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除了張忠厚外,鬧鬧也加入了辨認野菜的學習小組中。


    三人邊說邊走,腳程不知不覺地快了許多,鬧鬧正準備去拔路邊的一株野花的時候,宋大寶先一步伸出手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是狼毒草,有劇毒的,你別碰這個。”


    鬧鬧聞言,頓時愣住了,他呆呆地那一叢開著紫色小花的野草,不太確定地問道:“這有毒嗎?這花開的真好看,怎麽會有毒呢?”


    宋大寶解釋道:“在野外地方,大部分長得好看的野草都是有毒的,這是狼毒草,也叫做斷腸草,枝葉根莖都有毒,傳說中神農嚐百草的時候,就是因為吃了斷腸草才中毒死去的。”


    阻攔住了鬧鬧後,宋大寶讓他帶著張忠厚後退幾步,自己則把鐮刀從背簍裏麵拿了出來,準備將這一叢狼毒草給割了。


    看到宋大寶的動作後,鬧鬧嚇了一跳:“大寶,你做什麽?你不是說那有毒的嗎?你怎麽又去碰它了?”


    宋大寶都說那叢草有劇毒了,她怎麽還能去碰?要是中毒了可怎麽辦?


    張忠厚也跟著一起喊道:“大寶姐姐,你別碰那個,要是傷到你怎麽辦?”


    聽到他們兩個的話後,宋大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笑著說道:“我帶著手套呢,沒事兒的,這兒長了一叢狼毒草,我得把它給割了,要不然留著也會是個禍害的。”


    這塊地方距離他們割豬草的地方並不遠,要是有人誤割了這些狼毒草,將其跟豬草混到一起,那可就糟糕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認識狼毒草的,再加上上山來割豬草的基本上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要是有人看著狼毒草長得好看,手賤摘了可就麻煩了。


    聽到宋大寶如此說,鬧鬧和張忠厚連個也就沒有攔著她了,二人站在一旁,緊張兮兮地看著宋大寶,不停地跟她說著讓她小心之類的話。


    不過是割個草而已,倒是把他們兩個都緊張壞了。


    不過割草的活兒宋大寶是做慣了的,因為知道狼毒草有毒性,她便更加小心了起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這一叢狼毒草給割掉了。


    她將狼毒草踢到一邊兒的空地上麵,等太陽出來曬一曬,這草也就死透了,處理完了狼毒草的問題後,宋大寶朝著鬧鬧和張忠厚招了招手,三人繼續往前趕路。


    他們來的算是比較晚的,割豬草的這塊兒地方已經有不少人在了,不過這塊兒的豬草長得茂盛,再加上生產隊裏麵也沒有幾家人養豬,因此大家也沒有什麽可爭搶的,各自找了個地方後,便開始割起草來。


    鬧鬧原本想要幫宋大寶忙的,然而他連鐮刀都沒有拿過幾次,宋大寶怕他傷到自己,便拒絕了他的好意,自己一個人忙活了起來。


    鬧鬧抱著張忠厚坐在一旁,看著宋大寶唰唰唰地割著豬草,隻覺得心裏麵格外不是滋味。


    自己居然這麽廢,連這麽點兒小忙都幫不上。


    割豬草的活兒並不算多累,埋頭幹活兒也有些沉悶,大家一邊忙活著便一邊聊了起來。


    鬧鬧發現在這麽一群人之中,宋大寶受到的關注度最高,誰都想要跟她聊兩句,看得出來大家都很喜歡她。


    而宋大寶也是有問必答,跟大家相處的十分和諧。


    然而大約是有人看不下去他們的氛圍如此和諧,很快便有人開始找起茬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第89章


    五年前宋仁傑把宋仁禮推進了水塘裏麵, 宋仁禮的腦袋上麵磕了個大洞, 縫了七八針,也因此落下了個頭疼的毛病, 每逢陰天下雨, 頭就疼得像是要炸開了似的。


    宋二河和牛小花就隻有宋仁禮這麽一個兒子,因為宋仁傑的事情,宋仁禮落下了這麽大個毛病,那夫妻二人豈能饒了宋仁傑?


    二人尋了個機會,將宋仁傑從家裏麵弄了出來, 然後狠狠地將他給暴揍了一頓。


    如果不是宋青樹和王香芹兩個發現了他們的夫妻兩個做的事情,二人拚了死命攔著,怒急之下的宋二河和牛小花兩個能把宋仁傑給生生打死了。


    然而宋仁傑雖然逃過了一死, 可卻仍舊沒有什麽好下場, 他的臉上被牛小花用釘子劃了長長的一道傷疤, 因為釘子上麵帶著鐵鏽的緣故,他的傷口沒有愈合好,留下了長長的一道傷疤。


    這下子宋仁禮是毀了容,而宋一江和鬆二和兩兄弟因為孩子的事情, 從那之後兄弟兩個便結成了死仇,從此之後便老死不相往來。


    年紀還小的時候, 宋仁傑不其實還不太明白臉毀了對他來說會有多大的影響,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年歲漸漸增長,臉上的那道傷疤變得越發猙獰可怖, 在加上他的脾氣不好,生產隊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都不願意跟他玩兒。


    那些孩子們避如蛇蠍的樣子傷到了宋仁傑,而他從那之後也明白了自己毀掉的臉給他帶來些什麽。


    宋仁傑的性格開始扭曲了起來,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此時的他完全變成了一個脾氣暴躁,說話尖銳無比的人。


    原本已經十六歲的宋仁傑該下田幹活兒去拿工分的,生產隊像是他這麽大年紀的男孩子基本上都當成正經勞動力來用,他這麽大的男孩子,拿的工分都抵得上成年人了,一般人家是不會舍得放這麽一個勞動力在家呆著的。


    然而宋仁傑卻不同,他是宋一江和王福雲唯一的兒子,加上他的臉又被毀了,脾氣大一些他們夫妻兩個也能體諒,加上他們夫妻現在身體還壯得很,他就算不下田也沒什麽的。


    不過不下田幹活兒是不下田幹活兒的,可他這麽大一個小夥子,也不能就這麽在家裏麵待著,說出去也不像話,夫妻兩個便舍了臉去求了宋福來,給他安排了割豬草這種輕省的活兒。


    宋一江和王福雲兩個為宋仁傑操碎了心,為了這麽孩子夫妻兩個也把方方麵麵地都給考慮到了,他們自覺已經做到了最好,可是宋仁傑卻依舊不領情,已經扭曲的內心之中充滿了濃濃的怨恨之意。


    現在早就已經過了上工的時間,宋仁傑方才姍姍來遲,然而見到最茂盛的幾塊地方被占據了後,宋仁傑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那些人憑什麽要占據最好最茂盛的地方,那他來了割什麽?


    宋仁傑的心裏麵不停地往外冒著邪火兒,整張臉也都不受控製地扭曲了起來,他滿肚子火兒正愁沒地方發呢,結果又看到有兩個人居然屁事兒沒有地坐在石頭上麵看熱鬧,他心中的火氣更旺盛,盯著那兩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了似的。


    他都要來割豬草,這兩個人憑什麽能不幹活兒在一旁閑待著?


    宋仁傑為數不多的理智被澆滅了,他站起身來,大步朝著坐在石頭上的那兩人走了過去,然後從後麵狠狠地推了他們一把。


    看著那兩人摔倒在地上後,宋仁傑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來,他冷哼了一聲,轉身就朝著不遠處一個矮個子男孩走了過去。


    “你到另一邊兒去割豬草,這塊兒地方是我的了。”


    宋仁傑已經十六歲了,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個頭跟成年人也差不多了,被他叫住的那個男孩子隻有九歲大,宋仁傑這麽一凶,那個小男孩根本不敢跟他對著來,他癟了癟嘴,拎著自己的背簍就想換個地方。


    然而宋仁傑卻得寸進尺地拉住了他,劈手從他的手裏麵奪過了背簍,緊接著將裏麵已經裝了半背簍的豬草倒進了自己的背簍裏麵。


    那小男孩哪裏想到宋仁傑居然已經無恥到了這種地步,那是他費勁兒扒拉地割了半天才弄來的豬草,他憑什麽搶他的?


    就算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兒呢,宋仁傑欺人太甚,那個小男孩氣得臉漲得通紅,鼓足了勇氣朝著宋仁傑吼了起來。


    “我都把割豬草的地方讓給你了,你憑什麽還搶我的豬草?你把豬草還給我。”


    宋仁傑看著還不到自己胸口處的小男孩,滿臉惡劣地開口說道:“我就是不給你,你能拿我怎麽樣?”


    說著宋仁傑便狠狠地推了那個小男孩一把,看著他摔倒在地上後那狼狽的模樣,宋仁傑猖狂地大笑了起來,隻覺得堆積在自己胸口的那些鬱氣消散了不少。


    被人搶了割豬草的地方,又被人搶了豬草,現在又被對方狠狠地推倒在地上,小男孩心裏委屈的要命,嘴巴一撇便哭了起來。


    而周圍的孩子們看到這一幕後,卻都敢怒不敢言,宋仁傑長得人高馬大的,人又瘋得很,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也沒有人敢貿然上前去。


    顯然宋仁傑也是知道這一點兒的,所以才會如此有恃無恐,根本不怕得罪人。


    都是些小屁孩子而已,能翻得出來多大的風浪?還不是任由著他囂張?


    鬧鬧抱著張忠厚坐在石頭上看宋大寶割豬草,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從身後狠狠地推了他們一把。


    這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在倒下去的時候鬧鬧隻來得及護住張忠厚的腦袋,他還沒有來及做別的,兩人已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鬧鬧的手磕在了地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感傳進了他的大腦之中,鬧鬧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指關節被地上的碎石子蹭破了,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他剛剛倒下來的時候護住了張忠厚的腦袋,這一下磕下來,張忠厚的頭怕是會直接被磕爛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子,張忠厚依舊嚇得不輕,他的嘴巴一張,哇哇大哭了起來。


    鬧鬧也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了,他急急忙忙地做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抱著張忠厚哄了起來。


    “忠厚不怕,沒事兒了,不怕不怕呀……”


    他哄了一會兒後,張忠厚終於止住了哭聲,隻是他到底是被嚇到了,雖然不哭了,可是整個人卻不停地往鬧鬧懷裏麵拱著,一邊拱一邊小聲喊著宋大寶的名字。


    “大寶姐姐我害怕,我要找大寶姐姐……”


    “好好好,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寶姐姐,你別怕別哭,馬上我們就去找她。”


    鬧鬧說著,便抬頭朝著宋大寶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宋大寶是割豬草的好手,這麽一會兒功夫,她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她所在的地方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並沒有聽見張忠厚的哭聲。


    鬧鬧正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哪知道鬧鬧突然發現了他手上流血的傷口,剛剛恢複了一些的張忠厚被嚇到了,嘴巴一癟便大哭了起來。


    “哥哥流血了,大寶姐姐你在哪兒呀!”


    張忠厚這一嗓子喊得聲音極大,正埋頭割豬草的宋大寶聽到這聲音後,扭身朝著鬧鬧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剛剛他們兩個還好好的,現在是怎麽了?難不成是出什麽事情了?


    這不看還好,結果扭頭往那兒邊兒一看,卻發現原本坐在石頭上麵的鬧鬧和張忠厚不知道怎麽坐在了地上,而張忠厚那孩子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張著嘴嚎啕大哭著。


    看到這一幕後,宋大寶愣住了,她急忙將懷中的豬草放進了背簍裏麵,然後自己背著背簍,拿著鐮刀大步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宋大寶便到了他們兩人跟前,離得近了宋大寶才發現鬧鬧的手指關節被磨破了,此時正往外流著血,她的臉色刷得一下變了,急聲問道。


    “鬧鬧,忠厚,這是怎麽回事兒?你們兩個怎麽了?”


    宋大寶一來,張忠厚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他一骨碌從鬧鬧懷裏麵爬了出來,雙手一張,抱著宋大寶嚎啕大哭了起來。


    “大寶姐姐,有壞人欺負我們,大寶姐姐我害怕……”


    大概是因為自己的靠山回來了,張忠厚抱著宋大寶的腿大哭著,一邊兒哭一邊兒將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宋大寶。


    “鬧鬧,是這麽回事兒嗎?”


    宋大寶摸了摸張忠厚的頭,目光轉移到了地上坐著的鬧鬧身上。


    鬧鬧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怕宋大寶擔心,下意識地把手藏在了身後。


    “對,剛剛我們正好好地說著話,有人從後麵狠狠地退了我們一把……對不起大寶,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忠厚,這才讓他受驚了。”


    宋大寶搖了搖頭:“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發生了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你的手怎麽了?給我看一下。”


    鬧鬧原本不想把手給宋大寶看的,不過最後實在拗不過她,便將手從背後伸了回來,放在了宋大寶麵前。


    宋大寶先摸了摸張忠厚的頭,安撫了他兩句後,之後方才將目光放在了鬧鬧的手上。


    鬧鬧這雙手顯然是沒有做過活兒的,手指頭白皙細長,養的極好,跟鄉下人的手完全不同,即便是宋大寶這樣子得天獨厚的皮膚條件,也比不上鬧鬧的光滑細嫩。


    這是一雙很漂亮的手,然而正是因為漂亮,他手指關節上的那些擦痕百年顯得越發觸目驚心了起來。


    鬧鬧的手傷得挺重的,有兩個地方甚至都擦掉了一小塊肉,不過因為手上沒有太多血管的緣故,手背上的傷口倒是沒有再怎麽往外流血。


    然而此時宋大寶的心情卻極為差勁兒,他們兩個完全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究竟是誰那麽心狠手毒,居然會對他們兩個下手?


    “告訴我,是誰做的?”


    宋大寶陰沉著一張臉問道。


    見宋大寶的情緒不太對,鬧鬧沒敢把那人是誰告訴宋大寶,他怕宋大寶去找人拚命,然而鬧鬧不說,張忠厚卻把事情給捅漏了。


    “是那個壞蛋推我們的,現在他又在欺負人。”


    宋大寶順著張忠厚所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宋仁傑,還有那個被宋仁傑欺負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宋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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