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


    她從神話世界回到空間的時候,看到石頭那破破爛爛的樣子,知道這是當初他為了自己湊積分把所有裝備都賤賣了,十分感動,仗著自己信仰值高的離譜,給石頭就是買買買!


    等她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都還是笑著的。沒想到樂極生悲,這次的身份居然設定的這麽離譜。


    她和石頭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還沒等她痛罵石頭一頓,石頭單方麵屏蔽了她。


    這世界她都42歲了,姓水,就叫水三娃,不過認識的人都叫她二貴嫂,或者栓子媽。


    現在是1928年,民國十七年,7月,這一年前麵七個月,華國發生了幾件大事。


    4月,井岡山會師成功了;


    5月,日本軍隊侵入山東濟南,製造濟南慘案;


    6月,皇姑屯事件,張作林被炸不治身亡;


    7月,水淼來了這個世界,成了一名挑糞工,負責法租界霞飛路華淩弄的糞點。


    水淼想再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的時候,深呼吸了一半就被臭暈頭了。看了看後麵的糞車,趕緊捂住了口鼻。


    別看這就是一個挑糞工,就這,對外麵的窮苦百姓來說都是香餑餑呢,當然她其實也是個苦哈哈,真正賺錢的還是糞霸。


    法租界的糞霸就是青幫老大黃金容的姘頭阿貴姐,她和另一個糞霸李維康可以說壟斷了上海灘的糞肥生意。


    就現在光法租界,每天要動用400輛糞車,糞霸每月給每個工人8元錢,一個月看這要出3200,但是光他們收取的清潔費和賣糞的錢,一個月就有一萬兩千元左右盈餘。


    原先這活是水三娃的丈夫和兒子在幹的,他們都是青幫的人,是阿貴姐兒子馬老三的手下。


    這不,一個星期前和另一個糞霸李維康的手下人搶地盤火拚的時候,兩個人都被打死了。


    就剩下水淼一個了,門派有門派的道義,手下人為了老大的事被打死了,遺孀總要安排好吧。


    馬老三想都不想,直接把父子倆的這個活計給了水淼,也不管她能不能做。


    水淼還不能拒絕,馬老三就是做個麵子情,你要真的拒絕,他能當場翻臉不認人,管你死活。


    好在現在水淼力氣大的很,推個糞車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天還不亮,水淼看了看天色,大概淩晨4點,是到平時幹活的點了。她就拉著糞車到自己負責的裏弄高喊“倒馬桶”。


    這工作體驗,簡直了!!石頭,等我回去,看我不扒了你那一身的皮!!


    “二貴嫂,我聽聲音還以為聽錯了,怎麽是你啊?二貴和栓子呢?”第一家的保姆劉嬸就拎著馬桶出來了。


    水淼接過馬桶,放空腦子工作,“前幾天火拚都死了。”她木然地說道,這不是哀莫大於心死,而是被臭的!!


    “節哀順變啊。”保姆也捂著口鼻說道。這世道,意外往往比明天更早到來,活著的人已經見怪不驚了。


    水淼挨家挨戶倒馬桶,不到兩個小時糞車裝滿了,她又趕緊將糞車拉到糞碼頭。到了糞碼頭之後,將一車糞倒進糞池裏。


    這裏是有管事的管著的,水淼就是在賬簿上畫個圈按個手印代表今天的活幹完了。


    “二貴媳婦,這活能幹嗎?!”管事的也知道水淼的情況,這第一天見她沒有什麽紕漏也算是放了一點心。


    “行的行的,榮哥你放心,我能幹的下來!!”別看叫榮哥,其實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但誰讓別人是馬老三的親信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嗯,那就好,老大對手下的兄弟是沒的說,他特地交代了要給你的工錢提兩塊,你現在可是糞工中的獨一檔了。”事實上是給雙倍的,不過被他扣下來。


    水淼之前就聽說了是給雙倍的工錢的,心裏大罵無恥,但是臉上還是一臉的感激,“謝謝老大,謝謝榮哥!!”


    不過七點鍾,水淼就幹完今天的活了,接著是要趕緊回去,要是在大馬路上被那些達官貴人看到這醃臢的東西,說不得就是一頓打罵。


    水淼的家在貧民窟,都是三教九流匯集地。窮山惡水出刁民還是有道理的,就像現在,水淼還沒到家呢,就被幾個人堵在門口。


    貧民窟也有欺淩,就像這五人是劉家五兄弟,也是馬老三下麵的打手和挑糞工,對外麵的人躬身屈膝,對著貧民窟的人拳打腳踢。


    “二貴媳婦,你一個婦道人家幹這個活也不合適,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十塊錢買下來!”


    我呸,一個月的工資,買我一輩子的活計,想得美!!


    “滾!”


    “嘿,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你這樣,小心哪天淹死在糞車裏!!”這是赤裸裸威脅了!


    水淼一個早上的低壓徹底爆發了,從糞車上抄出扁擔就將這五個人一頓揍,當然她身上也免不了挨幾拳,但是打架嗎,就是橫的怕不要命的。


    不少人都探出頭,他們其實看到劉老大兄弟幾個就知道是想幹什麽的,但是大家都是各掃門前雪的,對二貴媳婦同情是同情,但也不敢得罪人。


    看到劉老大兄弟幾個被揍的淒慘,心裏樂的不行,嘴上說著“都是鄰裏鄰居,別打了”但是步子一步也沒邁出門。


    劉老大幾個被打的隻剩半條命了,聽到消息的劉家人趕過來,幾個女人對著水淼就是要抓頭發扯衣服的。


    邊上的人越看越熱鬧,將他們包圍成一圈了。水淼直接將她們都撞飛,女人咋了,女人照打不誤!!


    兄弟五家人再加上老頭老太太,整個劉家將近二十幾口人被水淼打的隻能躺地上哀嚎。邊上看熱鬧的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連轉身走都不敢。


    水淼直接將一根扁擔打斷了,將手上的那一段扔在地上,朝著他們幾個呸了一聲,再環顧一下周邊的一圈人:“我話就放這了,別看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覺得可以吃絕戶了,呸!有膽子就來,看是我水三娃命硬還是你們頭鐵!!!”


    一看水淼走過來,眾人連忙給她讓道,靜悄悄地看著她推著糞車進了木門。


    “啪!”門一關上,仿佛是按了開關,看熱鬧的人頓時七嘴八舌討論起來了。


    “二貴媳婦這是咋了,以前懨懨的一個人?”


    “還能咋滴,不是被劉家人逼得嗎?人都要活不下去了,還不如造反呢?!”


    邊上的老頭拉拉她的袖子,可別說了,劉家人還躺著呢,講不準到時候來收拾你!


    水淼就這樣開始了她樸素的挑糞工生活,光幹這個隻能混個水飽。


    她自己在野外弄點艾草、車前草、益母草等一些草藥曬幹,收糞的時候就兜售,好歹還能掙個三瓜兩棗。


    這天,劉嬸直接叫住了她,“水妹子,我跟你要點草藥。”


    “您說,要什麽我給您找去!”生意上門,水淼自然熱情服務了。


    “這不是這兩三天牙齦腫了,我弄個偏方治治,你幫我找找魚腥草,白茅根,耳葉蓼,野辣子。這些藥你都認識嗎?”說著,還塞給了水淼一元紙幣。


    不是,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啊。你這藥都是些消炎生肌止血,治刀槍傷的,就為了個牙齦腫,這偏方也太偏了吧!


    不過水淼迅速地收下錢:“您看您,這不是見外了不是。放心,我一個山裏娃哪裏還能不知道這些啊,明天一早給您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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