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回到空間的時候,石頭正戴著一副墨鏡,裝模作樣拉著一把二胡,《二泉映月》那期期艾艾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


    “好久不見啊,石頭。”水淼打了一聲招呼,石頭之前被關禁閉了,現在終於放出來了。


    “四水啊,我想死你了……”石頭一下子把二胡扔到了一邊,抱著水淼的小腿開始哭嚎,“在小黑屋,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怕你過不好。”


    水淼聽著還在繼續的音樂,歎了口氣:“先把你體內的音樂關了吧。”


    等到空間裏徹底安靜下來,她才說道:“我們兩個也是經曆了這麽久的搭檔了,可以說生死與共,信任是最重要的。”


    “嗯嗯。”石頭腦袋點個不停,“以後我都聽你的。”


    “成了,一起去下個世界吧。”


    ……


    水淼融合了這個時代自己的身份,往前翻了自己二十年的記憶。


    自己就是個鄉下孩子,家裏父母重男輕女,有了弟弟就帶著弟弟去了省城打工,把水淼扔給了奶奶撫養,很小的時候,水淼就做了留守兒童。


    奶奶對她是真的好,手頭上有點錢都花到她身上,但水淼要上學的時候,為了她能夠得到更好的教育,也為了兒子兒媳能多花點心思在水淼身上,五六歲的時候還特地把水淼送過去。


    她想得很好,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之前見麵少,多相處就會有感情了。但是水淼也就待了兩個星期就回來了,之後再怎麽說都不去了。


    奶奶問她父母打罵了嗎?!年幼的水淼搖搖頭,她那個時候不懂什麽是冷暴力,但是也知道了她是一個不被父母所喜愛的孩子。


    既然這樣,她和奶奶在一起就夠了,和父母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見個麵,這麽多年了,父母姐弟之間並沒有什麽感情。


    從頭到尾,她的人生軌跡就是一個普通人。普普通通的相貌,不上不下的成績,高考的時候沒有達到一本線,民辦本科學費又太貴了,家裏也不會出這個錢,最終去省內的一個專科學校讀了酒店管理的專業。


    她的人生沒有規劃,一切都是隨波逐流,不知道將來會是怎麽樣。因此等到學了兩年,差不多要找個酒店實習,步入社會的時候,她茫然了,她的人生就這樣定了嗎?


    水淼現在要什麽沒什麽,之前想買輛二手電瓶車都被父母罵回來了。


    家裏弟弟今年剛好高考,也沒考好,馬馬虎虎上個民辦本科,要給他攢學費,她都這麽大了,開始工作了,以後的事情他們也不管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找他們要錢了。水淼平靜地掛斷電話,心裏也沒有什麽難過的情緒,父母緣深淺也是天定的,不強求。


    但是看著atm機上顯示的567.80元的時候,水淼還是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先去上個班再說,多少攢點錢。


    就在這時,水淼的戰損版諾基亞接到了奶奶劉招娣的來電。


    “奶奶,吃過晚飯了嗎?”


    “吃了吃了,麵條,還臥了一個雞蛋。淼淼啊,你啥時候放暑假啊?奶奶醃了一陶罐的鹹鴨蛋,就等著你了。”


    兩個人聊了一些日常,水淼原本還以為這就是平常一個電話,沒想到到最後,她奶奶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村裏的陳萍萍你還記得不,比你大四歲的,小時候,你就喜歡跟在她身後玩的?”


    “萍萍姐嗎,記得的,她怎麽了?”


    “就昨個,她回來跟她老子老娘說起我們村要拆遷了。哎呦,她老娘那一嗓子喊的,我從他們家經過都聽的真真的!你萍萍姐現在就在鎮政府上班的,說明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水淼聽到“拆遷”這兩個字的時候,瞳孔都放大了,她是經曆過的,當然知道拆的好的話有多美好。隻是,她家雖然離縣中心不遠,但也還是山溝溝,拆遷靠譜嗎?!


    “有什麽不靠譜的,我們這地方是風水寶地!我們家更是寶地中的寶地!”她奶奶年紀大了,對這種事情非常相信的。


    “還有啊,這事別傻乎乎跟你老子說,他們戶口都遷出去了,跟我們不是一房了!!”自己養的孩子自己疼,水淼是她一手養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她自然偏心她。


    再說劉招娣自己半輩子都是經曆過重男輕女的苦的,沒想到自己兒子反而還是這樣的想法,甚至買的房子連戶口都不給水淼上進去,怎能不氣?!既然如此,那這裏拆遷了,他們也別想來沾邊!!


    過幾天,水淼的實習地方也找好了,特地找的本市裏的,回家也方便。趁還有幾天休息的時間,水淼收拾好東西,回家了。


    沒想到,到村裏了發現原本隻有留守老人的村現在人都多了不少了,還不少都是喜氣洋洋的。


    水淼在萍萍姐家的大門口看到了她奶奶,正端著飯聽著熱鬧。


    “哎呦,我都說了不清楚,不知道,你們都聽岔了。”萍萍媽朝著擁擠的人群一聲大喊。


    “沒錯的,當時你就是這麽喊的!!我在家都聽得一清二楚的。”村裏房子挨得近就這點不好,東邊打個噴嚏,西邊也能聽到。


    “奶,我回來了。”水淼站在邊上半天了,她奶還是沒有發現她,隻能出聲叫人了。


    劉招娣一聽這聲音還以為幻聽了,轉頭發現自己的孫女還真在站在自己邊上,頓時喜笑顏開:“淼淼怎麽回來了?吃過飯沒?”


    見水淼搖搖頭,頓時熱鬧也不看了,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拉著水淼回家了。


    他們家不在村裏,她爺爺是外來戶,當時過來的時候,平坦的地方宅基地都定了,隻能找找邊邊角角。最後和村中心隔著一條河的山腳下還有點地方,就在這搭了房子,後來攢點錢了,就換成了紅磚房。


    水淼跟著她奶奶走了幾分鍾才走到自家地方,還要過條河,河上搭的是爺爺自己弄的簡陋的石板橋,但是風風雨雨幾十年了,越發古樸了。


    房子隻有一層,總共三間房,一進門,左邊就是廚房,右邊是客廳了,客廳有門連接著走廊。


    走廊是外露懸空在河上的,站在走廊上,麵對的就是村祠堂了。


    水淼一低頭就和河上的鴨子四目相對。她奶奶直接在走廊下的圍了一圈鐵絲網,養了幾隻水鴨子,好在已經是村尾了,也影響不到別人用水。


    “嘎嘎嘎!”你瞅啥?!網裏的鴨子看到人了都興奮地叫了起來。


    “淼淼,晚上給你燉一隻。”頓時,安靜了。


    村裏關於拆遷的事情討論地越發熱鬧了,水淼回來三天發現村裏人回來的更多了,連她那個老爸都千年不打電話的人也給他老娘打了電話,問這件事,被劉招娣罵了一頓。


    水淼還賴床呢,突然聽到村裏的大喇叭響起來了:“喂,喂!鎮裏來人了,大家到祠堂來!!”


    水淼近水樓台先得月,第一個到了祠堂,發現公告欄已經貼了拆遷的文件。


    《浦釧縣人民政府關於浦釧縣公益生態陵園建設項目(第一期)龍山鎮公墓山建設用地征收的公告》


    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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