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後公主想要私下邀約傅大人,便派這小賤蹄子去請,若是請不到人,看公主如何收拾她。


    阿榮的暗示元姝果然聽進了心裏,眉間已然泛起喜色,待唐瑛也更親熱了:“你今日甫來,萬事不熟,先四處逛逛吧,待過兩日熟了再做事不遲。”


    唐瑛跟著阿榮告退,才出了公主的廨房,後者便換了一副臉色,陰陽怪氣嘲諷她:“你當初放話要好好收拾我們姐妹一番,大家聽到之後都嚇的瑟瑟發抖,往後還要請小瑛妹妹多多關照啊!”


    “好說。”唐瑛從一開始就料定了阿榮不會給她好臉色,陽奉陰違隻是小菜一碟,所以她也不準備在阿榮麵前裝鵪鶉——裝了多半也沒什麽用處。


    阿榮沒想到她竟然大言不慚,頓時氣的一張俏臉都變了顏色:“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當你已經當上禁騎司指揮使了呢。”


    唐瑛麵露喜色:“妹妹第一日上職,阿榮姐姐就預祝妹妹高升,真是太感謝姐姐了!”


    阿榮氣的一跺腳,恨不得給她一個嘴巴子。


    “你這麽厲害,自己慢慢逛吧。”她一扭身竟自己走了。


    唐瑛也沒指望著能跟阿榮友好相處,她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沿著走廊慢慢逛,遇上人便打個招呼。


    不過凰字部的人有一部分跟她早有過節,另外一部分的人就算沒過節,也聽說新人很是狂妄,見到她打招呼也裝聽不到,扭身走了。


    唐瑛也不惱。


    她經曆過更大的風雨,這點冷眼對她來說連毛毛雨都算不上,她一邊走一邊記著來時的路線,熟悉周圍的環境。結果越走越偏,隱約還聽到女子的哭喊求饒聲。


    那是一長排石頭砌成的屋子,隻有極小的窗戶,門口有粗壯凶蠻的婆子守著,見到她過來,觀她服色與年紀,也是元姝公主身邊的人,便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唐瑛左右看看,再無旁人,便道:“公主令我四處走走看看,先熟悉環境,過兩日再上手公事。”


    這是元姝公主的原話,她不過拿來搪塞眼前的婆子而已。


    不過守門的婆子會錯了意,還當她是公主身邊的紅人,態度恭敬異常引了她進去:“裏麵有些醃臢,姑娘要不要含個香片,用帕子掩了口鼻再進去?”


    “不必。”唐瑛從荷包裏掏出一把銅錢謝她:“大娘辛苦了,喝杯茶潤潤喉吧。”


    那婆子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多謝姑娘!”放了她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淩晨上夾子,因為按千字排名,所以今天不再更新,明天晚上十一點五十三更,本章留言有紅包掉落,謝謝寶寶們。


    推薦下基友的文,超好看女主仙俠文,快吃我安利不好看打我!


    修仙與男主為敵by貓蔻


    文章id4336740


    阮明顏穿成了一個被男主掏了金丹喂他的女主從而慘死的仙門女修,在原著裏活不過一章。


    “……”修仙真好玩的阮明顏。


    不行,修仙辣麽好玩她一點都不想死。


    不想死的阮明顏決定處處與男主為敵,懟他,欺他,辱他,爬他頭上!


    第二十九章


    “那賤人去了內獄?”阿榮使氣去了公廨喝茶, 遣人悄悄跟著, 結果聽說唐瑛的去向,頓時拍掌笑道:“春姑姑一張臉, 先把她嚇個半死!別讓她以為禁騎司是那麽好進的!”


    凰字部的內獄關的全是女眷,掌管刑訊的女官名□□娘,是大長公主身邊的人, 聽說年輕的時候容貌俏麗身手了得, 為了查一樁逆反案差點葬身火場, 半邊臉都毀容了,十分可怖, 性格更是陰晴不定,極難討好。


    從毀容之後,春娘便寄身內獄, 專事刑訊, 聽說就沒有她撬不開的嘴巴, 審不了的犯人。


    大長公主卸任之後, 她身邊得力的女官大半都隨長公主離開了禁騎司, 留下來的要麽就像春娘這樣一時半會找不到人替代的, 要麽就是不得大長公主賞識,想在元姝公主手裏出頭的。


    春姑姑是個特殊的存在。


    元姝公主接掌凰字部的第一天, 她頂著一張毀容的臉來拜見,嚇的元姝公主當堂就叫了起來, 要轟她出去。


    她也不在意, 轉頭就回了內獄。


    元姝公主回去就做了噩夢, 千嬌萬寵長大的公主,衣飾不整潔都不敢往她麵前湊,何嚐見過那樣可怕的麵容?


    半年以來,但凡鳳字部有需要凰字部協理的案子,若是傅琛出馬,元姝公主聽說春姑姑同行,多半避開。偶爾實在忍不住想跟著傅琛,見傅琛跟春姑姑討論案情,也隻能遠遠站著。


    阿榮貼心,私底下想著替公主解決了這件心事,大著膽子去內獄給春娘送幕蘺:“姑姑您每次出門不如將臉遮起來,也免得驚擾了公主。”


    她其實也很怕春姑姑的那張臉,初次見的時候印象深刻,回去也做了半宿的噩夢,隻是為著公主才大著膽子前來,若是辦成了,可不是功勞一件。


    彼時春姑姑剛從刑訊室出來,身上還有血跡,內獄常年不見陽光,四壁石牆上的油燈飄忽閃爍,忽明忽暗,將她半張燒毀扭曲的麵孔映照的如同從地獄出來的勾魂使者般。


    春姑姑用她那冰涼可怖的手掐住了阿榮的下巴,湊近了逼的阿榮直視她那張可怖的臉,冷笑一聲:“小丫頭,再多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阿榮嚇的一激靈,眼淚涮的就下來了,在她手裏瑟瑟發抖。


    春姑姑的聲音嘶啞老礪,據說是在大火之中傷了嗓子,眼神裏的輕蔑之意幾乎要化作實質的巴掌掄在阿榮麵上。


    元姝公主自小得寵,連帶著她身邊的人都無人敢輕慢,不免讓阿榮也養成了傲慢驕橫的性子,沒想到在春姑姑麵前栽了跟頭。


    春姑姑走了許久之後,她脫力一般扶著旁邊的石牆站穩,一步一蹭出了內獄的大門,感受到外麵溫暖的陽光,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自此之後,阿榮就離內獄遠遠的,見到春姑姑跟見到鬼一樣,躲的飛快。


    “你們去內獄外麵盯著,看看那賤丫頭幾時出來?最好是被春姑姑嚇死在裏麵,那才好呢。”


    她恨之入骨的唐瑛此刻正在內獄裏,並且現場觀摩了春姑姑的刑訊。


    春娘審案至一半,見外麵闖進來個小姑娘,竟然沒被她嚇跑,頗覺意外,目光掃過她腰間佩劍,略微停頓一秒,又很快移開了目光,繼續審案。


    等到一場刑訊完畢,犯婦被拖了下去,她拭擦著手中刑具,頭都未抬:“小姑娘,你不害怕嗎?”


    元姝公主帶進來的這批小丫頭們都隻貪圖禁騎司聲名赫赫,錦衣鮮豔,出門光鮮,仗著公主的勢在外橫行,卻嫌棄內獄醃臢,從不學習如何掌管凰字部,如何協理鳳字部共同審案,實在令人無語。


    唐瑛也算看出了點眉目,這犯婦原來是下麵人送予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洪聰的小妾。洪大人人如其名,一邊享受著美人的溫柔小意,一邊身居高位而不曾放鬆警惕,懷疑美人別有所圖,待美人露出破綻,偷盜城防圖之時被堵在書房,當即便被送進了禁騎司,交到了春姑姑手下。


    “我還挺怕審不出幕後主使人,說不定就要鬧出大亂子。”唐瑛聽說,萬壽節近在眼前,京城安防可是重中之重,可不得刑訊的人用點狠辣手段?


    春姑姑意外瞧了她一眼,真沒想到小姑娘還真不是敷衍她,而是認真聽了刑訊經過,對案情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她用自己那張可嚇哭小兒的臉直視著小姑娘:“你不怕我嗎?”


    唐瑛常年在軍營,各種傷兵不知道見過多少,有時候唐大帥忙起來用不著她的時候,她還抽空去傷兵營幫忙,處理各種外傷也算熟手,凝視打量春娘一臉可怖的傷疤,仔細分辨:“這是……燒傷吧?沒有經過及時的護理,傷口還潰爛了。前輩當時……一定很疼吧?”


    春娘怔在原地。


    她從小效忠皇室,跟在大長公主身邊任勞任怨,又敏慧好學,未受傷之前是大長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女官,受傷之後回來複命,隻因案子辦的漂亮,還得了許多嘉獎,卻從未有人關切的問過一句:你一定很疼吧?


    很疼嗎?


    當然很疼!


    疼到當她第一次在黃銅鏡子裏看到自己年輕俏麗的麵孔如同鬼魅,連自己也嚇的尖叫著扔了鏡子,可是很快就被深深的恐慌給替代了。


    假如她不能成為禁騎司無可替代的人,將很有可能被拋棄,將不知去往何處。


    從此之後,她漸漸變成了內獄裏一把刑訊的好手,直至掌管了內獄,無可替代。


    少女麵上一派誠摯,眼神清明關切,還有感同身受的痛意:“我以前見過不少受傷的人,徹夜哀號,痛不可抑,能挺過來的都是意誌力十分堅強的人,特別不容易。更何況此後陰天下雨,還有各種後遺症。”


    她不知想起什麽,語聲轉黯:“……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小姑娘膽量不錯。”春娘麵上神情柔和了下來,盡管在別人看來其實無甚分別,但唐瑛愣是從她那張扭曲的麵孔上感覺到了和善之意,奉送她一個和暖的笑意。


    “你跟傅琛那小子是什麽關係?”


    唐瑛瞠目結舌:“前輩從哪裏瞧出來的?”


    難道她額頭上還頂著“傅府馬夫”四個大字不成?


    春娘指指她腰間懸掛的佩劍:“如果沒關係,他何至於連自己的貼身佩劍飛鸞都送給你了?”


    唐瑛撓頭:“……我就是傅大人府上的馬夫。”她回想傅指揮使那張冰雪冷凝的麵孔,著實想不到他還有這麽貼心的一麵,“可能……傅大人隻是借給我暫時用用吧?”


    春娘嘎嘎的笑了一嗓子:“真是個……蠢丫頭!”


    元姝公主為著那小子,都動用皇貴妃的寵愛追到了禁騎司,也沒見傅琛給公主一個親善的眼神。


    唐瑛厚著臉皮問:“前輩如何稱呼?”


    ***********


    臨到午膳時間,九公主有些心神不寧。


    “去把張瑛叫過來。”


    阿榮得到消息,忙派人去找唐瑛。


    結果監視她的人白著臉回來告之:“阿榮姐姐,她自從進了內獄就再沒出來過。會不會……會不會嚇死在裏麵?”


    阿榮自己是沒有勇氣親自去內獄看一眼的,急的直跺腳:“你們兩個,趕緊去內獄把人叫過來,不管是嚇死了還是活著,總要給公主回個話。”


    兩人互相壯著膽子去內獄,跟守門的婆子打招呼,請她進去瞧一眼,結果那婆子跟夢遊似的出來,說:“那位姑娘……正在跟春大人喝茶聊天,外間還有人守著,不敢打攪。”


    她守內獄二十年,還從來沒見過毀容的春娘對哪個小姑娘這麽親切和善的,雖然從她那張臉上也找不到和善的表情,可口氣卻是從所未見的溫和。


    兩人:“……”


    阿榮硬著頭皮向公主稟報唐瑛的去處:“屬下也隻是帶她去了內獄門口,她非要進去,進去之後還久久不肯出來,跟春姑姑相談甚歡,也不知道在談些什麽。”


    公主麵色陰晴不定。


    阿榮再進饞言:“公主今晨可瞧見了那丫頭腰間的佩劍?屬下瞧的不甚真切,竟好像是傅大人的飛鸞,也不知真假?”


    元姝公主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但以她公主之尊,自不好追問,沒想到阿榮提起此事,登時柳眉倒豎:“本公主提攜她進禁騎司,沒想到她竟然敢吃裏扒外,真是狗膽包天!”


    “去,把她給我從內獄拖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第三十章


    元姝公主身邊的人還真沒有敢直闖內獄的,最其碼對上春姑姑那張可怖的臉都要嚇的哆嗦, 更何況從她身邊搶人。


    阿榮見躲不過, 隻好親自去內獄門口, 催促守門的婆子:“公主急召張瑛,煩勞大娘跑一趟。”還舍了一塊小金錠子, 才算見著了唐瑛的麵。


    唐瑛去內獄轉了一圈, 跟春姑姑相談甚歡, 那婆子捧著金錠子跑過來,往春娘麵前一放:“春大人, 放人罷。”


    唐瑛還當行賄都到眼前了,結果聽到春姑姑沙啞著嗓子笑罵一句:“見錢眼開的老虔婆, 趕緊帶走吧。”緊跟著她就被扯著袖子拉了出來。


    守門的婆子還不住向她道歉:“姑娘別見怪,實在是自從元姝公主接掌凰部,她手底下那幫小丫頭們都對內獄退避三舍, 見姑娘要進來看,婆子也沒攔。”


    她們最是瞧不慣這幫公主身邊侍候的人,仗著公主的勢趾高氣昂,竟是連大長公主的人都沒她們那麽大架子。


    事情沒辦成一件,先把威風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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