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在會議室的所有人的臉都綠了,這一波飛龍騎臉從此以後讓他們整個專案組在警界名聲大噪,笑話三年又三年了。


    小民警這個時候都快要哭死了,這就是典型的“我在體製內能捅多大的簍子”,原本有一個至少是三等功放在他麵前,可惜錯過了。


    機會是難得的,錯過了那就是真的錯過了,等到循著網約車路線排查的時候,到最後一步線索就斷掉了。


    季隊懊惱地恨不得以頭搶地,他太知道水淼那以假亂真的手段了,等到她重新啟用一個身份的時候,要把她這一層馬甲挖出來都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他自己心裏怎麽惱火,但是麵對組裏的成員還是盡量換了平和的語氣:“別喪氣,這一次差點抓住她了,我們離她越來越近,下次,就不會讓她逃脫了。”


    但是下次,又要到什麽時候呢?


    水淼換了一個新的身份,但是她和尋親團的聯係一直沒有斷過,很多時候,她發現人販子之後都不會親自動手,而是直接隱身幕後,把具體的情況交給人販子所在地附近的尋親團地成員,借著他們的手和警方的人搭上線。


    除非是那種罄竹難書的,進監獄像是回家一樣的滾刀肉,對付這樣的人,想要從他們口中盡快知道被拐賣人的信息,還非得水淼出馬不可。


    一年兩年的時間,警方知道水淼一直在暗處活躍,但是因為現在她更新了方式,更加抓不到她了。


    五年的時間,水淼還是一如既往地做著她的事情,沒想到警方這邊的專案組先解散了。


    原本這些人就是天南海北抽調過來的,但是現在這麽多年一直抓不到人,警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製地耗費在這個案情上,隻能暫時封存,等待下一次發現重大線索之後重新啟動了。


    季隊當初意氣風發,現在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


    “我們每天一睜眼,需要麵對的就是無數的命案要案,沒有誰能夠把每個案子都順利偵破……”


    季昌明接過搭檔的煙,抽了一口,說道:“你也不用安慰我,道理我都懂,人生有幾個五年的,我也不可能在水淼身上耗一輩子。”


    至於那麽多的積案,為什麽停掉的是他的案子,不說,季昌明也懂,說句難聽的,就算水淼殺的人再多,她對社會的危害性並沒有比那些隨意泄憤的殺手來的多,雖然這麽說有點不正確,但是在考慮的時候絕對有這方麵的因素。


    “嗯,你自己看得開就行。”搭檔拍了拍季昌明的肩膀,“休息幾天,到時候再一起破案!”


    季昌明沒有回話,看開,他怎麽可能看得開,他花在家庭上的精力都沒有花在水淼母子身上多……這話好像有什麽不對?不過季昌明懶得糾正了,現在專案組解散了,但他還不想放棄,就算他一個人,也是會有辦法的。


    一直留心這方麵的消息,倒是有一條信息把他吸引住了。孟小娟關了十五年之後出獄了。對這個人,季昌明可太有印象了,當初抓到她的時候,社會上呼聲最高的就是判她死刑。


    明麵上大家都知道經過她手的婦女兒童遠遠不止個位數,但是奈何那個時候的監測手段落後,再加上買家、中介出來指認的並不多,能夠證據確鑿的卻並沒有多少,哪怕是犯罪情節加重了,也隻是給她判了十五年,現在孟小娟出來也不過四十五歲。


    季昌明反反複複看著這一條熱搜,他不相信這人會洗心革麵。他想著,關在監獄裏的十幾年,孟小娟反思的也隻會是自己運氣不好被抓到了,如果再小心一點就好了。


    季昌明看著視頻中出獄後的孟小娟被尋親的人追著打,他突然間想到他完全可以盯著孟小娟這條線,他可不認為水淼會放過孟小娟這條大魚。


    事實上水淼現在看的也正是關於孟小娟的所有視頻,無論是她庭審的時候還是出獄的時候。


    包括那幾個哭喊著要她償命的家長,水淼也認識,他們的尋子啟事還在係統上掛著呢。


    這個時候,水淼想到了很多,警方知道她會下手,怕是孟小娟自己都有數,水淼也知道警方盯著孟小娟等她下手,這樣子三方博弈,想想就讓她興奮起來。


    不過,現在急頭白腦地跳出去什麽都不會得到,她要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


    水淼撥通了一個電話:“你好,胡先生,我是水淼。”


    胡立接到這個電話是非常意外的,他知道水淼的名字,但是一向來找到孩子也隻是在虛擬網上打的電話,還從來沒有聽其他人說起過本人會親自打電話。


    “這次情況特殊,我盯上孟小娟了,需要你幫忙。”一聽到仇人的名字,胡立就雙目赤紅,他的兒子就是在十五年前被孟小娟拐走的,但是沒有證據,他根本沒辦法從孟小娟口中知道消息,連往哪裏找都不知道。


    “需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哪怕是殺人呢!!他現在恨不得手上有把刀直接了結了孟小娟,但是他兒子的消息還要從她口中撬出來啊。


    “不要多做什麽,就是光明正大地盯著她,寸步不離地盯著她!把她盯死!就算是鬧,也要大張旗鼓地鬧!”


    不止胡立一個,連著六個家長都被分派了這個任務。


    孟小娟一出來,就回了老家。胡立幾個人也一並跟了過去,他們現在也不近孟小娟的身,就是不遠不近跟著她回了老家。


    孟小娟住回了老房子,自己一個人也不和村裏人交流,就好像隱形人一樣。


    這幾個家長有的弄個煎餅攤子,有的弄個修鞋鋪,就守在老房子的東南西北,把孟小娟看得死死的。孟小娟出去買點什麽日用品,胡立就騎著煎餅三輪車跟著。


    村裏人到底是排外,再說當初這事知情的人怕是不少,現在大家都希望盡早把這件事情翻過去,不要再多關注了,特別是現在網絡時代,一不小心網上知名了,家裏年輕人也跟著丟人。


    沒幾天,胡立他們也算是和村裏人發生了衝突,還是派出所的過來解決的。拍視頻的手機都被打掉了。


    “民警同誌,我就是攤個煎餅,怎麽,這也犯法嗎?他們圍毆我還有理了?!”


    對胡立他們,民警也是和他們打了不少交道了,也是心生不忍,好說歹說把他們勸出了村子,但是這些人出了村也不走,就守著兩個村口。


    水淼看著胡立他們這段時間傳過來的影像,從跟著孟小娟開始,隨身攜帶的隱形攝像頭就已經開始工作了,手機隻是幌子。水淼已經看了兩天了,總算在一份視頻中發現一點不對勁了。


    那是村裏人和胡立他們起衝突的時候,她看到孟小娟從老房子裏走出來了,就倚靠在門邊看著熱鬧,胡立的這份影像的鏡頭一直對著孟小娟。


    等到胡立他們的手機被拍掉的時候,水淼看到孟小娟偏了偏頭,看向了另外一個角度,停留了幾秒,還用手將麵前的頭發撥向耳後,兩次。


    這個方向,水淼把幾個視頻的交叉對比,最終確認了孟小娟看向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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