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沒有翻譯這句。


    但負責人和廠長已經從魏鶴遠臉上瞧出些端倪。


    皆忐忑不安。


    陸純熙說:“魏,你一直都很公正,不要意氣用事。如果你想幫助雪然,我可以介紹其他訂單給她。”


    魏鶴遠最終選擇公事公辦。


    這場合作並未成立,他不明白梁雪然的心怎麽驟然間變得這樣堅硬,明明之前那樣和順——


    是了,那些溫柔小意都是她做出來的假象。


    錢貨兩訖,冷靜心狠,這才是她。


    外麵下著雨,天地間霧蒙蒙的一片,陸純熙終於忍不住,問:“你既然舍不得雪然,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她?”


    魏鶴遠說:“我沒有。”


    “那你上次喝醉酒後為什麽叫她名字?”


    魏鶴遠臉上終於出現了那種可以說是難堪的表情,他抿唇,終於說話:“或許對她而言,我現在代表著一段不願意回想的恥辱。”


    陸純熙並不明白。


    靜下心來,魏鶴遠回顧這公館中的兩年,自己的確忽視她很多。


    第一個她的生日,就在兩人再次發生關係的一周後;戴伯在公館中訂了蛋糕為她慶生,魏鶴遠出差歸來,始料未及,便看到她開心的笑臉。


    戴伯偷偷地塞給他禮物,魏鶴遠遞給她;梁雪然站在原地,呆怔很久,才小心翼翼拿起來,反複確認:“真是送給我的嗎?”


    “真的嗎?”


    “謝謝您,您真好。”


    魏鶴遠不忍告訴她真相。


    第二次生日的時候,他忙著並購,嚴格按照日程走,甚至連今日周幾這種事情也很難記得清楚,開不完的會議。


    但那日晚上,迎接疲憊不堪的他仍舊是活力滿滿的梁雪然,她開心地擁抱他,腳步輕快,埋在他胸口,有些羞赧地說很感謝他送的生日禮物,問他是不是會讀心術怎麽能一下子挑中她最喜歡的東西呢?


    實際上,一直到今日,魏鶴遠都不清楚戴伯那次準備的是什麽東西。


    第三次,魏鶴遠特意看好時間,早早準備,訂好餐廳,又覺著小姑娘可能喜歡熱鬧點,便叫了好友一起。


    這是他最精心準備的一次,也是梁雪然最失望難過的一次。


    上車之後,陸純熙開始給梁雪然打電話,不過三聲便撥通。


    陸純熙和梁雪然亦師亦友,兩人的關係一直還算不錯;梁雪然很快接通電話,笑著問陸純熙有什麽事。


    坐在陸純熙旁側的魏鶴遠還是那個姿勢,隻是忍不住往陸純熙這邊看。


    陸純熙和煦地問:“雪然啊?我聽說你的工廠需要一筆大訂單,我認識一些朋友,可以——”


    “啊?不缺了呀,”梁雪然的聲音十分愉悅,“我剛剛收購了一家服裝品牌31.67%的股份,以後工廠和品牌直接對接。謝謝你啊,純熙,等我這陣忙完了請你吃飯呀。”


    陸純熙:“……”


    結束和陸純熙的這一單通話,梁雪然看著眼前麵色蒼白的男人,輕輕放下手中的筆。


    旁側的秘書立刻恭敬地把協議拿走,男人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隻怪物。


    梁雪然依靠著椅背,輕輕後仰,雙手交握疊住,笑的溫柔又和善:“聽說上次徐總和葉愉心設計師合作,想要拿訂單拖垮我?”


    第39章 二十五顆鑽石


    徐星之所以能擔任輕雲的執行總裁,還是因為他父親在輕雲中手握的那14%的股份。


    基本上掌握所有的話語權。


    但現在不同。


    從去年開始,就有一些集團想要收購輕雲,但因為價格沒有談攏,再加上輕雲的線下認可度不太高,始終沒有成功。


    徐星曾以為自己在這個位子上至少還能再留上三五年。


    但眼前微笑著的梁雪然,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徐星臉色鐵青。


    “我不在乎你和葉愉心之間那點破事,”梁雪然笑盈盈,“但是我認為徐總這樣公私不分,不太適合你目前的職位啊。”


    徐星說:“我是由董事會直接任命——”


    “我已經發送郵件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召開董事會,屆時,將會在會議上投票表決;”梁雪然打斷他,“我了解你們內部的流程,但是董事會其他人,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徐總任職這些年做過的好事吧?”


    她在好事兩個字上咬重音,徐星這些年做事不夠講究,留下了不少把柄,隻是不知道有多少,掌握在這個女人手中。


    他喘著粗氣,從牙縫中擠出話:“你有什麽條件?”


    梁雪然已經站了起來,笑:“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她踩著一雙細高跟,白色的套裝,耳朵上墜著一隻淡紫正圓的珍珠,氣勢淩人。


    驀然間,徐星竟然覺著從梁雪然身上看到絲魏鶴遠的影子。


    ——不可能,他們兩個怎麽會有交際。


    不到一周,梁雪然以快刀斬亂麻的姿態整頓完公司,徐星一派的人要麽辭退,要麽派去分公司;輕雲本來就是個成長中的品牌,暫時沒什麽錯綜複雜的關係,很快被她料理的幹幹淨淨,穩穩當當。


    工廠那邊也不必擔心,在梁雪然的主導下,輕雲的生產線挪到工廠一支;而她整理好這一切,恰好表妹趙七七過來參加特訓。


    舅媽雖然為人扣扣搜搜,但在孩子前程上麵舍得花錢;趙七七的文化課差,舅媽花了半年的工資給她報上三個月的輔導特訓班,為的就是能讓趙七七考一個好的大學。


    好久未見,趙七七和梁雪然有說不完的話,說在機場遇到了不少長相氣質都很帥的人,不輸模特,問梁雪然:“表姐,華城長相好的人是不是有很多啊?”


    梁雪然說:“或許是來拍戲的呢,畢竟華城是經濟中心啊,周遭好像有個影視城。”


    趙七七興致衝衝:“那等周末了我要過去玩!”


    她還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想和梁雪然講,梁雪然給她蓋好被子:“乖乖的,先睡覺,都十點了。”


    前段時間事情繁忙,梁雪然一連熬了好幾天的夜,熬到身體都有點挺不住,清晨起床的時候,心跳格外的快,這才不敢再晚睡。


    周五晚,她不其然收到了從陸純熙處寄來的邀請。


    請她參加一場以c&o為主導開設的慈善晚宴。


    或許是擔心她不參加,陸純熙特意說明,屆時會有不少相交好的品牌方和模特來參加,據聞時尚女魔頭安青也會參加,屆時他可以親自為梁雪然引薦。


    梁雪然原本就是安青的小迷妹,欣然前往。


    赴宴之前,她挑了好久的衣服,最終選擇一款淡青色的小禮裙——半露肩膀,深v領,下擺一直遮到小腿,剪裁幹淨利索,像是一朵青芽。這是當年安青的成名之作,梁雪然也因這一件衣服而徹底堅定了學習服裝設計的心思。


    她想要穿著自己喜歡的裙子,去見仰慕已久的偶像。


    但是梁雪然沒有想到,她崇拜的偶像安青,今日恰巧也穿了這件衣服。


    撞衫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尤其是在這種場合——慈善晚宴是對外開放的,邀請來不少記者,亦會有時尚界編輯來撰寫報告,對赴宴者的衣著配飾進行點評。


    安青已經年過三十,正在舉杯親切地同人交流;而人群中的葉愉心,注意到了這個不太妙的巧合,走過來,故意俯在梁雪然耳邊,柔聲問:“怎麽?東施效顰上了癮?當初抄我的稿子,現在又來copy別人的衣著?”


    梁雪然笑:“當初事實如何,葉小姐恐怕要比我更清楚吧?”


    葉愉心什麽都沒說,她倒是擔心梁雪然會留後手,比如說帶個錄音筆,或者針孔攝像頭。


    多說多錯,她才沒有那麽傻乎乎。


    葉愉心隻是說:“這樣的場合還故意穿成這樣來和安前輩爭,你這是想要弄個‘某抄襲設計師豔壓安老師’嗎?”


    梁雪然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在葉愉心的驚異目光中,穩步走向安青。


    安青早就注意到了梁雪然。


    畢竟她這件衣服的青色申請了專利,十分惹眼;她眯著眼睛,等著梁雪然走近。


    梁雪然走到她麵前,笑著叫一聲“安老師”,繼而滿臉濡慕地看她:“我是您忠實的粉絲,特別特別崇拜您,今天也特意穿了最喜歡的衣服來見您,沒想到見了才發現,原來隻有您才能撐得住這衣服的優雅氣質。”


    沒有不喜歡聽恭維話。


    梁雪然直接了當地先把自己粉絲的身份拎出來,這場撞衫便全部轉化成了對偶像的崇拜;安青近些年來高傲的狠,偏偏梁雪然人美嘴甜,一點兒驕矜氣也沒有,直接暖到她心坎中。


    恰巧,這條裙子也是安青認為是自己職業生涯中做的最好的一件,聽梁雪然這麽講,不由得有知己感。


    葉愉心原本已經做好了看安青貶低梁雪然的準備,結果預想之中的場景並未出現,反倒是安青笑容滿意,看梁雪然的目光也充滿了欣賞。


    嫉妒使她麵目全非,險些崴了腳。


    等到陸純熙陪著魏鶴遠抵達之時,梁雪然已經能夠和安青侃侃而談了。


    陸純熙笑著點評:“雪然的交際能力十分優秀,那安青性格桀驁,剛認識的時候她對我都沒有過笑臉。”


    魏鶴遠站在十米遠的位置,靜靜看著人群中的梁雪然。


    她看上去是那樣的耀眼,而這種耀眼並不單單局限於她的美貌或者衣著配飾,更是那股從容自信的氣質。


    早些時間,在他身邊的時候,梁雪然極少會展露出這麽一麵。


    所以魏鶴遠才會把她當做矜貴嬌弱的籠中雀,隻適合寵愛觀賞。


    梁雪然與安青相談甚歡,直到安青目光移到她的身後,笑著叫“魏先生”,梁雪然才轉過身來,看到魏鶴遠。


    魏鶴遠今日終於不再穿他的那些正統西裝,取而代之的是異色溫莎領襯衫;梁雪然鮮少見他穿這種衣服,探究地多看兩眼,同魏鶴遠四目相對。


    她生疏而禮貌地微笑,而魏鶴遠長久注視她,眸中暗湧流動。


    梁雪然撇開視線,專注聽安青點評陸純熙近期的畫稿。


    魏鶴遠提議:“我們不如找個安靜些的地方好好聊聊。”


    安青笑:“正有此意。”


    這邊太過聒噪,去了小圓桌旁邊,剛剛坐下,梁雪然便詢問桌上其他人的口味,好讓侍應生去拿酒飲過來。


    安青說:“請給我一杯純淨水就好。”


    魏鶴遠要了一杯黑咖啡,陸純熙點了紅酒。


    梁雪然一一把要求告訴侍應生,在黑咖啡後麵補充:“不加奶不加糖。”


    她知曉魏鶴遠每一個小習慣,包括這些食物上的小偏好,此時隻是自然而然地做了,也沒覺出什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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