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拙沉默片刻,掃了一眼自己周圍一堆的貓:“你覺得我孤單……容易出事?”


    女修:“……”


    她們二人尷尬地低頭咬了一口竹鼠肉,一入口,就感到一股充沛的靈氣湧入身體裏。


    蜂蜜中蘊含的靈氣與鼠肉中蘊含的靈氣混合交織,丹田立即豐盈了許多,還帶來一種說不上來的鼓脹感。


    “姐……”一人驚訝道,“我好像……摸到練氣六層的瓶頸了!”


    做姐姐的立馬把自己手中的竹鼠肉全都分給了她:“你快把這些都吃下。”


    那妹妹乖乖將竹鼠肉全都吃光,而後盤膝打坐,不出一會兒,她的身上就冒出了淡淡的一層白光。


    “又……又一個晉階了?!”


    將走未走,正在看熱鬧的那批人看到這幅場景,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這到底什麽神奇的老鼠,隻要吃了就能晉階?!


    這下,方才沒有向林拙求助的一名修士,默默將自己收撿的竹鼠肉拿了出來,連火都不願意生,直接就用小火球術炙烤了上去。


    待到肉烤熟,這人迫不及待地下嘴:“嘶——真燙!”


    他咬了幾口,同伴都眼巴巴地看著他:“感受到什麽不同沒?”


    那修士沉默不語,又不信邪地多咬了幾口,最後還是遺憾地搖搖頭:“什麽感覺都沒有。”


    這些人狐疑地望向林拙的方向:“難不成……就是這女修為了賣鼠肉做戲?”


    “做戲?”桑吾挑眉道,“你也做戲,讓人晉階看看?”


    這些人頓時閉嘴了。


    但更多的,是躍躍欲試:“姑娘,我也出一塊中品靈石買肉!”


    林拙道:“抱歉,出再多錢也不賣了。”


    雖然不知道吃了這肉能夠晉階這是什麽原理,但這肉她得好好屯著,等出去之後帶給無妄山的眾人吃。


    她吃了這肉沒反應,沒準別人吃了就能飛速晉階呢?


    而且她猜測,這件事大概率和抹在肉上的蜂蜜有關。


    蜂蜜她剩的不多了,得省著用。


    她在這裏也逗留夠久了,是時候朝著更深處進發——不然等到出去那天,還不知是猴年馬月。


    玄離、小棠還有大師兄,都還在外麵等著她。


    ……


    林拙在這廂擼著貓吃著烤肉,棠紅那邊卻是委屈又憤怒。


    她眼看著林拙為了把這個孩子帶出來被迫進了秘境,她和林拙卻被眼前這個一絲修為都沒有的凡人女子汙蔑為拐孩子……


    要不是出來前明軒反複嘮叨她修士不能夠對凡人動手,怕沾染因果,她簡直忍不住想一劍劈下去!


    怎麽會有這樣顛倒黑白的人!


    她的劍尖又逼近了女人的脖頸:“道歉!”


    卻不料這潑婦非但不怕,還更加撒潑打滾地哀嚎:“各位仙人啊!有人要在青陽城裏動手啊!你們管一管啊!她拐了我的孩子,還想殺了我啊!”


    在附近領了宗門任務巡邏的青陽劍派弟子很快趕了過來,一行三人,身著青色的宗門道袍,後背皆背著一把長劍。


    為首一人方臉板正,不怒自威,對棠紅道:“青陽城內禁止對凡人動手,小姑娘,你先放下劍。”


    “不放!”棠紅倔強道,“你先讓她給我和我師姐道歉!”


    方臉男子背後站出一人,圓臉滾滾,看起來是有些活潑的性子,他掃了掃棠紅身邊,沒有見到別的女修,便問:“你師姐呢?”


    棠紅緊緊抿著唇,眼圈紅了一片:“我師姐為了把這小孩給救出來,陷到秘境裏了。”


    方臉男子頓時理清了事情的原委:“所以這隻是一個誤會?那大可不必如此刀劍相向。


    小姑娘,把劍放下,好好談一談,解開誤會便好了。”


    方臉男子準備調和,棠紅卻不依不饒:“不放,她還沒有道歉!”


    “仙人欺負凡人了啊,”那潑婦往地上一坐,“老天爺啊,看看這些惡人吧,千萬不要讓他們得道成仙……”


    三名劍修臉色一變。


    他們做這種巡邏任務,最怕碰上的就是這樣蠻不講理的凡人。


    且不說修士不能對凡人動手,怕傷了凡人沾了因果,他們青陽劍派,門派的道義便是庇佑蒼生。


    已經故去的青陽劍君認為,身為修士,有保護凡人不受侵襲的責任。


    故而青陽劍派內是五大宗門中凡人聚集最多的一個宗門,人一多,各色渾水摸魚恬不知恥的人便多了起來。


    他們向來不擅長與凡人打交道,見這情形棘手,便將目光放到了棠紅的身上。


    那圓臉男子好言好語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委屈,但咱們是修士,當有寬容之心……”


    那方臉男子也道:“你與你師姐此舉大義,我可讓門派內對你們做出嘉獎。”


    “我不要什麽嘉獎!”棠紅道,“我隻要她給我道歉!”


    “你!”三名劍修中唯一的一名女子有些生氣,“你怎麽這般講不通道理?”


    季星看不慣這三名劍修息事寧人,上前將棠紅擋在身後:“我說你們幾個,有必要欺負這一個小姑娘嗎?”


    他看著這小姑娘惦念著她的師姐,心中不知怎麽就想起了他不知所蹤的小師妹。


    若是小師妹因為救了人陷入了秘境,在秘境外還被人這樣潑髒水,他也會忍不住想要討回公道的。


    “太白宗的人?”


    那女劍修掃了季星一眼:“此乃我們青陽劍派門內之事,沒有你們插手的餘地。”


    太白宗與青陽劍派多有摩擦,雙方結怨已深,看到對方宗門的人都沒什麽好臉色。


    季星反唇相譏:“我除了是太白宗的人之外,也是一路人,怎麽,我身為路人就不能為這小姑娘抱不平?就因為這婦人是一凡人,你們動不得她,她就占理了嗎?”


    “就是!”有看不慣的人也附和道,“小姑娘多可憐,都快哭了。”


    “換我我也委屈,明明做了好事,卻被倒打一耙汙蔑為人販子……”


    “你是……陣道門,季星?”這時,方臉男子忽然認出了季星的身份。


    “嗤,陣道門,”那刻薄女修道,“出了一名宗門叛徒的地方啊……”


    季星萬分惱怒,但仍舊坦蕩地承認了:“是,我是季星。”


    那方臉男子眸光隱秘地一亮,而後道:“季道友,我曾經受過令師一恩,你先莫要離開,待此時解決之後,我請你喝酒。”


    說罷,他轉頭望向地上那潑婦:“你認為是這小姑娘拐了你的孩子?”


    “對!就是她!”潑婦擺明了想從棠紅身上訛一筆,“讓她賠我靈石!”


    “好,”那方臉男子道,“孩子丟的時候,你在做什麽?怎麽會讓孩子跑到這麽危險的地方去?”


    “我、我……”


    那潑婦一下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


    方臉男子道:“你答不上來,我便算你有意遺棄,按照青陽城條例,故意將嬰兒遺棄者,杖責一百。”


    “我說,我說!”那婦人一下怕了,“我當時……在街上與人講閑話……”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圍觀的人群裏,驟然發出一陣哄笑聲:“這樣還汙蔑人家小姑娘是人販子,真不要臉!”


    “道歉!道歉!”


    婦人被逼無奈,咬牙對棠紅道:“我錯了,我不該汙蔑仙人……”


    棠紅道:“還有我師姐!”


    “也不該汙蔑仙人的師姐……”


    棠紅聽罷,這才將懷中一直抱著的男嬰還給了她。


    見事情解決,季星想要離開,卻又想起這小姑娘師姐進了秘境,如今無依無靠。


    他問道:“你可有住的地方?身上可有靈石?”


    棠紅搖搖頭:“靈石都在師姐身上。”


    季星伸手入儲物袋就要掏靈石給她,方臉男子見狀道:“季道友大可不必,我可做主,讓她在青陽劍派的禮賓館內住幾天,直到這秘境再次開放。


    唐曉,你將她帶回去。”


    圓臉男子點點頭:“好的,何師兄。”


    他伸手去牽棠紅,本以為十分輕鬆,不料被棠紅躲開。


    他再伸手去抓她,卻見棠紅揮劍,速度十分快,他甚至還來不及應對,就轉瞬被她劃破了手掌。


    “我不跟你們走!”


    棠紅像一個小刺蝟一般,渾身豎起了尖刺:“我要在這裏等我師姐回來!”


    “小妹妹,”唐曉被氣笑了,“這秘境第一次開,連幾大長老都沒能摸清楚它開放的規律,誰知道你那師姐什麽時候才能夠出來。


    我們青陽劍派好心給你提供一處地方住暫時收留你,你竟這麽恩將仇報……”


    方臉男子卻沒在意這件事,反而十分驚訝地看了一眼棠紅手中的劍。


    他道:“唐曉,你先別急著生氣。”


    “你練劍幾年了?”


    “十五年,”唐曉有些莫名,還有些焦躁,“這與她傷了我有什麽關係?”


    “她一個練氣四層的女孩,年齡還沒有你練劍的時間長,但拿著這樣一把普通玄鐵礦煉成的劍,傷了你一個築基修士。”


    唐曉被他這一說,隻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看向棠紅的眼神十分複雜。


    他堂堂一個築基修士……居然連這個小女孩的劍都躲不過!


    他自認平時勤學苦練,在門派內也是中上遊,不是他的問題,那便是這小女孩天賦極高。


    他們這是什麽運氣,一做任務,就碰到了一個極好的苗子?


    方臉男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這是個練劍的好苗子,雖說暫時沒辦法測量她的根骨,但一看便知她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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