    秦弘光一聲嘁:“那個小妖精早就跑了,多半是這兩年從鶴遠身上撈夠了錢想洗白。我早就說過了,婊——”


    “弘光,”魏鶴遠冷聲說,“雪然是我女朋友。”


    秦弘光被他這麽一聲叫的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停止了。


    淩宜年和秦弘光不同,他坐直身體,放下酒杯,拍拍秦弘光肩膀,示意挪挪,和他調換了位置,坐在魏鶴遠旁邊:“和兄弟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魏鶴遠沉默半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沒什麽。”


    他不肯說,但淩宜年目光毒辣,一眼看出魏鶴遠這次非同一般,勸慰:“小姑娘嘛,和你鬧點脾氣生個小氣很正常,你去哄哄,買點禮物送過去,不是什麽大事。”


    魏鶴遠轉著手中的杯子。


    淡琥珀色的酒,隔著透明的杯子折射出來,襯的他手指涼如寒玉。


    他依舊沉默。


    淩宜年淳淳教導:“女孩們就得疼著,寵著,當然,也不是沒有原則的寵,寵過了頭,別說上房揭瓦了,都敢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要你的命。”


    魏鶴遠下意識認為,梁雪然屬於“寵不壞”的。


    她實在太乖太聽話了,以至於這次突然鬧脾氣,都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沈州說:“當局者迷,宜年,你別說了,讓鶴遠一個人好好想想。”


    魏鶴遠一杯接一杯喝著悶酒。


    秦弘光爬起來,指著他,還想繼續說,被沈州直接拖出去。


    秦弘光喝的多了,滿身酒氣,沈州強製性把他拖到天台,遞給他一根煙。


    秦弘光倚著冰冷的石台坐下,咬著那根煙,想點火,風有點大,點了兩次都沒點上。沈州伸手幫他攏了一下,才點燃。


    沈州說:“弘光,如今鶴遠對雪然動了點真感情;你那些話以後別再說,他不高興。”


    秦弘光一口煙嗆在肺裏,劇烈咳嗽:“我是為他好。”


    “為他好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私欲?”沈州打斷他,冷聲質疑,“那天晚上,陳固迫著梁雪然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你也想帶她走吧?”


    秦弘光不言語,狠狠地抽了一口。


    他和陳固臭味相投,雖然不讚成陳固的某些手段,但大體上兩個人還挺合得來。


    陳固想要迫梁雪然就範的時候,魏鶴遠恰好去那邊找秦弘光,兩人正商量著事情,門被用力撞開,梁雪然跌跌撞撞跑進來,頭發淩亂,穿一條水木粉的裙子,袖子被扯掉了半拉,不慎絆倒。


    抬起臉來的時候,秦弘光手裏的杯子直直摔下去。


    灑了他一褲子。


    真白,皮膚白的像玉一樣,眼角臉頰都沾染著緋紅,嘴唇被咬破一個角,沾著點惑人的血跡,茫然而無措,像是一隻剛從森林裏爬出來的、無助的妖精。


    秦弘光下意識朝她伸出手,但梁雪然卻費力地挪到魏鶴遠腳邊,拽緊他的褲腳,仰起臉來,眼中瑩瑩有淚意,請求:“……幫幫我,求你了。”


    秦弘光等著魏鶴遠把她趕走,在一起長大的人,誰不知道魏鶴遠厭煩異性觸碰,不近女色。


    現在爬過來,簡直就是在找死。


    但魏鶴遠隻是沉靜地注視著她,垂下眼睫,良久,緩緩傾身,把匍匐在腳邊的她抱起來,摟在懷中。


    ……


    沈州屈身,朝秦弘光伸出手:“你以為鶴遠不知道?他不過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上,不肯斥責你罷了。”


    秦弘光咳了兩聲,喃喃:“我沒想到鶴遠真被蠱惑了。”


    他始終認為,是梁雪然把魏鶴遠拉下神壇。


    咬著煙,搭上沈州的手,微微一借力,秦弘光站了起來。


    “當局者迷,”沈州重複了這四個字,“以後你少摻和他們倆的事情,鶴遠好好談個戀愛容易麽?”


    將還剩半截的煙碾滅丟掉,秦弘光心裏依舊不爽。


    這算哪門子的談戀愛?不就是豢養個金絲雀麽?


    魏鶴遠一連喝了好幾杯酒,在淩宜年擔憂的目光中,站起來去衛生間;途徑隔壁,都已經走了出去,又退回來。


    隔著門上的鏤空花紋,他看到了近兩周來折磨他不得好眠的小姑娘。


    梁雪然柔順的長發隨意拿發繩束起來,黑色的毛衣,臉頰的肉少了些,但笑的十分開心。


    她身側還坐著一個陌生男人,瘦高個,卷發,戴一幅金絲眼鏡,另一隻手端著高腳酒杯。


    不知道梁雪然說了些什麽,男人忽然把手中的酒杯舉高,而梁雪然扒上去,拽著他的袖子,不依不饒、非要討酒喝的模樣。


    男人無奈地笑笑,自然無比地放低,把杯子遞過來,少女俯身低頭,一下咬上他手上杯子中的吸管。


    一口一口,喝的十分香甜。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男人抬起頭來,隔著鏤空花紋的木門望過來,於縫隙之中,對著門外的魏鶴遠露出淡淡一個微笑。


    第17章 三顆鑽石(修小bug)


    心髒恍若被什麽東西拽住,重重拉扯,硬硬揉搓,驟然而起的憤怒要把他整個人吞沒,魏鶴遠握緊手,險些立刻推門進去。


    伸出手的瞬間,房間中又有女人站起來,雙手搭在梁雪然肩膀上,親昵地俯下身,在對她貼耳說著什麽。


    梁雪然順手把男人杯中的吸管拔出,丟進垃圾桶。


    魏鶴遠冷眼看著,收回手。


    那個陌生的男人已經移開視線,不再看他;而梁雪然站起來,拉著那個女孩的手,說說笑笑,抬步往外走。


    在兩人推門出來之前,魏鶴遠陰沉著臉,轉身離開。


    包廂中,秦弘光和沈州已經回來了,秦弘光臉還是紅的,他一喝酒就上頭。


    魏鶴遠不,他喝再多的酒也不會紅臉,永遠都是冰雕的模樣。


    沈州不知道魏鶴遠為什麽情緒突然低落成這個模樣,出去的時候還勉強可以,回來之後,簡直像是從煉獄裏麵撈出來的,滿滿的恐怖氣息。


    似乎一靠近他,就能夠被涼氣凍成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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