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鶴遠還是那個冰山,隻是原本那個能暖他的人離開了,他也不肯再去找尋第二個。


    如今,圈子內,梁雪然的名字就是一個禁忌,誰也不能提及。


    魏鶴遠收到學校邀約的時候,沈州以為他會直接丟進碎紙機,但魏鶴遠卻來了。


    淩宜年他們都在猜測魏鶴遠是不是又看上了女學生,畢竟梁雪然年紀小,嫩的能掐出水來;然而此時,沈州望著舞台上台步利落的梁雪然,終於找到魏鶴遠過來的原因。


    梁雪然穿著白色的長裙,蝴蝶骨優美幹淨,燈光落下來,愈發顯得她肌膚澄澈,一點瑕疵也沒有。


    她表情漠然,直視前方,眼角下貼著銀色的閃光,流水般的綢裙穿在她身上,恍若剛剛自仙境中迷路的小精靈。


    雖然台步不如前麵幾位專業級的模特,但也挑不出錯來,她的美完全能夠彌補這個瑕疵。


    饒是見慣了美人的沈州,也忍不住讚一聲漂亮。


    審查會的會長臉色微變。


    給梁雪然穿不合適的裙子,是她的主意。


    葉愉心也作為優秀畢業生參加了這場秀,會長想進c&o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當然會抓緊一切機會巴結她;而她能夠做到的、向葉愉心示好的唯一辦法,就是整治梁雪然。


    替葉愉心狠狠地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抄襲還反過來碰瓷的家夥。


    原本她設想的很好,就是讓梁雪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出醜。因為這件衣服材質和顏色,膚色、身材、臉蛋,儀態,但凡是有一樣不行,穿上它都是車禍現場。又因著露膚麵積大,剪裁不合體,又容易把缺點暴露的幹幹淨淨。


    隻適合擺看,不適合上身。


    但梁雪然卻能夠完美地將這件衣服撐起來。


    坐在第一排的葉愉心,自從梁雪然出場就死死地盯著她,目光不善;她脖頸上被孫總老婆抓出來的傷痕還沒有完全消除,遮瑕蓋不住,隻能散著頭發做遮擋。


    葉愉心深刻地認為梁雪然是她的克星,上次拿她的設計作品,被魏鶴遠當眾羞辱;那天晚上和孫總私會時試探著提起,下一秒就被孫總老婆捉奸。


    而現在,看到t台上恍若仙子的梁雪然,葉愉心皺眉,嫉妒使她麵容扭曲,精致的指甲幾乎要深入肉中。


    她隱隱約約感覺,今天又沒什麽好事。


    看完這場秀就得走。


    下麵的觀眾也看的呆怔,就在梁雪然即將轉身的時候,大夢初醒般,紛紛舉起相機拍攝。


    沈州聽見旁邊人手中的相機直直墜地,破裂聲傳來。


    那個攝影師卻顧不得搶救失手滑落的相機,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梁雪然的背影,滿滿的欣賞。


    下意識地再看魏鶴遠,他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不苟言笑,隻是喉結微不可查地動了下。


    交握的雙手指節泛白。


    沈州輕輕地歎口氣。


    成功走完第一場的梁雪然抓緊時間去換第二套衣服和鞋子,還需要配合著重新化妝。


    為了充分展示出美麗,第二套裙子的腰必須束到不可思議的緊度才可以,為了這件裙子,梁雪然都沒有吃午飯,用力呼著氣,在同學的幫助下係好束腰。


    同學說:“學姐真是太欺負人了,非讓你穿這兩件衣服。”


    都是一個專業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梁雪然臨危受命參加這場走秀時受的委屈。


    先前還沒覺著委員會怎麽著,現在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鬧的,大家心中也開始隱隱約約有些不滿。


    梁雪然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聲音輕柔:“畢竟處處都需要她們……我也不能拒絕呀。”


    她故意說得可憐兮兮,這一招用在魏鶴遠身上十分奏效;果不其然,同學被她說的也跟著歎氣,小聲抱怨:“你說的對,本來早該換屆的,偏偏學姐一直不肯讓位子。”


    審查委員會初初成立的時候,會長和副會長都是從大三的學生中挑選,但這一屆是個特殊,兩位擔任會長的學姐一直到現在也沒說選舉的事情,依舊管著大大小小的事務。


    不少人對此積怨已久,又礙於審查委員會的權利,始終沒有吭聲。


    萬一要是得罪她們,以後再參加比賽,恐怕第一輪就會被篩下來。


    被卡了多次作品的梁雪然,打算在今天,借著這場時裝走秀,親手把這個爛到根的會長副會長拉下馬。


    撕?她從來沒有怕過。


    梁雪然捂著胸口,強撐著微笑:“終於體會到19世紀歐洲姑娘們束腰的痛苦了。”


    幫忙的同學姓趙,原本因為梁雪然“抄襲”葉愉心的事情而反感她,今天看梁雪然受了這麽多委屈,忍不住開始同情她:“你快些走,走完回來,我在這裏等你,你一過來我就幫你脫。”


    梁雪然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謝謝你。”


    趙同學看著梁雪然滿是感謝的目光,心頭忽然動搖開來——


    說不定當初,梁雪然真的沒有說謊。


    看著梁雪然穿著不合適的叫,仰起脖頸,沒走幾步,就能瞧見她腳後跟被磨的發紅,隱隱有血跡滲出。


    趙同學更心疼她了。


    她一直在這裏,知道梁雪然走秀時穿的這兩雙鞋子都不合腳,脫鞋的時候都在小聲吸冷氣。


    惡心人的會長副會長。


    趙同學忍不住咒罵。


    梁雪然已經走上t台。


    不同上一件裙子的純潔,新的黑裙透著一股精致而妖異的美感,纖腰細到不堪一握。


    閃光燈亮個不停,無數人注視著這個漂亮精致的美人兒,唯有魏鶴遠皺眉,一眼看到她極其不合適的鞋子。


    以及緩緩流出的血。


    梁雪然的腳嬌嫩異常,受不得一點苦。


    偏偏她性子倔,痛也不出聲,上次赴宴時穿高跟鞋,把腳磨破,卻一聲也不吭。


    魏鶴遠從此以後再沒讓人買過高於五厘米的鞋子,見她在晚宴上處處拘謹,憐她,便再也不會帶她出席。


    原來她在學校裏,受到這樣的欺負也忍著。


    瑩白上的那抹紅刺著他的眼睛。


    亦有攝影師注意到梁雪然腳後跟上的傷口,起初還以為是化妝特效,直到那血順著往下流,才驚覺原來真的是磨傷。


    在魏鶴遠壓抑的目光中,梁雪然順利轉身,在即將離開t台的時候,變故驚生——


    纖細的鞋跟承受不住過多的壓力,哢吧一聲斷掉,而梁雪然踩著這麽高的鞋子,再加上裙擺沉重而笨拙,驚叫一聲,直直摔倒。


    沈州甚至都沒看到魏鶴遠是怎麽起身的,魏鶴遠就已經冷著臉跑過去。


    朝著倒在地上的梁雪然。


    旁邊的校領導,張大嘴巴,驚的連一聲“魏先生”都沒能出口。


    葉愉心的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折斷,她震驚地看著魏鶴遠,不可置信。


    受邀前來的攝影師幾乎忘記拍照,唯有醒過神來的記者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把等下的報道寫出來。


    正腦補著緋,色故事,觀眾席上,戴著金絲眼鏡的鍾深站起,亦是同樣朝著梁雪然快步走去。


    全場頓時起了不小的騷動,竊竊議論,注意力完全從正在走秀的模特身上移開,全部聚焦到摔倒的梁雪然身上。


    一個溫文爾雅,一個高冷嚴峻,兩個同樣豐神俊逸的男人,幾乎同時抵達梁雪然身邊,同時朝她伸出手。


    都想要扶她起來。


    魏鶴遠臉上不見一絲笑容,傾身,如墨般的眼睛注視著梁雪然,隻是失了冷靜;光芒自他身後溫柔綿延開,鍍上一層暖光,那張冷峻的臉也沾染上人間煙火氣。


    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冷眼旁觀。


    他早已被梁雪然拉下神壇。


    而梁雪然隻是極輕極淡地看他一眼,仿佛隻是看著一朵花,一棵植物。


    很快掠過。


    眾目睽睽之下,梁雪然伸出手。


    輕輕搭上鍾深。


    第20章 六顆鑽石


    魏鶴遠收回手,握成拳,又鬆開,滿目漠然。


    借著鍾深的力,梁雪然自地上站起來。


    鞋子斷了一隻根,肯定不能再穿,鍾深屈身,親自幫著她把兩隻鞋子都脫下。


    梁雪然沒有再看魏鶴遠,她垂著眼睫,因著疼痛,微微地蹙著眉。


    這種微表情,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痛也不好意思說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蹙眉。


    再疼,輕輕咬唇。


    或者,拿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軟聲求饒。


    魏鶴遠站在旁側,冷眼看著鍾深,還有梁雪然。


    巍然不動,目光比深海處的冰雪還要寒涼。


    赤著腳立在t台上,梁雪然這才注意到他一般,生疏地微笑:“謝謝魏先生。”


    魏鶴遠沉聲說:“不用謝。”


    魏鶴遠垂眸看一眼她被磨傷的腳後跟,因為摔倒擦破的手肘,那裙擺堅硬,隻怕腿上也有擦傷。


    他轉身離開。


    梁雪然赤著腳,拿著兩雙鞋子,在審查委員會會長和副會長鐵青的臉色中,施施然進了後台。


    鍾深身為非工作人員,進不去,微笑著目送她。


    從容回到自己的位置,察覺到目光,遙遙回視,還未笑出來,魏鶴遠已經轉過身,薄唇緊抿,滿滿的低氣壓。


    後台中,趙同學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也知道梁雪然鞋子斷裂摔倒的事情,她沒心思在兩英雄爭先的八卦身上,隻惦記著梁雪然的身體,瞧見她進來,話也來不及問,先幫她把衣服脫下來。


    腿上果然多處擦傷,在皎白的膚上格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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