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院已經在營業了, 門口燈火通明,各種身穿輕薄羅衣的女子,拿著一把扇子在來回招呼客人, 脂粉氣息香飄十裏。


    花畔好奇的扯了扯站在門口一位綠衣姑娘的扇子, 招來姑娘一聲輕笑:“小姑娘, 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沒有, 我暫時住在這裏。”花畔認真的說。


    綠衣姑娘聽到這話就知道了,這就是媽媽說的大半夜來敲門住怡紅院的奇葩姑娘, 不過不是一男一女嗎?今早姐妹們還猜測著是不是私奔的小兩口。


    不過看這姑娘眼神通透,單純可愛,還是很討人喜歡的。和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般年歲,綠衣姑娘更是溫柔。


    “有什麽事嗎?”綠衣姑娘在樓裏藝名叫綠芙,她是被賣進來的。


    家鄉鬧饑荒, 餓的樹皮草都給啃光了。為了家裏的弟弟妹妹,和重病的老母, 她把自己賣進青樓,讓老父帶著弟弟妹妹好好生活。


    “我有些餓了。”花畔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遞給她一錠銀子,“能不能給我拿些吃的。”


    “不用這麽多, 銀子你先留著, 姐姐讓她們給你準備些吃食。待會去看看表演,你要不要來看看。”綠芙吩咐了個丫鬟去準備吃食。


    怡紅院的表演,花畔還未見過,她心動了, 反正臨淵還沒回來, 看看人間獨有的特色也是好的。


    花畔認真的看著怡紅院的姑娘們的演出,不時的取用些點心。隻不過在她看來, 這些女子跳的都不是那麽正宗,遠遠沒有幾千年來她偶來人間那時看到的那般好看。


    “怎麽樣?”綠芙走到了花畔的旁邊,“她們正在跳的是天織舞,這舞也就我們這裏有了。”


    “我知道,不過我覺得不是太正宗。”花畔繼續吃著糕點,不免有些興趣缺缺。


    綠芙愣了下,都說她們怡紅院的天織舞是東秦第一舞,連西秦和番外來的商人都讚賞不絕,居然有人說不不正宗。換而言之,她覺得有很多缺陷,要不然就是她曾見過,怎麽可能?


    但是看著花畔認真的眼神,她又覺得她不可能是說謊,於是綠芙問道:“若你能說出哪裏不對,我就給你免費擺上一桌我們怡紅院的招牌酒菜。不,你隻要住在我們這裏,都不要錢免費吃。”


    綠芙是有這權利的,她是怡紅院的舞蹈教習,許久不接客了,偶爾也會去門口幫忙接待下客人。而且怡紅院排的這段舞曲,兩個月後是要排給一年一度的汴京廟會拿來奪冠的,以求個一鳴驚人,當然是越完美越好。


    “天織舞,由至少數十種樂器,如簫、磬、琴、箏、笛、箜篌、笙等絲竹,輪奏而成,樂聲如跳珠撼玉般令人陶醉其中。”


    “全曲共,段,其中序曲有六段,是為前奏曲,是自由節奏的磬、簫、箏、笛單個樂器接連演奏,由等樂器輪奏,而後共奏,由舞起而帶歌;中序有十二段,是一個歌舞載動的階段,以歌為舞,舞姿隨歌而起,做天仙狀。曲舞有十段,以舞蹈為主,是全曲高潮,舞蹈比歌聲更延續,歌停舞不停,最後一個回旋拍而止。


    花畔覺得有點幹渴,一杯茶水就遞到了嘴邊,發現是綠芙端來的。


    綠芙輕聲說道:“不知姑娘可願意給我們指導。”


    綠芙眼中已經沒有之前的懷疑了,慢慢都是信任。她已經相信了花畔是真的對這個舞曲了解,很可能是家學淵源。她並且把花畔認為是一個古老的大家族的小姐,而且家裏定是排過這等舞曲,她才能說出那個多來。要是能得到她的指導定是受益匪淺。


    天知道花畔哪懂得這些,她也幾千年前就是看過一遍真正的舞曲,聽過排舞著說過,就直接照著念出來了。不過神仙記憶力好啊,幾年前的事一樣是能記得,她很快試著把那個記憶挖出來了。


    綠芙看著花畔一言不發的樣子,以為她是不願意,也就不說什麽。


    綠芙讓人上了一桌上好的招牌菜,花畔立刻就被菜香勾引回神了,她試著把剛才接收的綠芙的話在腦子裏重放了一遍。


    “你剛說的我答應了,答應我的菜每天都要上。”花畔算著,照著記憶中那姿勢給她們指導一下,還能每天吃好吃的菜,再出去逛逛,晚上好好修煉,生活圓滿,就是少了個臨淵跟自己分享了。


    “那是自然,那就多謝姑娘了。”綠芙給花畔做著介紹:“這些都是我們怡紅院的招牌名菜,可以說我們這雖不是正規酒樓,但是也勝過一般酒樓了。”


    綠芙說一樣指著一樣菜:“這是剁椒魚頭,是我們汴京獨有的胖頭魚製作而成,魚頭洗淨切成兩半,魚頭背相連,泡紅椒剁碎,蔥和薑塊蒜半個剁細末。撒上剁椒,放油燒至半刻鍾而成,魚肉嫩滑。再看看這個白切雞,......銅錢包、清炒梔子花、野筍炒肉、鬆鼠鱖魚、得月童雞、西施玩月、蜜汁火方、蟲草甫裏鴨、碧螺蝦仁、棗泥拉糕、蘇式船點、黃燜牛肉、江西粉蒸肉、老母雞湯、西湖醋魚、排麵、叫化雞、油爆蝦、幹炸響鈴、蕃茄鍋巴、火腿蠶豆、火踵神仙鴨、魚頭湯、西湖蓴菜湯......”


    綠芙一邊在旁邊說著,花畔一邊就夾一口,這個好吃,哇,這個蝦也好吃。怪不得判官那個二貨經常哭訴,沒吃過人間美味的人不會知道,人間是多麽幸福的事。花畔也理會了那些鬼死活想做回人。


    綠芙看到花畔吃的開心的樣子,笑了笑,跟她的妹妹吃的時候特別像。她悄悄退下了,不打擾她用餐了,雅間內隻剩下花畔一個人了。


    花畔給雅間上了個禁製,燒了幾盤菜給判官,好東西是要分享的,更別提在冥界的判官收到這幾盤菜時候是何等的痛哭流涕了,是太感動的。


    就在花畔在大口朵頤的時候,她旁邊的房間內,有人正在竊竊私語,一個中年男子聲音說著:“收買的線人來了嗎?”


    “帶來了。”然後就是一陣腳步聲。


    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回著,帶著些驚恐和顫抖:“過幾天花燈節,奴才聽說將......是楚卿舟與風,子間會悄悄出來。”這個聲音似乎還有些不太適應叫那兩個名字似的。


    “做好準備了。”一個年輕一點的男子聲音帶著陰狠說著:“敢跟皇子搶女人,這回定要一擊即中,最好能夠離間一下,讓他們結不了親反而結怨。若實在不行,最好送他們一起歸西,若留下後患,皇子那邊決不輕饒。”


    “我們這樣安排......”一開始那個中年聲音說著,然後就是巴拉巴拉一堆計劃。


    花畔全程聽完了牆角,修真之人的耳朵和視力都是極好的。


    楚卿舟?沒聽過。風子間,更沒有聽過。花畔不屑的瞥了瞥嘴,這凡人間的勾心鬥角就是麻煩,還要計劃那麽多事,哪像他們修仙之人,一刀斃命,絕不留下後患。


    吃完了美食的花畔就回房了,她擺出一個五行極陰陣,這種陣法極利於攜帶陰氣者修煉。這具身體也要盡量多補些陰靈氣,要不然靈力越來越弱了,到時候身體就廢了。


    在怡紅院待了幾天的花畔,憑借著乖巧和她的萌,一躍成為怡紅院眾姐妹的團寵,過上了如魚得水的生活。


    每天吃著怡紅院的招牌菜色,給編排舞蹈的女子糾正動作,再看看歌舞,可謂是絲竹


    之樂,不絕於耳。


    “花妹妹,花妹妹,這是我今天好不容易搶到的百花裙,送你一件。”排練完了,一個紫衣姑娘擠過來給她塞了一條百花裙。


    一個藍衣姑娘擠開了紫衣姑娘:“你快讓開,花妹妹,這個珍珠發簪很是蹭你的膚色,你戴著肯定好看。”


    其他的鶯鶯燕燕也擠來擠去給花畔獻媚,花妹妹你看我這條裙子,花妹妹你看這簪子,花妹妹,花妹妹......


    花畔也沒有不耐煩,一個一個的接受的她們的禮物,在她看來,這些人都很是可愛。她還被投喂了各種美食,回房時候抱了高高的一堆禮物。


    人間的人女子看來好的還是蠻多嘛。回房的時候,花畔不小心聽到一些男人在猥瑣的說著怡紅院的女子下賤,還把一個樓裏的一個女子折騰了受傷在床,用汙言穢語去侮辱怡紅院的女子,還有的說著女子都是陪襯下流的東西。花畔聽著極為刺耳,甚至她們還提到過一個送過她禮物的女子,提及全天下的女子,就特別生氣。


    花畔略施了小法,這個法術頂多讓你們半身不舉三個月,看你們還嘲笑怡紅院和汴京其他的女子。


    在花畔過的風生水起的時候,另一邊的臨淵遇到了困難,他是去找草藥的,聽說這一帶出了個靈藥紫竹果,他本打算帶回去給恩師做賀禮的,尋了許久才得到消息。而且恩師交代的尋風鈴也毫無動靜,也沒找到師傅要求的人。東西沒找到,人也沒找到,雖是師傅說過人與他有機緣的。結果也隻是連除了連大惡鬼,被周圍的百姓一陣感激。


    臨淵打算先回去找找花畔,他就留了個字條就消失了幾天,不免會讓她擔心。他此刻肯定沒想到,沒心沒肺的花畔過了幾天瀟灑的日子,除了偶爾想到他以外,那是完全不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花畔在線賣萌:大家有什麽建議可以評論區說,評論區隨機掉落紅包。


    臨淵在線賣萌:看到這裏的小可愛都是小天使~


    第41章


    這天, 是怡紅院新晉花魁若雪的首場演出。


    這個花魁是近來自願賣身進來的,不見生人,整日在房中, 花畔都未見過幾麵。


    身為團寵的花畔被安排在二樓的雅座上, 尤其好奇這個樓裏的姐妹都誇讚的花魁是什麽樣子。


    花畔這個位置的視野極佳, 從欄杆下望下去是一個巨大的台子, 連對麵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樓裏樓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台子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 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各種紫紅的彩帶相互環繞著,錯綜複雜。


    地鋪暖玉,鑿地為蓮,五片的花瓣刻畫的栩栩如生, 竟連花蕊都細膩可見。赤足踏上也隻覺溫潤,極度奢靡華致。


    而在這的各種客人, 無不都是商人或是權貴子弟,也就是所謂的上層人。有的是大腹便便的員外商人,有的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甚至還有些權貴人家。大部分都揉著一個到幾個姑娘, 鶯鶯燕燕, 瀟灑極了,這真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熱鬧景象。


    突然旁邊傳來了一個如沐春風男聲:“姑娘,可以拚個座嗎?”


    花畔扭過頭,發現是那天送她風箏的長汀, 依舊是清風攬月, 衣袍繡竹影。而與他一同的是子瀟,就是上次嘲笑她的公子哥。一看到她就開始哼了一聲, 高傲的把臉瞥一邊去了。


    “坐吧。”花畔很大方的擺了擺手。


    長汀便坐了下來,子瀟看了看他們,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了。


    表演還沒開始,坐在各處的客人已經等急了,紛紛開始催了。


    “梁媽媽,花魁怎麽還沒上來?”


    “是啊是啊,我們等在這裏這麽久就是為了看花魁表演。”


    “你不是要把花魁藏起來吧!”


    梁媽媽,也就是這裏的老鴇,花畔很少見她,不過碰到她時候還是對她特別友善,也許是因為她也算個間接的搖錢樹,可以為她們樓裏賺名聲。


    此刻梁媽媽連忙上台安撫著:“各位,我們的花魁若雪還在準備,想給大家更好的體驗,大家稍等片刻,馬上,馬上就上來了。”


    “什麽體驗啊,不如拍賣個初夜讓爺樂嗬樂嗬,我有的是錢。”說話的是盛京一個有錢的王員外。


    “口氣還真不小,我們這裏可是有侍郎大人呢!”另一邊官員派的不滿的看了看那個有錢人,鄙夷的笑了笑。


    王員外也不敢反駁,隻能默默咽下了,畢竟民不與官鬥。隻好把炮火轉向老鴇,罵罵咧咧,妓—女裝什麽清純,吊人胃口之類的。


    千呼萬喚使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一個女子帶著輕紗坐在了台子上,手拿著琵琶,遮了一半的容貌,若隱若現的容顏,可以看到隱藏細膩的肌膚,還未開場便吸引了在坐所有人的目光。


    “小女子若雪,有禮了。”台上的若雪穿著一身乳白色的長裙,上繡荷花,露出白皙修長的的脖頸。


    緊接著,就是一首《陽春白雪》,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鬆明快,就像大小珠落玉盤那般清脆悅耳。


    曲子仿佛帶人們領略了冬去春來,大地複蘇,萬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


    這首曲子花魁若雪表演的精湛,曲藝嫻熟,花畔聽的是津津有味,不時往嘴裏塞一個桂花糕,綠豆糕。


    子瀟對這種表演嗤之以鼻,說了聲:“土包子,這種表演水平,我們家隨便請的都比這好。”


    “子瀟。”長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嗎?”聽到他這麽說,花畔興奮急了:“那你們家有那個什麽,鯉魚班說的孟薑女哭長城嗎?”


    “有啊,這都多老的曲目了,我們家最近就召了鯉魚班,來表演呢!有新劇,比如說三國演義裏七擒孟獲什麽的。”子瀟被花畔捧了一下,也不計較之前的事了,反而洋洋得意起來。


    長汀無語地扶頭,任他倆繼續恭維,繼續看著演出,誰知他目光一掃,掃到了在人群外圍的兩道身影。


    如果他沒看錯,那分明就是將軍和三皇子殿下。他看過去的目光被三皇子察覺到了,三皇子也不慌不忙的看過來,然後把牽著的將軍的手舉起來晃了晃。


    媽的,恩愛狗。長汀在心裏罵了一句,表麵還是不動聲色,斯文儒雅。


    旁邊的將軍發現三皇子的舉動,順著視線對過去,老臉一紅。


    “那是長汀公子吧?”將軍是記得此人的,他們兄妹二人合稱東秦雙絕。


    “是的。”三皇子點了點頭,長汀也是東秦眾多女子心目中最想嫁的人,三皇子怕將軍看上長汀,像是為了轉移話題,生硬的補充:“你找到嫌疑人了嗎?”


    三皇子今天是得知將軍要出來,偶遇了出來查探敵國探子的將軍,死纏爛打加上貢獻了自己的暗衛,才被將軍允許一起。


    這段時間,三皇子各種花式巧遇,各種拜訪,總想著和將軍能多待上一會。管家都眼不見為淨的,吹胡子瞪眼的,仿佛看他是個男狐狸精。


    “還沒有,不過待會肯定會出來,畢竟美人如玉,佳人在懷。”將軍眯了眯眼,鋒利的目光冷凝著,她打聽到最後線索就斷在這個所謂的翰林院的官員身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死纏爛打,將軍對這個未婚夫已經聽之任之了,一開始以為他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結果發現,就是個時不時委屈的小狼狗,對這種將軍也很無奈。


    最可怕的是,從一開始的淡定自若,到後麵看三皇子委屈都忍不住剁手安慰他,將軍認為她是看不慣‘小媳婦’受委屈,嗯,寵他。到現在,將軍已經能很自然的親親抱抱舉高高了。


    “現在要拍賣,勝出者將會我們若雪今晚陪酒名額。”梁媽媽上台主持著。


    “別廢話了,趕緊開始。”台下的客人們一個個都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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