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花畔鄭重的念出這兩個字,尾音帶著些迤邐的意味。


    臨淵睫毛輕顫,仿佛整個靈魂都在顫抖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瞬間席卷了他。


    兩個人一點也不像剛認識那樣,就自然而然地像是認識多年的朋友那般交談起來。


    “你來這何事?”花畔沒想到自己還沒去世外之地找他,而他就悄悄降落在自己的麵前


    “我是來曆練的。”臨淵很了當的說了,後又補充了句:“除魔,找人。”


    “那你能帶上我嗎?”花畔澄澈的雙眼看著他,帶著希翼。


    “你們能不能放我出來……”棺木裏低吟婉轉的女聲幽幽傳出,卻都被兩人忽略了。


    臨淵稍猶豫了下,忽略掉心中那種答應她答應她的聲音,果斷說著:“不行。”


    “為什麽不行?”花畔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她的花拒絕帶她走?


    “我要除的是那種曠世之魔,怕……”


    還沒說完,花畔的暗淡的瞳孔又亮了起來:“不就是除魔抓惡鬼嗎,我也會。”


    花畔擺好了姿勢,一手就抓了個長舌鬼來,“你看。”


    長舌鬼倒立的被抓在花畔手裏,一副生無可戀,隻想立刻原地死去的模樣。


    “姑奶奶,你放過長舌吧吧,他什麽都不知道。”吊死鬼戰戰兢兢的湊過來說。


    花畔斜了吊死鬼一眼,厲害了這鬼,居然還敢來求情:“那你們在這山上幹嘛?”


    “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是城裏的百姓,誰知道就……”吊死鬼還抹了抹眼淚,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臨淵不由得忍俊不禁,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名曰同情的情緒,“這些鬼是被邪物吸收而來,在這受盡折磨,可不是什麽惡鬼。”


    他還是能看清一個鬼有沒有做惡事,身上的血腥味就可以判斷。


    “我知道啊。”花畔理直氣壯樣,指了指那團黑的看不清楚,發出惡臭的灰燼:“那邪物不是被你幹掉了嗎,還被我的火燒了燒,我就是,我就是隨便抓個證明我的實力。”


    “這……”臨淵一時語塞。


    “沒話說,你可以帶我一起了嗎?”花畔撲過去拉住臨淵的袖子,蹭了蹭,楚楚可憐看著他。


    潔癖晚期的臨淵居然也不反感,隻是怔怔盯著自己的袖子,似乎要看出花來似的,一言不發。


    花畔許久聽不到回複,忙比劃著:“我很厲害的啊,很多人都打不過我。”


    雖然現在這具身體法力不高的事實,但是已經被她忽略了。


    “好。”臨淵淡淡的說了聲。


    “我真的很厲害的。”花畔還在試圖解釋,忽然之間,怔住了三秒,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說了好?”


    “走吧。”臨淵扒開了花畔的手,徑直往前走了。瞳孔裏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回憶著剛才手心觸碰的那一刻,溫涼的觸感仿佛觸電了般帶來了些許帶來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花畔趕緊跟上,宛若蘸水桃花那般微微泛紅,內心很是激動,帶著一種滿足,像是飄蕩了上萬年才終於停止的港灣。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男女主終於見麵了~


    第35章


    “公子……救救我吧”棺木裏哭聲低吟著傳出來。


    花畔這才發現忽略了什麽, 隻怪自己看到臨淵太激動了,忘了還有個倒黴鬼被關著。


    花畔正要拿出陰陽扇燒鎖鏈時,就看到宮裝美人一臉驚恐的大喊:“不能燒啊。”


    花畔奇怪的看了她, 臨淵卻拿了個罩子把宮裝美人罩住了。


    臨淵解釋道:“她不是正常魂魄, 而是被人煉成了屍, 她的魂魄現在是屍靈, 無法承受。”


    花畔這就明白了,屍靈就是人死之後, 活生生的煉成屍,使其複活,囚禁上千年而生怨氣。這種已是邪物的一種了,受不住陰火,特別是她手上的還不是普通陰火, 而是來自冥界的極陰之火。


    而麵前這個屍靈明顯怨氣還未那麽重,應該是個不到一百年的屍靈。


    有了臨淵的罩子, 花畔這下陰火燒灼沒有人阻止了。很快,黑氣就承受不住陰火的肆虐,鐵鏈繃得一下斷了。


    臨淵詫異的看著花畔的扇子,這明顯是個重寶, 可是花畔的修為在他看來也就金丹初期水平, 竟能掌握如此重寶。


    這重寶裏的陰火也比一般的厲害許多,他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陰火,但是這種火卻很讓他熟悉,仿佛是不會傷害他的。


    “花畔。”臨淵提醒道:“你這重寶切勿外露, 以免被人嫉妒搶奪。”


    花畔應了個是, 才想起來判官說的人心險惡,人間許多人的心都是黑的透徹的, 修仙之人最黑,她在心裏把修仙者劃了個重點。


    “謝謝兩位。”宮裝美人的屍靈終於擺脫了束縛,幽幽的飄起來,比之前脆弱的星點稍微好了一些。


    花畔拿出淨化盤,道:“我先淨化你,送你去投胎吧。”


    宮裝美人笑了笑,流下了眼淚:“我去不了,塵世還有一事未了,無法轉世投胎。”


    如果塵世未了,怨氣不消,無法淨化投胎,可能也正是因為此才被囚禁成屍靈的。


    花畔拿出一個瓶子給她裝進去了,“那你先到淨瓶裏麵好好修煉,在人間遊蕩太久,容易魂飛魄散。”


    “多謝小姐。”宮裝美人屈了下腰就變成一團霧氣進了瓶子,花畔堵上了瓶口。


    下山的途中,花畔頗為高興,兩個人之間流動著一股香甜的氣味。


    突而見山下的某一處火光衝天,黑氣凝結了一大塊在那裏,久久不散。慘叫聲、哭泣聲,在這個黑夜響起,讓人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臨淵正了正臉色,刷的一下,長劍便和人一起飛出去了。


    花畔也跟了上去,發生事故的地點赫然是荷花村。


    村內的房屋大部分已經被燒成灰燼了,人都被集中起來了。有個全身黑衣籠罩的身影立在一旁,旁邊一個全身綠色皮膚,人頭狼身,似人不似人,趴在地板上哢嘰哢嘰地吃著一個人。


    那已經不是人了,上半身隻有一團血肉模糊,發著腥臭味,骨頭碎了一地,兩個眼珠掉在地上,瞪的大大的,有些嚇人,唯獨隻剩下半截大腿,在被怪物撕扯著,血滴嗒嗒的趟在地上。


    旁邊其他的村民駭然的看著,嚇得直發抖,大喊妖孽。


    冰寒的劍氣刷的一下如閃電般出現在黑衣人的麵前,隻見劍光在他胸口處一閃,又迅速消失,碎成了一片片冰塊落下來。


    村民們看到這副場景,抖的更厲害了。他們希望那兩個人是來救他們的,但又怕受到傷害,被怪物惱羞成怒之下一口氣全吞了。


    黑衣人忽的笑起來,轉過身來,看向臨淵。笑的非常低沉詭異,陰嗖嗖的,叫人聽著就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花畔這才看到那黑衣人全身發黑,籠罩著黑氣,眼珠的位置是空蕩蕩的,卻不知怎麽還能感覺到他在看你。他的每一塊皮膚都透著濃重血腥味,身上還帶著各種冤魂氣息,像是吸了數十萬人血氣而成。


    而綠色的那一團人頭狼身的怪物,渾身透露的殘暴猙獰的氣息,凶狠的眼神中夾帶著一絲嘲弄,血盆大口張開,垂涎三尺的看著臨淵。


    它一下朝著臨淵撲過來,如瞬移般,一下子就出現在臨淵麵前。兩個尖利的前爪比刀子還銳利,對準臨淵挖來,酷似人臉的眼神中透著貪婪,暴虐的氣息。


    臨淵側著身上劃過去了,反手長劍,劍光淩厲,是最酷寒的冰霜之氣,卻帶有雷霆的氣勢。


    沒打上幾招,怪物便落於下風,猩紅發臭的血直流。花畔覺得這血莫名的熟悉,用手撚了一下,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她莫名的想到在如霜輪回鏡裏麵看到的九公主祭祀的血池。


    看到怪物不堪一擊,黑衣人豎起了直瞳,混濁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笑的更是讓人汗毛直立。


    他大吼了一聲,仿佛野狼的嘶吼一般嗷嗚嗷嗚的。眼泛綠光,濃濁的黑氣鋪天蓋地而來,空氣中散發著一種香氣。


    在裏麵的百姓每個人都覺得心口泛疼,一股暴虐的氣息慢慢的遮住了他們原本澄澈的雙眼,變得混濁不堪。


    緊接著,他們嘶吼著,各種野獸的叫聲,猙獰地撲向臨淵。


    花畔暗道不妙,攔住了臨淵,讓他擒賊先擒王,看那黑衣人半天不出手就知道法力低微。


    花畔則拿出了陰陽扇,陰陽扇火光一閃,把她圍了一圈起來,在那些百姓外層又圍起來了一圈,借以克製他們的行動。


    臨淵動若流風,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步伐避開了異變的百姓們,踢倒了在一旁流血不止的怪物,直麵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動,就看著他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麵前的場景就突然變了,變成了一種極致的紅色,一種通透輕靈,宛若空穀幽蘭的女聲傳來。


    花,你看看我啊,你來追我呀。


    花,說好要告訴我名字的呢。


    花,你快過來。


    花,……


    臨淵臉色絲毫不變,劈開了麵前的紅色,整個畫麵就碎了。黑衣人臉上充滿了崩塌和不可置信。


    不遠處的花畔時不時對付著不怕死,張牙舞爪要衝進火來的百姓們,她不敢殺生,隻能時不時抵擋著。


    看到臨淵呆在原地,黑衣人馬上要撕碎他的喉嚨時候,她嚇得肝膽寸斷,想要直接撲過去。沒想到臨淵一下子就恢複了,出手更是行雲流水,有如神助。


    黑衣人惡狠狠的吼著他,手指仰天而豎,像是要召喚什麽一樣。


    然而叫聲叫一半便戛然而止了,他什麽都沒有看到,但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痛。低頭一看,才發現護甲碎了,綠色的鮮血流下。流到最後,才有最後一絲的紅色鮮血。


    這時周圍的百姓們仿佛都解除了控製一般,一個個看著自己的周圍,嚎啕大哭。


    而黑衣男人的的眼睛在流下鮮紅的血時,也似乎褪去了混濁,看向了婦人,眼中是悲痛欲絕,無聲的說著:對不起。


    婦人原本和婆婆一起抱著孩子躲在旁邊,縮小距離,以求能逃過一劫,沒想到對上了黑衣人最後的眼神。


    眼神裏的光亮是那麽熟悉,婦人本想叫出聲,被婆婆一下子捂住了嘴。


    看到了周圍斷肢殘腿的百姓們,兩個人第一次意識到了什麽,一手抱著二丫,一手死命捂住嘴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他們在痛哭流涕的百姓中間倒也不算突兀,隻不過她們哭的是她們的丈夫,那個變成邪魔的被控製的黑衣男人。


    那個全身綠色的邪物驟然睜開了眼睛,以雷霆不及之勢吃了黑衣男子,一下子變得大了一倍,整個人泛紅膨脹。


    臨淵沒想到死了的怪物還得死而複生,正要對敵,隻見它尾巴一掃,如旋風般直直的朝婦人方向掃去,婦人感覺眼前一道閃電劃過,以極快的速度刷向她,她用力把孩子推開了幾步。


    空氣中的氣流已經快到撕裂了風暴,婦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地撞開了,隻聽到一聲慘叫,轉身就發現了一個駭人不已的一幕。


    婆婆替代了她的位置,全身幾十道傷痕崩出,瞬間成了血窟窿。頓時臉色青白,氣若遊絲,不到半刻鍾就斷氣了。


    “娘。”婦人抱緊了灰頭灰臉的女兒,直接撲過來,抱住婆婆的屍身淚流滿麵,隻覺得上蒼不公。


    她以為的病死的丈夫成了神誌不清的怪物,害死了許多無辜的村民。一向嫌棄她生了個女兒,罵她掃把星,克夫克子的婆婆居然會替她擋那一下,為她去死。婦人覺得整個世界都一片灰暗,她緊緊抱住了二丫,無聲流淚。


    怪物已經被劈成了兩半,化為綠色的一攤血,再無半點生命跡象。


    剛才還哭泣的村民被這一幕定住了,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個個跪下大喊:神仙,活神仙,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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