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曼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這頓飯明程著實費了不少功夫。


    蒜香炸排骨要把小排骨泡去血水,加蔥薑蒜末、料酒、蠔油、生抽和白胡椒粉醃製一小時,然後沾上澱粉兩次炸製,出鍋後撒上白芝麻、辣椒粉和椒鹽。


    烤羊肉串要先把羊肉洗淨切小塊,加各種調料拌勻醃好,再穿成串兒刷上食用油送入烤箱,每烤五分鍾取出翻麵撒一點十三香,其中一半改特地另加了辣椒粉做成辣味的。


    炒煎豆腐要先把老豆腐切塊煎得兩麵金黃,青椒、胡蘿卜和木耳都切好入油鍋炒香,然後再放入豆腐,調味後勾薄熒出鍋。


    蝦球娃娃菜要先處理好新鮮蝦仁,放進鍋中炒至變色倒出備用,待娃娃菜炒至變軟後加入蝦仁翻炒均勻,調味後盛出。


    湯是用豬肉糜捏成丸子煮的西紅柿肉丸湯,還有四個清蒸陽澄湖大閘蟹。


    直到天都要黑了,餘舒曼才終於聽到他叫開飯的聲音,立刻扔下手裏吃了一半的薯片跑了出去。


    “哇!這也太豐盛了罷?!”她跑到屋外的水榭石桌邊,看一眼滿滿當當的桌子,發出一聲驚歎。


    明程給她舀了一碗湯,“過節要有儀式感。”


    然後又給她撕了一條雞腿放在小碟子裏,雞腿還冒著熱氣。


    餘舒曼伸手拿起來就啃了一口,雞肉嫩滑美味,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程先生,你是不是從新東方畢業的?”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畢業於哈佛商學院。”明程煞有介事的點了下頭,一臉抱歉。


    餘舒曼驚訝的瞪大了眼,“所以你的廚藝……”


    “出門在外隻能自食其力,時間久了就會了。”明程聳了下肩膀,拿起一根羊肉串咬了一口。


    遠處的月亮慢慢露出了臉,掀開遮蓋真容的薄紗。


    桌角的酒精小火爐上溫著薑絲黃酒,“喝一點暖暖,蟹性涼。”


    餘舒曼小心的接過,抿了一口,突然籲了口氣,聲音裏多感慨,“這是我過過最好的中秋。”


    從前一直都是一個人,自己給自己做兩個菜,用碟子裝兩塊月餅,倒一杯桂花酒,看看月亮就算是過節了。


    也不會覺得孤單,畢竟從來都是一個人,別人家的熱鬧她也沒享受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陪著一起過節。


    明程剛想說以後都陪她過,還沒出聲就聽見她問:“你跑來這裏,家裏人會不會不高興?”


    “……沒事,我爺爺都懶得管我。”他笑了一下,放鬆了肩膀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他望著皎潔的月光,和她碰了一下杯子。


    院子裏有蛙鳴聲此起彼伏,微風從樹梢跑過,送來一陣桂花的甜香。


    第四十九章


    中秋過後, 天氣開始慢慢轉涼, 不再像盛夏時的炙熱。


    餘舒曼晨起去劇組, 明程還不太熟悉她不定的作息, 起來的時候她已經要出門了,隻好跟在後麵歉意道:“我終於給你送飯去,早上就委屈你去外頭吃了。”


    這個助理做得委實敬業, 四舍五入就是保姆了。


    餘舒曼才是認真覺得不好意思的那個,她摸摸臉,“不了不了,你不要麻煩跑一趟。”


    明程哦了聲,“明天我會記得給你準備早飯。”


    餘舒曼還是搖搖頭,“我出去吃就好, 你不要早起, 年輕人就該多睡覺嘛。”


    “更何況,你當煮飯公太大材小用了。”餘舒曼笑嘻嘻的,走到門口又扭身催他回去。


    明程搖了搖頭, 束著手, “你先走。”


    推開讓去的浪費時間,餘舒曼幹脆就大步走了,明程望著她的背影慢慢變小, 這才轉身吱呀一聲關上木門。


    今天開拍得早,第一場在七點,餘舒曼要拍一場做早飯的戲份。


    化好妝後餘舒曼有些昏昏欲睡,強忍著困意打了個哈欠, 眼角都揉紅了,才聽見遊弘予喊演員就位。


    這段戲簡單,餘舒曼一條過了,下來抱著林小秋剛泡好的咖啡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祈禱讓自己的瞌睡早點過去。


    童燃這時才晃晃悠悠的過來,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姐,昨天吃飯怎麽不見你?”


    “我回去吃了。”餘舒曼應道。


    童燃聽說她恰好有個親戚還是熟人就在這兒,倆人合租了一套房,於是哦了聲,蹲在旁邊開始喝豆漿。


    時間過得飛快,尤其是日頭起來後,不過拍攝不算順利,這個劇組除了餘舒曼和童燃之外的其他人都算是新人,除了個別有靈氣的,大部分認的演技還真是……


    一言難盡。還需要遊導多多教導。


    “姐你說……今天拍得完麽?”童燃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看著場地中央正賣力給兩個配角講第六還是第七次戲的導演。


    這眼看著就要放飯了,原定的一天八場戲這才拍到第三場。


    餘舒曼唉了聲,“我看夠嗆。”


    說著她摸出手機來,開始刷微博,然後才發現昨晚林小秋替她發了一條祝大家中秋快樂的微博。


    她沒去看評論,反而開始搗鼓著給自己申請一個小號,免得以後不小心手滑。


    這第三場戲終於拍好,導演剛讓休息,餘舒曼就聽見林小秋過來道:“曼姐,程先生來了。”


    餘舒曼哦了聲,從塑料椅子上起身去找人了。


    明程站在門外不遠的牆根下,半仰著頭數屋簷上的磚塊,手裏還拎著個保溫杯。


    “你、你好……”身邊突然傳來一聲怯生生的招呼聲。


    這個聲音是陌生的,明程愣了愣,然後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見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穿著碎花連衣裙,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


    他眉頭微微蹙起來。


    見他不說話,女孩兒又主動道:“你、你是在等曼姐麽?”


    聽這話風應該是劇組的演員?明程想了一下,點點頭,“你好。”


    他的開腔似乎鼓勵了麵前這個女孩子,她的麵色變紅了一點,眉目間頗有喜色,“我是曼姐的同事,叫紀湘榕,你可以叫我榕榕,你叫什麽名字呀?”


    “紀小姐,免貴姓程。”明程對異性的殷勤向來心存戒備,並未按照對方的意思來。


    紀湘榕似乎有些失望,咬著嘴唇問:“程先生,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說話?”


    頓了頓,她又忙道:“其實我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昨天我和曼姐說拜托她給我們做個介紹,她都不肯,我就猜你可能……”


    “紀小姐,我的確不喜歡交朋友。”明程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眉頭皺得緊緊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認識。”


    紀湘榕麵色一頓,有些難看了起來。


    明程微微低頭瞥了她一眼,“紀小姐,與其花心思找捷徑,不如多放心思在正事上。”


    她以為他是初出茅廬的小子,又或者別的什麽男人,忍不住或就喜歡她這副故作單純的模樣?


    紀湘榕被他諷刺了一通,麵上掛不住,有些不知道該掉頭就走好,還是咬咬牙一鼓作氣纏上對方好。


    到底還是太年輕,就算想走歪路,也還是有些拉不下臉皮來。


    一垂頭,男人左邊手腕上價值百萬的名表印在眼底,碎鑽的光芒有些刺痛她的眼。


    明程沒理她,扭頭看見餘舒曼正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忙招了招手,高聲道:“曼曼,快過來。”


    語氣親昵又熟稔。


    餘舒曼老早就看見他們了,在和程先生說話的正是昨天那個撒嬌賣癡央求她幫忙牽線搭橋的小姑娘,認識的日子短,叫什麽名字她都沒記住。


    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兒,總之不算好。


    有那麽一瞬間想甩手回去算了,還見什麽見,別去打擾了人家郎情妾意的好。


    她都沒找自己酸溜溜的,整個人都像個檸檬。


    此刻聽見程明叫她,噘了噘嘴,不情不願的走過去,“不是叫你不要來,又來做什麽?”


    明程察覺出她不太高興了,但也沒深想,隻是略有些討好的把保溫杯遞過去,“綠豆湯,中午日頭大,我怕你中暑。”


    餘舒曼接過杯子,努努嘴沒說話,隻看了一眼還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的女生。


    “哦,我剛遇見的紀小姐,她說是你同事。”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是聽說她是你同事我才和她說話的。


    餘舒曼眨眨眼,又看了一下紀湘榕,驚訝道:“原來紀小姐也有這件裙子呀。”


    還在猶猶豫豫下不了決心的紀湘榕嚇了一跳,“呃、是……它、它好看,我很喜歡……”


    “是啊,我媽去專賣店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買來送給我的。”餘舒曼故意嘖了聲,“看來大家的喜好都蠻像的,不過紀小姐你這裙子的走線有點……是不是拿去修過?”


    她的目光在對方的裙擺掃來掃去,沒把話說得太明白。


    但紀湘榕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穿仿版什麽的很常見,但被人揭穿就很難看了。


    她也是見餘舒曼穿得好看才喜歡的,結果一搜圖,是g家的今夏新款,正版要八千多,她怎麽可能買得起。


    可是又真的喜歡,最後花了五百在代購那裏拿了件仿版,對方說絕對不會被看出來的。


    拿到之後她穿上,總覺得不如餘舒曼穿得好看,她疑心這是仿版沒有正版做工精良的緣故,轉頭又見餘舒曼穿了件g家的闊腿褲也很好看,又羨慕又嫉妒。


    加上昨天認出了程先生手上的表,這才起了歪心思。


    她倉促的抬頭看了一眼餘舒曼,對上她清澈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難堪,覺得自己已經被剝光了衣服,所有的卑劣心思都無所遁形。


    紀湘榕臉漲得血紅,訥訥的說不出話來,腳下仿佛生了根,連拔腿就跑都做不到。


    明程見狀有些腦仁疼,這時他絕對不能開口,一開口恐怕要引火燒身,幹脆半垂著眼裝作努力擰保溫杯蓋子。


    餘舒曼這時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訴你,可以吃飯了,快去吃飯罷。”


    紀湘榕如聞大赦,覺得自己終於能夠動彈了。


    看著她有些踉蹌的背影,明程扶了扶額,“你這樣怕是得罪她了,要是她一直不得勢就算了,要是哪天……說不定要反咬你一口。”


    餘舒曼冷嗤一聲,“我難道怕她?”


    從前就沒怕過,現在認回了親生父母,難道會怕?


    明程跟她說不明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誰知道什麽時候小人一朝得誌回頭給你小鞋穿?


    但她這做法又說不出錯去,說到底,是她為了幫自己解圍才這樣做,說的話是不好聽,但也沒有攻擊對方的意思,對方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已。


    大不了以後自己多護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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